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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来了……吗?
情况显然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糟糕。
虽然我之前也想过,如果对方是朗姆的话,计划的推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但是没想到会在最后这个最关键的环节出问题。
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部署了,明明已经花了很大力气盯死了所有朗姆接触过的手下,明明应该已经掌控了局势才对,但偏到了现在,还是出现了意外。
朗姆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简直就像是在发表胜利宣言一样。
我们的布局是没有意义的吗?我们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吗?
不是的。
一定不是这样的。这一局棋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是网上的一个结,正因为前面的那些步骤很顺利,所以才会将他单枪匹马地驱赶到这里。
虽然收网的时候稍微出了一点问题,但只要我来守住这最后一关就好了。
意外什么的,就用意外来终结吧。
食指微微蜷曲,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在内心祈祷着支援能快点赶到。
他一定会来的,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独自来面对这些的。
所以现在——
我眯起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扣下了扳机。
*
听到行动开始的信号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在两个组织成员的追踪下朝着另一个安全屋移动。
这段时间以来,朗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按照原本的计划,或许再将这些尾巴甩开几次,朗姆就会按捺不住地亲身上阵来追查,到时候就是他们的机会。
但没想到这边的追踪只是对面布下的疑兵,而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林。
“Hiro,冷静一点,那边有我们的布置,还有……那个FBI也转移过去支援了,不会有问题的。”降谷零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是啊,不会有问题的,这次的布局并不是单点作战,而是一张绵密的网,不管鱼儿撞到哪里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但是,但是这样紧张的战斗,他还是希望能够第一时间赶到那边。
于是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带着那几个追兵放风筝,而是第一次主动朝着他们的方向迎了过去。
五分钟之后,他放下与公安收尾的小分队联系的电话,整理了一下弹夹,跨上机车直朝林之秋被安排到的那个安全屋的方向赶去。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对面像是预知了他们这次的行动一样,预先在安全屋的附近安置了催.眠.瓦.斯,现场支援的大部分队员都被放倒,更糟糕的是,赤井秀一预先发现了远处有狙击手,正在逐一清理,因此也没有足够的精力支援这边的行动。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是……林之秋在一个人和朗姆对峙!
*
诸伏景光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在破开那扇门之后的心情,当他将枪口对准门内的时候,室内的场景简直让他心脏骤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点硝磺的气息,他的小姑娘蜷曲着倒在地上,而那个罪魁祸首,朗姆,此刻就站在一旁。
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来晚了吗?
发生了……什么?!
“哦呀,这不是对面的店员桑吗。来得可真是快,怎么,担心你的老板会不给你发工钱吗。”胁田兼则阴恻恻地开口。
“看来我不该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这样说着,男人粗暴地将地上的人扯了起来。
诸伏景光看到他将一把伯.莱.塔抵在了她的下颚。
他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双眼睛还很明亮,她的呼吸也似乎还正常,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景光。】
她用口型叫着他的名字。
【别担心,我没事。】
明明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他还是来晚了,所以才让事情变成了这样。
“把枪放下,把路让开,不然你的工钱大概就永远都没有着落了。”男人说。
【可以开枪。】她说。
诸伏景光怔。
【可以开枪。】她又重复了一遍。
开……枪?
在这种时候?
是了,就是在这个时候才需要开枪。
狙.击.手的绝大多数任务就是在人质被挟持的状态下击毙犯人,确保人质的安全,就像之前击杀掉挟持灰原哀的宾加一样。
但这一次……
“如果你敢动手,我会先扣下扳机。要试试看吗,我和你的枪究竟谁的比较快?”朗姆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
他不敢赌。
他不能赌。
【相信我。】
【他的枪没有子弹。】
【所以开枪。】
*
枪口喷射出的一簇火舌在黑暗中格外明显,沉闷的响声将那个瞬间拖得格外漫长。我甚至看清了黄铜色的子弹顺着笔直的轨迹朝着我的方向直飞过来,直到擦着我的耳侧飞过,钉入我身后那个人的身体。
在枪声响起的那个瞬间,胁田兼则的确也扣动了扳机,枪膛弹动的清脆声音在耳边响起,而这一次,没有子.弹射出。
因为贝尔摩德给我的那把枪里似乎只有一颗子弹,在那起那把枪的瞬间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我手里的这把伯.莱.塔的重量和之前在靶场接触过的那些重量偏差不会大于50克的话。
我还是不理解贝尔摩德此举的用意,但这颗子弹的确帮我争取到了很多时间。
先前朗姆觉得我拿枪指着他只是花架子,所以完全有恃无恐地继续他的计划——于是我开了枪,一来是为了对他稍加震慑,让他跟我保持距离,不要再用上电.击.枪,二来也是为了打空那颗子弹,来排除掉最大的隐患。
枪在我手里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也无法确保枪一直能被握在我手里,子弹并不能让我更安全,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我开枪的举动显然触怒了那个男人,他冲上来,很快打掉了我的枪,接下来就是一段让人非常不愉快的一边倒的战斗。
……或许称不上战斗。
他好像想要把近来积蓄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一样,整个人就像是失控了似的,甚至忘了带着我撤离。
直到景光赶到这里。
还好来的是他,还好他来了。
子弹打中了朗姆的肩膀,伯.莱.塔应声落地,下一个瞬间,诸伏景光一个抛投直接将那个男人扔了出去。
我还是第一次看他使用这些近战的格斗术,动作凌厉迅猛地超乎我的想象。
在他的面前,刚刚还威风不可一世的男人甚至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不愧是专业人士,真的好强。
*
他停手的时候,地上的人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我看到他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眼神似乎有一瞬的放空,下一秒,他将目光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景光?”我叫他的名字,一点点地挪蹭到了他跟前。
身上的伤口还隐隐有些刺痛,这次大概真的是最糟糕的一次了,但是还好,还好一切都解决了。
终于结束了,对不对?
在我凑过去的时候,他忽然抱住了我。
“林。”
他将脑袋埋进了我的颈窝,声音甚至听起来有一点……颤抖。
手臂的动作很轻,像是害怕触碰到我身上的伤,但我能感觉到他有多想用力抱紧我。
“对不起。”
“每次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每次都让你碰到这种危险的事情,每次都是这样,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掌顺着我的头发缓缓地向下。
“别再参与进这些事情了好不好?我们避开这些事情吧,我们离开这里。”
“就让我把你藏起来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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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藏起来……啊。
我闭上眼睛,往他的身前蹭了蹭。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果然还是会有一点点疼,但比起这一点的疼痛,我更贪恋那种让人安心的温暖。
我也很想抱紧他,很想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危险事,和他一起藏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去。
我也不希望我爱的人需要时时刻刻担惊受怕,需要整天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去他的责任,去他的战斗,去他的组织,活着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非要背负那些枷锁呢。
我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胸口。掌心下能感受到那颗心脏在稳健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可我知道,在这块皮肤上有一块永远也不会消褪的疤痕,我差一点就永远都无法见到他了。
我也一样害怕,我也一样希望,将我最喜欢的人藏起来呀。
*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通常应该加上一句但是,然后是一连串大家都懂的道理,比如责任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啦,比如会临阵脱逃的他会失去属于他的魅力啦,再比如,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我们都只是说说而已,我们都很清楚,行百里者半九十,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是他还是我都不可能退缩。
我们都不是能抛开自己肩上的担子心安理得地甩给别人的类型,我们都会为了约定好的事情竭尽全力,哪怕危险,哪怕心中一直都带着无法消除的恐惧。
但是啊,这种时候不需要但是吧。
“景光。”
我叫他。
手掌顺着他的身体向上,抚上他的脸颊,我稍稍用力,让他转过头,看着我。
然后,我吻了他。
第一下是试探的触碰,浅浅的柔软触感像是扫过心头的羽毛。接着,我有点不熟练地,模仿着之前的样子一点点地向更深的地方试探。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试探是否需要遵循什么章法,也不太理解怎么样做是正确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调和着微妙的触感和心情,让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唇齿间的交错仿佛在那个时刻屏蔽掉了所有外物,于是只剩下了两个人。
下一瞬,我感受到了他的回应,我感受到圈着我身体的臂膀一点点地收紧,感受到他的呼吸一点点地变得灼烫。
身体的接触让思维变得混沌,但在这种时候也并不需要进行思考,只要遵从自己的本能就够了,只要用全身心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就足够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接吻可以是这样如同呼吸一样自然的东西,之前一直让我很困扰的接吻的时候该怎么学着换气这种问题好像也变得不是问题了。
鼻尖碰触到的时候,我稍稍退开了一点。
我感觉到他握住了我的手,于是我将自己的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间。
我说:“偶尔任性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能抽出一天也好,一个小时也好,景光,我们私奔吧。”
*
其实有一个瞬间我想,就算我们现在暂时跑出去转换一下心情问题也不大,反正朗姆已经完全再起不能了,公安的扫尾部队也赶到了外面,至于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的贝尔摩德似乎也并没有冒头的意思,行动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收尾不是我们的工作,所以大概连偷懒也不算——
然后五分钟之后,我被诸伏景光按着头送上了救护车。
我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严重到一定要坐救护车的程度,虽然确实很痛,但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擦伤和挫伤,可能有一点内出血,不过应该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还是仔细地给我做了一个全身的体检,并真诚地建议我留院观察两天。
于是我们的私奔计划只好暂时推迟两天了。
在我留院的这两天里,降谷零来过一次,之后他又作为“波本”来过一次,前一次是为了确认之前战斗中获取的情报,后一次是为了从我这里获取“情报”,来给对组织内部的攻坚做铺垫。
朗姆倒了之后,组织内部的格局几乎可以说完全被推倒洗牌,整个组织里都呈现出了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而降谷零在这样的乱局当中浑水摸鱼地拿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也散播了很多对组织不利的传言。
想要彻底摧毁一座城墙,从外部攻坚永远比从内部瓦解更困难。内鬼的作用从来都不只是为了获取情报,更是为了如白蚁一样蛀空梁柱——之后高楼倾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扫尾的人员最终也没能找到贝尔摩德的踪迹,于是这个女人真正的意图我也无从考证。
但是我想,她能出现在那里,并且假意配合朗姆的行动恐怕也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她最主要的目的大概是拖延时间,让朗姆不至于真的将我带走,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或许还有利用狙击手击毙朗姆,然后将我带走的想法,不过很遗憾的是,狙击手被赤井秀一缠上了,我和朗姆意外打起来了,而诸伏景光的支援比她想象当中来得要快,意识到再出手就可能会和公安对上的她放弃了行动,安心地在旁边看起戏来。
至于那把她塞进我手里的伯.莱.塔……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呢,凭一把没有子弹的枪。”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这样说过。
如果不是我能感觉到重量不对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不敢做这样的假设,也没必要,因为事情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不是吗。
比起抓到我,她显然更喜欢玩弄我,用那种可能会消耗掉性命的危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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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见到了望月医生一次,在进行了心理状况的测评和确认之后,我和他理所当然地聊起了关于诸伏景光的话题。
我和他简单说了景光当时的情况,并表示这样的状态我稍微有一点担心,这样没关系吗?
望月医生的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他说林小姐请停止你这种对单身狗的伤害行为谢谢。
他说这没什么不正常的,在那种高压的状态下会表露一些潜意识里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当时会是那个反应,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保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为了这项最重要,他可以舍弃掉次重要以下的一切——即使理性会阻止他真的去这样做,但这种判断已经成了一种本能,需不需要疏导调整要看后续的情况。
“总之这个现象客观来解释就是……他爱你胜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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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句很让人心动的话,望月医生你是怎么做到说得毫无波澜起伏就像是一台AI陈述一个冷冰冰的客观事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