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人引进客厅,程可夏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阿姨,飞沉,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程可夏强撑着扬起嘴角,真的好丢人!
“去吧去吧,不过这样也很好看。”沈音华打量着程可夏,青春靓丽的模样,还有刚刚刚跟他儿子叫板的模样,都是顶好的。
就是要有一个能治治他的人。
沈音华越看越喜欢。
“谢谢阿姨,您也很漂亮。”程可夏的脸都要笑僵了,“你们先坐着,我马上就回来。”
程可夏飞快地跑回了卧室,关上卧室门就脱衣服,走到衣帽间衣服扔了一路,她拽下假发,挑了件纯白小茉莉的连衣裙,然后再次冲进洗手间,拼命往脸上抹卸妆乳。
此时,郁谨川在卧室的洗手间,对着镜子擦那一脸的唇印,明明该生气的,但那双幽深的眼眸,却夹杂着别的情绪。
郁谨川先回了客厅,没过多久程可夏也出来了。
陈音华看见两人,笑着说:“上午和飞沉去逛街了,飞沉买了只小兔子,路过你这里就顺便带来让你看看。”
郁飞沉耷拉着脸,不想说大伯母在家想了十八个借口,昨天带他逛了一天的宠物市场,才有了今天的“顺便”过来。
“好可爱呀。”程可夏蹲下身体,打开笼子,抚摸着小兔子白色柔软的毛发,“它有名字吗?”
郁飞沉率先开口:“叫小美。”
沈音华疑惑:“不是叫阿绿吗?”
瞬间,除了沈音华,客厅三个人的脸全黑了。
“哪有!大伯母你听错了,你看这兔子浑身纯白的,怎么可能叫阿绿,是吧哈哈哈哈。”郁飞沉慌忙解释,说完还大笑几声。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缓解客厅的沉默。
听错了?她不会听错的,沈音华注意到三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终于从见到程可夏的高兴中回过味来了。
“哎呀,妈年纪大了,可能真的听错了,兴许你二叔新养那条狗叫阿绿。”
沈音华解释完,三个人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郁飞沉坐立不安:“好了好了,逛了一上午都饿了,大伯母我去帮你做饭。”
“我一个人就可以,你进去还碍手碍脚的。”沈音华语调颇为嫌弃,她起身走向厨房。
望着沈音华的背影,郁飞沉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程可夏乖巧地跟上去:“阿姨,我去帮您吧。”
“你站住。”不等沈音华开口,郁谨川就叫住了她:“好好坐着。”
昨天晚上刚炸过厨房,她是怎么敢说出这句话的。
沈音华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只打趣地看着郁谨川,哎呦呦,现在都会心疼人了。
“不用了,阿姨习惯一个人做饭,快去坐着吧。”沈音华朝程可夏笑了笑,她在家里是不做饭的,但每次来郁谨川这里,她都会亲自下厨。
郁谨川的视线在郁飞沉和程可夏身上游移,郁飞沉心如擂鼓,他还没来得及祭奠还没开始就已经死去的爱情,就要在他二哥的打量中交代了。
“我去帮大伯母做饭。”郁飞沉突然从沙发上起身,朝厨房走去。
郁谨川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飞沉明明来过家里,她却说不认识。
撒谎的本事,不太好。
面对郁谨川的怀疑,程可夏毫无察觉,蹲在那里自顾自地逗弄小兔子:“小乖乖~”
“汪汪——”凯撒不乐意了。
“哦!你是小乖乖,它是小美。”程可夏连忙摸了摸凯撒的狗头安抚,她抱着小兔子起身,坐在郁谨川身边的沙发上,“是不是很可爱?”
程可夏将小兔子递到郁谨川面前,郁谨川顺势抱了过来。
“我觉着,还是阿绿比较好听。”他垂着眼皮,淡淡开口。
“……可是人家分明叫小美!你不能给人家随意改名字。”
郁谨川抚摸着小兔子,动作耐心温柔,嘴角挂着浅淡的笑,不再开口。
没过多久,午饭好了,程可夏郁谨川坐在一边,沈音华郁飞沉坐在另一边。
餐桌上,沈音华一个劲儿的给程可夏夹菜:“太瘦了,多吃点。”
程可夏连忙把碗往前伸了伸:“谢谢阿姨,好久没吃过这么合胃口的饭了。”
劳动成果被认可,沈音华笑得合不拢嘴,对程可夏是越看越喜欢,那些憋在心里的问题也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音华:“毕业了吗?有什么需要的跟阿姨说。”
程可夏笑:“毕业了,现在在谨川哥哥公司上班。”
沈音华这一听,嚯!还挺上道,都知道弄到身边了。
“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在云城吗?”沈音华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郁谨川蹙眉:“妈。”
程可夏一听,这分明是相亲的架势呀,她才不管郁谨川的反应,登时就介绍起来了自己:“家在云城,是开公司的,但我一直和妈妈住在国外,我爸爸您可能听过,他叫江盛文。”
沈音华:“……”
郁飞沉:“……”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程可夏。
“顾北出差,她过来借住一段时间。”郁谨川解释。
但郁谨川的话现在可没人听。
“哎哟!原来是盛文和程荷的孩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妈妈还好吗?”沈音华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顿时更高兴了,门当户对,简直是天作之合!
沈音华抽了个空档白了郁谨川一眼,有借住到满脸口红印的吗?
“我妈妈很好,不过这几年很忙,一直没时间回国。”
“你妈妈事业心强,从前就这样……”
两人的聊天没停,从家庭聊到程可夏在国外的生活,沈音华这顿饭吃得心情舒畅。
郁谨川没怎么开口,始终不咸不淡地吃着午饭,他母亲的意图太明显,他想说些什么,但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而只有郁飞沉,这顿饭吃的是失恋的苦。
沈音华和郁飞沉临走时,郁谨川垂着眼皮,平淡的目光落在笼子里的小兔子上。
“兔子留下吧。”郁谨川低头看向程可夏,“你不是喜欢?”
程可夏愣了愣,她是很喜欢,但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郁飞沉不答应了,他紧紧抱着兔笼子,搬出了沈音华:“这是大伯母买给我的,二哥你喜欢让大伯母再给你买。”
失去了阿绿,他不能再失去小美。
他要誓死守护他的小美!
“你这里养不方便,喜欢的话你跟夏夏回家去看。”沈音华这话说的不偏不倚,却是存有私心的。
“好的阿姨,那我就要经常去叨扰了。”程可夏笑得乖巧。
“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沈音华眉眼带笑。
郁谨川垂眸淡淡瞥了程可夏一眼,没再说话。
他们将沈音华两人送下楼,回来的电梯上,男人高大的身躯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更为逼仄。
程可夏歪头看着郁谨川:“你喜欢小兔子?”
郁谨川声音寡淡:“不喜欢。”
“那你还要小美留下?”
电梯门打开了,郁谨川没理她走了出去,程可夏跟在后面傲娇地扬起下巴。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两人在门外换鞋,程可夏笑眯眯地抬头:“没关系,我可以当你的小兔子。”
郁谨川穿鞋的动作停了一瞬,他低头,不明白她又要作什么妖,直到下午她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阳台多了一件内衣。
郁谨川愣愣地看着那件白色内衣,柔软面料,毛茸茸的,立着两只兔耳朵,罩杯上还有可爱的红晕。
郁谨川漆黑的眼深而幽静,隔着昏茫的夜色,他仿佛看到了绵软的布料贴着凝脂如玉的肌肤,她娇笑,她撒娇……
所有的感官,都随着她的动作生动立体起来。
第24章 “哎呀,工资花光光了。”
郁谨川回房间抽了支烟, 正当他望着云水湖出神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安静了一会儿又传来相同的声音。
如此循环往复了好久。
郁谨川掐灭烟, 朝门外走去,他站在房门外,发现隔壁的灯是亮的。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郁谨川缓步过去, 刚来到隔壁卧室门外, 就看到有个“不明物体”弓着腰在床上蠕动。
“你在干什么?”郁谨川问。
程可夏听到声音,登时直起了腰, 但她蒙在了被罩里, 怎么都没找到出口:“谨川哥哥,我在换被罩, 但我出不来了, 你快来帮帮我。”
郁谨川看她在被罩里乱打一通, 额角划过一道黑线, 他还是第一次见换被罩把自己塞进去的。
郁谨川走过去:“就这么睡吧, 挺好的。”
省得出来作妖。
“哎呀,你好讨厌!快点嘛快点~”
郁谨川站在床边,听着她撒娇的声音, 忍住了闷死她的冲动, 略带粗暴地把她拽了出来。
程可夏头发凌乱,像个小疯子,一出来她就可怜巴巴地看着郁谨川:“昨晚厨房爆炸吓到我了, 我自己不敢睡, 可以住你隔壁吗?”
郁谨川垂眸, 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丝毫害怕的样子:“我说不可以, 有用吗?”
没有!
就是要先斩后奏!
“那不想我住这里的话, 住你房间也是可以的。”程可夏笑眯眯地仰头。
她的话,郁谨川听在耳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阳台那件内衣,还有白天她留下的唇印。
该找她算账的,但过了一下午,现在提及未免有些刻意。
“安分点。”郁谨川语调平静。
一模一样的话,在程可夏刚住进云水湾的时候,郁谨川也说过,只不过一个月过去了,无论言语还是眉眼之间,那份冷冽消失不见,此刻倒更像一个平静的陈述句,没有威慑力。
连郁谨川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平静下,藏的到底是妥协,还是纵容。
“怎么才算安分呢?难道我今天不乖嘛?我都没有闹你,阿姨来了我也好好说话来着,我还很乖地自己套被罩……”
面对程可夏的喋喋不休,郁谨川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连制止这一步都省了。
“谨川哥哥!你别走嘛!”
回应程可夏的,是关门声。
郁谨川关上门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每次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都会觉得头昏脑胀。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
程可夏收拾完后,美滋滋地去洗澡,回来后把从张馨那里讨来的钱打给了喜悦,让她打理基金会的后续事宜。
钟喜悦看到这么多钱愣了,当即就给程可夏发来了消息。
钟喜悦:[郁谨川付你的暖床费吗?]
程可夏得意地打字:[一点点零花钱啦。]
钟喜悦笑了,忍不住八卦:[发展到哪一步了?]
程可夏房间的音乐声有点大,郁谨川在书房,满脑子都是那句——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不都住进去了么?还要暗示什么。
郁谨川在心里吐槽,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安静。]
原谅程可夏没来得及更新歌单,她喝了口水苦思冥想,该怎么跟钟喜悦吹嘘,听到又来了条消息,她拿起手机就回——
[他说我的嘴很好亲!]
程可夏大言不惭地发了过去,随即把手机扔在床上,傻笑着在床上打滚,然后望着天花板乐了好久,直到又听到消息提示音,她才拿起手机。
钟喜悦:[快说!快!]
程可夏愣了,亲亲都满足不了她了吗?程可夏一边吐槽,一边往上看消息。
哎?她的消息怎么不见了?闹鬼了吗?
程可夏疑惑了几秒,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丝精光,她连忙返回页面,就看到了和郁谨川的对话中,“安静”那条消息后,紧跟着她回的“他说我的嘴很好亲”。
“啊啊啊啊啊!啊!”程可夏在床上扭曲尖叫。
而此时此刻的书房内,郁谨川的视线停留在那条消息上,已经两分钟了。
他说?谁说?
就在郁谨川思绪混沌的时候,看到了她发来了另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谨川哥哥,发错人了,你忽视就好。]
程可夏趴在床上,刚才的慌乱已经不见了,两只脚丫在空中悠闲地晃着,哎呀,让谨川哥哥知道了她的嘴很好亲,这可怎么办呀?
会不会强吻她?
晚上做梦会不会梦见她?
程可夏看着和郁谨川的消息页面,笑得花枝乱颤。
郁谨川放下了手机,他发现自己最近的接受程度是越来越高了,从周四晚上她“人格分裂”,到现在不过才两天,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胡作非为。
郁谨川合上书,回了房间。
程可夏继续和钟喜悦吹,但钟喜悦对两人的进展有些不满意。
钟喜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继续拱火:[这都一个月了还没拿下,你不行啊!]
钟喜悦:[分享一个小电影,给你壮壮胆。]
程可夏:[速速拿来!]
程可夏打开后,一副脸红心跳的画面映入眼帘,是一个悬疑□□题材的电影。
她双手捂着眼睛,看得起劲,最后觉得手机屏幕太小,不够尽兴,索性就投屏看,但是她摆弄了好久,墙壁上都没有出现画面。
哎算了算了,手机凑活着看吧!
而一墙之隔的卧室内,郁谨川闭眼平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忽然间,一阵阵情|欲赤|裸的声音传入耳边,郁谨川立即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床正对面墙壁上,火热露|骨的画面。
郁谨川坐直了身体,眼眸是比夜色更为浓郁的幽深。
有意的?无意的?
郁谨川不好去敲她的门,只拿出手机在隔壁房间投了两个字——
[关掉。]
而此刻程可夏正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看得上头,不知道是电影情节太过火辣,还是被子里太闷,她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郁谨川的房间,电影依旧在上演,他原本就不深的睡意,彻底消失了。
一墙之隔,一部电影,牵动了两个人的心跳,那堵墙仿佛不再密不透风,而是变成了一层薄纸,有什么东西好似要宣泄而出。
过了许久,郁谨川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想用冰凉的酒来压制身体的燥热。
凌晨两点多,电影结束后程可夏睡着了,而隔壁的卧室,男人散漫地坐在落地窗前,眼皮低垂,呼吸悠长。
桌面上,酒瓶已经空了,玻璃盏中落满了烟头。
酒精可以麻痹一些东西,但也可以让压抑了许久的东西肆意蔓延,郁谨川脚步虚浮地回到床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这一个月来零零碎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