几十个阳刚气十足的小伙子们一起发出巨大的讨论声。
周柠琅讲课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她正好讲到关键,就是遇到骨折时需要极力避讳的行为,“请大家一定要记住现场急救的三不黄金法则,这很重要……”
可是听课的航空兵们全去聊八卦了,好奇周柠琅跟迟宴泽什么时候能成功复合,更好奇当初他们为什么分手。
他们俩多配啊,简直是郎才女貌,配一脸。
一个当空军飞行员,一个当骨科医生。
迟宴泽大学毕业,进基地的时候,他们要是没分手,周柠琅也跟着一起进基地医院当军医,朝夕相对,双向奔赴,不就是最美的爱情吗。
“是不是当时咱迟队太花了。我感觉肯定是。他长那么帅,可招小姑娘喜欢了。”
“我听北清大的那些学姐说,他刚上北清大的时候,一个月换一次女朋友。还每个都跟她们那啥了。”
“我操,这谁顶得住啊,正常女生都会介意的吧。”
“我连环操,不要抹黑我迟队好吗,我迟队是永远的神,不是渣男烂黄瓜。这几年在部队你看到他沾花惹草了吗?他的作风端正得可以排我们基地第一,我只信我迟队的人品。”
一帮二十刚出头的青年们兴奋的吃着现场两个当事人的瓜。
他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周柠琅没法讲课了。
她本来没用微型麦克风,不得已的举起来,招呼他们:“安静。请大家安静。”
有些刺头儿不安静,还举手,高声发问:“报告,周医生,我想问,那天在六号仓房,你做义诊,我们迟队找你看腰,拉起帘子挡着之后,你们真的亲嘴了吗?为什么迟队从你的诊位离开的时候,嘴角全是你的口红渍?”
“哈哈哈哈哈哈。肯定亲了啊。这还用问。”这话说完,教室里的人一起哄堂大笑。
周柠琅瓷白的脸蛋立刻燃烧,生出两片潮红。她没想到这课会上成这样。
迟宴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又痞又坏的看好戏,看着周柠琅站在讲台上,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低下头去,又翻了一页幻灯片,继续讲课。
“作为非医学专业的救助者来说,在事发现场一定要坚持的骨折救治三不原则,就是不复位,不盲目上药,不冲洗。”她声音很小。
几个刺儿头继续搭伙闹她,问:“周医生,我们迟队以前是不是很花啊,像你这样的乖乖女都怎么跟他在一起的,你瞧上他哪里了?”
周柠琅终于有些生气了,想要骂这些人,不要在课堂上调笑一个满腔热诚来给他们讲课的女医生。
他们的职业很危险,了解这些急救知识很重要。
瞧出她不耐烦了,“你们还有没有纪律了?都是一帮小混混是吧?”迟宴泽先出声帮她骂了。
他支开一双长腿,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神态懒洋洋的,牵开仰月唇,朝坐在他前面的这帮混不吝厉声道:“是不是不想听课?不想听课马上给老子出去做一千个引体向上,免得你们上了歼机,没操作几个动作,就菜得一个劲的抱怨被颠吐了,要快点下机。”
完了,又懒懒补一句,“从年纪最小的开始做。没做完今天不准去餐厅吃饭。”
“我擦,一千个,太豪华了,无法接受。”
“对对对,好可怕,咱迟队下场护妻了,赶紧好好听课。”
“诶,我觉得他每周这时候不是都在总调度室参加例会吗?每周都这样。风雨不改。”
“哎呀哎呀,好宠啊,老婆上课,他翘掉基地的重要例会,专门来给她维持课堂纪律。”
“谁说迟队花,他可太专情了,五年不换朋友圈照片墙置顶。懂?”
“别说话了。要不第一个拉你出去做引体向上?”
课堂纪律不久恢复了。
周柠琅继续讲课。她看了一眼迟宴泽,他合着手,放在小肚子上,懒散的坐着,也没在听,扬起俊脸,看向讲台,就是把目光用来一直盯着她了。
周柠琅清楚的记得在威尼斯,他说,周柠琅,老子以后绝对不会再看你一眼。
现在,就这堂创伤知识急救课,他自从进来落座,那双含情桃花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周柠琅看多少眼了。
周柠琅以为这堂课是给新兵上,他这样的资深高官不用来听,没想到他会来。
她想着还是要专业一些,先专注上课。
于是周柠琅又继续讲道:“如果发现了有骨折的可能,我们一定要对伤者的受伤部位制动,骨科医生建议,可以用专门的医用夹板,或在现场就地取材,用木棍,竹片,树枝等做成夹板,对受伤部位进行骨折固定……”
*
时长一个小时的急救课终于上完了。
教室里的航空兵三三两两的走了,有些听课认真的,还走上讲台询问周柠琅相关知识点,有些家里人最近骨折了,也把病例拿来问周柠琅。
周柠琅都耐性极好的为他们讲解了。
迟宴泽在教室最后一排一直坐着没走,等到教室里所有听课的航空兵都走完了,就剩下他俩,他才上来帮她关投影仪,收拾教具。
周柠琅客气的询问:“迟队一直不走,有什么事吗?”
他要是为了来监听航空兵的课堂,可以一下课就跟他们一起走。
专门留在这儿,是找周柠琅有事。
迟宴泽痞气的回答:“事可多了。”
那日,在义诊的仓房里,挂帘的遮挡后,他没个正经的按住她亲,全基地的人都知道了,都在议论他们以前谈过恋爱,现在正在尝试复合。
事后,周柠琅为了不成为别人的谈资,除了把治他腰疼的药给了迟宴泽,就一直避着他。
迟宴泽都拆穿她因为想他,主动给他打了深夜无声电话,她还不承认这一趟京北其实是为他来的。
“比如什么事?”周柠琅收拾自己的授课资料,故意不看男人。
“比如我腰疼,你给我的那些药怎么吃,那些药膏怎么贴身上的,我不懂,你还没告诉我用药须知。”迟宴泽盯着周柠琅白里透红的脸蛋,挺无赖的说。
他赖上她了,不止她来京北出差的这三个月。
“上面不是写了吗。你仔细的看一下,照着服用就行了。”周柠琅记得自己在药袋上给他标注了,哪些药一天吃两次,哪些药一天吃三次。
“那个丁桂活络膏贴拿来贴在疼的地方,每12个小时换一次。下次记得不要过度用腰,要劳逸结合。”
周柠琅温声叮嘱,从医生对病患的专业角度来说。
然而男人却想要将她朝另外一个方向带。
“可能我这个腰的毛病不是这次出外勤弄的。”迟宴泽语调扬起,口吻带了点坏,“是我女朋友给我弄的,也不一定。”
周柠琅终于领悟他来找她是为何事,他又想混不吝的跟她玩暧昧游戏了。
周柠琅抬眸,不悦的瞪一肚子都是坏水的人一眼,嗔怪道:“什么意思?”
“我女朋友以前跟我在一起,总想方设法的让我用腰过度。年轻的时候,上大学那会儿,她经常不回宿舍,去我公寓里过夜,缠着我,不让我歇气。可能那时候就把我的腰给毁了,现在,我岁数上去了。这腰真不行了,疼得都影响我在飞行基地的工作效率了。我觉得她得对我负责,还要负一辈子的责。”
迟宴泽振振有词的说。
“谁让你用腰过度了?迟宴泽,你有没有脸,害点臊行不行。我什么时候缠过你不歇气了?”周柠琅听得愤怒了。
明明那种事每次都是他哄她骗她,一次就好。结果没有一次是一次就好了的。
还有,去首城公馆过夜,是他每次求着她,她才去的。什么叫做她缠他。
周柠琅被他欺负得此生都不会对其它男人感兴趣跟性趣了,因为那种事,她不用亲身论证,都会觉得普天之下,绝对就是迟宴泽最会了。
他会撩会亲会宠,除了太花心,身上哪里都高度契合做任何一个女人的理想情人标准。
他玩赛车,一帮女人为他神魂颠倒。
他开飞机,一帮女人为他顶礼膜拜。
周柠琅其实也是这帮女人的其中之一。
她真的试过去接受庄靖方,可是却完全没有办法为庄靖方心动。
迟宴泽现在有什么脸来跟她抱怨,他现在腰不好了,是因为周柠琅。
而且,他腰根本没有不好,义诊当天她摸他脊椎跟经络了,完全是一个十足健康的状态。
他腰疼只是因为出了一个高强度任务,有些疲劳所致。
“我也没有说我女朋友是谁,周医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迟宴泽忍俊不禁的笑了,他觉得周柠琅当了主治医生,自以为为人处世四平八稳了,结果还是能被他随便找个由头就给调逗了。
“看,你居然自己承认了。”
男人唇红齿白的粲然笑意直击周柠琅的心房。
她哑然,塞了喉咙,不知道再怎么骂他。
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说谁是他女朋友,谁让他的公狗腰扭得太多了,但是周柠琅自己对号入座,上赶着激动的承认了。
“就是你,周柠琅,你是我女朋友,你把老子的腰弄不好了。”迟宴泽笑得特别开心。
那天在PUB外给她盯梢,发现她被陆允锦骚扰,情急之下他将她拽到霓虹绚烂的夜店街上,在那些灯红酒绿里问过她,她为什么来京北出这趟差。
她没回答。
来之前,她的单位领导告诉过她,她如果不想来,她可以不来。
结果她来了,现在,见到男人这样如往常一样痞坏笑着逗她,周柠琅知道了,自己为何来。
她来亲眼看看,自她离开京北以后,迟宴泽有没有像现在这样笑着。
只要这样笑着,她就能放下那颗悬空的心了。
这五年没在一起的那些遗憾都可以做算了。
可是,他现在这笑意是为她露出的。
要是周柠琅不来,迟宴泽也会这样笑吗。
缓过自己被男人逗弄的失态,“迟队,我的课上完了。关于用药须知我也告诉你了。我真的就是尊重我们军区总院的安排,才来白桦屯出差的。你别想多了。”周柠琅故做洒脱的告诉迟宴泽。
她还是不觉得他们可以在一起,明汐就在这个基地里,明汐冒认了周柠琅写的情书。
迟宴泽到现在都不知道周柠琅到底喜欢他多久了。他还是没有想起周柠琅来。
除开这件事,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
周柠琅这次来出差,能看见迟宴泽这样灿烂微笑就行了。
在威尼斯,他紧锁眉头,满脸是愁。
现在,他笑了,就太好了。
周柠琅想走,空落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在。“我课上完了,先走了。”
“周柠琅,不准走。”迟宴泽拉住她皓白的手腕,不要她走,着急的威胁道,“这一次,你这个出差完了,你再给我走试试。”
当初,在璃城火车站,他让她走了,结果是他们之间空白了一个苦涩难熬的五六年。
“你要干嘛?”周柠琅听出了他疯狂的意态。
“我上你家去,把我跟你大学时候的事全部告诉你爸妈。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乖乖女上大学都跟什么样的坏男人在一起过。”迟宴泽特别混蛋的说。
“随便你。”周柠琅说了一句之后,便甩头走了。
迟宴泽觉得她挺会装的,都这时候了,不知道还在凹什么倔。
他目送她离去的身影,安慰自己别气,周墨恺说的,这一次是来到决赛圈,那个姓庄的,一定要出局。
*
两日后,是周三,周柠琅午间在宿舍休息,赵枝不在,基地医院里有个小手术,她去负责带规培生们观摩了。
休息的时间里,周柠琅还是为迟宴泽这几次来找她的事心烦意乱,后来去基地医院上班,还是一直想着这件事。
她其实不是不想跟他复合,她是不敢复合。
因为,大学毕业那年,像个一无所有的赌徒一样,赌上所有跟迟宴泽在一起却没走出结果来的感受,太痛了。
到现在,赌输了的她都还没从那种伤痛中走出来。
给几个学生分派完他们下午的实习工作后,周柠琅回到办公室喝水,手机响了。
她妈妈严卉的电话打来,问她在京北的出差情况。严卉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有迟宴泽这个人,她到现在也还以为周柠琅还在跟庄靖方处。
“柠柠,在干嘛呢,在京北出差出得怎么样了?”不管是上学还是上班,严卉总要定时关心自己的乖闺女。
“挺好的,你跟爸爸怎么样?”周柠琅回答。
"很不错啊,你爸到京南来检查身体,我们就住的上东阳光你的房间里,昨天家里的中央空调坏了,天气热的,简直呆不下去。姜棠,还有我跟你爸都找不到人马上来修,结果庄靖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为了这件小事,还专门开车从医院请假来帮忙修。
他很厉害,居然还懂电路,说是空调的操控电板坏了,修完之后,我们留他吃饭,结果他说在医院还有手术,马上要走,过来是怕天气太热了,我跟你爸没有冷气吹,会中暑。他走之后,姜棠一个劲的夸他长得帅,厉害,有礼貌,对长辈好,是最完美的适婚对象。"
严卉说着,呵呵呵呵的直笑,对她自以为是的这个女婿很满意,她不知道周柠琅跟庄靖方早就没处了。
不仅没处了,这儿还有个集混不吝,痞流氓,跟刺儿头三维一体的豪门公子爷前男友在跟周柠琅闹复合。
他不害臊的放话说,要上周家去告诉严卉,她严加管教才成才的宝贝女儿从大学时候就跟他那样的坏男生纠缠在一起了,眼下,他们更是越缠越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