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无辜的,就是手指点了点他蓬勃欲.望:“乖点儿。”
江今赴没搭腔,沉沉地凝视她。
漆黑眼睛里是压制不住的晦涩,一股危险劲儿逐渐又缓慢地缠绕上卿蔷脊梁,她眨眨眼,红晕攀附得很快,眉眼枕了媚乱,她被逼得愈发艳然:“江今赴......”
卿蔷吻上去,在酥麻刺激里将陷未陷,含糊吐字,叹出了句话:“你真吸引我啊。”
江今赴没回吻,指节突起,攥得手里的纸张作响:“卿卿,你别高看我,我是俗人。”
被她轻描淡写地一蛊,就俯首称臣,丧失理性的俗人。
卿蔷抬指描他的眉骨:“我也俗啊,二哥,我贪财好色。”
江今赴无言沉默,他不睁眼,任她作乱,指尖点火,光是想到她妖冶,就想跟她做到世界毁灭。
窗外枝头被雪打,窗内暗流要挑情。
但没到一分钟,江今赴揽着她腰将人放在身边,嗓音微哑,低声道:“俗人更爱你。”
不想让她恨个人都茫然,也不想让她的路上有老鼠窥视,这两个念头得不到解决,别的东西就瞬间变得不值一提。
卿蔷看了他会儿,笑得花枝乱颤,又点了点他未消的欲.望:“多跟二哥学学,懂事点儿。”
江今赴似笑非笑瞥她眼,也无所谓了,慢条斯理喝了口冰酒,他视线到身下,顺着她不饶人的嘴说:“听卿小姐的。”
之后就真的开始看资料了,为了熟悉一遍世家各自的正常处事风格,卿蔷跟江今赴一沓沓资料核对,一人一句像在谈判场上你来我往,只不过他们站在了一侧,不时也会争论,但他们足够了解彼此的想法,妥协得更快。
在收尾,卿蔷望向江今赴正背对她整理地挺拔身形,笑了笑,声音很轻:“还好是你。”
还好是你在对待,我颠三倒四的情绪才没能逼疯我。
她的冷静在从老宅出来后就触底反弹,或喜或忧或笑或哭脱离掌控,时而难过时而兴奋,都不在她的控制中。
换句话说,她一直处在濒临崩溃线的状态。
今天的事儿给她的刺激巨大,她想疯、想身赴致命绝境,又想沉下心、想稳中求胜。
她引以为傲的通透让她的正负面情绪都放大数千倍,灵魂早已在万米高空坠落,但凡换个人都拽不回来她,可他是江今赴——
无需多言,与她同频相爱。
明月西落,卿蔷的园林只养了蔷薇花,她挑了个四季盛开的品种,沾雪的瓣叶都饱满,江今赴在阳台望了会儿,想起了他之前跟任邹行说的话,又想到临走他转达的单语畅猜测的卿蔷可能会说的话,哂笑了声,他认为单语畅猜得挺准。
卿蔷倚在栏杆上,问他笑什么。
江今赴掀起眼皮看她,嘴角勾起的笑意分不清是淡谑还是自嘲:“世界规矩森严,昼夜与花期有条不紊,但我想让她的盛放没有落幕时。”
“......”卿蔷,“二哥,果然你还是比我先疯了。”
她眼神复杂:“祝成功,妄想者。”
江今赴笑得停不下来,他背靠墙,在白砖上投下道轻颤颀长的影子,抬手微拢,松松垮垮地抵着唇,像月上神。
卿蔷不懂他的点在哪儿,古怪地看了他会儿,有了点儿微妙的想法:“你不会还没有名分就找外遇了吧。”
她撩睫带起一片艳色,狐狸眼娇冶天成,压得身后簇簇蔷薇消散无踪,月色勾勒她纤细有致的曲线,谁看见这幕,都会想独赏她的美肆。
江今赴微眯了下眸,冷冷淡淡、似不在意,语气是有意为之的不明朗:“我一个给大小姐做情人的,还有资格找外遇?”
卿蔷想了会儿,才想到游轮初夜,他说他贴钱给她做情人。有的话放到不同场景,给人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她现在只想顺心又恃宠而骄地笑。
江今赴给她讲了他笑的原因,卿蔷听完思考了好一阵儿,才勉强改口:“那你加油,二哥,世界的规矩等你制定。”她没给他接话的机会,问了别的,“你没什么类似大小姐的称呼吗?”
江今赴被问住了,直觉没好事儿。
卿蔷思考:“我记得你前几年在国外风投大获全胜的时候,有个什么称呼来着......金融圈的太子爷?”
她话刚说完就笑起来。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江今赴那会儿不到二十,一手全投一手翻倍惊得人猝不及防,人家撒豆成兵,他撒豆成金,收割不断,可惜风头盛在了国外,没给什么财神爷的称号。
卿蔷对上他有些无奈的黑漆漆的眼,笑得不太好意思:“其实没怎么传播,几天就没信儿了。”
“废话,这名头比人还俗,”江今赴屈起条腿,没想到能被翻出这事儿当黑历史,“传我耳朵里后就撤热度了。”
卿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说怎么没等来登基的消息呢。”
“......”江今赴伸臂一探,劲痩的胳膊径直锁上她的颈间,让她跌靠在他胸膛,有点烦,还有点不爽,低头附在她耳上,“你应该盼我驾崩才对。”
耳蜗传来热意,卿蔷一抖,细指攀附他手臂上的青筋,捏摁着,想假模假样地讨个饶来着,蓦地迎来一阵晚风,吹乱她的发丝。
一种难言的、缓慢而静谧的温柔感就萦绕在他们周身,于是没人出声打扰,他们太过默契,接下来的几天都在想怎么能顺理成章地设个局,找出几种方法的漏洞后,卿蔷接到助理询问她泛珠分公司开业她是否到场的信息,回了不去后一顿,她让助理发来资料。
“二哥,”卿蔷将概括介绍递到江今赴面前,“我来落次下风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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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chapter 54 “更爱者低头罢了。”
卿蔷的想法很顺理成章, 毕竟排得上号的世家就那么点,南城除了几个急着出头的新贵都挺和平,北城跟江今赴对着来的可不少, 齐家久了就不说了,沈家就是最虎视眈眈的,所以要是她对付江今赴的话, 谁都有可能给她送东风, 看不出来什么的。
更何况就拿北城的关望山、原余、任邹行几人来说,他们就占了半个高门子弟圈儿, 心知肚明江今赴对她有什么想法, 万一出事儿铁定先劝,帮着动不太可能, 但她这边儿除了单语畅, 身边的人连何晚棠都认为她会跟江今赴斗生斗死, 能下手估计会恨不得直接替她铲除了。
所以最立竿见影的, 是她来输一局, 如果有人趁势挺江今赴对付她,那里面儿就太有说头了。
卿蔷讲完全局,唇边弯了浅淡的笑, 那股游刃有余的劲儿就融在她的气场里, 太容易让人折服,江今赴觉得她就是天生的阴谋家,不然怎么当初一眼就能让他甘愿上钩。
他翻了几页资料:“挺好的, ”腕骨转了下, 他撩吊指指自己:“孤立无援, ”是指卿蔷对他在上京的分析。
“没名没份, ”是指他在卿蔷圈子里的人设。
江今赴看了眼她放在他面前让他挑时机的分公司股势, 一哂:“还能占个上风。”
卿蔷对他给自己的点评还真心没话反驳,失笑了会儿,支着侧脸哄人:“二哥,这只是表象。”
江今赴漫不经心:“那本质是什么?”
“本质是——”卿蔷拖长了尾调,起身走到他身边,弯眉睨了他会儿,坐下伏在他身上,没等江今赴反应,她又将下巴落下在他搭在扶手上掌心朝上的手里,“我在你手上。”
你看她多会讨人开心。
江今赴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捧她脸到面前,他是靠坐在沙发上的,她两条细白的腿分别撑在他腿侧,腰肢下陷,肉眼可见的柔软,挺翘的曲线又显出丰盈,挡在他的胸膛肩颈前。
她是痩薄的体重,一米七,八十来斤,架不住脸与身材都生得太艳,内里还是野心勃勃。江今赴托着她的脸,收指轻掐两下她脸侧,被磨得无欲无求:“还是我在你手上吧。”
卿蔷当时没听懂,隔了两天才明白了。
那两天两人没太多功夫细化要下的套,江今赴有个会在日内瓦开,她也飞去尼泊尔签完了协议,回青藤后给他发了个消息知会声,他说他先回趟老宅,卿蔷就窝了地毯的软枕里等。
快要半个月了。
这段儿时间江今赴的身影出现在她别墅里每个角路,她无意瞥到一处,都似乎能看到他,她常窝着的地方变成了他劲痩的腰腹处,也没有天天盯着资料苦大深仇,有时候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靠着坐着,有时候在阳台的玉桌喝点儿花酒。
似乎要让之前所有撕咬带来的冰冷感都回温。
卿蔷一直认为她与江今赴都不是好脾性,哪怕有两人间与生俱来的吸引力作祟,也只会加重你来我往中下口的力度,从没想过会在暴烈里找到绵长。
她觉得江今赴以前应该也是这么个想法,临走那天她就问了他,他撑在车顶坦荡荡承认:“是没想过。”
“但后来觉得也有可能,没什么难的,”后面松竹染雪,他闲散融于其中,微微俯身,淡笑声,散漫的腔调被拖长,“更爱者低头罢了。”
卿蔷服了。
她本来最看得上他的那双桃花眼,慢慢地全变成了他薄唇轻启时的风流样了。
正想着,门开了,她回眸望去。
江今赴肩头落雪,带进一片凛冽,穿着一身黑倍儿挺拔,仰首挂衣服的时候喉结格外突出好看,他手背上血管明显,卿蔷想到前几天里他有时撑在一旁青筋爆起,寻思男人一跟禁欲挂了钩,好像就让人特想招惹。
这是他近来第一次出远门。
他们怕被人注意,但凡出青藤就分开行动,江今赴还得绕后山走,绕得烦了索性把东西都拿到青藤了,卿蔷想起他原来那句“金屋藏卿”就笑得不行,调侃他好几次怎么她先金屋藏江了。
“江阿娇,”卿蔷尽力绷着,面色平淡,“欢迎回到金屋。”
江今赴脚步一顿,黑眸微眯,想劝她惜命,又可能这两天清心寡欲惯了,教训人的心思刚冒出来就歇了,他放了个文件盒在茶几,长腿交叠一坐,冷淡地“嗯”了声:“陛下,来签合同了。”
卿蔷原本还想接着戏演,听见他后面儿半句怔了怔:“什么合同?”
她转了个身背靠软枕,江今赴懂她意思,推了下文件盒,让它滑过去,勾了下唇:“还是你亲自过目吧,大小姐。”
他难得卖个关子,卿蔷来了兴趣,细指拨绳,边开边浅笑:“二哥跟我还玩什么潘多拉。”
江今赴淡嗤了声以示回应。
盒开,卿蔷动作停在半空,手扶着盖没能落下去,实在是被惊住了——
满满一盒的转让书。
有股权,有地产,有古董。
卿蔷最眼熟的是芙罗拉岛那份,至于个别几个她都不知道原来是他名下的,拎起一端唰唰过了几眼,她一叹:“阿娇,你哪儿是被藏金屋,你就是金屋本身。”
她是真得寸进尺,江今赴走到她那边儿,一手拿笔,一手捏上她脖颈,指腹警告似的摁她红痣:“演上瘾了?那要我今晚侍寝吗?”
他靠过去,鼻梁顶她的耳廓,不轻不重的“嗯?”了声:“陛下?”
卿蔷浑身一颤,热流跟电交织,在一瞬间汹涌,她别扭地躲了下,烦自己的身子说软就软,酥麻让她想起他的本性,暗叹真是被他这几天的作为蒙了眼,她笑笑,柔声:“我也想啊二哥——”
她微微抬头:“可惜再有几天就要赴宴了,所以你还是维持下心无杂念的状态吧,免得出错。”
她笑得狡猾,话题转移得也快,叩了两下文件盒表面,听沉闷的声响就知道里面儿的东西有多实:“这什么意思。”
江今赴还是通情达理的,斜倚着桌身子撤开点儿:“给你的。”
卿蔷打趣道:“二哥干什么了?要资产转移还是要收买我?”
江今赴递给她笔,一字一句:“无偿赠与。”
卿蔷将名下四分之一的资产投进分公司后,业内财报直接称分公司为小泛珠,她又让江今赴暗中搭桥,造出顺势假象,顺理成章地注销分公司转为子公司,将泛珠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挪了过去。
江今赴知道她做局向来敢下注,哪怕风险超出赢率也不管不顾,她胸有成竹不怕意外,但他不想看她涉足险境。
卿蔷盯着那根笔,悟了点儿,无声掀了下唇,慵慢接过搁在一旁:“这就是你说的你在我手上?”
她笑着:“没必要,我下的筹码最后不都握在你那儿吗?不过是起个引蛇的效果。二哥难道会让别人经手吗?”
“我不想,”江今赴额前的碎发戳在眉骨上,透亮黑眸凝在她身上,“既然你要抛筹码,那我就来给底牌。防不胜防的可能性,你还是别担了。”
卿蔷无言半晌。
她轻声:“最让我防不胜防的不是你吗?”随后双手撑在身侧,仰首感叹:“终于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什么意思了,阿娇惑人啊......”
得,还没出戏。江今赴漆黑的眼攫她,嗤道:“俗。”
卿蔷无所谓地应了声,笑他:“嗯,您拿钱砸人,您高贵。”
她大概是头回被钱砸?好像不太准确。
卿蔷侧眸与他四目相对,进他眼底脉脉,懂了——
她是在被爱砸。
最后也没签,卿蔷晓之以理说都签她的手得酸死,要不他代签,要不他收回,反正她不签。于是各让一步,她挑了芙洛拉岛的收下,其他都搬去书房了。
卿蔷想想还是觉得好玩,戏言别人的老年保障是不动产和国家,她的居然是堆随时生效的转让书,江今赴不置可否。
到元旦前夜,两人已经万事俱备,只等宴会前夕江今赴开始做空,宴会演场对峙戏码,宴会后守株待兔收棋,看似紧密无缝,其实一步一赌,但同时也是最快的方法。元旦当天卿蔷与江今赴都回了趟各家老宅,结果她一进屋,发现她爷爷正在跟江老爷子下棋,默了默,唤人。
叫江见舟时还是卡了卡,毕竟恨了小半辈子,就算早就释怀了,也还是有种违和的不习惯感,但就几秒也叫出来了:“......江爷爷。”
江见舟倒挺自然,捏了白棋子看她眼:“今赴怎么没跟你回来?”
大概是您没跟他说你来这儿了吧。
卿蔷心底腹诽,给江今赴去了个消息,避免了他白跑一遭,聚齐后,两人又简单说了下他们接下来的步骤,老爷子们没提什么意见,只提前给了压岁钱,卿蔷这才反应过来,时间点卡在了年关。等用过晚饭回到青藤,青藤的管家也在里外招呼人置办灯笼之类的往仓库放了。
侧院被搬运来搬运去的一道红。
她瞥见几张被风吹开的春联,不知怎么的,想起幅字。
卿蔷转身轻轻揪了下江今赴微敞的领口,他顺着劲儿低头,微挑起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卿蔷掀起眼睫:“二哥,你这回可以给我讲讲‘愿酿蔷薇酒,妄得我所求’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