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鱼几【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4:25

  她的脊背绷得很紧,扶着茶几蹲在地上缓了会儿,感觉受伤的脚腕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强撑着精神倒了杯热水喝,江惊岁又回了床上躺着,想着睡过去就好了。
  但翻来覆去半天,怎么也睡不着。
  热水并没有缓解多少痛意,腹部的坠痛越来越严重,江惊岁闭了闭眼,用一只手重重地按着小腹,再度下床去了卫生间。
  胃里也跟着不舒服。
  刚才喝的那杯水全吐了出来。
  江惊岁脸色苍白,单手扶着马桶,倒吸着凉气坐到了地上,背上的冷汗几乎是一层接着一层。
  她的手一直在抖,翻江倒海的绞痛袭击着神经。
  疼到一定程度上,是说不出来话的,只能一阵阵地倒吸着凉气,反反复复地做着深呼吸,好让那种痛感能够缓解一点。
  还是想吐。
  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猫和金毛都醒了,急得在江惊岁身边团团转,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最后只好用脑袋去顶她的手,想将她扶起来。
  身上实在没力气,江惊岁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拽了下金毛的尾巴,哑声说:“去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她靠着卫生间的门,坐到门口的地毯上,闭着眼睛缓缓做了两个深呼吸。
  腿上一重,金毛把咬着的手机放到了她腿上。
  很奇怪,在这种时候江惊岁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连祈,按她之前的做法,她应该会打开外卖软件,看附近有没有还在开门的药店。
  江惊岁打字的指尖都在抖,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家有没有止疼片……”
  消息发过去才想起来,这都凌晨两点钟了,连祈又不熬夜,肯定是早就睡了。
  太阳穴也在疼,江惊岁揉着脑袋叹口气,正要打开外卖软件,看看附近的药店,连祈的消息在此时回了过来。
  连祈:【有。】
  连祈:【怎么了,嗓子听着这么哑?】
  江惊岁没有回复,直起腰做了两个深呼吸,想站起来过去找他拿药,门外在此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夜里很静,门外的声音隔着门板也能听得清晰,连祈低低的声音传进来:“江惊岁?”
  江惊岁没走两步,一阵剧烈的坠痛疼得她又弯下腰去,坐在地上缓了片刻之后,她才拿起手机打字:【密码123123。】
  咔嗒——
  门口传来锁开的声音。
  客厅里开着吸顶灯,连祈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翻倒的医药箱,江惊岁的猫有点急躁地竖着尾巴,站在卧室门口冲着他“喵呜喵呜”地叫。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光影影影绰绰地罩下来,江惊岁坐在床尾的地毯上,亮着白屏的手机丢在一边,
  双手环着腿
  低着头一直在吸着凉气。
  连祈愣了下,立刻越过门口的狸花猫大步走过去:“江惊岁?”
  他的语气里少见地带上了情绪。
  连祈想将她抱起来,江惊岁抬手推他一下:“止疼药……”
  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攥住他衣服,嗓音又轻又哑的:“快一点,不然我就要去见我太姥姥了……”
  连祈在她额头上摸到了一手冷汗。
  卧室里的动静大了起来,水杯碰着床头柜台面磕出两道轻响,金毛和猫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跟着连祈进进出出个不停。
  直到吃了药,又看着江惊岁躺到床上,连祈这才问:“有没有热水袋?”
  “好像是有吧。”江惊岁也忘记这东西到底放哪儿了,无精打采地说,“可能在书房,也可能在客厅里。”
  书房和客厅,两个地方都不小,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连祈索性回家里拿了一个。
  江惊岁抱着暖水袋往被窝里缩了缩。
  暖水袋热意融融,隔着睡衣贴在小腹上,那种难以隐忍的坠痛感缓解了很多,凉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也跟着暖和起来。
  连祈拎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她床边,抬手摸摸她额头的冷汗,低声问:“每次都这样?”
  他印象中没见江惊岁这么疼过。
  上高中那会儿他们要天天跑操,江惊岁从来没请过假,她生理期来了顶多是不爱活动,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
  “也不是。”江惊岁手心贴在暖水袋上,嗓音还哑着,听着很没精神,“晚上喝了冰的东西。”
  冰的,又是啤酒,双层buff叠满。
  她不是那种娇气的性格,一般的疼都不会吭声,这次不同,跟无麻醉开腹手术一样的级别。
  要不是连祈来得及时,江惊岁估计今晚就能和她太姥姥团聚了。
  “现在好一点了么?”他眼底的情绪还没收起来,眼神看起来很深。
  不想让他太担心,江惊岁点了点头:“我没事,你回去睡觉吧。”
  这都快凌晨三点了。
  “等你睡了我再走。”
  连祈把压在她身上的猫抱了下来,又将台灯的灯光调暗了些。
  大饼难得没抓他,听话地窝在他怀里,圆溜溜的眼瞳还在盯着江惊岁看。
  夜渐渐深了。
  江惊岁实在没力气说话,迷迷糊糊地抱着暖水袋睡了过去。
  怀里的狸花猫忽然抓了他一下,这次没露出来爪子,只用了柔软的肉垫。
  连祈低头看它一眼,猫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把他的手推开,然后跳到了床上,将自己窝成一团毛球,睡到了江惊岁枕头侧面的位置。
  卧室里安静下来。
  只有昏沉沉的暖光还在亮着。
  连祈也没看手机,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条星星折纸。
  这些折纸还是江惊岁上大学那会儿买的。
  当时想着折两瓶彩色的小星星,放到书架上当装饰品,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买回来之后一直懒得去弄。
  从大三到现在,四五年了,一共折了三颗。
  空荡荡地躺在玻璃瓶里。
  连祈坐在椅子上,低头折起了星星。
  折好一颗,丢到玻璃瓶里,再接着折。
  一连折了十几颗,蓝色的小星星浅浅地覆盖住了瓶底,江惊岁也睡着了,连祈这才关了灯,起身回去。
  “晚安。”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
  江惊岁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了。
  连祈不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昨晚他坐着的椅子也放回了原位。
  床头柜上多了个保温杯。
  拧开杯子,里面的水还是热的。
  杯子旁边放着一根黑色的线,线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一行锋利漂亮的字:
  ——“热水袋的充电线。”
  江惊岁缓了会儿神,身上还是不舒服,不太想动,她坐起来吞了片药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隐隐约约地听见门铃在响。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金毛跑到卧室门口,冲着玄关方向“汪汪”叫了两声,又摇晃着尾巴回过头来看她。
  不是陌生人。
  如果敲门的是陌生人,金毛不会是这个反应。
  江惊岁打开手机上的监控摄像头看了眼,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连祈。
  都跟他说密码了,还敲什么门,直接进来就行了。
  江惊岁在心里嘀咕一声。
  她懒得过去开门,在微信上给连祈发了消息:【自己进。】
  门板一开一合之间。
  江惊岁也掀开被子下床了,没精打采地瞥了眼闹钟,十二点半了。
  她从卧室里出来,正好看到连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买的什么?”她问。
  “红糖。”连祈勾着手提袋朝她示意了下。
  “……”江惊岁眼神里写满了拒绝,“我不喝红糖水。”
  连祈侧头看过来,说话声音里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哄意:“例假期间,喝点这个比较好。”
  “谁说的?”
  “广告上。”
  “广告那都是营销,那上面的话怎么能信?”江惊岁的语气坚决,“反正我不要喝。”
  行吧。
  不想喝就不喝吧。
  连祈也不强求,转身倒了杯热水给她:“那喝点热水?”
  江惊岁这才捧着水杯,慢吞吞地坐到了沙发上。
  连祈过来摸了一把她额头:“有没有好一点?”
  “嗯。”虽然声音还哑着,但人看起来有了点精神。
  “脚腕呢?”连祈的视线往下一落。
  “也好多了。”
  江惊岁回答完,慢半拍地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靠坐在沙发背上仰头看他:“你怎么回来了?”
  “不太放心你。”连祈没多说什么,语气自然地转开话题,“中午想吃点什么?”
  江惊岁摇了摇头:“不想吃。”
  身上不舒服,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只想埋头睡觉。
  连祈也不跟她讲什么大道理,挺善解人意地表示:“行,不想吃饭的话,那我就给你煮点红糖水,总不能空着肚子吧?”
  “……”江惊岁妥协地举起手来,“那还是吃饭吧。”
  她讨厌喝红糖水。
  连祈笑着揉了下她脑袋,早这样多好。
  等连祈进了厨房,江惊岁抱着暖水袋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发现游皓给她回了消息。
  睡了一晚上的游皓这会儿也醒酒了。
  想起来昨天那小姑娘说的“哭诉”,江惊岁问他:【你昨天哭了啊?】
  游皓:【……】
  游皓否认三连:【没有,别乱说,没有的事儿。】
  江惊岁继续说:【你前女友,那个小姑娘很担心你,说你哭了,大半夜哭着给她打了电话。】
  游皓:【…………】
  游皓:【姐姐,你一个大学生,知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没有就没有。】
  江惊岁:【你怎么每次喝酒,就跟人打电话,就开始哭诉。】
  游皓:【抱拳.jpg。】
  游皓:【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亲爱的姐姐。】
  游皓:【你给我说这些,我觉得我以后会很难面对你,好姐姐。】
  江惊岁:【我跟她说你没事,你喝醉了就爱哭。】
  游皓:【?】
  游皓:【你怎么没有借此机会,跟她夸一夸我?】
  江惊岁虚心请教:【我该怎么夸你?】
  游皓发来一排激动的问号:【这还用问我吗?我难道没有优点吗?真的没有吗???】
  江惊岁思考半天,慢吞吞地敲字过去:【舍得花钱,算不算?】
  游皓:【啊?】
  江惊岁继续补充细节:【对女朋友和朋友,非常大方,不小气,不抠门。】
  游皓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这个优点,说出去有点太浮夸了吧?就跟自卖自夸似的。】
  江惊岁:【噢,那我再想想。】
  游皓:【对,亲爱的姐姐你再想想,你再好好地想想,你弟弟我真的没那种很客观的优点吗???】
  江惊岁:【有吧。】
  江惊岁:【不打人,不家暴,君子动口不动手。】
  游皓:【……】
  游皓:【姐姐,我真觉得你这是没话找话,没词找词,没优点硬给我找优点,告辞。】
第23章 她不听23
  连祈从厨房里出来时, 江惊岁正在削苹果。
  果皮一断,就把苹果投喂给金毛。
  再换下一个。
  三个苹果下肚,金毛撑得直打嗝。
  眼看着果盘里四个苹果, 现在就只剩一根独苗苗了, 连祈走过去, 把她捏着的水果刀接了过来, 挑了下眉说:“你再这样削下去,这个苹果也得进到饭桶肚子里了。”
  江惊岁的强迫症表现在很多方面。
  就比如说削苹果时, 她必须要把果皮从头削到尾,要是断了就得重来。
  江惊岁仰头瞅他一眼, 主动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你在煮什么?”
  厨房里传来一股清淡的香味,江惊岁嗅了嗅说:“闻着好香啊。”
  连祈黑睫半垂, 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银色水果刀拿在手里,薄薄的刀刃折出一道冷光,映着手指骨节上的一颗浅色的痣。
  “红枣桂圆粥。”他漫不经心地说。
  江惊岁到现在才意识到眼前这位还是个隐藏的大厨, 之前一直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属于料理界黑洞的存在, 她语气里不由得带了点羡慕:“你会做的东西好多啊。”
  她在厨艺上是真没什么天赋。
  曾经苦学三个月,同事慕名而来蹭饭,然后当晚就进了医院,挂了三天点滴。
  还被医生教育,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是。”连祈说,“第一次做, 刚才上网搜的食谱,不知道做出来好不好吃。”
  “要是不好吃呢?”
  “那不是还有红糖水?”连祈手上的动作没停, 眼尾余光轻悠悠地扫了过来,“都是热乎的东西,随你选。”
  “……”
  江惊岁笑不出来了。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连祈唇角一勾,笑着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水果刀拿到厨房里用水冲了下,重新插回沥水架上。
  粥还得煮个二十分钟。
  连祈也没事儿干,陪金毛玩了一会儿,然后拎起窗台上的洒水壶,打算去给阳台上的山茶花浇一浇水。
  按江惊岁这个讨厌麻烦的性格,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想起来给花浇浇水。
  这些花花草草在她手底下,还能活成这副欣欣向荣的样子,真是个奇迹。
  连祈的手都抬起来了,忽然发现不对。
  要浇花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他眸光稍顿了顿,微倾身向前,对着山茶花仔细一看。
  花是假的。
  塑料叶子,但做得很逼真,叶子边缘还有被虫子蛀出来的虫洞。
  再往上层的花架上看。
  摆着的仙人掌是假的,枝繁叶茂的金钱树也是假的。
  连祈:“……”
  连祈心情复杂地拎着洒水壶。
  阳台上百花齐放,蔷薇玫瑰迎着冬日的阳光开得争奇斗艳,看起来满园春色,生机盎然的样子。
  就是没一盆是真的。
  连祈不太能理解,假花为什么还要在花架上放个洒水壶?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他回头去问江惊岁,江惊岁“哦”了一声,少见多怪地说:“因为要讲究配套啊。”
  放一个洒水壶在旁边,会显得这些花草比较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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