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春——橘子爱吃瓜【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24 14:50:13

  申屠婵表情奇怪,似笑非笑道:“你看他有没有感觉十分眼熟?”
  李静姝一愣,似乎开始回忆他像谁。
  申屠婵笑了笑:“像你。”
  李静姝有一瞬间的不悦,但是又变成疑惑。
  申屠婵往着雪衣离去的方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羞辱你?不过我没那个意思,你没发现吗?那个雪衣,跟你在宫里的时候一样。”
  李静姝眨了眨眼,瞬间明白过来:“你说他在装?”
  申屠婵点了点头笑道:“他说话的时候小动作特别多,咬唇捏指,身材如此高挑,走过的时候步调却十分轻盈,身为男子,却扮红妆,他说是为了保护二殿下,宇文极是什么人,真要是找个厉害的侍卫,那不如直接找死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李静姝冷笑一声:“总不至于宇文极还好男色吧?就算好也不会弄到眼皮子底下来,恐怕…….”
  申屠婵眼神冰冷:“不是勾栏里出来的就是杀手,恐怕是冲咱们来的。”
  李静姝眼神黑黢黢的盯着那石子路:“宇文极的手笔?”
  申屠婵摇了摇头:“试试就知道了。”
  两人又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回去了,半个字也没有跟太安公主提起。
  没过多久就是寒食节,皇帝要去祭陵,宇文极和太安公主要随行前往,因为皇帝祭陵是大事,随行臣子众多,申屠婵担心太安公主的安全,便跟着一同前往了。
  谁知道,出发的前一天夜里,宇文极跟太安公主说要带上雪衣,直接将他还给郭彦,不带回府里了。
  太安公主已经知道雪衣是男子了,闻言并没有多上心,点头应了。
  第二天早上马车出发了,太安公主才告诉申屠婵,雪衣也跟着去皇陵。
  任宇文极说的冠冕堂皇,申屠婵也知道,试都不必试了,宇文极定然知道雪衣的目的。
  太安公主和宇文极同一车架,申屠婵和小满坐了一辆车架,雪衣爬上后面小厮奴才们那辆车架时竟然还对申屠婵微微颔首。
  小满忍不住诧异道:“小姐,你见过他?”
  申屠婵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东都距离皇陵并不近,车马不停也要正午时分才能到,但是队伍庞大,不停完全不可能。
  中间暂歇时,雪衣过来敲响了申屠婵的马车车壁,小满以为是婢女,掀开车帘看是他,脸色肃然。
  雪衣手里呈了油纸包的凉糕,看着小满有些紧张的道:“奴才来给掌事送吃食,到了皇陵还有好一阵子要等,可以先垫垫肚子。”
  小满接过那凉糕道:“行了,退下吧。”
  雪衣却站在马车前不走,小满微微瞪了他一眼:“你还有何事?”
  雪衣鼓了鼓腮,有些怯怯道:“奴才可不可以见见掌事?有些事情想跟掌事说。”
  小满犹豫了一瞬道:“什么事情?”
  她想不出这人能有什么话需要跟申屠婵说,结果雪衣小声道:“跟郭世子有关系。”
  小满眉头微微皱起,她担心是不是郭彦还对申屠婵不死心,便对雪衣道:“等着。”
  说完重新钻回了马车。
  申屠婵其实已经听见了她们所有的对话,她扫了小满一眼道:“让他上来吧。”
  小满却又有些犹豫:“可是...他是男子。”
  申屠婵微微一笑道:“怕什么,让他上来吧。”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雪衣上来后有些拘谨的坐在了申屠婵的斜对侧,那是小满的位置。
  小满只得有些憋屈的坐在了雪衣的旁边。
  他们刚坐下,雪衣便指着刚才小满拿进来放在小几上的凉糕道:“奴才从小家境贫寒,在酒楼里做过伙计,这是奴才自己做的,虽比不上御膳房,但是比起府里的决计不差,掌事可以尝尝看。”
  申屠婵微笑着不说话。
  这个‘府里’指的是二皇子府,雪衣觉得这样就可以显得跟申屠婵是站在一个地方的,可惜他不知道,申屠婵从来没对这里的任何地方有归属感,一个小小的二皇子府,只是她为太安公主争权夺势,屠宰杀戮的开始。
第159章
  雪衣见她不动,略微有些尴尬的动了动身子。
  申屠婵笑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雪衣有些局促的看了小满一眼,小满怒瞪他,只觉得这人过于得寸进尺,上了马车竟然想要把她赶下去。
  申屠婵端了茶盏,淡淡道:“有话就说,没有就下去吧。”
  雪衣瑟缩了一下,起身跪到了马车狭小的空间内,小满警惕的看着他。
  雪衣低声道:“奴才不是郭世子的侍卫。”
  申屠婵依旧神色淡淡,甚至没有说话,雪衣咬了咬唇又道:“是郭世子的...通房。”
  小满还从来没有见过好男色的,惊的微微张嘴。
  申屠婵将茶盏放下道:“有话就说,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
  雪衣伏下身子道:“郭世子凶残,他一直折磨奴才,后来恋慕上了掌事,奴才被他嫌弃了,于是他便让奴才过来讨好二皇子,还说让奴才监视您,奴才的家人在他手里,不敢不听他的话。”
  申屠婵哦了一声,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监视我,就凭你?”
  雪衣似乎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愣了一下。
  申屠婵拨弄了一下自己光洁的指甲:“你说的这些事情与我何干?”
  雪衣一身白衣,容貌美丽的雌雄莫辨,即便是尴尬的神情,也带着赏心悦目,他和申屠婵的长相是两种极限,申屠婵是冷清的,疏离的美和艳,而雪衣是温柔婉转的,李静姝似的我见犹怜,也许是底层的身份,他比李静姝姿态低,比李静姝更加婉约。
  此时他抬着一双碧波眼眸看申屠婵,带着楚楚可怜,脖颈上喉结微微凸起,衣领未收紧,露出一点雪白锁骨,他轻声道:“奴才不想害您。”
  上等的美人,身份低贱,像是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她。
  申屠婵噗嗤笑了,她似乎觉得有些荒诞:“雪衣,谢谢你,但是你的忙我帮不了,要不...你去求求宇文极?”
  她对宇文极直呼其名,雪衣神情微微有些绷不住,从上了马车开始,申屠婵回答的每一句话都偏离出他的预期很远。
  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直呼宇文极名讳。
  雪衣有些不解道:“二皇子妃还没有诞下子嗣,二皇子这样,您不担心吗?”
  申屠婵含笑道:“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又生不了。”
  雪衣惊愕的看着她,他想不明白,申屠婵竟然丝毫不站在太安公主的角度思考,哪个女子能接受夫君宠幸男子。
  申屠婵有些散漫的靠在车壁上道:“雪衣,二皇子妃出身高贵,心胸宽广,不会跟你们这些奴才计较,你放心,她不计较,我更不计较。”
  雪衣呆愣当场,他生来就有长相上的优势,一点没想过出师不利这种结果。
  他还没有再说话,外面太监禀告,车队启程了。
  申屠婵不可能跟他同乘,小满做了个‘请’的手势,雪衣再次咬了咬唇,对着申屠婵拜了拜才起身下了马车。
  等他一走,小满便凑过来道:“小姐,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申屠婵冷哼一声:“估计是想给郭世子做卧底吧。”
  小满有些疑惑:“他不是说出来了吗?郭世子逼迫他的。”
  申屠婵笑了笑道:“这可能就是计中计,他告诉我郭彦威胁他,让他监视我,我就以为他投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我?”
  小满恍然大悟,但又马上举一反三道:“您今天没有接受他的投诚,他会不会还会继续想别的法子?”
  申屠婵笑道:“到了皇陵就知道了,否则,他岂不是白跑一趟。”
  仪仗到了皇陵,皇帝带宇文氏一族进去祭拜,臣子们在外面祭拜,其余随行的人只能在外围休整。
  申屠婵是属于在外面休整的队列。
  申屠婵刚下马车,便见到郭彦跟着朝拜的队伍往里去,见到她十分有礼的笑了笑才移开了目光。
  申屠婵面无表情,转身向着茶寮里走去。
  这边的茶寮有模有样,虽然陈设简单,但是原本就是为了皇族祭陵,宗亲们休息用的,一年就打开用那么几次,家具崭新,只是味道不太好,泛着经年不见日光的淡淡霉味。
  二皇子府的婢女侍从都在外面,小满正要给申屠婵斟茶时,雪衣又端着那凉糕进来了。
  这里没什么别的侍婢,各家用的都是自带的婢女,雪衣是二皇子身边的人,途中还上了申屠婵的马车,慌乱之中,他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进了屋内。
  小满正要厉声斥责他退下,申屠婵抬手制止了她,勾了勾唇角道:“已经晚了。”
  小满一愣。
  雪衣又走近几步,将那凉糕放在屋内的小放桌上道:“申屠小姐,您果然聪慧。”
  小满急忙走到窗边开了一点缝隙向外看,又轻轻关上,转过脸来有些紧张的对申屠婵道:“小姐,外面,成国公夫人带着好几位贵妇人在说话。”
  雪衣现在走出去,只要成国公夫人看见他说上一句话,申屠婵就名声尽毁,因为雪衣不止是郭彦的人,还是男子。
  成国公夫人若是只说雪衣是郭彦的婢女,旁人定然觉得申屠婵和郭彦有什么,侍女才在这里,若是她直接说出雪衣是男子,这情况,恐怕明日她会被皇室以秽乱二皇子府的名讳惩处。
  小满咬了咬牙看向雪衣,压着声怒道:“好歹毒的心肠!”
  申屠婵却只是懒洋洋坐在桌子旁托着下巴。
  雪衣见她无动于衷,有些嘲讽的笑道:“申屠小姐,您是不明白这件事会怎么样吗?”
  申屠婵放下手,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她正色坐好,含笑看着雪衣:“你知道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类似的场景时多大年纪吗?”
  雪衣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申屠婵笑道:“好像还不到十四岁,我对面坐的是大晋的明国公夫人,她拿了我叔父的把柄,要给自己的女儿出气。”
  她娓娓道来,雪衣却已经有些不耐烦:“申屠小姐,你说什么也避免不了你已经是困兽的事实。”
  申屠婵哈哈笑了,她朗声道:“雪衣,明国公府被抄斩了,我从落魄贵女一跃成为太安公主的座上宾,你以我是谁?你又以为你是谁?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笑容收敛,目露凶光。
  雪衣只觉得一股子凉意扑面而来,但是他稳了稳心神,面上未露分毫。
  申屠婵冷冷的乜了他一眼:“郭彦说了什么?”
  雪衣吸了一口气道:“你若是从了郭世子,我便只是奉郭世子之命来给你送东西的婢女,你若是不从,一会儿传出去的就是你在皇陵外与男扮女装的戏子偷情。”
第160章
  申屠婵哦了一声道:“所以,路上跑到我的马车上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雪衣露出了一点笑容,点了点头。
  申屠婵却仍旧不紧张,和颜悦色的道:“你是勾栏里的男妓?”
  她说的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一点没有名门淑女的委婉和不好意思。
  雪衣几乎一下咬紧了牙关,咬了一息又放开,带着点胜利者的炫耀:“那又如何!申屠小姐高高在上,不还是翻在了我一个男妓这里。”
  申屠婵笑了笑:“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们这些高高在上,不把下等人当回事的人?”
  雪衣哼了一声道:“申屠小姐,你想说什么?说你跟她们不一样?说你是善良的?你其实非常怜悯我们?”
  申屠婵含笑看着他,一双眼睛像是琥珀一样,她道:“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
  她顿了顿,雪衣诧异的看着她,只听她道:“我在蛮地长大,我不仅不把下等人当回事,我也没有把高高在上的上等人当回事,比如成国公夫人,还有,你的主子郭彦,甚至你主子的主子宇文极。”
  雪衣直接笑了,他笑道:“申屠小姐好大的口气!不怕我去告诉二皇子吗?”
  申屠婵站起了身,郭彦紧紧的盯着她,申屠婵含笑站在那里,她的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一身白底绣青色蝙蝠纹的圆领袍子,头上带着银质的莲花冠,两边的发钗上垂下细密的流苏,这布料是地位仅次于皇女的贵女们才能穿的,发钗垂流苏也是身份的象征,她看着雪衣,眼眸中带着一点怜悯,口中道:“小满。”
  雪衣已经快忘了室内还有个申屠婵的侍女,他原本因为自己一个男妓可以和大晋的贵女叫板而感到沾沾自喜,已经不把小满放在心上。
  还没等他偏过头去看那侍女,他听见了拔剑的声音,白光乍现。
  他只感觉脖颈上刺痛了一下,极其快的一下,就像是被细细的银针扎破了,一瞬间的疼痛而已。
  那个叫小满的侍女已经到了他面前,他张嘴想发出些声音却被那侍女伸手捂住了口鼻。
  那侍女的剑落了下去,被她用脚尖一顶,轻声的落在了地上。
  雪衣从前在酒楼里见过厨子杀鸡,厨子在鸡脖子上割一刀,放完血,把鸡扔在地上,那鸡在死之前会不停的挣扎、抽搐。
  现在,他就像那只鸡一样,想挣扎,想抽搐,但是这个侍女按住了他,他被侍女反剪住双臂,捂住了口鼻,他赖以自傲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在此刻根本使不出来了。
  他的血涌了眼前的侍女一手,像是一只鸡一样被她摁住控血。
  刚才那侍女,一剑割断了他的咽喉。
  他的余光还能看见申屠婵放在腹部前交叠的双手,不知为什么,他挣扎着想看这个女子最后一眼。
  这原本是他翻身的机会,只要申屠婵像个寻常的贵女一样,就一定会被他们拿捏,无论是他成为申屠婵的情人,还是帮郭世子得到申屠婵,对他来说都是一飞冲天,他受够了辗转在勾栏妓院里伺候人,一心想着攀附上大周最顶级的权贵。
  申屠婵原本是他最大的跳板啊。
  仿佛感受到了他死前最后的挣扎,申屠婵声音平静的道:“雪衣,你感到荣幸吧,因为我的手上死的,向来不是公主,就是皇子。”
  雪衣在意识的最后时刻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好像他真的跟皇族差不多了似的。
  希望申屠婵说的是真的。
  雪衣的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垂了下去,小满将他丢在地上看着申屠婵:“小姐,尸体怎么办?”
  小满身上溅了血,脸上也沾了血,申屠婵像是看不见地上的雪衣了一样,淡淡道:“换上备用的衣服,将他塞到柜子里吧。”
  这是不管她们离开之后的事情了。
  小满点了点头,直接将雪衣拖到了一旁的柜子前,那柜子里放了许多碗盏,她将碗盏搬到墙角,将雪衣丢了进去,雌雄莫辨的美人,死了尸体都比别人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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