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没有太贪恋这温馨,很快就叫他收了手,别耽误了上班。
芝芝有着全家的疼爱爱护,白天又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了,只是跟着爷爷奶奶,睡到半夜还是会惊醒哭着要爸爸妈妈。
陆曼曼和周严丰那之后每天晚上搂着她一起睡,她这才又不闹了。
不过好在周瑞丰半个月后来了好消息,说过年的时候能回去了,透露出来要回原单位工作了。
这意味着他们成功了。
电视报纸上还没有放出消息,这种绝密信息可能要过几年才放出来,说哪哪年国家什么什么实验成功。
陆曼香也来了电话,婚期确定在腊月二十五,等着陆曼曼提早过来,跟她一起选礼服。
陆曼曼赶在春节前把手头工作全部移交出去,赴香江探亲的申请书也早就交了上去,她过去也不需要带多少行李,姐姐那边什么都会给她准备好,就是为了防着手里用钱方便,到银行换了点港币。
周严丰知道她一向警觉,但也提醒她过去吃吃喝喝玩一玩都可以,就是千万不要参与什么敏感活动,注意着意识形态,那边现在还属于敏感地带。
陆曼曼明白,她一个商人原本就是趋利避害的,原本也不会碰那些东西。
等证明下来的时间,她都用到了给家里置办年货上,这马上就过大年了,她姐姐那边婚礼结束就是大年,她少不了要在那边过年,注定也没法跟周严丰一起过这个年了,那就给家里多置办一些年货,给他们把过年衣服也都买好了。
就是走之前的那一天,家里忽然来了客人。
第162章 香江
来的不是别人,是裴望津。
说是要回去了,过来看看周严丰和周严丰的家里人,拜个早年,也道个别。
陆曼曼那会儿听裴锦说家里给他找好了对象,知道他家里解决了赵雁的事,就要让他回去了,可一直也没见他回去,他时不时地还跑到小洋楼那边理个发,坐一会儿什么的。
大约是知道他母亲上回把赵雁放出来打得什么主意,后来没脸直接当面问陆曼曼她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在那边又是什么情形,就只抽了空就来小洋楼。
倒是给周严丰打过两回电话。
周严丰忙着处理工作,再者跟陆曼曼是一样的想法,希望陆曼香到了香江,在长辈身边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轨道,她的性格就适合在长辈身边找个家庭背景相近,文化相当,情趣相通的人执手一生,跟裴望津就算了,两人哪里都不合适。
周严丰起初从陆曼曼那里听说裴望津追求她姐姐的时候,跟陆曼曼分析他这个人天性爱浪漫,可能就是犯了男人的英雄主义。
尤其陆曼香那个软软的性格,确实很让人产生保护欲。
可他那个工作性质和家庭背景,也护不住陆曼香。
陆曼香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也只想要踏实和稳定。
后来很快去了香江,周严丰和陆曼曼就都把这件事放下了。
至于裴望津说的从前听过陆曼香弹钢琴什么的,周严丰不知道这回事,虽然年少那时候因为两家长辈都是一个部队出来,跟裴望津也是认识的,但两人关系真正走近是周严丰去首都上了大学,又过了两年通过杂志上的交友信息才建立起的友谊。
他从前倒是听裴望津说有一年在家里犯了什么错,被他家老爷子打发到了天庆市的亲戚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想来就是那段时间见过陆曼香。
陆曼香家那时候还住着小洋楼,出入开着小洋车,家业虽然都上交了,但也出任着百货大楼的总经理,母亲又在音乐学院任教。
他们家是足够令别人羡慕的。
周严丰记得陆曼香那个时候每天回来要练琴,她性格柔婉恬静,长发被她母亲打理的柔柔顺顺地扎起来,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色彩温柔又干净。
确实容易成为少年人心头一抹温柔的白月光。
但白不白月光的,不管说给裴望津的年少时代留下什么样深刻的印象,他和陆曼曼都是务实的人,对此不感兴趣,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听裴望津的故事。
裴望津大约没在周严丰那里找到支持,后来也就识趣地没再打过电话。
不过陆曼香那边订婚结婚,陆曼曼都让周严丰透露给了裴望津,好叫他死心。
他也确实死心了,这次上门模样依旧是从前的模样,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神采,强颜欢笑说这趟回去就要结婚了。
周严丰点了点头,祝他好,又说了几句成家立业之类的话,就再没有其他了。
裴望津坐了坐把茶水喝光,就站起来说要走了。
这时候傍晚,老爷子和老太太刚接回来周芝芝,田阿姨在厨房里忙着做饭,老爷子和老太太见他要走,说让他留下吃饭。
裴望津说下次吧,下次有时间带着新婚太太一起过来再登门吧!
周严丰将人送出去。
陆曼曼第二天也要走了,周严丰不想跟她分开,跟平时忙工作分开不一样,她这次去的地方太远,而且是他掌控不到的地方,他托人查了那边情况,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但总不能不叫她去探望她姐姐,婚礼那么重要的时刻,没有道理缺席。
陆曼曼倒是沉浸在去香江的期待中,告诉周严丰应该年后就能回来,免得他到时候太过想念,晚上哄好小芝芝,让小芝芝跟着爷爷奶奶睡,整晚把周严丰喂得饱饱地。
周严丰第二天送她到车站。
周严丰原本是想把工作推开,跟她一同到羊城,送她到口岸。
陆曼曼不想那么麻烦,路程太长了,她也不想到时候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回来。
只让他送到车站,到时候打电话给他报平安。
她看着娇气,事实上非常独立,但就是太独立了,太有主意了,周严丰才不放心,但该叮嘱她的也都叮嘱过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过了,车站拉着她的手就只说她不要贪玩,要早点回来,就把人送走了。
陆曼曼从天庆到羊城花了两天两夜,过了检查站乘坐客船到香江倒是没用多少时间。
陆曼香提早就来等妹妹了,跟准丈夫一起过来的。
陆曼曼一出来就看到两人,她那准姐夫姓陈,陈文君,英文名叫凯文。
他个头高高,肩膀很宽,显得壮实,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灰色西装,她姐姐双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他西装敞开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笑正低头跟她姐姐说话,模样并不完全像个坐在写字楼里的精英律师,反而随意随性,像是做创作类工作。
陆曼香很快叫了一声“曼曼”,笑容满面地丢开他跑了过来。
陆曼曼放下行李伸出手,姊妹两抱了个满怀。
陆曼香十分想念妹妹,拉着陆曼曼一直说话,直到陈文君过来揽住她的腰,提醒她应该先带妹妹休息一下,她这才停下话头,拉着妹妹去汽车那里。
也给妹妹和准丈夫互相做了介绍。
陆曼曼对陈文君这个准姐姐第一印象十分好,说话也是谦和有礼,跟姐姐男才女貌十分相配,他们开着一辆老款的铃木吉姆尼,汽车保养很好,看出来开了很久,但没有换车,就很能说明车主对待生活的态度了。
而车主就是陈文君。
陈文君也没有一见面就像其他男人一样说陆曼曼多年轻漂亮什么的,只说她姐姐一直念叨她,十分地想念她,他希望小妹这次过来在香江有段愉快的经历。
一路上也很会带动气氛,提起说给陆曼香起了个英文名叫艾曼达,因为艾曼达的中文意思是说善良的,优雅的,乐于助人的,他觉得陆曼香就是这样的女孩。
但是陆曼香说要等妹妹过来,听听妹妹的意见。
陈文君坐在驾驶位开车,说完这话透过后视镜朝陆曼香笑了一下。
陆曼香挽住陆曼曼的胳膊,笑着斜了他一眼,告诉陆曼曼说,明明是因为艾曼达很容易叫成阿曼达,她听着不喜欢,才不愿意叫这个英文名。
陈文君说她也说了要听妹妹的建议,怎么还不愿意他提这茬了呢。
两人开始斗起了嘴,你来我往地陆曼曼都感觉恋爱的酸臭味太浓重了,但看姐姐光彩照人,松快又快活,真是替她感到高兴。
陆曼曼来的这天也是巧了,陆老先生出院回到家里了。
陆老先生住在一栋三层高的半山别墅。
陆曼香带着陆曼曼回来,董特助就迎上来说老先生想见见陆曼曼。
陆曼香正打算跟着过去,董特助叫她止步了。
第163章 又蠢又毒
陆曼曼先给周严丰打电话报了平安,才去见的陆老先生。
陆曼曼之前在姐姐电话里就了解过,陆老先生是肝脏不好,所谓肝气不通百病生,就是肝脏不好就容易百病缠身。
他这个病一方面是身体上的疾病,一方面也是因为心情上。
他当年带着怀有身孕的妻子离开故土,搭乘上来香江的客轮,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半途客轮在海域里遭遇了风浪,最后抵达香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又被迫跟内地的家人断开联系,这才长期郁结于心,把自己熬垮了。
陆曼曼不是原主,自然是头次见到这位舅舅,进来时见他在起居室小客厅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疾病拖垮身体的原因,明明年龄也不是太大,却很瘦,腿上盖着一张薄毯窝在沙发椅里,显得很是瘦小。
不过看起来精神还是不错。
他手里正拿着一本西方经济学的书在翻动着看,旁边站立着一个佣人随时准备伺候着。
听到陆曼曼进来的动静,他把书合上,先是叫佣人出去,这才抬头看过来,眼里有着几分打量,也含着几分笑意道,“曼曼?”
陆曼曼之前听姐姐话里的意思,舅舅更偏爱大外甥女,就知道原主小时候是不讨喜的。
所以也没有很奔放热情,就透着一点拘谨地叫了一声舅舅,然后走了过来。
陆向松始终看着她,等她走到身前,便叫她坐下。
他说道,“你比你姐姐变化大,如果舅舅是在外面碰到你,决计认不出你就是我家那个二外甥女。”
陆曼曼只能笑笑,“人是会长大的。”
陆向松缓缓地点头,“你不仅变化大,还有了本事,听你姐姐说,你在天庆市经营着美容店,制衣厂,还跟国营服装厂合作,搞起了服装品牌。”
陆曼曼笑着点头。
陆向松很是赞赏地看着她,然后坐起来伸出手来。
陆曼曼顿了顿将手放过去。
陆向松握住她的手道,“你姐姐性子终归是软了些,经不起大风大浪,你却给舅舅带来太多意外,你帮你姐姐离婚的事舅舅也听说了,如果不是你,你姐姐她自己是决计脱离不了那样的婚姻。”
这话陆曼曼不好接茬,见他还有忆往昔的意思,忙岔开话题道,“舅舅,过去的事咱们就不再提了,就是我听姐姐电话里说,我那两个外甥,你给安排好了?”
“那算什么外甥?”
陆向松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后就将陆曼曼的手松开,拢了拢腿上盖着的薄毯,靠向沙发椅里。
陆曼曼理解他心情,从小偏爱着的又会说英文又会弹钢琴,养得大家闺秀一般的大外甥女,一朝坠入泥坑,嫁的那种垃圾玩意估计都比不上他家从前的长工,于大外甥女来说那是一场噩梦,于他这个舅舅也是一种屈辱。
他高兴得起来才怪。
陆曼曼安慰说,“舅舅,都过去了,姐姐现在终于回到正轨,也回到您身边了。”
陆向松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这才缓下神色看向她,“你说得对,都过去了,你们都能回到舅舅身边,舅舅还有什么好计较其他的。”
陆曼曼听着他这话有点怪怪的,但没来得及多想,就听他说起安排那两个小混蛋的事。
陆曼曼当初电话里听姐姐说,没来得及细问,还奇怪舅舅怎么找到两个小混蛋,严大宽逃去南方,跟老婆子和两个小混蛋汇合了?
舅舅安排两个小混蛋,是将那老婆子和严大宽一起安排了?那岂不是白白叫那家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听舅舅说起才知道,原来姐姐来到香江不久,舅舅就安排人到南方找她那两个孩子,当初严大宽他们要去的是羊城,跟着去干活的地方也是各个工地上。
虽然羊城改开后建筑搞得热火朝天,但大大小小的工地都是有数的,找起人这才不至于海底捞针。
舅舅的人找到两个小混蛋时,两个小混蛋已经跟着盗窃团伙做起了扒手,还有在火车站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装作孤儿卖可怜,跟路人讨要钱财。
原来严大宽也不知道是没逃窜回南方还是怎么着,两个小混蛋一直是跟着老婆子的,老婆子虽然没等到儿子,但同乡带他们出来的工头不至于不管他们死活,就让老婆子在工地上给工人们做饭,每个月也能赚得几十块钱,养活她自己和两个孩子足够了。
但两个小混蛋不省心,据说每天在工棚里上蹿下跳,工人们都叫苦不迭,但可能就是因为这份“机灵”,就被盗窃团伙看中了。
老婆子本身就奸懒馋滑,能轻轻松松赚钱干嘛要受罪,从此以后也不在工地累得腰酸背痛地做饭干活了,跟着两个孙子一起出工,火车站那地方躺到墙根哭两声嚎两声,自然有人看着可怜给她一毛两毛。
舅舅的人把两个小混蛋带走也不费吹灰之力,只说看中两个孩子将来必成大事,要把他们认做养子带走培养。
盗窃团伙和老婆子自然不愿意把赚钱工具拱手送人,舅舅的人掏了一笔钱,那老婆子在盗窃团伙的劝说下撒了两滴泪,说不能耽误孩子前程,高兴地撒手了!
陆曼曼绕是见惯人性丑恶,也听得瞠目结舌,不说盗窃团伙见财起意,能不能让老婆子分到那笔钱吧,就说老婆子不知道她那两孙子什么货色,还不能耽误孩子前程,说白了不就是见钱眼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孩子卖了。
当初生怕孩子妈抢走孩子,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跑得那叫一个快。
也不想想孩子妈毕竟孩子亲妈,能亏待了她两个孙子?
转头卖孩子倒是卖的快。
真又蠢又毒。
就是不知道严大宽到时候找到老婆子,会不会跟老婆子拼命?
陆向松道,“原本舅舅不打算管,我也不承认有这样的外孙子,可是你也知道你姐姐的性子,她再善良不过,她就算嘴上说不管,但到底过不了良心那关。所以我跟文君商量……”
陆曼曼意外道,“我姐夫也知道?”
陆向松点了点头,“你姐夫自然有权利知道你姐姐的过去,他是个大度也富有同情心的人,非常同情你姐姐的遭遇,他也希望这件事能妥善安置,不要让你姐姐一直心里不安。”
陆向松话锋一转,“可我们一致认为,不能把两个孩子接到身边,他们身上的劣根性太重了,以后能不能养好留下祸根还是两说,所以就以资助人的名义送到了新加坡一所封闭式的教会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