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思考了半晌，轻轻摇摇头。
各有各的好，她做不出抉择，也不会有抉择。
问一百遍也是一样的。
一切都该回到游戏原点，只是在这之前，她想和他们过第一个圣诞节。
也是最后一个圣诞节。
里伦尼的某处吸血鬼地盘。
群山环绕，雾气袅袅，顶峰落下的细雨滴在罗斯希尔的灰袍上。
他带着奥尔丁，还有几名吸血鬼，散在一片丛林的各处。
中央，是杰勒米和他的亲戚，几人尖牙外露，一副戒备攻击的状态。
“是我将毒液给了安娜希，并且诱惑了她，可那又怎么样？”
罗斯希尔眼里酝酿着风暴，“怎么样？你差点害死了她，是谁给你的权利？”
他拿下兜帽，露出苍白凶狠的脸，任由雨水冲刷他金色的头发，发梢水珠滚落，滑到肩上。
这样凶恶的模样就像随时会暴起，杀光他们。
杰勒米那双桃花眼终于出现了恐慌的情绪，他身边的亲戚出声悲痛的大喊，“那个叫塞拉的女人也知道了吸血鬼，你非但不杀死她，还爱上了她！这和你杀死我们可怜的姐妹有什么区别！？”
“区别？”罗斯希尔更怒了，嗓音尖锐，“一群蠢货配和她相提并论？”
杰勒米的亲戚大声说：“什么在意她有好能力的话，那根本就是借口，是你违背了条约爱上一个人类，告诉她身份，也不把她变成吸血鬼！本质上，你和我的妹妹没有区别！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一个人类女孩的爱情，都超越了你自己制造出的规则！”
连竖立规则的主人都抛弃了他的规矩，条约的存在还能服众吗？
奥尔丁心知这句话的严重性，要操控一只各有能力的吸血鬼军队并不容易，他们的感情绝对不允许被一件事割裂。
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主人。”奥尔丁望向话最多，最绝望的女吸血鬼，舔了舔唇，“可以杀掉了吗？”
罗斯希尔背着光的侧脸阴森无比，鲜红的唇在一片灰暗里如沾了血般醒目。
那红唇扬起讥讽弧度，说出的话漫不经心，又杀气满满。
“塞拉的感情和天赋如此特殊，值得我花时间对待，她会是我最好的妻子和艺术品，而你们却想在这之前毁了她。”
“因为一个蠢货和无能凡人的爱情，你们差点杀死我的妻子。”
“呵。”
一声轻呵在山间浓雾穿梭，冰冷到了极点。
“留下杰勒米，那是我送给塞拉的礼物。”
一支训练有素的吸血军队和普通的吸血鬼，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仅仅一会，凄厉的嚎叫震飞了树梢上的鸟群，罗斯希尔微微转动眼珠，虹膜内倒映出一片火光，被肢解的尸体丢进火堆，迸发出更耀眼的火焰。
杰勒米被控制住，绝望嘶吼。
他只是出于坏心想报复一下罗斯希尔，他只是想杀死塞拉，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实则为逆鳞的人类。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个奇妙的想法忽然从心底形成。
他看过世间无数种爱情，他本应该明白塞拉的特殊性，在她坐在罗斯希尔腿上的那天就该明白那是他的一片逆鳞。
他为什么还会去犯这个错，蛊惑了一名叫安娜希的女人去下毒？
他没道理这么做，害死了所有亲属。
罗斯希尔眯眼看他，半晌，他戴上兜帽，带着人离开森林。
那熊熊大火也在烧毁尸体后，被大雨彻底浇灭。
距离圣诞节的日子越来越近。
报纸上关于圣沃伦王国在边缘地带发起进攻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据说，森德兰王国在背后偷偷插了一脚，以极低的价格卖了很多武器给圣沃伦，以至于这个被剥削贫瘠的国家，开始奋起反抗。
塞拉翻看着报纸，心中已经有几个圣诞节后想去的地方了。
第207章 圣诞前夕
“你要去买圣诞节装饰物？”洛西德看到塞拉在本子上写的小字，“需要什么？我直接让特里买来。”
【我要自己去选。】
塞拉在客厅里绕着沙发来回走了两圈，示意自己完全有能力单独走路了。
她在古堡憋得太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插上翅膀飞出去看看。
洛西德见她一脸兴奋，还是纵容道：“好吧，我们开车去。”
塞拉高兴的拍拍手，扑过去抱他。
将人接了个满怀，他眼里含情，摸着她的秀发落下一吻。
洛西德同意留在古堡陪塞拉一起过圣诞节。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对这类节日本就不敏感，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唯一记在心里的只有那天要给他送一件特别的礼物。
扎克利和卡莉达坠入了爱河整日不见踪迹，开车司机只有一脸冷漠的特里。
三人一同到了热闹集市，塞拉从车里下来，要去对街的店铺里选一些圣诞树上挂的星星和玩具。
乔茜夫人挽着一名绅士的臂弯从眼前路过，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塞拉看着她的背影，时不时的偏头和身边的绅士有说有笑，脸上用一层薄薄的黑网纱阻隔，也很好辨认女人娇羞的姿态。
这是怎么回事？
她爸爸被戴绿帽了？
洛西德揽着她的腰，同样注意到了那对年龄差巨大的情侣，轻哂一声：“你的继母最近跟一个男人天天去赌场。”
【那家赌场是谁开的？】
他挑眉，笑道：“你说还有谁？”
毫无疑问，是罗斯希尔。
她不同意把人杀掉，他就想了别的办法。
【等会买完礼物，我们去看看？】塞拉举起本子。
“也差不多是要你去看看了。”洛西德捏了捏她的腰肉。
早在罗斯希尔实行计划时，他就知道了全貌，如今时间过去不久，是到了收割的时候。
等将圣诞树上的礼物全部买全，洛西德付完了钱，所有东西都归特里提着。
买的实在太多，他还用嘴咬了个袋子，模样像颗人形圣诞树。
塞拉的嗓子比前几天又要好上许多，能蹦出几个不是特别难听的音节。
她沙哑的笑了几声，写下一行字。
【特里，我买好了，你把东西放到车上去吧，提着累。】
特里看了一眼洛西德，得到他的同意，这才转头去停车的地方放东西。
只剩两个人，洛西德问：“你打算给我准备什么礼物？还是说每个人都有一份？”
她买的东西他都看过了，都是很平常的装饰品，没什么特别的。
塞拉：【每个人都独一无二的】
“所以是有三份了？”
她点点头，【你知道我没法偏心任何一个人，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
洛西德哼了一声，勉强同意她这一贯用来哄人的话术。
两人吃了午餐，才去乔茜玩的赌场。
入目就是一个宽敞大厅，顶部吊着几盏灯，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摆着十几张方桌或长桌，烟酒混合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
前来赌博的男人们大多穿的还算可以。
罗斯希尔的赌场，看来也是区分层次的。
在这的负责人老远就看见塞拉，热情的走过来邀请她，“塞拉小姐，我们这还有张干净的桌子，公爵来的时候都会坐，请您过去？”
他认识她，塞拉也没多意外，那颗巨大的红宝石吊坠就是两人关系的最好证明。
他们都将她当成了未来的老板娘。
洛西德搂着她，说：“你喜欢这个赌场吗？我也可以为你开一个。”
但凡能让他吃醋的地方，他都想用钱买下来送给她。
塞拉好笑的摇摇头，被人引导着至二楼的贵宾席上。
一个弧形露台，可看见赌场全貌。
一眼，她就看见了乔茜夫人的位置。
负责人弯腰亲自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又给洛西德上了酒，“我们等您很久了，应公爵要求给您展示一场表演，您看可以开始了么？”
塞拉眨眨眼，点点头。
楼下，乔茜嘴里咬着一根女士烟，将一把筹码全部推出去，沉着脸对身边的英俊男人说：“这两天赢走的钱全部输掉了。”
男人搂着她的肩，叹息一声，“怎么办呢？最近我也没带多少钱出来。”
乔茜也十分苦恼，玩到今天她之前每天都在赢钱，就算是输后来也会赢回来，幸运女神从来都眷顾她。
“也不能一直花你的钱。”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么久了，这个有钱的绅士为彰显对她的爱意，只要输了就自掏腰包，还带她去划船游玩，在她身上花下一笔又一笔的钱，是她很久都没在年纪老的利齐身上体验到的快乐。
俊美的男人指尖抚平她额间皱起来的褶子，轻声说：“要不这样吧，我和这的老板是旧识，我帮你去借点钱，输了依旧算我的，你尽管玩，我只要你高兴。”
温柔似水的话，充满爱意的眼神，都让乔茜怦然心动。
她忍不住抬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娇羞的推脱：“不能每次都这样。”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输了我就去银行取钱。”男人摸摸她的后背，转过身的瞬间，嫌恶的抹了下脸上的口水。
负责人很快跟着他带来了一纸欠条。
“10万金币，签字就能拿钱。”
1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乔茜看见这串数字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
有眼力见的俊美男人立即道：“我来签。”
“嘿先生，我都答应无利息借钱了，当然是谁玩谁借。”负责人压住纸，将笔递给乔茜，“夫人和你是一家人吗？她玩她就签，不玩就赶紧走，别影响我下桌客人。”
驱赶人的话语，没有一点对贵族的尊重。
乔茜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加上看见身边的男人也黑的脸，似乎是被她下了面子。
她一把抢过笔，“你觉得我还不起吗？哼。”
反正有人帮忙还钱，她很快就签好了名字。
负责人收走纸条，给了牌桌上的人一个眼色，笑着离开。
10万金币的欠条打下，一堆钱摆了上来。
乔茜豪气的推出金币，自认为幸运女神还会再次降临，重新投入赌博里。
第208章 崩溃
一开始的势头确实又变得很好，在连着赢了三把后，俊美的绅士俯在她耳边蛊惑，“加大赌注，10万金币变成20万，你就可以带着这比钱和我一起离开。”
已经玩上头的乔茜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会是个陷阱，她非常信任身边的人，听话的直接将单倍筹码压到了1万金币。
当连胜后出现了一把挫折，将前面的钱输掉，乔茜就没有回头路了。
扑克牌的牌桌赌注，让手中的金钱如水一般开始往周围的人手里去。
“怎么又输了！”
她一把将金币推给斜对面的人，狠狠抽了口烟。
“还赌么夫人？”
发牌的人笑问：“这会您的运气似乎不好了呢。”
“赌!当然赌！”乔茜又想去拿金币当筹码时，手捞到一片空，她低下头，这才惊觉整整十万金币被她仅仅打了几把就输的一干二净。
她从没玩过这么的大赌注，回过神来后，一时心慌意乱的去看身边的绅士。
“亲爱的，我刚刚运气又变差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根手指堵住了嘴，早已准备好的新一张欠条又被拿了出来，“没关系，你再问这的老板借一笔钱，我现在去银行取钱帮你还上。”
花了他这么多钱，他仍旧不在意，乔茜内心汹涌的爱意几乎溢满出来，她这次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甚至都没仔细看上面填写的金额，就将自己的名字签下了。
两张欠条加起来直逼50万金币，最后全落到了塞拉的手里。
赌场的负责人说：“乔茜夫人输掉的钱都会进入您的账户，是公爵先生给您准备的一份礼物。”
塞拉收好欠条，点点头。
洛西德满脸醋意：“等会回去我给你更多。”
塞拉：“...”
说真的她现在已经是个超级大富豪了。
时间不过两个小时，吃着赌场为她准备的精心下午茶，啃着糕点，迎来了本次的重头戏登场。
乔茜这人的牌技本就烂的一塌糊涂，偏偏跟她玩的人全是特意安排的，输赢有度，勾的她上瘾，等连着输了不知道几把，她再次将钱输光后，人还是半点害怕的反应都没有。
那位英俊的绅士会为她买单，这是他们相处许久，她被调教出来明白的一个道理。
只是这次，那位说好去银行取钱的绅士，半天都没回来。
“夫人，你还赌不赌了？钱可都输光了。”发牌人提醒她。
“我等人送钱，别这么没礼貌的和我说话。”乔茜仰着脖子看门外，内心只是觉得他去银行的时间也太久了。
又过了一会，她依依不舍的从椅子里站起身，“我去找他。”
她掐灭香烟，提着裙摆往门口走去，脚一半都踏出去了，胳膊被一只粗粝的手掌猛地拽住。
一强壮的赌场保镖拦住她，“您干嘛去？”
“我去找人啊。”乔茜挣了挣，发现对方不放手，立即叫嚣道：“干什么！你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我才懒得管你是谁，你一共欠了47万金币，我们只看钱放人！”
壮士的保镖一把将人往后甩去，乔茜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瞬间周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其中不乏有几个眼熟的人。
高端的赌场，自然来的都是一些富人和贵族。
乔茜面色烧红，连忙将脸上的一层黑色纱拢了拢，站起来双手叉腰大声道：“刚刚那位出手阔绰的绅士！他有的是钱，等他回来帮我还清了全部钱，我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在阳台上看她撒泼，塞拉很好奇的问身边随时恭候的负责人，【那个男人到底是哪里的绅士？】
“什么绅士呀，那是公爵开的妓馆里的男人。”
塞拉睁圆了眼睛，与洛西德四目相对，随即笑倒在他怀里。
乔茜最看不起的就是下等人了，要是让她知道陪伴自己这么多天的是个万人睡的妓男，还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罗斯希尔这招确实杀人诛心。
很快，这一消息就被传到了乔茜的耳朵里。
赌场的负责人带着两张欠条亲自出面，让乔茜还钱。
“今天如果你不能还钱，那么这笔账就要算利齐老爷的头上。”
“我说了，等我的朋友来，他会替我还钱。”乔茜还满不在乎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气势高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