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正大力挣扎,对方突然松手,她“咚”一下,整个人就栽向前面,额头叩在砖上,发出闷响,一把长发且甩出前,狼狈至极。
族长接过供词,看了画押,沉声道:“装笼。”
两个婆子架起李丹青,把她往猪笼里塞。
李丹青拼命挣扎,奈何她这具身体身娇力小,且她昏睡了一天,未曾吃喝过,又倦又饿,正乏力,再如何挣扎,也挣不出两个婆子的钳制。
两个婆子费了一点劲,终于把李丹青塞进猪笼内。
猪笼的盖子很快盖上,外头缚实,打了绳结。
竹篾坚韧,绳索结实耐用。
猪笼内的女子手足被缚,嘴里塞着手帕,看起来插翅难飞。
李丹青双足后蹬,踹着猪笼,垂死挣扎中。
不甘心不甘心。
族长看一眼猪笼内折腾的李丹青,率先走了出去。
老妇人并婆子们,也跟着出去了。
一忽儿,祠堂内只剩下季同并四个精壮男子。
李丹青有些疑惑,停下踹猪笼的动作,仰头瞧了瞧他们。
这一瞧,心里不由一慌,发了憷。
围在猪笼前的四个精壮男子,正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瞧她
李丹青忙侧起身子,倦缩双腿,恨不得缩成团。
她不用看也知道,适才定然裙角纷飞,十分不雅观。
其中一个男子突然蹲下,把手探进竹蔑空隙,伸向李丹青。
另三个男子也争先恐后蹲下,分几个方向,把手伸进猪笼内。
李丹青至此,才知道这场穿越有多残酷。
其中一个男子已是忍不住道:“不若,解了猪笼绳索,把她放出来,咱们痛快一下。反正么,已便宜了外男,也不是什么干净女人,不如让咱们……”
另三人附和,说着,就要去解绳索。
季同及时喝止道:“为什么要装笼之后才许你们伸手,就是防着你们越界。她在笼内,随你们如何。若敢把她解出笼外,依着族规,是要把你们割了的,且好生想清楚。”
四个男子闻言,有些悻悻。
李丹青闭着眼睛,听见他们说话,眼角渗出泪。
若能活着,一定要宰了这些人,一个也不放过。
季同看着李丹青眼角那滴泪,开口道:“李氏,规矩便是这样的,他们四人,待会要抬你出门,这会子要讨个彩头。若不然,白叫我们干活不成?”
李丹青脑子“轰轰”响,恨不得有天雷来轰了这些人。
她几疑自己在地狱,心里起誓,若能活下来,一定要割了这些人,再屠了他们。
脚步声响起,有人冲进祠堂内,带着怒意道:“你们过份了吧?”
接着是拨剑声。
季同的劝阻声。
李丹青睁开眼睛,认了出来,冲进来拨剑的男子,是早上跳上案几去追尔言那个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拨剑挥退四个精壮男子,看向猪笼内。
猪笼内女子衣裳不整,长发铺在竹蔑间隙,嘴里被塞着帕子,腮帮子鼓起,眼角渗泪,狼狈不堪。
她处境这般不堪,却比平素更为诱人。
青衣男子看着李丹青,知道她命不久长,往日压制着的情感翻涌着,喃喃喊道:“嫂子!”
李丹青有些麻木,哦,这青衣男子是自己小叔子啊。
在这时刻,她突然想起杏眼女子。
哦,原来这样啊。
看来青衣男子和杏眼女子是夫妻。
青衣小叔子偷偷爱慕嫂子,杏眼妻子怀恨已久。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杏眼女子对她那般厌憎了。
李丹青突然又好奇,自己是长多美啊?感觉很像殃国祸水万人迷呢。
四个被挥剑逼退的精壮男子,这会不甘心,嚷道:“凌希,我们待会要抬你大嫂出门,这点彩头,是族长许了我们的。”
“历来被浸猪笼的女子,都要历这一遭。你拦着我们,是没道理的。”
魏凌希猛然转身,手中的剑又举了起来,阴狠道:“以前,默许抬笼的男子,在不洁妇身上揩一把讨彩头,但谁许你们解腰带?”
他声音一扬,“再上来,我就割了你们。”
季同和稀泥道:“你们且出去避一避,人家小叔子有话要跟嫂子说呢。”说着暧昧一笑,自己先走出去。
四个男子对视一眼,也怕魏凌希将他们解腰带的事禀了族长,犹豫一下,终是避到门外。
就卖个面子给魏凌希,让他和嫂子告别。
魏凌希撑剑蹲下,眼神哀戚,看着李丹青。
若不是那人派了人来,说别的方式不成,须得浸猪笼的方式……
通过祠堂,经由族长之口,判定有罪,浸了猪笼,嫂子的名声,这一辈子洗不净。
若是别的方式,自己或可掩人耳目,做点手脚,把嫂子救下来,藏起来,从此成为自己禁`脔。
但是当众浸猪笼,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
这么多年肖想她,实是不舍得。
但是又能如何呢?
魏凌希拿出帕子给李丹青擦脸。
擦完丢弃帕子,手指抚在李丹青脸上,喃喃喊一句嫂子。
李丹青惊悚,小叔子也是变`态吗?
他想如何?
“嫂子。”魏凌希落下泪。
他问道:“若没有哥哥,你会看上我么?”
“你点个头罢。”
李丹青麻了。
变`态太多,真的麻了。
魏凌希见李丹青不点头,手指用了力。
“嫂子,嫂子,你点个头。”
李丹青:呜呜呜,点你个妈。
外间传来脚步声。
魏凌希敛了眼底那痴迷之色,迅速帮李丹青扯好衣裳,缩出手。
季同带着四个男子进来,道:“凌希,告别好了么?”
魏凌希点头。
外间又进来数人。
是族长和老妇人等。
族长沉声道:“起笼!”
四个精壮男子拿扁担上前,抬起猪笼,朝外走。
是半夜时刻,外面黑黝黝。
李丹青暗松一口气。
若是白天,肯定有人围观。
到时又是另一番凌`辱。
有人举了火把在前引路。
四个精壮男子走得又稳又快。
很快,来到了河边。
猪笼外间缚了石头,被慢慢吊进河水中。
猪笼内的女子拼命仰头,想要探出水面。
她白费了力气。
整只猪笼浸入水中。
那女子不再挣扎。
吊着的绳索被剪断。
猪笼沉没,渐渐不见踪影。
举火把的人看着水面再没有水花,回头禀报了一声。
族长道:“半夜里沉塘,也算给了她体面。我们对她仁义了。”
魏凌希道:“族长仁厚。”
老妇人尖声道:“一个祸害,叫大家费心了。”
李丹青陷入噩梦,梦里好多变`态。
她努力想要醒来,因握着拳动了动。
这一动,便醒了。
她吁口气,睁开眼睛。
床对面,是古色古香木头案几,案几上面,是木头窗扇。
她猛然转头,身边躺着一个俊美野男人。
野男人被子只及腰,腹肌八块。
第3章
李丹青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上身系着红肚兜。
怎么回事?
李丹青脑子有瞬间空白。
很快回过神,试探着喊身边的野男人。
“尔言?”
她话音一落,野男人瞬间睁开眼睛,惊异看着她。
李丹青心下“咯当”一响,这一幕,何其熟悉。
果然,如李丹青熟悉的那一幕,野男人一跃而起,抓起床边的衣裳套上,疾奔向门边。
李丹青这回想也不想,转头找到床边的衣裳,一边疾速往身上套,一边跳下地。
门“轰”一响,涌进一堆人。
为首的魏凌希喝道:“奸夫哪里走?”
野男人跳上了案几,飞脚去踹窗扇,一跃出窗,消失不见。
李丹青顾不得衣裳还没穿好,已是冲向案几,攀爬上去,想要跳窗。
魏凌希正好冲到案几前,当即拦腰抱下李丹青,掼向床上。
自己一跃上案几,跳窗去追野男人。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跟着跳窗。
房里响起嘈杂喝骂。
老妇人尖酸的声音喝道:“李丹娘,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妇,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想跟野男人跑。”
杏眼女子尖厉喝道:“李丹娘,你这个贱妇,你怎么不去死?”
李丹青迅速拢好衣裳,腰带随便一系。
瞅一眼角度,猛然跳下地,从杏眼女子身边挨擦而过,飞一样跑向门边。
她跃过门槛,向前疾冲。
心下鼓励自己,跑快点,跑快点,你行的。
身后传来吵嚷声,“捉住她。”
李丹青高估了自己这身体的体力。
她才跑几步,已是喘不过气来,一换气,身体一顿,身后两个婆子便追了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李丹青被架回房中,按坐到床边。
老妇人上前,猛然一掌扇在她脸上,一边骂道:“下贱胚子,做下这等事,还想跑。”
李丹青被这一扇,眼冒金星,有些炫晕。
她双手撑在床边,喘着气蓄力。
想要再寻机跑出去。
她身子才一动,左侧伸过一只手掌,也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手掌的主人,是杏眼女子。
老妇人有些不满,指着杏眼女子道:“有我教训她呢,轮得到你动手么?”
杏眼女子咬牙切齿道:“她适才爬上案几,明知道自己跳不出去,就往二郎身上倒,她都这样了,还想栽二郎一身脏水。这一巴掌,是我替二郎扇她的。”
老妇人冷笑一声道:“杨碧娘,你什么时候能当家作主,替代二郎了?”
杨碧娘闻言一声不吭,退到一边。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娇俏少女带着两个丫鬟冲进来。
娇俏少女带着哭音道:“阿娘,尔言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别冤枉他。”
老妇人生气道:“你还帮他说话呢。你救了他一命,还收留了他,谁知道他人面兽心,与你大嫂……”
她说着,一指李丹青,“奸`夫`淫`妇,不要脸。”
少女不敢置信,气得脸颊全红了,颤着手道:“尔言端方君子,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若有错处,定是李丹娘勾引他的。”
李丹青麻了。
至此,她确认,自己在一个穿越场景里轮回了。
若不打破既定的结局,说不定这轮回没完没了。
李丹青强令自己镇定。
手掌蓄力中。
这一回,她的目标是娇俏少女。
她打算疾冲过去,一手掐住娇俏少女脖子,一手拨出她头上金钗,再用金钗抵住她脖子。
没错儿,她要挟持娇俏少女当人质。
然后像影视剧中那样,一边喝众人退后,一边吩咐她们备马车。
到时她挟持娇俏少女一道上马车,出了城,到得无人处,再跳马车逃跑。
想到上一轮在魏氏祠堂遭遇的事,就想呕啊。
还有,被沉塘时,那股绝望窒息感。
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老妇人此时指着李丹青,吩咐两个婆子道:“缚了她,送到祠堂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丹青猛然站起,像头驴子,一头撞开床前的婆子,再疾冲向前,直奔娇俏少女。
她双手向前伸,虎口张开,准备一把掐住娇俏少女脖子。
下一刻,李丹青双手被反剪,脖颈也被掐住了。
出手反制她的,是娇俏少女。
李丹青不敢置信。
少女也不敢置信。
她掐着李丹青的脖颈,娇声道:“大嫂,你适才是要挟持我吗?你疯了吗?你走路也要喘几喘的人,竟想挟持我?我的功夫虽不如大哥和二哥,但十个你,也不是我对手啊。”
李丹青整个人都木了。
上一轮中,知道野男人有些功夫在身,一脚飞起能踹掉窗扇,也知道魏凌希拨出剑能吓退四个精壮男子,更知道老妇人虽年老,手劲不小。
这一轮,知道杏眼女子杨碧娘一掌能扇得人眼冒金星。
只万万料不到,娇俏少女竟也有功夫在身。
这一屋子人,就她最弱小。
老女人评价道:“她是狗急跳墙。”
说着指挥两个婆子,“快,把她缚了,送到祠堂。”
李丹青如上一轮,嘴里被塞了帕子,手足被缚,套了麻袋,两个婆子扛她上马车,送她去祠堂。
一路上,她不断复盘适才发生的事。
一醒来,披件衣裳的功夫,门就被踹开了。
以她的身手,根本来不及跟着野男人跳窗跑,也没能力跑出房门外,更没可能挟持谁当人质。
这个局,很难破。
祠堂很快到了,李丹青被扛进祠堂内,搁在地下。
一会儿,有人拿开她头上的麻袋,掏出她嘴里手帕子,端了一杯水凑到她嘴边。
李丹青又累又饿又渴,下意识就要张嘴喝水。
嘴一张,才想起上一轮发生的事,忙又闭紧了嘴。
杨碧娘端着水,冷笑道:“怎么,这会子怕我毒死你么?送你到祠堂,自然是要按族规办事,哪敢毒死你。”
李丹青吞一下口水,待咽喉没那么干燥了,这才仰脸看杨碧娘,沙着声音道:“你恨我作什么,我就要被他们弄死了,而你,还能好好活着。”
杨碧娘闻言一怔,眼里厌憎之色稍减。
李丹青察颜观色,接着道:“我夫婿那么出色,我对魏凌希,从来没有想法。你若要恨,只该去恨魏凌希,恨我没用啊。”
杨碧娘怒了,把手里的杯子掼到地下,看着水溅出来也不管,指着李丹青骂道:“若不是你狐媚,天天荡一对狐媚眼看人,凌希何至于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李丹青低头,叹息一声,“容貌天生,长得狐媚,也不是我本意。瞧吧,现下就要弄死我呢。”
她顿一下,“碧娘,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会伤害你。”
杨碧娘到嘴边的骂声,一下消失了。
她看着可怜兮兮跪坐在地下的李丹青,再想着她很快就要被浸猪笼,对她那股厌憎之意,又消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