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恰好被赶来的权野听到。
他怎么忘了,如果他现在跟盛许许把证领了,那她将是他的合法妻子,那他身上的债务……
“哥,你小点声儿。”
盛许许把免提关了,放到耳朵边接听,“我本来打的就是要跟他分担债务的主意,所以你别劝了,我挂了。”
她又填错表了。
听到她的话,沉浸在马上要跟她结婚的兴奋中的权野,猛地惊醒。
原来她昨晚那么着急要他求婚,就是为了跟他共同承担他的债务?
权野他往前的脚步怎么也抬不起来。
是他考虑得太少了。
一心想着终于能跟她结婚了,却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给她一切的权野了。
……
盛许许一笔一划的、小心仔细地终于把表填好。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叫号也快叫到她了,权野怎么还没来?
她给权野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
“是堵车了吗?”
盛许许拿着材料跑出去看,附近的路况也还好啊。
她继续给权野打电话、发消息。
但都没有回应。
无奈,她只能打给林景问问。
林景正在前往林氏银行的路上,“爷早就离开公司了,我跟他一起下楼,亲眼看见他开车往民政局去了啊。”
“那我再等等吧。”
盛许许挂了林景的电话,再次尝试联系权野。
权野的车子停在民政局不远处的马路边,正好可以看到民政局门口。
他看着着急联系他的盛许许,听着一遍遍的手机铃声,紧紧攥着拳头。
别打了……
别等了……
求你!
盛许许给权野打了无数个电话,手机打到没电了,她就去旁边的便利店租借充电宝继续打。
从早上到下午,再到傍晚,民政局的新人离开了一对又一对。
只有她还在等。
“这位女士,距离业务办理时间还有十分钟,你办不办?”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在催了。
盛许许抱着最后的希望,再次跑出去,伸长脖子张望,依旧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她给沈烈打去电话:“喂,沈烈,权野回去了吗?”
沈烈知道盛许许今天要和权野领证,她朋友圈早上就更新了。
不过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他们正式官宣,他还以为他们俩去吃什么大餐庆祝了呢。
“姐夫不在啊,他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不在?
盛许许的脸色愈发难看和着急,心底漫过一抹浓浓的不安,难道是顾家对权野下手了?
“沈烈,你带上你的人,帮我全城寻找权野,他不见了!”
说完,盛许许就挂了电话,同时给林啸、林景、齐妄分别打去电话,让他们也帮忙找。
电话打完,民政局也下班了。
看着关上的门,盛许许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走一般,缓缓蹲坐在民政局大门口的台阶上。
茫然四顾、失魂落魄。
第二次了。
她第二次被权野放鸽子了。
他到x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来?
权野在车里看了盛许许一整天,看着她从兴奋到焦急、再到失落,最后变成了失望。
他知道,他再次辜负了她。
盛许许啊盛许许,你遇到的这个人渣,他真该死啊!
第85章 你不爱我,对吗?
天黑了。
盛许许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魂不守舍。
此刻,她的世界灰暗、拧巴、死一样的安静,什么都没有。
仿佛身旁城市的喧嚣和刺眼的霓虹灯,都不存在。
沈烈的电话打了两次,她才微微有点反应。
“姐,店里的人说权野回去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跟你一起回去。”沈烈的语气非常不好。
权野敢伤盛许许的心,他回去一定要给权野一个教训!
“他回去了……”盛许许喃喃地重复这句话。
黯淡涣散的目光渐渐回拢,她随手拦了辆车,朝盛势回去。
……
盛许许站在盛势地下室门前,看着眼前这扇虚掩的门,迟迟不敢推开。
片刻后,她想通了似的,掏出手机给林啸打电话。
“哥,合同签了吗?”
“妹妹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儿?!”林啸开口就是问她的情况。
说完不等她回应,又怒道:“去他妈的合同,老子就是赔他几个亿的违约金,也要替你出这口气!”
合同上午已经签了,但为了他亲爱的妹妹,他宁愿损失点钱也要让权野好看!
“不用。”
盛许许淡淡地丢下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她只要确认权野的合同已经签了就好。
盛许许推门进去,权野就靠坐在沙发背后,正对着门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就碰上了。
然后像一团麻花,越缠越紧。
盛许许使劲咬紧牙关,强抑住心底巨大的失落和想要大声质问他的心情,面无表情地朝他走去。
“我不是无理取闹、是非不分的人,给我一个理由。”她站在他面前,平静地开口。
权野站直身体,抿唇不语,只是低头看着她。
盛许许的眉头在颤,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痛苦道:“权野,你的眼神我看不懂。”
为什么他眼里会有痛苦?
难道该痛的,不应该是她吗?
“是因为你公司里有事,你不能来?”
“还是你朋友找你,你去帮忙了?”
“亦或是…你车子抛锚,半路上遇到事故?”
盛许许给他想了很多个理由,但权野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你倒是说话啊!”她的声音微微抬高,“你给我一个理由,只要是客观理由,我都能接受。”
她拳头攥得很紧。
权野的目光从她的脸转到她手上,他牵起她的手,一指一指扣开她紧握的拳。
她的手很凉,手背通红,掌心里有一排乌青的月牙印。
权野用指腹去替她抹平那排深深的指甲印。
就好像,他抹平了她手心的印子,他给她造成的伤害也就能抹去一样。
盛许许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更痛。
她甩开他的手,胸中怒气翻腾,继而厉声质问他:“你为什么没来?你为什么不来!”
“两次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民政局两次了,你为什么!”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就是在路上被人撞了,只要你没死,你爬也得给我爬到民政局跟我结婚!”
“可你为什么不在……”
刚才说的客观理由,盛许许一个都不能接受。
她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权野看着被甩开的空荡荡的手心,痛苦和愧疚从眼底蔓延全身。
“你不爱我,对吗?”
他的沉默像一柄利剑,扎穿她的心,鲜血淋漓。
盛许许笑得苦涩,眼泪猛地涌出。
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承认的事实,现在也该正视了。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想跟我结婚!”
“在你心里,我游走在男人间的交际花形象,从来没变过,对吗?”
“你还说过,我跟我妈一样、一样……”
那个字鲠在喉咙,伴随着盛许许的哭腔,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你觉得,我也是一个会把婚姻当成交易、当成儿戏的人?”
权野喉咙紧涩,他试图重新牵起她的手,盛许许却将手藏到后背。
“老婆……”
“权野!”盛许许抖得厉害,声嘶力竭,“你混蛋,你把我丢在民政局两次!”
“你是不是觉得我主动、我倒贴,我认识你第三天就爬上你的床,所以我活该,我离不开你是吗?”
“我让你这么欺负我!”
盛许许别过头抹掉脸上的泪,袖口粗粝的料子把她的脸都擦疼。
她却依旧没停下。
她擦不掉、擦不完。
权野见她这样,又何尝好受。
心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像是血液里藏了数千根针,随着血液的流向,刺疼他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盛许许听来,讽刺又好笑。
“哈哈哈……”她终是忍不住,边哭边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我自以为是的认为,你说的有一点点喜欢我,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一点,可是我错了。”
盛许许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玉串珠。
她昨天才收到的礼物,只在她手上戴了一天,就不属于她了。
“十分的喜欢,我连两分都没有拿到,竟然就妄想要你的一辈子。”
盛许许摘下手珠,不舍地摸了又摸,沉默片刻,喃喃自语道:“难怪你连一张照片都不愿意跟我拍。”
她把东西还给他,权野看了一眼,没接。
盛许许把手珠放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接着又去摘戒指。
戒指是他根据她的尺寸定制的,戴上去容易,摘下来的时候,在关节处卡住了。
她很用力地去拽,动作又急又粗鲁,整根手指都被她一次次的脱手给摁红了。
“它为什么摘不下来、它为什么摘不下来……”盛许许哭得更凶,眼泪模糊。
她哭,不知是因为戒指摘下来之后,就代表他们结束了,所以她想哭。
还是因为戒指弄疼了她,所以才哭。
“别摘了。”权野的大掌覆在她手上。
她一次次抽开,继续用力地扯,指甲划破她的手指她也感不到疼。
“老婆!”她撕扯自己的动作,权野害怕极了,红着眼睛哽咽央求:“我求求你,别摘。”
别不要我……
盛许许终于摘下那枚戒指。
她举到权野面前,喉咙里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至少,她可以趁这机会捡起被他踩在地上的感情。
但最后,她一句逞强的话都没有说。
只说了一句:“我们结束吧。”
第86章 搬离权野家
“姐,你怎么哭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沈烈跟盛许许在地下室门口撞了个正着,看到她哭了,他紧张到不行。
他看了里面的权野一眼,冷声问:“他欺负你了?”
盛许许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沈烈看着她受伤的背影,对门口的保镖道:“跟着大小姐,别让她做傻事。”
说完,他转身回地下室,把门关上。
门关上之前,外门的人能清楚地听到沈烈那一句充满怒气的脏话:“我去你大爷的!”
……
盛许许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游荡在大街上。
第一次失恋,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知道,她好难受。
不仅是心里难受,她感觉浑身上下处处都疼,特别是心脏的位置。
心口就像被人活生生从外面剥开,每剥一层,还要给她撒一把盐。
带着棱角的粗糙盐粒使劲儿地往她皮肉里钻,割破她、蹂躏她。
最后化作盐水,流淌到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无限循环、隐隐作痛,还赶不走。
沈烈只是简单替盛许许教训了一顿权野,他顶着一脸的伤,向手下发来的位置跑去。
盛许许太疼了,没有走远。
沈烈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人行道中间,抱着自己的腿大哭。
“姐。”
沈烈不知所措,在她面前蹲下,抱她,“别哭了。”
在他的印象中,盛许许总是在笑。
不管是为了讨好他爸,还是主动跟他拉近关系,不管她笑容真假,每一次他看见她,她都在笑。
除了她带权野来的这一次。
自从这个权野出现,她脸上不是担心就是伤心,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盛许许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哭累了、哭不动了,才让沈烈背她回去。
回的自然是沈家。
沈克见沈烈背着盛许许进门,手里正在煮的茶都打翻了,“怎么回事儿?许许怎么了?”
沈烈没说话,把盛许许背上楼,楼上她的房间还在。
把她放在床上后,才冲门外喊:“徐姨,你进来给小姐换下衣服。”
保姆给盛许许换衣服的时候,沈家父子俩就在走廊前等,沈克再次询问:“到底出什么事儿!”
他是有十几年没混江湖了,可只要有人敢动他女儿,他不介意重出江湖。
沈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沈克。x
沈克听过之后,气得一掌拍在栏杆上,栏杆和他的大花臂都震得摇晃。
“这个权野就是顾家那小子吧?顾嵩那个老不死的,年轻的时候就处处跟我作对,现在还让敢他家的小子欺负我女儿?”
“看老子不好教训教训他!”
沈克用了十年的时间,把自己身上的黑.道老大的气质,养成一个儒雅生意人。
如今只因为盛许许一次失恋,他身上那股杀气就又冒出来了。
“还有你。”
沈克皱起眉头,指着沈烈脸上的伤,嫌弃道:“让你好好练练拳脚你就是不听,养那么白能当饭吃?”
“爸,你小点声儿,姐需要休息。”沈烈提醒他。
其实盛许许根本没有睡着,她只是不想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
打发走保姆后,她自己换了衣服,洗了个脸,就躺下了。
沈家父子两人见此,也没有说什么,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自己去消化。
在沈家躺了两天,沈烈担心她身体会垮,强迫她起来把东西吃了。
“姐,吃完这碗粥,你想睡到什么时候行,好不好?”
盛许许低着头,毫无食欲的情况下,她还是一口接着一口,把粥往嘴里送。
因为她习惯了。
跟她老妈改嫁到的每一个人家,她都得扮演那个乖巧听话的人,给她老妈争取在这个家的地位。
即使到最后她们母女俩离开了,只要见到曾经的人,她还是改不掉“寄人篱下”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