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郁到底是什么生意的?这个问题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不仅是一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她还看到了不少熟人, 其中包括周行知和季鹤鸣。
两人在不远处正跟刚才在门口跟他们打过招呼的两位能源大亨攀谈,瞥见他们后便向这边走来。
周行知自然一副她欠他八百吊似的, 老脸拉了老长。季鹤鸣到是如以前一样笑嘻嘻地打趣二人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前世冤家, 大罗神仙都斩不断的缘分,看来以后要生生世世绑在一起做冤家了。
这话荆郁爱听, 不管什么良缘孽缘只要能永远跟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周行知瞥了两眼春风得意的荆郁心里不是滋味儿, 好像他对这女人之前算计他的事毫无芥蒂,可作为荆郁唯一称得上几分真心相待的朋友不免为他不平,虽然最后她亡羊补牢勉勉强强算是为时不晚,可是那些算计却是真的!
这人怕是什么祸水狐狸精转世用了什么魅惑手段把荆郁这种人都能给降得彻彻底底,道行不是一般的深!就好比他哥, 那可是他从小最钦慕的大哥!是他们周家最稳重最出色仕途走的最顺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接班人, 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鬼迷心窍, 是大好前程不要了, 跟乔家的联姻也抛诸脑后了,都是被女人祸害的!
不过浅浅交谈几句荆郁就察觉出了周行知对江笙的态度, 脸上的笑意不由淡了几分,他不希望自己看重的人受别人一点轻慢, 谁都不行。
这时司旗近身提醒荆郁时间差不多了,荆郁敛眸转了转酒杯,又冷冷瞥了几眼包括周行知在内的不怎么将江笙放在眼里的几个从小认识的海市和北城的世家子弟。
作为HAK执行总裁,本该是荆郁独自上台致辞,可是他却硬拉着江笙一同站在了高台上。
江笙根本不想上去,可是却被荆郁硬拉着站在了这里,台下的目光或探究或鄙夷或艳羡,她全部选择无视,暂时把自己想象成一枚摆在成功男人身边的精致花瓶,慢慢地她开始眼神放空神思游走,至于荆郁说的那些话有一些重点词汇会被大脑随意捕捉再花了一两秒时间辨别是否需要深入了解再进行分类处理。
所以当听到HAK时记忆库给与了反应,这个还是从肖媛可那里得知的,但也只是听说荆郁与这个神秘却又雄厚的资本有关系,但具体有多大关系她今天才知道。
荆郁居然是HAK的执行总裁!放空的眼神终于开始聚焦,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嘴角噙笑满眼倨傲的男子。
之前只隐约听过他好像是做基金货币金融类的,但是具体并没有跟她说很多,她也没多问,没想到,没想到……
当她还沉浸在不确信的震惊中时,台下已经响起一阵掌声欢呼声,还处在状况外的江笙看到荆郁正眸光似火地看着自己,满满的期待不加掩饰,她错过了什么?
“笙笙,我是认真的。”
认真什么?
当察觉到他正往她的中指上套着什么时她咻地低下头,看到戒指时她整个人是懵的,怎么就进行到这一步了?刚刚不还在说祝词?
她下意识想抽回可却被荆郁抓得死死的,曲起的手指还妄想挣扎一二可在荆郁的手劲面前也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枚十分眼熟的戒指硬生生套了进来。
紧接着下面掌声四起,荆郁温柔地揽过她,在她还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求婚懵登时,一个温热又清浅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台上的女人容貌清绝,一身晶片缝合的高定抹胸短裙,将身段勾勒出婀娜妖娆的曲线,后腰堆砌的蓬松纱裙垂地,两条莹白修长美腿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纯欲,这样的美人被同样相貌英俊非凡的男子拥在怀里,谁不叹一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荆郁只是稍稍咬了咬她的唇便笑着放开了她,可是揽着她腰身的手却牢牢箍在腰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荆郁再次举杯,感谢在场所有人的见证,然后便揽着才神思归位的江笙下了台。
荆郁无疑是出色的,否则也不会引得在场的诸多男女频频向这里张望,艳羡的有妒忌的也有,当然更少不了心碎一地的痴男怨女。可是她并没有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进展到这一步,甚至他都没有询问过自己愿不愿意。
所有人都在恭维祝贺,就连周行知几个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也不得不说上一声恭喜。
而荆郁也借此机会开了口:“以后她便是我顶顶重要的人,没有任何人能越过她,所以我也不允许她被一丝一毫慢待。”
话说得很轻但周围几个都知道荆郁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有没有意见此时都频频附和。
而江笙木讷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冷眼旁观着这场穷奢极欲的饕餮盛宴,虽然她并不排斥将来有一天跟荆郁走到最后,但现在突然间就被人强行套了这么一个身份,按理说这对于任何一对关系正常的男女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特别的惊喜,可她内心是非常排斥的,荆郁没有给她选择得余地。
荆郁又不知道说到什么高兴的事,转头问她意见,她也没听清是什么但好像她的意见也不重要,只要配合着点头就行。
荆郁当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也没了跟别人周旋的心思,将这里交给司旗便带着江笙先行离开了。
车子开出了一段,车厢内的气氛还是没有缓和的迹象。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可是你不高兴。”
江笙扭过头,“你真的在乎我高不高兴?”
“如果你在我身边不能顺心顺意,那是我的失败,所以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么?”
“为什么事先不与我商量?”
“你是说求婚的事?如果事先商量那不就没什么惊喜了吗?求婚不就是要出其不意趁其不备吗?是我理解错了吗?”
“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觉得太突然了,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我会等,这么多年都等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头,我现在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呢?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呆在你身边的机会,什么我都能接受。”
江笙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可没想到他将自己放得低的不能再低,她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以为你会高兴的,抱歉,是我思虑不周,笙笙,别生气了好么?”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不是,笙笙,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的错。”
江笙被两人互相揽错的行径逗笑了,两人如果再这么互相认错下去估计一会天都亮了。窗外的灯光晃得她左手的钻戒闪闪发亮,她这才想起这枚刚才就看着眼熟的钻戒。
江笙抬起手前后翻看了两眼,一下便认出了这是八年前荆郁送给她的那枚,怎么会?她迅速褪下,借着灯光将戒指凑到眼前,内圈边沿刻印的一圈极其细小的拉丁语,她是记得的,曾经在典卖时还怕有什么特指性会卖不出什么价钱,后来是收买者告诉她这句话翻译过来是——今生爱人来世印记。
是一段美好的祈求,下一世的祝愿。
“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我们手上,就像我们斩不掉的缘分百转千回我们的身边还是彼此。”荆郁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
“它怎么到你手里的?”
荆郁扭过头认真端详了她好一会,左手轻抚她的额角,遗憾道:“我们拥有的回忆本就不多,我怎么会让仅有的这点落在别人手里。”
“那……你怨我么?”怨她把他这样看重的东西卖了。
“我只怨自己给你的不够多,在你困难之际能助你的太有限。”
江笙一时无言,其实那时候也还没到非要卖了这戒指才能有口饭吃的地步,只不过那时她早就已经对荆郁死心,自然他送的东西也可与可无完全不放在心上罢了。
“对不起。”
荆郁吻了吻她的额角,“要说对不起的是我。”
“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戴着的。”
荆郁顿住,“那你……是同意了么?”
怀里的人虽然动作轻到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还是捕捉到了,荆郁激动地拉开她直视着她的双眼,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问得那样小心翼翼,“真的么?你不是在骗我?你真的答应了?”
江笙冲他翻了翻带着戒指的左手,“再问就不算了。”
荆郁愣怔,然后笑得像个傻子,用力将人再次拥到怀里。“那我不问了,不问了,你可不能反悔!”
“我求婚成功了?英英答应嫁给我了!”
是啊,她答应了,可是怎么总有种被套路的错觉?
第118章
五月求婚成功, 六月上旬荆郁处理完北美的工作便迫不及待带着江笙回到了瑞士,在江笙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荆郁就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着手筹备婚礼了。
江笙看着楼下进出忙碌的工作人员,无从拒绝。求婚和结婚对她来说完全是两码事, 眼下两人这么急切的往婚姻那条道走, 时机不对,两人的状态和关系也不对。
过去这么多年,曾经的年少情谊就如午夜悄声绽放的昙花,美则美矣, 可是太过短暂,短暂到不足以支撑经年之后成熟男女携手一生的依托。
匆匆将就最后的结局也不难预见, 这么多年, 江笙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男女关系,可以说她对感情这种东西难免有些预见性的悲观。
能和荆郁重新走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么多年她始终一个人, 从没有尝试过跟其他人发展,可能因为心里有事身上又背负着其他她认为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这么多年尽管也不乏有人示好追求可她从不心动更不想跟别人发展多余的感情,打心底是排斥的。
荆郁也看出她的抗拒,虽然心急但一切只能以她为主,过犹不及,一旦将她逼得急了, 又会生出别的变故, 他更不想两人之间再生出嫌隙, 本就岌岌的感情再也经不起一点折腾, 只能同意推迟两个月,将婚礼定在了九月。
金秋九月是最好的时节, 也是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候。
江笙接到私家侦探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在知道王钊是被荆郁带走之后她早放弃那几个人的消息了, 包括安慕,落在荆郁手里想必下场不会比在国内坐牢舒服,算他们恶有恶报。
后来因为忙于陶晏的事她也忘了跟对方说不用再查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收到了新的消息。可是对方这次给她的信息不是关于那几个人的,而是涉及到之前因为查安慕的行踪时查到司旗这个人。
信息显示司旗七月的时候去了一趟春城,她粗粗翻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实质性价值的信息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告诉对方以后不用再跟他了。
陶晏自打回了春城就没了消息,她偶尔询问他的情况多半得到的回复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几个字“很好,别担心”,再多的就没有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荆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然她想不出陶晏回去后为什么这么疏远她。
“荆郁呢?”江笙心情不太好,虽然男女相处最忌讳的就是心里藏事互相猜忌,可是她知道就算她开口问,荆郁也不会开诚布公。
“荆总早上去了公司,下午大概两点左右从公司出发前往奥塞西尔查看酒店项目进程,今晚本来有约但是刚才司总秘已经发了信息过来说荆总已经推掉了今晚的约会准备回来与您共进晚餐。”王助理微笑着向她复述着荆郁一天的行程安排。
江笙听后没有表态,想着下午去一趟市区买些东西准备给顾南归做订婚礼物,这可能是最近唯一一件让她真心高兴的事了,南南有了可以托付的另一半。
可是她呢?她不知道。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一座比邻湖泊的房子,环境优美安静,可距离市中心还稍稍有一些距离。
一路上江笙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难免感慨,这么多年从老家到春城再到南城,后来被迫出国去了凤凰镇再到伦敦,如今又舍了老家和凤凰镇来到了苏黎世,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落脚扎根的土地,可是心始终还是安定不下来。
她闭了闭眼试着缓和着心情,今天既然是给幸福的新人挑选礼物就要带着祝福愉悦的心情,她克制自己不要瞎想。
想一想南南她现在喜欢什么呢?小时候喜欢漂亮衣服漂亮头花,长大了还真不知道喜欢什么。不过总归送钱是没错的,她打算打一套分量十足的纯金凤冠给她,不过最好的黄金手艺人要去国内找,想着最近还是要抽空回国一趟,日子临近,还要赶一下工期。
嫁妆也是要置办一些的,比如房产啊车子啊一定要有,以后生活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底气也足一些,还有之前在国外给南南和奶奶办理的基金账户等下次回国就一起交给她们。
之前变卖荆郁送她的房产珠宝后,其实她也有以奶奶和表妹的名义购入过北城春城两地的房子,因为做的隐蔽,没人知道。
现在她好像最不缺的就是钱。
江笙在最繁华的商业街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合适的准备离开,却被一个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叫住。
“是江总么?”
江笙闻声回头,她记性很好,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对方给她的印象却很深刻,所以一下就想了起来。还记得当时见他斯文清俊眼里干净,让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陶晏。
“不知道江总是否还记得我?”
“有些印象。”这人是当年跟在宋朝云身边的青年。
青年哂笑:“江总好记性,难得还记得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我姓付,全名付元英。”
“你好。”
付元英直直看了她好了一会,直到江笙挑眉不解,刚要开口,就听到他说:“他乡偶遇实属难得,虽然我于江总而言不过一介无关又陌生的路人,可江总于我却算是关注已久的旧识,不知道江总是否有时间,如果闲来无事我想与江总聊聊天。”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江笙身后的王助理。
江笙还没开口身边一直跟随的王助理便试图制止,“司总秘刚来了消息说荆总今日会比预计回来的更早,您不是今天要亲自下厨么?有一些需要提前准备可能会耗费一些时间。”
“江小姐跟荆总感情真好,让人羡慕。”
也不知道他真羡慕还是说风凉话,反正她是没从中听到一丝一毫的艳羡。
江笙看了一眼王助理,虽然这是荆郁为了她生活方便配备的生活助理,可有时候宁愿没有,总感觉身边多了一双眼睛,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就比如今天,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今晚一定会原封不动的传到荆郁耳朵里。
“你去帮我去取上周送去格拉芙改的那套祖母绿首饰。”
王助不想在这时候离开,否则让荆总知道了她的工作不知道是否还能做下去,可是上任第一天司总秘就明示过她们这份工作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万事以江总的意愿为主,惹她厌烦就等同于惹怒荆总。
将人支走后,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江笙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她才不相信什么他乡遇故知。
“付先生有什么想说的最好尽快,格拉芙距离这里可不远。”
付元英听了却并不急,又打量她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拿起手边的餐纸开始细细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