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苒顿时回了她一个‘没劲’的表情:“我压根就变不成淑女!”
“不是让你变成淑女, 是要你多注意一些仪态。”
郭苒的性格太过活泼, 举手投足都是与芭蕾舞者气质相悖的豪迈。但是她却又是她们这届里专业课最好的那一个。
郭苒依旧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跳舞的时候又不说话!”
闫嗔故作严肃:“你是咱们班最不听话的那一个。”
郭苒却像个朋友似的, 用手肘顶了她一下,然后用她那一贯吊儿郎当的腔调打趣她:“可你是咱们学校最美的那一个!”说完这句,她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的没有男朋友,那我可就给你介绍了!”
被自己学生提出要介绍男朋友,这让闫嗔很是诧异。
郭苒在她意外的神色里,愈加八卦:“你该不会真和田老师有什么吧?”
又扯到田老师,这让闫嗔眉心一皱:“你别乱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郭苒轻吐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让闫嗔生出好奇:“你为什么会把我和田老师扯到一起?”
“还不是你上周坐了他的车!”郭苒撇嘴:“然后班里都在传。”
“你们可真是想象力丰富!”闫嗔无奈地摇了摇头。
“才不是我们在传,是――”
“闫老师!”
身后一道男声打断了郭苒的话。
两人一块回头,只见田老师右手托着个足球走过来。
郭苒轻碰一下闫嗔的胳膊,声出唇不动:“我先走了...”
闫嗔来不及多想,慌忙抓住她胳膊,她看向穿着一身短T短裤的田老师,笑了笑:“田老师,你来踢球吗?”
田老师脸上是满满的意外加惊喜:“对啊!”
凭心而论,田老师长的还不错,在一众的老师里,算是养眼的。
但闫嗔却从未真正打量过他。
她拉着郭苒站起来,“我陪你一块儿吧,你也选不好。”
郭苒瞬间秒懂她的意思:“闫老师最好了!”
闫嗔这才再次看向田老师:“不好意思田老师,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踢球了。”
田老师嘴角的弧度低了几分:“哦好,你去。”
两人快步走了十几米远,郭苒终于憋不住地笑出声:“人家田老师就跟你打个招呼,你怎么就怕成这样!”
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成软绵一团,闫嗔挑起一勺到嘴里:“总比等他开口再拒绝要好。”
郭苒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女生一般这么不给对方留机会,那肯定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闫嗔没说话。
“看吧,还真被我说中了!”
闫嗔这才扭头看她,不过却是岔开话题:“晚饭你吃了吗?”
小女孩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闫老师是要请我吃饭吗?”
闫嗔点头:“你不是都请我吃冰淇淋了吗?”
到了晚上,特色餐厅里的学生比食堂里的要多得多,有好几家还要等位。
“闫老师,来我们这坐啊!”
闫嗔都还没看清是谁喊她,胳膊就被郭苒挽住拖进了店里。
“郭苒,你可以啊,竟然能让闫老师和你一起吃饭!”
郭苒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都是自己的学生,闫嗔不想区别对待:“今天你们想吃什么就点,我请你们。”
十四五岁的孩子口无遮拦,一听她这样说,立马就嚷嚷了起来:“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
一桌子的菜,吃着吃着就聊嗨了,几个女孩子也没避着闫嗔,从当红明星聊到家里的父母,再聊到心仪的男孩子,全程就把闫嗔当空气。
闫嗔也没端着老师的架子语重心长,她们聊着,她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还会被她们丰富的网络词汇逗笑。
后来,也不知是谁把话题绕到了她身上:“闫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呀?”
闫嗔刚刚在走神,听见有人喊她,懵懵抬头:“什、什么?”
郭苒把声音压低:“刚刚萧可说的那种你喜不喜欢?”
闫嗔把嘴里的菜咽下:“哪种?”
对面的萧可立马又复述了一遍:“就那种表面看着冷冷的,但实际闷坏闷坏的!”
闫嗔脑海里闪过一张脸。
他对别人倒是冷冷的,但是对她却从不吝啬嘴角的弧度。
至于坏,他可一点都不闷着,所有的坏都写在了脸上。
几个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那种想到心里喜欢的人而流露出的微表情,她们可真的太有代入感了!
“闫老师,”萧可旁边的女声眼睛都睁圆了:“难道你也有暗恋的对象啊?”
郭苒立马在一旁逗了句:“仙女也食人间烟火好不好!”
闫嗔哪禁得住这群小屁孩这样逗,脸说红就红了,但她也要面子嘴硬。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暗恋!”
几个女生看出她害羞,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咱们闫老师哪用得着暗恋,喜欢谁,手指一勾,对方还不乖乖过来!”
听听,这哪像是一群学生该跟老师说的话。偏偏闫嗔拿不出老师的架子来。
“你们再说,这顿饭我就不请你们了!”
都是一群家境殷实的祖宗,谁会真的在意这顿饭钱,但又怕她真的生气,一阵嘻嘻哈哈后,这个话题也就终止了。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把几个女生送回寝室楼下,闫嗔慢悠悠地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热闹过后的冷清很容易让人生出失落。
操场一圈,灯光如昼,露天草坪上蚊虫多,可却一点都不影响三五学生围坐在一起嬉笑打闹。
热闹到闫嗔都不想回去。
尽管那种热闹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出了学校大门,闫嗔从包里拿出了耳机,刚戴上一只,一辆黑色轿车越过她身侧,斜着停落的车身挡住了她的路。
“闫老师,我送你回去!”
又是田老师。
接连着遇到,闫嗔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躲在哪等她。
闫嗔摘下耳机,嘴角弯着客气又礼貌的笑:“不用了,我就住――”说到这里,她眸光忽顿,话戛然而止。
差点就忘了于思凡替她撒的那个谎了。
“田老师,”闫嗔很快改了口:“你先走吧,我已经叫了车了!”
其实今天在操场遇见闫嗔,的确是意外,但眼看她和学生离开,田老师就没去踢球,也远远地尾随了,就在闫嗔吃饭的那家餐厅对面,一直等到她吃完他才又跟出来。
“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坐什么出租车啊,”田老师还在坚持:“上来,我带你!”
闫嗔还是摇头:“真的不用了,田老师,你先走吧!”
见她这么固执,田老师干脆下了车。
算不上是故意的肢体接触,可能就是下意识去拉闫嗔的胳膊,但对闫嗔来说,这个动作很不礼貌。
“田老师,”闫嗔往后连退两步避开他,声音也随之冷了:“我说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
虽说闫嗔的长相偏柔和,但她笑与不笑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之前是觉得她的拒绝是女孩子的客套,可眼看她变了脸色,田老师顿时就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了。
不过到底是抱着追求她的心态,所以田老师脸色也没生出异样,游说里又带着解释:“我这不是看天色晚了,有点担心你吗,你也知道,咱们学校位置偏,你又是个女孩子,网约车那些司机最容易对你们单身女孩子起歹心!”
他说的情真意切,闫嗔也不好一直沉着脸,她缓了缓僵硬的表情:“我坐网约车都会把车牌号发给我叔叔的,而且我也不是回溪侨,就不麻烦田老师了。”
她把话都拒绝成这样了,田老师也不想继续舔着脸,“那行,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目送他的车转弯上了马路,闫嗔长吁一口气。
看得出来,她今天是把田老师‘得罪’了。
不过也好,得罪了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只是没想到,刚一转身又有一辆车从路边开了过来,看那车头的方向,明显是朝着自己的。
闫嗔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子停落,一个女人从副驾驶下来。
是昨晚送餐到悦玺墅的女人。
该不会那人又让人家给她送吃的来了吧!
这是闫嗔的第一反应。
只见对方两步跑到她面前:“闫小姐,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呀?”
闫嗔这才下意识去包里找手机,结果翻了两遍没找到。
她眉心一紧,心说坏了,肯定是丢在刚刚吃饭的地方了!
闫嗔条件反射地就要转身回去,又忽而反应过来对方是来找她的,“抱歉,我手机应该是丢在餐厅了,你有事吗?”
“哦,是岑总,他说打了你很多遍打电话都没打通,就让我过来找你。”
闫嗔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请问你是?”
“哦,我是岑总的助理,我叫姜雪。”
原来是他助理,闫嗔朝她礼貌一笑:“姜助理,我现在回去找手机,等下会给他回电话的。”
姜雪上前一步:“要我陪你一块儿吗?”
闫嗔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闫小姐,”姜雪又喊住她:“你等一下。”她跑回车边,从里面拎出一个纸袋。
“这是你的晚餐,时间有点久了,你回去热一下吧。”
闫嗔看了眼,虽然心里有了答案,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是岑总让你买的吗?”
“是的,”姜雪点头:“所以接下来几天,闫小姐的晚饭,我都会在七点准时送过来的。”
跟她说不用了也只会为难她。
闫嗔便没说,伸手将纸袋接到手里:“那麻烦你了。”
再回餐厅,老板一听她是来找手机,忙从收银台的抽屉里将手机还给她。
不知是不是没电的原因,手机重启没有反应。
闫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悦玺墅。
手机充上电,等了几分钟,屏幕自动重启,除了有五条未读消息之外,还有九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一个人的。
回电话之前,她先点开了微信。
岑颂:【怎么不接电话?】
岑颂:【有气等我回答发,先接电话好不好?】
岑颂:【怎么关机了?】
岑颂:【手机没电还是不想理我?】
岑颂:【你这是想让我连夜回去啊?】
闫嗔撇了撇嘴,小声咕哝着:那你不是也没回来吗......
刚一咕哝完,手机就震了。
闫嗔鼓了鼓腮帮子,滑了接通:“喂?”
“真是要被你吓死了,吃个饭都能把手机落下。”
开口就是怪她的腔调,闫嗔委屈之余也没好气:“又不是故意的!”
电话那头,不似平时那般的嬉皮笑脸:“晚饭一个人在学校吃的?”
说不上来当时是什么样的心里,或许是想让他担心,又或者不想多做解释,闫嗔“嗯”了声。
“明天就不要在学校吃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闫嗔嘴硬一句:“不用,我在学校吃就行了。”
虽说她语气说不上冷硬,但还是能听出气性没消。
岑颂岔开话题:“早上三明治吃完了吗?”
“吃完了。”
“果汁呢,自己榨了吗?”
“榨了。”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似的。
隔着电话,闫嗔看不见他手勾眉骨的无奈。
默了会儿,电话那头又问:“所以给你留的字条,你也看见了?”
“看见了。”
岑颂都听笑了:“你再这样,我可就没心思继续留在这边了。”
说到这,闫嗔小情绪就有点压制不住了:“你一个老总,自然是要把事业放第一位的。”
听听,小脾气说来就来。
岑颂突然觉得以后再出差还真得把她带上,不然他忙都忙的专不了心。
“行吧,那我明天回去。”他语气虽无奈,可又能听出几分想惯着她的纵容。
闫嗔说的当然不是他理解的意思:“没忙完你回来干嘛?”
“哄你啊!”他倒是理直气壮。
“谁要你哄!”尽管闫嗔忍不住嘴硬,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一点弧度。
虽说生着他的气,可闫嗔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把你的正事忙完再说吧!”
隔着电话,也看不见她表情,岑颂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带着试探,他解释:“今天是真的很忙。”
忙到连发一条短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闫嗔是不信的,但她没有多问,只“哦”了一声。
然后听见他说:“昨晚手机没充电,在飞机上就关机了,回来之后我几乎就没闲着。”
闫嗔心说,那中午呢,吃饭的时间总有吧?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能听见她腹语似的:“午饭也是应酬,结束之后又见了几个人,一直到晚上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才得了几分空。”
闫嗔听完好一会儿没说话,倒不是觉得愧疚,就是挺奇怪,平时在京市,他总是闲的好像无业游民,只要一出差就异常的忙。
“那现在呢,”闫嗔问:“今天的事你都忙完了吗?”
“暂时忙完了,不过明天一早还要去一趟香港。”他笑了声:“没骗你,靳洲这会儿已经在飞机上了。”
闫嗔突然想到那六个亿的生意,所以他们这是已经谈妥开始合作了?
她没有细问,“那你今晚早点休息。”
她是真的为他考虑,可落在岑颂耳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不信我啊?”
“没有,”闫嗔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平时无二:“你明早不是还要赶飞机吗,早上起的那么早,白天又没睡。”
听着好像气消了点。
“现在还早,”相比只能靠声音来判断她的心情,岑颂问:“要不要跟我开会儿视频?”
闫嗔想都没想就说了不要。
不是不想,就是觉得现在和他的关系不清不楚,开视频算什么,持续和他搞暧昧吗?
见她这么不假思索的,岑颂轻叹一口气:“行吧,那我们就打电话。”
结果却听她说:“我困了。”
小姑娘还挺难哄。
岑颂没随她的愿:“不是才刚到家吗?澡洗了吗就说困?”
闫嗔带着咕哝的腔调,似抱怨:“打电话还怎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