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烟看了眼手里的牛奶,平缓地眨了下眼睛:“你想喝吗?”
知道她问的是想不想喝酒,季淮颂笑道:“喝了我今晚就走不了了。”
静默半晌,林落烟垂眼看他逗狗,有点走神。
洁白的毛发覆在他的手上,指骨和手腕的银色手链陷在毛发之中。他骨节分明的大掌落在kiki的头顶,手指拨弄着它柔软的耳朵,动作漫不经心。
奇怪,怎么她的耳朵好像要烧起来了?
盯着他那只手,林落烟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尤其是这两天经历的事。
“季淮颂。”
她轻声开口,“你今天想留下来吗?”
拨弄kiki耳朵的手停了下来,季淮颂偏头看她,眸子里含着戏谑的笑:“你想要我留下来?”
林落烟十分坦然地应了一声。
她放下牛奶盒子,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撑着头,侧身看他:“小学生表现得好都有小红花可以拿,我男朋友不想要奖励吗?”
视线在她唇上停留几秒,缓慢地掠过她的肩颈,又回到她的眼睛,季淮颂意有所指:“你想给我什么奖励?”
气氛在迂回的抛球中升温。
临界的暧昧心照不宣。
林落烟凑过去吻他的唇,指尖从他的颈间滑过,碰到喉结,继续往下。
季淮颂几乎是在她凑过来的瞬间,就伸手覆上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揽。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从回应她的吻,变为主动掌控。
迎合与掌控在不断的相互对调,仿佛两只狮子,对这场充满情.欲的占有角逐不甘示弱。
林落烟眼尾嫣红,胸腔里卷着的风比窗外刮过的风更加猛烈,季淮颂缱绻的视线从她的脸滑下,眸色暗了暗,喉结滚动一下。
窗外风雨欲来,急促又猛烈,仿佛要将这座城市颠倒,或将行道树连根拔起。
雨点砸在地面,溅起水花。
狂风吹动着外面的高楼,各种声响闯入这方天地。
雨水砸在玻璃上,顺着玻璃往下滑的时候,她被他拽开了。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来的仓促,停得也仓促。
林落烟怔了下。
屋子里只剩下雨声和呼吸声,她看着他的眼睛,如同窗外的天气一样,风卷残云般深邃,却又似濒临决堤的洪流,带着克制。
她倏然笑出声,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这么能忍啊,小少爷?”
季淮颂清楚自己有什么反应,也知道她感觉到了。
他沉着脸,视线从她身上飞快掠过,伸手捡起沙发上一件毯子,扔她身上,直接将她从头到脚盖住。
眼前一片黑暗,林落烟听到他低哑性感的声音带了点情绪。
“没套。”
林落烟笑得肩颤,裹着毯子从他身上下来,屈腿坐在沙发一边,给他空间冷静。
kiki叼着自己的小玩偶过来,窝在他们俩中间,季淮颂抬手,它就往他手心里钻。
林落烟盯着他看,脑子里本就因为刚才的纵情有些空白,这会儿更是肆意出神。
屋子里没有开大灯,室外的灯光从落地窗透射进来。
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温馨。
好像知道了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通常会爱上帮助自己解决所有危险和难题,并且维护自己的男主或者男二了。
在这一刻,她难得真实的矫情,矫情地觉得,他仿佛一道乍现在她晦暗世界里的光,这道光似乎也在刹那间照在她身上。
她突然很贪心,也为此感到害怕。
这道光能不能存在得久一点? 收心了没
第33章 新加坡司令
远山别墅, 窗外的雨从半开的后院门飘进来一些。
“我说你是疯了!”
男人大手一挥,站起来叉腰,气得脑袋快要冒青烟, “这事要是让爸知道, 林氏的股份你一点都别想有。”
不管是过去的十八年, 还是此前荒唐的婚事,都已经是他以为的极致。没想到这个女人为了一己私欲,居然还真能做到这个地步。
给自己的外甥女造黄谣, 妄图毁掉她?
裹着鹅绒的女人靠在沙发上, 嘴角是讥讽的笑:“我不做这些, 就有林氏的股份了?那死老头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把股份分给我一点!就跟我不是他亲生女儿一样。”
听到她如此口无遮拦, 林落烟的舅舅闻言瞪大了眼睛, 表情不可思议:“姐,我原本以为你是有点良心和道德的, 你根本就没把爸当爸。”
他后退几步, “林落烟也是, 她一个小姑娘,摊上你这么个小姨, 是她倒霉。”
“少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她的婚事,没有你的份?”小姨笑得狰狞,“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私下偷偷在想办法见季琛。”
她重新裹了下肩上的鹅绒, “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痴人做梦。”
被揭穿, 舅舅绷着脸,觉得没有必要再和她虚与委蛇:“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不如花点心思在你那没用的男人和儿子身上。”
说完,男人扬长而去。
这下是彻底掰了。
刚才那话无疑戳到了她的痛处。
小姨怒目圆睁,抓起桌上的茶杯扔过去,却只在空中抛了一段,砸在地面,碎了一地。
像极了她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生。
那又怎么样?
小姨心想。
那死丫头遇到这事不也没找到她这里来吗?不也忍气吞声不敢和她对峙吗?只敢报复薛书仪这个同龄人罢了。
一个乳臭未干没有见识的小丫头而已,她难道还应付不了?
过几天有一场宴会,都是上流圈的家族。
可不能让这些事坏了她的心情。
-
连着两天有早八,加上个别专业课提前结课,作业和考试一大堆。林落烟三天都在学校住,白天没课的时候还得回家遛狗,她觉得自己比连轴转的女明星还累。
原本以为终于能睡到自然醒了,结果一大早被学校的广播和音乐声吵醒。
让从床上坐起来,林落烟摘掉眼罩,蹙眉看向窗户的方向。揉了揉头发,踩着楼梯下去,拉开窗帘看了眼。
远处的道路人来人往,操场上飘过来的声音热闹非凡。
大脑困顿又疑惑,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她站在楼梯上接电话。
“姐!我来你们学校了,你在哪啊?”
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才发现是林听晚打来的,电话那端的声音和她这边听到的广播音乐几乎一样。
林落烟坐在楼梯上:“你来我学校干什么?”
林听晚:“你们不是校庆吗?这种活动怎么能少了我,我来凑热闹啊。”
校庆?
她完全没记得这件事,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刚开学那会儿学校正门就有庆大校庆的预热展览。
原来是今天啊。
林听晚那头的背景音混合了太多声音,嘈杂的很:“你在哪啊,和外公在一起吗?我刚进来,过去找你们。”
闻言,林落烟愣了下。
“外公?”她问,“外公回国了?”
林听晚:“是啊,昨天晚上回来的。”
这老人家还真是,都一把年纪了,搞这种连轴转。
本来就是大病初愈,没好透就跑去国外工作,昨天晚上回来,今天还来参加庆大的校庆,身体怎么吃得消。
外公是庆大的知名校友,早几年的大学生,很了不起的。而且庆岭市近两年在加强校企合作,庆大和林氏是首当其冲的存在,两边有一些项目。
于情于理,外公是要来校庆的。
林落烟说她在宿舍睡觉,刚醒,让林听晚先去找外公,等会儿给她打电话,便挂断了电话,钻进浴室洗漱。
准备出门的时候习惯性看了眼手机,才看到摄影社社长一个多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问她起床了没有,方不方便给校庆活动拍照。
按理来说,这种大型活动的新闻宣传图会提前安排好人员,多半是突发情况,人手不够,需要她去帮忙。
想了想,反正她也没别的事,检查了一下相机的电池,便拿上相机出了门。
庆岭的秋天很短,根本不管日历,转眼就是冬天。
没有太大威力的太阳被云层略微遮挡,落下的光影模糊朦胧,天气仿佛蒙上了一层雾。
林落烟明显感觉到冷空气的侵袭,走到学生公寓大厅的闸机前,迟疑几秒,还是折回去换了身稍厚一点的衣服。
她的确不太想再体验感冒的感觉。
到了小广场和摄影社社长碰面,林落烟顺便在路上给季淮颂发消息,说自己被拉去拍照了。
季淮颂说好。
——好个屁。
不远处街道边停着一辆迈巴赫,季淮颂散漫地靠在副驾车门,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广场的人。
那个摄影社的社长殷勤的人,林落烟刚过去,就收到了他递的水,还是人人有份不太好拒绝的那种。
而且当着她的面,把瓶盖拧开了才给她。
林落烟也没打算拒绝,一瓶水而已,找她来帮忙,她不主动薅走点什么都是好的了。
不远处的树下。
向砚南端着从自助美食区拿来的奶茶,递给季淮颂,顺便看了眼他看的方向,顿时乐了:“哟,那男的不是喜欢林落烟吗?”
季淮颂瞥他一眼:“你知道?”
“上次班级聚餐,就你跑去芦海陪大小姐,没来的那次。我听别人说,大小姐大一那会儿刚进摄影社,这小子就喜欢人家了,一直没表白。”向砚南说着抿了一口奶茶上端的奶盖,“嘶,真他妈冰。”
轻嗤一声,季淮颂道:“挺能憋。”
向砚南伸出食指晃了晃:“暗恋嘛,你们这些随便玩玩的人,是不懂纯爱的,人家走心。”
转而想起什么,问他,“诶对了,你帮我问问你家大小姐,苏浅这段时间是不是回学校了?”
闻言,季淮颂眼尾微挑,看向他:“人不理你了?”
提起这事儿向砚南就郁闷,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虽然她知道我在追她之后就对我不太热情吧,但也不至于直接人间蒸发吧。”向砚南叹气,“她都说了,她不是玩不起的人。”
季淮颂转了下食指的戒指,似笑非笑:“听哥们儿句劝,别追了。”
向砚南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又想截胡啊?算盘打到女朋友的姐妹身上了不好吧?”
他的风评和行为是有多不好,威胁力是有多大,才会让所有人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关系套在他身上,都是成立的?
包括林落烟,以前也问过他类似的话。
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他承认,他过去的确觉得感情这东西没必要认真,华而不实,也挺费心费力。所以永远是一个凌驾于一切游戏之上,如风过境般不入局的旁观者。
很容易抽身。
但现在……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帐篷前的人已经在朝另一边走去,两个人不间断地交谈着,算不上有说有笑,林落烟神色很淡,只不过彼此间的距离很近。
“你不会真要截胡吧?”
向砚南喋喋不休,“你怎么也得先跟林落烟分了再打别人主意吧?不是,你他妈做个人,别打苏浅主意,齐霏也不行,都是林落烟身边的人。”
季淮颂没应他的话,目光沉沉地盯着那端,直至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
“林落烟。”
听到身边的人叫自己,林落烟盯着相机里的照片,下意识应了一声。
社长却半天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
凉风掠过,校园里人来人往,喧闹嘈杂,一点也不冷。
她偏头看过去,发现社长盯着自己,神情紧张,有些踟蹰。
这副表情她并不陌生。
多半是要说一些,对于当下的他们来说,不合时宜的话。
“社长。”林落烟敛眸,举着相机又拍了一张志愿者协会那边的活动照,不咸不淡的说,“有些话还是考虑好了再说比较好。”
原本因为紧张而膨胀的内心在这一刻倏然爆炸,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只剩下几片橡胶碎片。
社长咽了咽喉,沉闷的嗯了一声。
看样子她都知道。
他藏着掖着这么久,一点也不敢越界的喜欢,她早就知道了。
她是个聪明人,不主动破坏任何看似和谐的关系。
所以如果他非要说出口,他才是这个搞破坏的坏人。
她当然不会知道,他手里的相机里有多少她的照片。
每一次一起出席活动,他都会假借拍摄的名义,留存至少一张她的照片。
周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们方圆一米的圈子里,全是不和谐的寂静。
林落烟丝毫没有觉得不自在,她已经把选择权交出去了,很大度了。
过了会儿,社长似乎是几不可察地吐了一口气,扬声道:“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拍吧。”
“好。”林落烟应声。
她觉得,感情这东西就是双向的。一方面对方不是他的菜,另一方面他搞纯爱,她跟这种人玩不起,良心会受谴责的。
对季淮颂就不会,他们是同类,所以无所谓。
正对着自助美食区的自制美食拍照,手机响了起来,林落烟掏出来看了眼。
——她把林听晚给忘了。
“我在小广场旁边的自助美食区。”接起电话,她抢先开口。
林听晚:“诶?我正要过去,外公在和你们学校的校领导聊天,跟我说小广场那边有吃的。”
林落烟嗯了一声:“那你过来吧。”
正要挂掉电话,林听晚诶诶了两声:“我姐夫在吗?”
“……”林落烟抿唇,“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情侣吗?这种好日子怎么能不约会啊!”
“那当然是因为我被拽来务工了呀。”
“姐,你别用这个语气说话,我害怕。”
“事儿真多。”林落烟蹙眉,“要过来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她举着相机又拍了些照片,顺手拿了个塑料小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
很甜,奶香味很浓,是她喜欢的口味。
社长看她一眼:“你约了人?”
林落烟:“没有,我妹妹过来找我。”
因为圈层不同,社长对她的认识和了解仅限于在庆大这所学校,仅限于她这个人本身,她的家庭背景又或者是人际关系他一点也不清楚,更不知道她还有妹妹。
“亲妹妹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