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柠回头,不在意地说“储言啊,就是楼上邻居,还是我”
话没说出口,“砰”得一声,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外面的热浪汩汩涌进来。
储言在门口,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
身上的背心被汗打湿,隐约显示出肌肉的轮廓。
冉柠不禁感慨,男主就是男主,真有料。
“阿柠,你没事吧。”
储言气喘吁吁,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我,没事啊。”
冉柠一脸疑惑,她能有什么事?
储言走进来,一把扯过冉柠,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确实没事。
谈季冷着脸看着储言搭在冉柠肩膀上的手。
“行,你没事就行,我还有加练呢。”
说完,储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谈季,就出去了。
谈季看冉柠楞了片刻,然后追着储言出去了。
谈季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阴郁。
第7章 :谈季又生气了,属河豚吗?
冉柠追上储言,难得地叫了一声“哥。”
储言抱拳后退,这丫头一副奇怪的表情。
“干嘛?”
“我今天运动的事情,你别告诉我妈啊,我怕他们担心。”冉柠笑得极尽讨好。
这女配身体不太好,一想到这书里的爸妈和现实的爸妈长得一样,冉柠就不舍得让他们担心。
储言点点头:“知道,不过老妹,你得给我点好处吧。”
储言贼兮兮地靠近冉柠,冉柠默默后退:“哥,你刚运动完,一身臭汗,能不能离我远点。”
冉柠十分嫌弃,即使是小说男主,这一身臭汗,冉柠也不能忍!
对比之下,谈季就十分清爽,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医务室里,谈季捏了捏手里的药膏软管。
她似乎是不准备回来了,储言是比他要阳光开朗,任谁都更愿意和他相处。
而且他们楼上楼下,青梅竹马。
谈季沉着脸,拿过桌上原来准备给她的水。
刚才想到她怕热,特意去买的,还没送出去,就被她打到了脸。
谈季出去时,就看到储言和她说着话,冉柠嘟着嘴,似乎不太满意。
她的脸偏幼态,眼睛灵动,像是在撒娇。
谈季强迫自己偏过头向教室方向走着。
在死缠烂打,甚至撒娇都没用以后,冉柠被储言骗过去100块银子。
资本家!
他明明是个富二代,还骗自己银子。
冉柠气愤转身,抬眼就看到谈季自己走了。
背影有些落寞。
“谈季,谈季等等我。”
谈季回了一下头,眼睛沉静地像一汪深潭,想不理睬她,可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不是找储言的吗?还管我?”
冉柠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又生气了。
谈季是属河豚吗?这么爱生气。
“我打的你嘛,我肯定负责到底,我这个人别的不行,最负责了。”冉柠腆着脸笑嘻嘻。
看她这副模样,谈季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生气发不出来,憋闷地心生疼。
“谈季,你怎么先走了,你应该等我的嘛。”冉柠跟着他。
他脚步放得很慢,冉柠毫不费力地就跟上了。
“我也没什么大事,用不着这么关心我。”
谈季说话委委屈屈的,像极了撒娇要糖吃的小孩,尤其是他本是忧郁神情的一双眼睛,现在正在发着嗲一般。
冉柠舔了舔嘴唇,秋季的风怎么吹得人心情荡漾。
春意盎然的。
上次要是真是梦就好了。
她想做完。
最好能把谈季绑起来,让他反抗不了。哈哈哈哈哈
幻想中,谈季已经阔步往前走着,步幅大,但其实速度不快,冉柠轻而易举就能跟上。
她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谈季也不打断她,就听她说着。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班级里一个男生声音在高谈阔论。
大概是几名不想上体育课的学生先溜回来的。
走廊尽头都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谈季脚步突然停住,冉柠一不留神,撞上他的肩膀。
冉柠哎呦一声,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刚想问问谈季怎么了,却看见他有些失神。
教室里声音传来:“我们班出了一个白眼狼哎。”
“舅舅养了他一场,家长会邀请他发言感谢,他还不情愿,不就是老人家的钱没给他那病弱的老娘看病,给了他舅舅嘛,人家给了他这么优渥的生活条件,他那老娘活着,也给不了现在的生活。”
冉柠皱了皱眉,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但是从那几句话中也觉得是歪理。
她没注意到,一旁的谈季,脸色阴沉地可怕。
“你是怎么知道的?”教室内传来质疑声。
“我当然知道了,我爸和他舅舅是生意伙伴,养了他十年,白眼狼一个,人家怕他贪家产,都把他户口移出去了,我觉得人家做得也对啊,哎,十年前他妈那病看不好,治好了也是个累赘,不如把这钱用来投资,现在有钱不比有妈强啊!”
室内的声音传过来已经算不得大,可是依旧震得谈季耳膜嗡鸣。
突然身边传来一句:“狗屁,谬论!人家要钱干嘛,看事情一知半解就随意发表评价,素质教育漏网之鱼。”
谈季回头,看见女孩揉着鼻子,嘟着嘴,脸上都是对教室里谈话的不赞同。
女孩皱眉的样子一下子钻到了谈季的心里,眼睛有些热。
“你们知道是谁吗?就是咱们那万人迷谈季!”
教室里夸张的声音传出,冉柠愣住。
书里只说谈季是孤儿,没成想还有这样的故事。
寄人篱下,受人猜忌、遭人辱骂的日子不好过。
难怪他总是沉默寡言。
冉柠有些心疼地看向谈季,他慌乱地移开眼神。
谈季眼尾红红的,拳头紧握,骨节发白,看得出来已经是极力隐忍了。
冉柠心里难受,拉着谈季的手向教室走去。
“谈季,别怕!我去帮你骂他!”
谈季恍了神,小小的身体走就前面,好像可以为他遮住风雨一样。
心里突然有个地方异常柔软。
像是鲜血淋漓的伤疤被人揭开,正准备撒上盐的时候,有人为它上了药。
教室里的男生还在说着。
“女的嘛,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不想咱们站着尿尿的,家产都留给自己。”
“砰”的一声,冉柠一脚踹开了教室的门,所有人的眼睛顿时被她吸引了过来。
教室里立刻安静。
只见冉柠眼睛瞪着在讲台上一脸玩笑的男生。
说起话来又快又狠。
“怎么你站着尿尿,还给你尿出尊贵感了,我看尿液倒灌到你脑子里去了,你也不睁开你那小眼睛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男尊女卑那一套,你还讲的头头是道的!”
“你!”男生突然被骂了一顿,气得不知道如何回嘴。
“我,我什么我,你要是没有道德没有文化,少在背后嚼别人舌根,有空找找思政和历史老师补习补习,看看你这个老旧思想,应该生活在什么朝代,别千年老王八,装我们现代新青年!”
“我怎么嚼舌根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就是看不惯谈季仗着一张脸长得好,就哄骗你们小女生。”男生回道。
“看不惯就把眼睛挖掉,忍不住就把嘴巴缝上!”
冉柠面不改色,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生。
一个纸片人,炮灰,居然敢欺负谈季!
当她这个粉丝头子是摆设吗?
第8章 :吾日三省吾身!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看你眼睛不大,耳朵不小,嘴巴巴巴地,都能切一盘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出这话的,你的教育是不是还留在胎教水平!”
冉柠换了一口气,接着骂:“谈季长得好怎么了,不像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不死不活浪费人民币!”
说完,冉柠有些气喘。
丫的,这具身体不太好,不然骂他回姥姥家!
“你,,你怎么骂人!”那男生给说的没辙,结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冉柠翻了个白眼,这叫骂人,老娘还没开大呢!
看着谈季手里有一瓶水,冉柠准备喝一口水再接着战。
可是她侧侧身子,谈季一把将她拽到了身后。
“为了我,和他吵架,累着自己不值得。”
谈季心里酸酸的,把她拉在身后。
这样的姿势有两个用意。
第一,他放心。
如果前面的男生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他能挡住。
第二,他眼睛红肿,狼狈不堪,不想让她看到。
眼看着谈季到了前面,男生又得意起来。
竟然缓步走到谈季的面前,趾高气昂。
“谈季,初中的时候,我们几人说你的时候,你没有反驳,你也觉得我说的有几分道理对吧,你妈死了,但是你的生活更好了不是吗?”男生说话带着讥笑,让人十分讨厌。
冉柠想往前去,几次都被谈季拉住了。
原来从小到大,一直有人在如此欺辱谈季。
“你他妈……”即使是谈季在身后,冉柠也想破口大骂。
可下一秒,那张狂的男生被谈季狠狠地摔在了讲台旁。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冉柠也是,身体一抖,谈季牵着她的手腕紧了紧。
讲台上被男生撞得歪了,上面的杂物散了一地,粉笔全落在男生的身上。
五颜六色的灰尘,狼狈极了。
虽然看不见谈季的表情,可是他的肩膀颤抖,一定是气急了。
男生被摔得狠了,一时竟然起不来。
教室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安静地不像话。
谈季本就骨架高大,一向清冷不爱说话让人觉得瘦弱,现在却浑身透着狠厉。
男生抬头看着他的模样,胆怯地向后退了退。
谈季本想再向前一步,冉柠却在这时不受控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谈季瞬间收回了脚步,连忙转过身,低声道:“不舒服吗?我们回座位。”
“不回,我去补两脚!”冉柠深呼吸了几下,想上前补两脚。
谈季低语了一句,语气温柔地像是可以把人融化。
“听话,回去休息吧。”
“奥。”
听他低沉的声音,冉柠瞬间就顺了毛,乖乖回去了。
回在座位上,谈季一直低着头,肩膀塌着,好像笔挺的竹子,被风吹得,硬是弯了腰。
“谈,谈季。”冉柠小心翼翼地低声叫他,
“没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意。
讲台上,男生没人帮扶,自己灰溜溜地起来了。
体育课下课,大部队才算回来,只看到男生在自己收拾东西,半句屁话也不敢放。
冉柠默默骂了一句:“草包。”
剩下的两节课,谈季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冉柠拉着前面的王敏说话,想让他开心一点。
“王敏,我小时候一直想长大了是考北大,还是考清华,我现在发现最后只能烤红薯,或者烤玉米。哈哈哈哈”
王敏笑了,谈季却没什么反应。
冉柠也没了心思,趴在桌子上。
谈季的难过显而易见,自己心里的心疼也显而易见。
谈季像是一直生活在身边的人。
冉柠开始分不清,这是书里还是现实了。
他这样有血有肉,悲伤的情绪像是浓雾,化不开。
身侧突然传来低低的声音,声线清冷。
“我没事,你不用哄我开心,我习惯了。”
“谈季,习惯了也不一定是对的。”
谈季自知长相招人喜欢得要命,可性格却冷淡漠然。
他认为,接触过后的人不会喜欢自己的,谁愿意和一个整天很压抑的人在一块呢?
女孩乖乖巧巧地坐在身边,一直爱动爱笑的人,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一下午都陪着他。
要这么费力哄他开心,一定很累的。
可谈季永远记得这一刻。
被人真切地关心着,足够治愈他在之前受到的所有不公和误解。
到了班会课,冉柠明白了那男生说的什么事,原来明天要开家长会,请谈季发言,他拒绝了。
他没有父母会来,感谢谁呢?
养他长大的人,又何曾真的给过他关怀,更多的是猜忌。
晚饭时,储言来到班级,惹的女生们一阵惊呼。
谈季身体没动,可是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他直接靠在了谈季身侧的窗户边,对着冉柠说话。
“阿柠,放学别等哥了,哥以后不能陪你上下学了,哥要加练了。”
“行,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加油,你脑子不咋好,就靠体育了。”冉柠回道。
两个人拌着嘴,在不知道两人关系的其他人看来,很像在打情骂俏。
谈季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神色看不出喜怒。
可下一秒,他皱着眉头站起了身。
因为储言的手已经伸向了冉柠的头发,她的头发毛毛躁躁,不是十分黑,像只毛茸茸小狗。
谈季身子正好挡住了储言的手。
谈季不知道对谁说道:“我关窗户,晚上风大。”
似乎在储言说,也似乎在对冉柠解释。
储言没在意,手插进了裤兜。
不过有些纳闷,这风哪大了?
“晚上害怕,就等哥,哥也耽误不了一会儿,送妹妹回家事大。”他继续吊儿郎当地向冉柠调笑着。
冉柠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理他。
“你还有话说吗?没有我关窗户了。”谈季手搭在窗户上,一副赶人的架势。
储言耸耸肩,都说谈季不好处,看来是真的。
反正他话也说完了,就不在意地就走了。
晚自习,冉柠无聊地画着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现实世界。
想到要回去,她还有一点舍不得谈季。
谈季就坐在身侧,清冷的眸子落在手中很长时间没翻动过的语文书上,整个人干净透彻。
秋风吹得树叶摆动,冉柠的心也像树叶一般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