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谢玄语调拉长，缓缓道:“陪不陪的再说吧。”说罢，转身离去。
宫羽汐提醒他:“明天就报名了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许愿
（也是不灵的）
千灯会由大南国各大宗门合力举行，为了集百家之长，各宗各派的弟子们可以互相组队，合力比试。
这天，众弟子结伴来到广场，在灵壁上登记姓名。
宫羽汐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看着众人来来往往，渐渐散去，感到生无可恋。
名快报完了，谢谢还没有来。
“……”
凌云渡三人正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宫羽汐，见她神色低落，心道不好，便上前去了。
“小师妹，你可要与我们组队？”
虽然他们也不想对上龙虎山，可不帮宫羽汐的话，必然会被宫千罚。
宫羽汐瞥了他们一眼，贯彻人设:“得了吧，你们才筑基后期，能帮得上我什么，万一输了，岂不是丢我的脸。”
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小师妹嘴硬心软，好会给台阶。
他们又望向裴顾。
一般这种时候，小师妹都会缠着裴顾，裴顾虽不情不愿，但也会给她收拾烂摊子的。
然而今天，裴顾一言不发。
他立在树影下，眼中明灭交替，浮现着那夜谢玄送宫羽汐回来的画面。
宋语桃趁机道:“姐姐，你去跟裴师兄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当然了，若是裴师兄不愿意，其实我也……”
裴顾却忽然淡淡道:“算了吧，她不是有新相好了吗。”
宫羽汐:“……”
膝盖好像中了一箭。
不过，虽然万般郁闷，但谢谢不帮她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龙虎山的金丹期修士实在是太强了。
想谁谁到。
“哟，小宫怎么愁眉苦脸的？”
张楚玉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还特意带着琴音，百般嘲讽:“是不是知道打不过我，开始慌了？这样，看在我们小时候的情分上，你现在给我服个软，叫声爷，我就不用你磕头了。”
琴音也忧虑重重，叹息:“姑娘，万莫因我之故，受他人折辱。”
心想:这一招欲擒故纵，不知如何。
宫羽汐果然越想越生气，重重哼一声:“张楚玉，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就算一个人，也能把你打败！”
不错，此次千灯会并未规定不能一个人参赛。
众人闻言，顿时心生同情。
凌云渡:“小师妹，这是我写的符，能用就用吧。”
萧竹声:“小师妹，这是我珍藏的刀谱，临死前要好好学。”
姬野:“丹药……记得吃。”
宋语桃没有送东西，她暗暗看了张楚玉一眼，寻思刺他个半身不遂而不被发现的概率大不大。
众人注视着宫羽汐，眼中萧瑟，仿佛此行有多悲壮一般。
宫羽汐哭得好大声:“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你们要是早点弄死我我也不至于有今天。
……
青石路，回廊亭，各宗弟子登记完了姓名，正从灵璧处回来。
谢玄独自行在紫藤花下，与他们相遇，擦肩而过。
各宗弟子们悄悄议论，“避玄宗的小公主此次必定要遭殃了，那左道可不是好惹的，听说他以前还杀过人……”
“哼，那也是宫羽汐活该。”
“哎哟，你不会还记恨她拒绝你的事吧？哈哈哈哈！”
“……滚！”
谢玄神色微顿，步履不停。
其实他并不想参加千灯会，一来不想暴露身份，二来想冷眼旁观，看看宫羽汐输了以后那乐师会露出什么马脚。
然而，宫羽汐的脸总是晃来晃去。
“要是谢谢能陪我参加千灯会就好了。”
谢玄加快脚步，啧了声:“真烦。”
灵璧下，报名即将结束。
宫羽汐惆怅地走到灵璧下，回首看了空荡荡的回廊一眼，凌云渡等人也随之回首，然左看右看，都没有人前来。
张楚玉还没走，等着最后一刻看宫羽汐的笑话。
“嗐。”
宫羽汐认命了，引出一缕灵气，在灵璧上写自己的名字。
算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她豁达地想道，能在死前救出琴音，也算功德一桩。
宫羽汐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
忽而间，淡淡的凛冽松雪香从身侧飘来，谢玄不知何时来到了灵璧下，与宫羽汐并肩而立，长指执笔，笔锋凌厉，在宫羽汐三个字旁边写下——
谢玉。
宫羽汐眼中掠过光:“谢谢！”
众人:？？！！
他竟然来了！
“……”
谢玄按住宫羽汐的脑袋，阻止她越凑越近，垂眸看了一会儿，道:“我陪你参加千灯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宫羽汐连连点头:“您尽管提！”
谢玄笑了笑，俯身靠到她耳畔，低语一番，说罢，回首瞥了裴顾一眼，眼中意味深长。
裴顾紧紧掐着掌心:“……”
他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却可以看见二人姿势暧昧，而那谢玉的目色，可以称之为挑衅。
听了谢玄的话，宫羽汐思量再三，最终十分慎重道:“我答应你。”
此时，最坐不住的人开口了。
张楚玉恼怒地瞪了谢玄一眼，依旧放下狂言:“宫羽汐，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有人帮你又怎样，难道他还能打得过金丹期高手吗？”
看这谢玉平平无奇，恐怕只是个废物罢了。
宫羽汐的眼光怎么越来越差了？
宫羽汐白了他一眼，“张楚玉，你别看不起人。”说完拉着谢玄就走。
过了一阵后。
宫羽汐见四下无人，松开谢玄，悄悄问:“谢谢，说实话，你到底行不行啊？”
虽然她在张楚玉面前放下狂言，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那可是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呢。
她在怀疑他？
谢玄敛眸，淡淡:“谁知道呢。”
宫羽汐神色震惊:“你不会不行吧？！”
谢玄斜了她一眼，冷肃道:“……好好说话。”
是日，千灯会前夜，数盏孔明灯点燃，如万千星子升入九天，映亮漫山遍野，大南国上下共庆盛事，热闹至极。
按照惯例，各宗弟子们齐聚观星台，将心愿题在灯上，放入长空。
凌云渡:“愿阵法学成，宗门昌盛。”
萧竹声:“愿参悟剑道，桃花盛开。”
姬野:“愿丹术纯青，平安康顺。”
宫羽汐捧着孔明灯，跟一旁的谢玄说:“我从前的愿望是希望裴顾心想事成，可他从不说他的愿望是什么，现在想想，也许他的愿望是我能离他远一点呢。”
橘黄的灯色下，她的眼眸星星点点，浮着怅然之色。
谢玄心中淡淡不快，若无其事道:“若是如此，你许愿岂不是很灵。”
宫羽汐:“……”
总觉得他说得对但又有哪里不太得劲。
不远处，裴顾在孔明灯上缓缓落笔——
愿大仇得报，祭在天之灵，写罢，又写了一行小字:愿心有余力，直言无讳。
宋语桃瞧见，暗暗摇了摇头。
那么小的字，怎么能指望一个小傻子看见呢？
她在灯上写下:愿世间安宁，再无争端。
宋语桃轻声:“姐姐，这是你的愿望，我替你许了，我的愿望是屠尽天下奸狞人，杀遍世间作恶鬼……想必是说不出口的。”
谢玄并没有放灯。
宫羽汐好奇道:“谢谢，你不放灯吗？”
谢玄淡淡:“我只信自己，不信神明。”
宫羽汐真情实意地赞叹:“……你好拽。”
不过，他果断利落，气势凛冽，仿佛一把能斩断一切的利刃，确实令她钦佩。
宫羽汐忽然想起一些事来。
她问谢玄，“如果有一天我快死了，能不能请你迅速了结我，好让我少受些苦。”
记忆里，裴顾坐在入魔的她身边，迟迟没有补上一剑，亲眼看着她一点点失去生机，那过程……甚是漫长、痛苦。
谁料，谢玄脱口而出:“不能。”
宫羽汐愣了愣，揶揄他:“哈哈哈哈你不会舍不得吧。”
“……”
谢玄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感觉，却冷笑道:“我只是嫌麻烦，不想脏了手。”
宫羽汐:“也是。”
她回首，看见裴顾和宋语桃一起放灯，有说有笑，最终什么也没有写，便将灯放了。
宫羽汐轻声道:“其实我许愿也不灵的。”
从前她还许过一个愿望，便是与裴顾天长地久，可看如今，想必是成不了真的，可见许愿确实没用。
宫羽汐:“从今天开始，我也不许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去抢
（再不走我就要磕头了）
千灯会来临。
各宗弟子一大早便出发，于避玄宗外三十里的禁地前集合。
金光照耀，山峦宁静，然细细探查，可见空中藏匿着一道若隐若现的波纹，这之后，便是此次千灯会的试炼场大沉古城了。
大沉古城是历史遗址，荒废许久，作为历练的地点十分合适。
宫千宣布比试规则:“诸位两两组队，进入大沉古城寻灯，十二个时辰后，得灯数前二十的弟子进入决赛。”
说罢，命人端出一盏灯。
“此灯由各位宗主一起定制，绘有各宗图腾。藏在大沉古城中，白日无光，夜里会亮。”
众人打量了一番，牢牢记下了。
临进古城前，宫千悄悄拉住宫羽汐，问:“小家伙，你输了真要给张楚玉磕头？其实你若真想要那个乐师，我可以买几个……”
“宫宗主！”
张楚玉一直盯着宫羽汐，见状连忙大声道:“您拉着她说什么，该不会是想偷偷给她作弊吧！”
上次左道被暗杀的事，避玄宗否认了，但他可是不信。
众人纷纷望来。
“……”
宫千没好气地否认了:“不可能。”
但其实他真的想帮宫羽汐作弊，只是不知道谁如此不谨慎，偷袭龙虎山失败，以至于他再想下手就难了。
不过……
宫千看了看谢玄，心中稍安，算了，这小子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有他在，宫羽汐未必会输。
禁制开，众人一起进入大沉古城，灵气如流星掠过。大南国约三十宗门，筑基期以上的弟子约一百二十多人，此次千灯会登记在册共六十一组，而古城中的灯，一共一千盏。
想要进入前二十，是要有点本事的。
古城萧瑟，城门残破，四处都是断壁残垣，因无人踏足，古树参天，遮云蔽日。细细一看，十分适合躲藏。
一进去，宫羽汐就踩到了一个头骨。
“非常抱歉！”
死者为大，宫羽汐虔诚地拾起被踩裂的头骨，想将其复原，然而一用劲，头骨彻底碎了。
宫羽汐深深吸了口气:“阿弥陀佛。”
谢玄环顾四周，淡淡道:“这里以前是战场，有死人很正常……跟我来。”
说罢，他带着宫羽汐避开别人，越过残缺的楼宇，渡过荒废的护城河，来到望火楼下。确认其尚且牢固后，他拎着宫羽汐登了上去。
“……”
谢玄拍拍袖，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宫羽汐眨眨眼:“谢谢，我们不去找灯吗？”
“不去。”
谢玄坐在年久的木栏旁，俯瞰着大沉古城，淡定道:“一千盏灯分布各地，寻起来费时费力。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等什么？”
“等他们把灯找到了，去抢。”
宫羽汐:“……”
她端详了一会儿谢玄。
他单腿屈膝而坐，慵懒从容，说去抢时的神情风平浪静，仿佛这样的事是家常便饭一般。
大长老们做匪修时，都没这么横的。
“你这么做……”
宫羽汐靠着谢玄坐下，缓缓举起大拇指:“实在是太妙了。”
谢玄微笑:“谢谢你的理解。”
宫羽汐摸摸耳朵:“……”
我敢不理解吗？
两人开始看风景。
望火楼高耸入云，俯瞰大沉古城，见碧空如洗，古树葱郁，四处有清脆鸟语，就连断壁残垣在金光的照耀下也显得宁静安谧。
宫羽汐由衷道:“这里的景色真不错，怎么就变成战场了呢。”
谢玄神色平静道:“天限被射成碎片后，有一片掉到了这里，人们为了争夺天限碎片，发动了战争。”
血流成河，家破人亡，多少白骨被掩埋在废土下，无人收殓。
天限没了，人心中的欲望却依旧存在。
“……”
宫羽汐叹了一口气:“跟我们现在做的事好像。”
她突发奇想，侧首问谢玄:“谢谢，要是你是天限，你会做什么？”
谢玄顿了顿:“……没想过。”
过了一会儿，他难得地主动问:“你呢？”
宫羽汐兴致勃勃:“我想让大家杀了我。”
谢玄斜了她一眼:“？”
宫羽汐望着天空:“这样我就能变成千万碎片，飞到山川湖海中，看遍人间了，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谢玄不敢苟同:“……你要是被箭射一次，就不会觉得浪漫了。”
不过，这家伙的言辞中，怎么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丧气。
谢玄若有若无地试探道:“你似乎很想死。”
想到以后的悲惨死法，宫羽汐瞬间打了个寒颤，漫不经心地附和:“……是啊。”
“那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谢玄忽然生出逗一逗她的念头，行云流水地拎住她的衣襟，送到木栏外，假意要把她扔下去。
宫羽汐一阵天旋地转:“……救命！”
谢玄呵笑一声，把她拎了上来，揶揄道:“你不是想死吗。”
喊什么救命。
宫羽汐难以置信，本以为谢谢是个稳重人，竟然也会做捉弄人的事。不过，自己可不能白白被捉弄！
她哼了一声，掐他的脖子:“我是想变成碎片，不是想变成肉片。”
谢玄笑笑，并未躲开，他知道宫羽汐只是在玩而已。
换成任何一个人，这种时候手已经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