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看女儿成长的那么优秀,终于有了一丝悔过之心,想要把女儿认回来。
周严丰尊重小曼曼的选择,她不管想从父亲那里得到父爱,想要谅解父亲,还是单纯的想从父亲那里得到财产,他都可以理解。
小曼曼说他是不是想多了?
财产的多少在法律上她能获得多少就是多少,至于什么父爱,什么谅不谅解,她早就把她父亲忘到犄角旮旯了,还谈这些?
此时她在做一套很难的数学题。
周严丰看她转头就投入到解题思路,抓着头发痛苦地苦思冥想,才明白原来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释怀了。
他再没提这个问题,起身去给她热牛奶。
她彼时出落成了大姑娘,校内校外明恋暗恋她的追求者众多。
周严丰隔几天去趟学校,就看到她桌兜里满满的都是情书和礼物。
她每日一扔,清空了就把书包放进去。
周严丰看她似乎是没有早恋的苗头,但他心里越发沉甸甸的。
在终于把她送进最高学府的那天,除了特别叮嘱她出门在外这个小心那个小心,就是马路上走路也要谨防不期而至的危险之后,关于她以后的恋爱问题,也终于跟她谈了一次。
大学是美好的象牙塔,她除了学习之外也合该去享受甜甜的恋爱,但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
他给她攒了一笔钱,那是她将来的嫁妆。
却是没有想到,从小曼曼长大成大曼曼的陆曼曼,那天跟他告白了。
……
周严丰昏迷未醒,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过去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陆曼曼起初心急如焚着急到不行,直到每天的第二天脑海里会刷新出很多新的记忆,都是周严丰从她十二岁开始陪伴她成长,与她在生活里留下的点点滴滴。
她才知道他穿到了她上辈子的后世。
她心想他一定是想陪伴她走过那段少年时期,于是耐心的等待。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意识到问题大了。
他给了她一个健康美好的少年时期,一定是想她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会不会在推断出她将来出事的情况下阻止那样的悲剧发生?
陆曼曼一直没敢告诉老太太老爷子他们儿子出了事,只叫了大哥过来。
周瑞丰有天在两人站一起说话的时候,看了看她肩头,无意中说她是不是长个了。
感觉多了那么三公分。
陆曼曼脸上表情都差点没能绷住,偷偷量了身高,她确实比从前高了。
这是周严丰每天一顿不落地监督小时候的她好好吃饭的结果。
一只蝴蝶轻轻地扇动翅膀,一个月后引发了一场龙卷风。
她多了记忆,长高了身高,会不会在某一天,也从现在有他的世界里彻底地消失。
第215章 太太的呼唤
大曼曼跟周严丰告白了。
就在周严丰跟她叮嘱出门在外小心这个那个,又讲恋爱问题。
大曼曼静静听完之后,脸上出现短暂的困惑,“周爸爸,你这么大方的吗。”
周严丰愣了愣。
大曼曼道,“据我有限的认知,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法忍受自己爱的人跟别人谈恋爱,有亲密接触。”
“为什么你可以呢?”
“你真的要看我跟别人恋爱啊?”
大曼曼小嘴叭叭着,疑惑地看着他。
周严丰心头一震,看向少女,彼时她十八岁,正当最美年华,漂亮的小脸蛋嫩出水,身上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活泼气息。
周严丰一直以来教她分辨世界的恶,也倾尽全力给她打造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悉心照顾,小心呵护她内心的纯真,叫她能够保持她那天真烂漫的少女心。
但她鬼灵精怪的,她的心思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什么叫“自己爱的人”?
她是从哪里确定这一点?
周严丰一瞬间心念浮沉,想了很多,但很快就板起脸,要叫她不要胡说八道。
大曼曼就给他来了个暴击,“周爸爸,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你哦,我不想跟别人谈恋爱了,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背过双手,一双水光盈盈的桃花眼殷殷期待地看着他,向他告白道。
周严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脸上仿佛气血翻涌一样出现潮红,眸光也沉了下去,语气颇是有些严厉道,“我是不是早说过我有爱人了!”
他平时很少生气,但若真的生气了脸色一沉也是很吓人。
大曼曼这次却没有畏惧。
她眨巴眨巴眼反问道,“你爱人现在提前跟你好,你还不乐意啊?”
周严丰眼眸黑沉地看着她,唇线都紧抿成了一道直线。
大曼曼最终没能抗住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很迫人的压力,脚步往后退了退,然后一边小碎步地走开,一边吐槽道,“别那么吓人,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一离开他身边,她就一溜烟地跑回自己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但没一会儿她就悄悄打开一道缝隙向外面看去,她的周爸爸还站在原地,垂着眼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在想念他的爱人吗?
难道他的爱人另有其人,真的不是她啊?
大曼曼咬了咬手指,越发看不懂了。
大曼曼跟周爸爸告白可不是心血来潮,她是早有预谋!
这就要说起她前段时间无意中看到的一本网络连载小说,那是本年代穿书文,里面男主的恶毒婶娘跟她名字一模一样也就算了,男主的叔叔叫周严丰!
那巧合的也太绝了。
大曼曼刚留下评论,就被书友们统一回复全文背诵,穿书警告!
大曼曼也是很激动,根据书里现有的内容和她周爸爸身上的线索小心求证大胆推测,她得出一个结果,她的周爸爸很有可能就是穿回来的!
她早就不信十几岁时周爸爸给她说的那套说辞了,什么她妈妈功德圆满飞升了,派了他这个使者过来照顾她。
比起那个,她倒更相信她自己推测出来的这个说法。
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呢?
不仅不承认,还凶巴巴的。
大曼曼被他这态度搞得又不确定了,看他在外面站了好久好久才走开,颇是有点无可奈何地重新合上门。
假期很快过去了,大曼曼要到首都上大学去了!
周严丰送她过去。
火车快到站台,大曼曼忽然发现他神情有些恍惚。
“周爸爸,怎么了?”
她悄悄问道。
周严丰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目光带着急切,四处搜寻着什么。
一栋以前的民国别墅二层,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沉,香火缭绕之中,大床上躺着面庞俊逸的男人,男人合着眼依旧陷入在昏迷沉睡之中。
床边地上则坐许多人,个个身披袈裟,全神贯注地盘腿合什念动回魂经文。
许多人嘴唇翕动中,经文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震鸣,十分具有穿透力。
周瑞丰站在窗边神情肃穆,他从来不是迷信盲从的人,或者说他们这代人,脑子里不存在鬼神迷信那一套,现在却亲自参与了进来!
就在弟弟昏迷的第六天,小曼紧张地告诉他,她要找大师把丈夫的魂叫回来!
周瑞丰下意识的想说她晕头了,却说不出叫她打消念头的话,这几日她不休不眠地守在丈夫身边寸步不离,焦虑不安到什么地步,他看在眼里,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实在是被逼迫到了没有办法。
他别说打消她的念头了,就在她提出来的瞬间,他心里都忍不住存了点希望。
万一呢?
万一真的叫回来了!
两人随后就计划起来,碍于周严丰的职位身份和现在社会背景,这件事肯定不能大张旗鼓,一切都得掩人耳目地进行。
陆曼曼从香江那边找过来的人,也是以旅客身份进来的。
周瑞丰办理了出院手续,将弟弟从医院里带出来,理由无非是要把弟弟带回家由家人照顾。
周严丰现在这种情况,身体机能正常却找不到一直昏迷的原因,说句实话住在医院医院也束手无策,无非是每日例行的检查身体,倒不如带回家里由家人照顾。
医院那边很快就同意了。
陆曼曼和周瑞丰商量把人带回办事处的这栋别墅,也是这栋别墅四周没有多少住户,比较清净,加上本身开公司的,进进出出人多一些也不怎么招人注意。
这些事再没有假手他人,只有陆曼曼和周瑞丰两个人知道,周瑞丰时不时看看床上弟弟有没有什么反应,时不时撩开帘子警戒着外面情况。
作法已经持续一个钟头,每个人脸上冒了一层薄薄的汗,床上的周严丰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陆曼曼心神在焦虑紧绷不宁之中再煎熬不下去,来到床边抱住周严丰在他耳边道,“老公,你倒是回来啊!”
她叫他的名字,“严丰,周严丰!”
声音哽塞又如掷地有声般低沉有力!
周严丰举目四望,火车上坐满了人,有普通旅客,有开学季的学生和家长,外面城市郊区的面貌向后倒退。
在火车的嗡鸣震动之中,一声声更加具有穿透力的震鸣在耳边一次次地撞击过来。
撞击之中他忽然听到了他亲爱的太太的呼唤!
“严丰!”
“周严丰!”
周严丰听到她嗓音里的哽咽,胸腔之间思念翻江倒涌,曼曼!
他循着声音想要找到她。
第216章 没法失去你
火车广播到站,火车上的人像潮水一样往外涌,大曼曼拾起周爸爸给她整理好的两只行李箱,也打算下火车了。
却见周爸爸已经下去了,站在轨道外面还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大曼曼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悲伤,她的周爸爸这是要走了吗?
他要丢下她走了吗?
她拎着行李箱站在月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一滴滴砸了下来。
周严丰却是很快回来了。
“我要走了。”
他道。
大曼曼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周严丰看了看她身后迎接新生的师生,又平静地看向她道,“小曼,把眼泪擦掉,你的学姐学长们都来接你了,你要迎来你的大学生活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过得快乐充实,你可以的。”
大曼曼哽咽道,“你要回去找你的爱人了吗?”
周严丰顿了顿轻声道,“我会在未来等你的。”
大曼曼眼睛顿时亮起,所以……?
她很快就哇了一声,“如果我将来的老公是你,我会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哦!”
然后又哭的稀里哗啦,但也认真的道别道,“周爸爸,我会想你的,你要跟未来的我好好的,一定要幸福啊!”
周严丰点头。
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学长学姐们一窝蜂地将她围拢起来,热情地接过行李箱,看她眼眶红红的,眼里泛着泪花,还以为她舍不得离开家人,都跑过来关心安慰。
大曼曼在学姐学长们的关心安慰中再抬头朝那边看去,周爸爸冲她挥了挥手,身影逐渐虚化,直到消失不见。
大曼曼鼻子一酸,眼泪又簌簌落下,但想想周爸爸平时对她诸多嘱咐教导,而且他就在未来等着她,她很快擦干眼泪重振旗鼓,跟随学长学姐们的脚步,迎上她美好的大学生活。
耳边爱人的声音从哽咽到泣不成声,周严丰又焦急又心疼,心里都是强烈的回到她身边的念头,他跟大曼曼告别之后,整个人就坠到了一个金光流动着的空间之中,脑海里一片混沌之后,身上感官渐渐复苏。
他感觉到她搂抱着他,柔软的手捧着他的脸,她在掉眼泪,眼泪掉到他脸上,他脸上一片湿湿润润。
她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别这样好不好?”
“我知道你想我好好走过那个时候,想我跟普通女孩子一样有父亲疼爱,有父亲守护,但你的陪伴已经够多了……”
“真的够多了,我有妈妈疼过,还有你疼过,我再也不会为从前那些心生怨愤了,我从你们身上得到足够的爱,精神很富足了,哪怕一个人去上大学,一个人去生活,也不会孤单寂寞了,我会让自己好好的,一定会很好很好的……”
她摸上他的脸哭得肝肠寸断,“严丰,回来吧,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过个年呢,还没有好好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呢。”
“你忘记了,你想跟我过一辈子的。”
她说,“那天徐和平那个混蛋开枪,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你不知道,就那天被绑走可能回不来的时候,我头一个想到你,想我要是回不来了,叫你怎么办?”
“再叫你每日念着想着,放不下,又走不出来,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以后那么漫长的日子吗?”
“你没法失去我的对不对?”
她道,“你要是不肯回来,有没有想过叫我怎么办!”
“我也没法失去你啊!”
周严丰胸口酸涩澎湃,想要抱住她,想要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告诉她,她就是失去什么也永远都失去不了他,他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陆曼曼忽然一声惊喜,“严丰!”
嗡嗡的诵经声被打乱了,有人叫道,“醒了醒了!”
周瑞丰不忍见小曼伤心成那个样子,撇开眼看向窗外,闻声忙扭过头来,就看到弟弟抬起胳膊,紧紧地拥住了小曼,拥住了他心爱的妻子。
他真的回来了!
——
破土开工总要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典基那天市政府领导也过来了,发表完讲话那边就点起了炮仗,炮仗和鼓掌声夹杂在一起。
之后市长接过铁锹铲起第一铲土,这就像一个开启符号,工地上等候多时的挖机装载机都动起来了,工人工程师项目经理全部各就各位,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动工之中了!
羊城的三月份离夏天还有些时日,天气反反复复的,今天穿着短袖,明天就有可能穿厚衣了,但今天太阳火辣辣的,特别热,温度都高达二十六七度了。
陆曼曼过来握手感谢市长百忙之中抽时间参加典基,感谢完就要送对方走,毕竟一市之长,工作那可是相当忙碌的,秘书也说最多能在工地这边待半个来钟头,接下来还有其他行程。
一把伞就遮到了陆曼曼头顶。
紧接着有人拿着手帕给她擦汗,水杯也递到了她唇边。
陆曼曼,“……”
她想说别啊老公,领导们都还在呢!
周严丰,“先喝口水。”
不由分说就把水杯往前倾了倾。
跟那些领导们解释一句,太太最近身子有些弱,站久了晒久了都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