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这么上纲上线,深入到对方的家事。
玩得太大了,羁绊太深,容易玩脱。
“不是说了?”
季淮颂懒散地靠在那儿,“因为喜欢你啊。”
看着他的眼睛,听到他说这句话,林落烟恍然想起好几天前的那个下午。
可她这一次依旧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破绽。
他这句话是真还是假的破绽。
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躁意,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至少在刚才这两分钟的迂回,她的确没有抓住他的心思。
大脑里响起一些危险的信号,心里翻江倒海,周围的空气仿佛有波纹,急促后平缓,平缓后再度急促起来。
“我不是你信任的人,我知道。”季淮颂说,“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他停顿两秒,眸子如鹰眼一般,敛了几分玩味,锐利地看着她,“你现在在怕什么?”
试探之后得到想要的结果,却又因为所谓的破窗效应,来回纠结反复横跳。
她就像一道没有给出足够条件、他也无法自己创造条件去证明的无解题。
怕什么,怕他从一个破裂的口探知她的所有,怕他以后把枪口对准她?
他虽然道德水平不高,也不至于干这种不是人的事儿。
林落烟端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声音轻柔,辨不出情绪。
“怕爱上你啊。”
-
第二天下午,林落烟去设计大赛的主办单位领取了复赛通知单,和季淮颂一块儿回庆岭。
他那辆大G停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
下高速之后就收到了屈炀的消息,要给她接风,庆祝她顺利进入复赛。
林落烟想了想,转头给苏浅打了通电话,问她要不要去。
自从苏浅回了自己家,每天给她发消息都跟打卡一样,时间非常固定,也很短暂。
前几天还很快乐,在微信里跟她嘻嘻哈哈,后面就断崖式失踪。
“去不了,我诫子书还没抄完呢。”苏浅唉声叹气,气息细若游丝。
被她爸得知休学的真实原因之后,她果然被罚了。
林落烟:“那个不是很短吗?”
苏浅冷笑一声:“一百遍。”
“……”好狠。
“我才抄了十一遍!手都给我抄软了。”苏浅抱怨完又立马变了语气,“恭喜你呀烟烟,进入复赛了,高低拿个冠军回来,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林落烟唇角勾起笑,有些无奈:“谢谢宝贝,但比起我的比赛,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值得关注。”
苏浅:“大学生哪有不疯的。”
倒也是。
林落烟认可。
挂了电话,林落烟越过挡风玻璃看了眼前方的信号灯,偏头看季淮颂:“怎么不开车?”
季淮颂:“在等。”
林落烟疑惑:“等什么,不是绿灯吗?”
季淮颂慢悠悠地启动车子:“等你叫我宝贝。”
“……”
她刚刚,是不是,叫了苏浅宝贝?
视线掠过窗外的行道树,林落烟问得随意,“宝贝和哥哥,更想听哪个?”
季淮颂勾唇:“都想。”
哼笑一声,林落烟靠着车门看他:“真贪心。”
回了趟家把kiki安顿好,两个人去星期六酒吧。
屈炀早就准备好了,一楼西南角专用包间里,桌上摆了好几瓶香槟,墙上还挂着浮夸的横幅。
林落烟进门看到这个排场,立马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就要退出这个包厢。
“诶诶诶,你别走啊。”屈炀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拦住她,“这排场不够吗?不好看吗?横幅下午刚打出来,布还是热乎的,花也是最新鲜的。”
林落烟哼哼一笑,扯了下嘴角:“好看,有种不管我死活的美感。”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
她偏头,看着握拳抵在唇边清了下嗓子,也难压嘴角上扬弧度的人,“你又看我笑话。”
季淮颂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觉得丢脸的话,我是在陪你丢脸。”
林落烟扬着下巴:“我不觉得丢脸,我很开心。”
听不出半点开心。
季淮颂嗯了一声:“那我也开心。”
屈炀在旁边看他俩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一样,仿佛在这个瞬间不认识他们俩,尤其是季淮颂。
不是夸张,他居然有这么温柔、放下主导权、顺着别人心意哄人的一面?
但转念一想,这个人是林落烟。
啧,怎么说呢?
有点微妙,像那个什么欧亨利,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屈炀去帮忙开香槟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敲了两下,外面的人没有推门进来,而是在门外候着。
季淮颂离门最近,捏着银色门把手,将门拉开。
林落烟在他身侧,偏头随意地看了眼,看到门外侍从旁边的人,眉心一跳。
不等侍从先开口解释这个小姑娘是谁,她脸色沉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林听晚身上穿着国际学校的校服,背着书包,用黑色皮筋扎着高马尾,一张清透的脸,眉眼间同林落烟隐约有几分相似。
季淮颂的视线在她和林落烟之间来回一圈,心里有数,这个小姑娘是谁。
“来找你啊。”林听晚答得理所当然。
屈炀好奇探头看过来,瞳孔瞬间放大:“我草,谁放你进来的?!”
说着他看向林落烟,解释,“我绝对给他们所有人说过,不准放未成年进来,尤其是林听晚!”
“屈炀哥,我成年了。”林听晚说,“就在前天。”
林落烟的视线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有事说事,你爸妈找过来,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闻言,林听晚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数学试卷和一支笔,伸到她面前,哭丧着脸:“姐,家长签字。”
“……”
林落烟垂眼看到试卷上端硕大的红色数字,不只眉心,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了。 收心了没
第30章 弗洛里达阳光
林听晚是小舅的女儿, 在国际学校读高三。林落烟几乎不会主动跟她联系,倒是她,一闲下来就会给林落烟发消息。
她很关注这个姐姐。
比如昨晚, 林落烟就收到了她发来的初赛祝贺。
“昨晚给我发那些糖衣炮弹, 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林落烟拿走她的试卷, 把她拉进包厢,“找地儿坐。”
包厢里的其他人看到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孩进来,觉得稀奇, 纷纷探过来好奇的目光。
坐在沙发上的人也立马往旁边挪位置。
“来来来, 快让座。”
“妹妹来这儿坐。”
屈炀警告地瞪了那群人一眼:“人高中生, 收收心思。”
说着拎了把椅子过来, 放林听晚旁边。
林听晚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双腿并拢,抬头, 眼巴巴地看着林落烟。
季淮颂看到她的表情, 又看向林落烟, 蓦地低头,无声笑了。
还真挺像。
注意到他的动静, 林听晚的视线挪过去一点,把他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番,猝不及防撞上对方的眼睛。
林听晚没有收回视线,看呆了:“哇——你一定是我姐姐最新版本的男朋友吧?”
系统升级呢, 还最新版本。
季淮颂没正面回应, 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太帅了。”
林听晚有理有据, 也很理所当然, “如果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觉得很合理。如果你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我觉得很可惜。”
季淮颂:“可惜什么?”
“我本来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配得上我姐,但你实在是太帅了,我发誓!我活了十八年零两天,第一次见到一张还算配得上我姐的脸。”林听晚举着手,眉飞色舞,“所以如果你不是,我会可惜你没入我姐的眼。”
闻言,季淮颂低嗤一声。
原来颜控是遗传。
“你们学校以前不是不签字吗?”
林落烟看完数学试卷,问。
林听晚说起这个就头疼:“我们班有个脑子有病的,不知道他跑去跟数学老师煽什么风点什么火了,老师让我们这次期中考试家长签字。”
林落烟了然:“我把字给你签了,你们老师在家长群里说这事儿怎么办?”
林听晚更是无语:“我爸退群了,我妈把群给屏蔽了,他们俩根本不在乎我的学习,或者我在学校怎么样。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
林落烟没吭声,随手签了舅舅的名字,笔帽一盖,还给她。
林听晚看了眼试卷上的签名,感慨一声。太像了,跟她爸签字一模一样,完全就是拓印的程度。
她也不是不能自己模仿,试卷签字只是她见姐姐的借口而已。
把试卷装好,她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习题册。
“我有一个作业……”
林落烟气笑了,眯了眯眼,虽然是笑着,但眼神并不和善:“你不会要让我给你写吧?”
林听晚摸摸鼻尖:“那我倒是不敢这么想,就是不会做,你教教我嘛。”
“没空,你去抄你同学的。”林落烟说。
林听晚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正直得不得了。
“你作为我的姐姐,怎么能怂恿我抄别人的作业呢?!”
不动声色地挪走桌上的酒杯,林落烟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平:“暑假开学最后一天,是谁趴在我房间的飘窗边哭边抄?还嫌人家写的字你认不清。”
“……”
刚摆出来的人设,还没立起来呢,就被姐姐辣手摧花无情推到。林听晚没有尴尬,只是感到惋惜。
一旁打了会儿牌的屈炀嗑着瓜子过来:“什么作业啊,我看看。”
林听晚把作业拿开,不给他:“你算了吧,我不如直接抄。”
“……”看不起谁呢。
屈炀把瓜子塞林听晚手里,抽走她手里的习题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扔桌上,“哥几个做一做。”
“你没事儿吧?”有人惊愕地看着他,“这高三的题,我小学三年级的题都不一定会。”
话虽然这么说,几个人还真来了兴趣,牌都不打了,在牌桌前围成一圈,对着习题册上的题抠脑袋。
“这个开口朝下的U是什么意思?”
“11分之7大,还是7分之4大?”
“这个三角符号是个啥?”
看了眼绞尽脑汁闹哄哄讨论的一群人,林落烟抿唇无语。
没一会儿,甚至还做题做上头,争执了起来。
“这题绝对选C!”
“放屁,你算了吗?选B!”
“这题要选B,我把头拧下来给你放这儿!”
林听晚被他们的争执吸引,扭头看了会儿,缓缓收回视线。
知道自己想学习这种事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说出去路边的狗都不会信一个标点符号,林听晚垂着脑袋,摆出虔诚的姿态。
“我这不是高三了,想挽救一下自己吗?”她说完,看向季淮颂,“姐夫,你也是庆大的吗?”
林落烟:?
姐、夫?
莫名的,这声姐夫叫得季淮颂身心舒畅,他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应得是庆大,还是姐夫。
林听晚想着至少是庆大的,再怎么也不会差:“那你可以帮我……”
话没说完就被季淮颂堵了回去。
“不可以。”
他肩膀抵靠着墙,懒洋洋的,但很干脆,“你姐说了算。”
不是吧,老婆奴?
林听晚原本遗憾的眼睛立马升腾出一股火苗,像是被戳到了某些萌点。
长这么好看,学习又好,还是老婆奴?!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男人,没有灭绝?!
她对这个伤害她眼睛、伤害她心灵的世界重燃起了一丝希望。
林落烟偏头看了眼季淮颂,心想他又在开什么屏呢,转而过去牌桌跟前拿走林听晚的习题册。
“下不为例。”
林听晚立马起来,把椅子转了个方向对着长桌,殷勤地拿开桌上的酒杯和酒,顺便给自己拿了块小蛋糕,娇憨的笑着:“就这一次。”
站在一边,她全神贯注地听林落烟给她讲题,时不时咬一口小蛋糕,还伸手拿坚果怼到林落烟嘴边,喂给她吃。
林落烟的字很漂亮,握着铅笔在林听晚的习题册上写着演算过程,边写边给她讲。
牌桌那群人也凑了过来,在长桌对面,趴着倒看林落烟做题,时不时小声嘀咕。不愧是考上庆大的,牛哇,智商跟他们确实不在一个层级。
半晌,她偏头看向林听晚:“听懂了?”
林听晚点头:“懂了。”
“好。”应了一声,林落烟把习题册上的铅笔字迹全部擦掉,合上习题册,递给她。
林听晚傻眼。
还留了这么一手?
她双目呆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缓缓收回习题册。
屋子里其他人重新热火朝天地打牌,闹哄哄一片。
“姐。”慢吞吞地整理书包,林听晚小声说着悄悄话,“Greta是你吧?”
闻言,林落烟眉尾微扬,随手端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小口,没应声。
林听晚挖着蛋糕,一脸恨铁不成钢,“我那高考两百分的爹是真笨,这都看不出来,昨天看到你比赛的新闻图,还问我你是不是在模仿Greta。”
林氏珠宝旗下的新潮品牌,设计师是一个叫Greta的人,整个林氏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位设计师,就连负责对接的经理都只和Greta在线上纯文字沟通。
而且Greta设计师的产品,都不经她父母的手,好像是外公的人在负责。
她爸还提了一嘴,想把Greta拉拢到自己这边。
毕竟林氏珠宝这两年热门的单品,百分之六十出自Greta的设计。
林落烟单手托腮,偏头看着她:“你能考到两百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林听晚把叉子往小蛋糕上一插,仰着脑袋说,“我这次期中三百六!”
“……”她在骄傲些什么。
叼着勺子,朝林落烟抛了个眉眼,林听晚转头瞄了眼季淮颂,正想夸夸姐姐这次跃层般的审美标准,结果被他脖子上的项链吸引了。
她放下蛋糕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个项链,是我姐送你的?”
季淮颂:“不是。”
“那你知道这个项链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