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心里就有几分烦躁的人,听他这么一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你能不能别咒我?”
靳洲笑出一声:“除了她,还能有第二个人让你情绪失控?”
这话说的,岑颂爱听又不爱听。
他咳出一声,说正事:“你到了?”
靳洲:“刚出门。”
“那你动作快点,我晚上还有其他事。”
靳洲随口问了句什么事。
本来不想说的,可他又忍不住炫耀一番:“带小姑娘去试裙子。”
靳洲当即反应过来:“后天晚上穿的?”
“不然呢?”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把车开到了悦玺墅大门口。
靳洲有点不相信似的:“闫嗔答应跟你去了?”
岑颂嗤了声笑:“怎么听你这语气,有点失望似的?”
靳洲关注的当然不是他的感情问题:“是故意带她去,给关明辉看的还是――”
“说什么呢!”岑颂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跟那姓关的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而后传来略有思索的一句:“如果你信我,那晚的酒会你不要出现。”
刚拿起旁边蛋糕盒的手突然顿住,岑颂抬眼看向对面的别墅大门,只是浅眯一个眼角的功夫,他就猜到了:“你是想让我去香港?”
“对,那天晚上有一场慈善拍卖,等下我把悦玺墅房子的钱打到你账户上,到时候,你争取把十一号拍品拿下来。”
靳洲口中的慈善拍卖,岑颂在上周的时候就留意到了。
十一号拍品是一块价值上亿的未切割钻石原石。
岑颂哼出一声笑意:“闫嗔这短时间忙着排舞,她根本就抽不出时间陪我一起过去。”
“她抽不出时间,你就不能自己去?”
岑颂声音凉下来:“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等到她点头,而且晚上都说好了会带她去试礼服,我这人还没追到手呢,就要放她那么大一鸽子,人要是被我气跑了,你赔给我?”
靳洲语气也瞬间冷肃下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孰轻孰重你分不清?”
孰轻孰重......
岑颂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语气里尽显坚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在她面前言而无信!”
他骨子的倔,靳洲太了解了,但他也知道,岑颂是个是软不吃硬的,靳洲缓了缓语调:“香港那边你最好去一趟,如果闫嗔因为这事对你有了误会,到时候我会帮你解释。”
岑颂刚想说不用,又听他说――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借着这事让关明辉对你放松警惕,你会事半功倍的!”
岑颂当然懂他的言外之意,可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无形中就会让闫嗔成为一颗棋子。
可又不可否认,这的确是绝好的一个,能让关明辉相信他这段时间无意于公事而沉迷于感情的理由。
他摁下车窗,满含燥意的晚风将他微沉的嗓音吹得愈加隐忍压抑。
“我再想想。”
让岑颂没想到的是,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闫嗔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
【没事的,公事要紧,你安心去香港。】
短短一行字,让岑颂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
不用猜就知道,是靳洲跟她说了这事。
以前也没觉得小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可那一瞬,岑颂却特别希望她能蛮横不讲理。
在他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的一声质问,就可以成为他不管不顾的理由。
偏偏......
岑颂吐出长长一口郁气,看了眼时间,距离六点还有三分钟,他拨通电话后开门下车。
那个时候,闫嗔正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贴在心口的手机倏地一震,打断她两眼放空的失神。
之前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是岑颂先开口,他鲜少会用一声“喂”作开场白,张口不是问她干嘛呢就是问她在哪。
但是今天,他却在闫嗔的一声“喂”之后,沉默了。
听见电话那头语气轻松地问他“怎么了”,岑颂眼底突然一热。
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直到听见她用很轻的声音喊了他一句“岑颂”。
他心里所有的歉意在那一刻,终于决了堤。
可是除了“对不起”,他还能再说什么。
闫嗔笑了笑:“干嘛说对不起,叔叔都跟我说了,这种突发的意外,也不是你想的。”
岑颂不知道靳洲到底都跟她说了什么,可他又不能打电话问。
他那个兄弟都是为他着想,他都知道,一旦打电话过去,免不了会言语相冲,也就对这小姑娘,他半点火气都发不出来。
尽管知道她最近忙着排舞,可岑颂还是试探着问:“后天能请假吗?”
闫嗔知道他的意思:“后天我上下午都有课。”
这个节骨眼上,请假是不现实的,本来她是打算找个人帮她代一下后天晚上的课,可总不能一天的课都找人代吧。
见电话那头不说话,闫嗔知道他有些失落,她笑说一声没事:“你不是就只去一天吗?”
他轻“嗯”着:“如果赶得及飞机,当天晚上就能回来。”
“舞蹈比赛是这个周六,比赛结束,我就不会再像这段时间这么忙了。”
心里的阴霾随着她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而消散,他垂眸笑了声:“上次的烧鹅还想吃吗?”
电话那头似有顾虑:“你要是有时间――”
“就问你想不想吃!”岑颂打断她。
闫嗔被他语气里的霸道逗笑,便也抛掉了顾虑和矜持。
虽低却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想。”
靠着车门而弯着腰的人,站直了几分,再抬头,满空柔软的星辰将他漆黑眼底映出明亮的光,他低低笑了声,冷峻的轮廓随之温柔。
“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有波折的爱情才会刻骨铭心。
这是我对爱情最好的理解。
宝们,晚安。
第39章 他的替身
“除了悦玺墅, 岑颂的确是把名下所有不动产都挂到了中介公司,目前已经卖出去了三套。”
“买家查了吗?”
“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真是没想到啊, 偌大的岑氏摆在他面前, 他还不知足,竟然跑去搞环保项目。”
“估计啊,是老爷子迟迟不把手里的股份给他,他急了!”
“有什么可急的,老爷子还能有几年活头,两腿一蹬,手里的股份不都是他的?”
“爸, 你说, 老爷子当初拿出来的那份遗嘱,会不会有伪造的成分?不然姑姑怎么会一毛钱都没给你?”
书房里, 关卫东抱着胳膊站在窗前, 听见儿子这么说,他扭头瞟了一眼。
接到父亲警告的眼神, 关明辉忙把头一低:“我就是随口说说, 您别当真。”
关卫东收回视线, 语气听似平静:“真真假假,现在还提这事,有意义吗?”
父亲的脾气, 即便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有些捉摸不清。
关明辉忙岔开话题:“听香港那边的人说, 明天晚上的拍卖会,岑颂也在名单里。”
闻言, 关卫东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一声:“都到卖房子的地步了, 还去拍卖会?”
关明辉:“听说上午他跟李旭要了关于十一号拍品的资料。”
关卫东转过身来:“什么东西?”
“是一颗还未切割的钻石原石,听说价格不会低于...”关明辉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个数。”
关卫东笑出一声嘲讽:“看来他是对那小姑娘动真格的了?”
关明辉冷嗤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岑家哪个不是个情种?”
关卫东踱步走到书桌前:“那可说不准啊,这小姑娘的身家背景也不是个一般的。”
关明辉皱眉:“你是说......那小子对人家是另有所图?”
“谁知道呢,”关卫东端起茶杯,吹了吹,堂而皇之地讥讽:“反正图哪一样,他都不吃亏。”
关明辉不觉有意:“估计啊,两人也都是玩玩,那姑娘还是个英籍,又是个独生女,说不准哪天就回去了!”
“那都不是主要的,我唯一好奇的,是靳洲在这中间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关卫东眼里现出精锐:“他和岑颂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如今兄弟有难,他就这么袖手旁观?”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房间里暂时的沉默。
关明辉走到窗边接了电话,简短几句挂断后,他转过身来。
“还真被您说中了,靳洲以个人名义买下了悦玺墅的房子,钱也在昨天晚上十点打入了岑颂的账户。”
“价格呢?”
“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十。”
关卫东静静听着,蓦地,他眼皮突然一抬:“你那事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回到自己身上,上一秒还还一脸幸灾乐祸的人,瞬间脸色发白。
他余光观察了眼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应着:“已经解决了。”
关卫东冷哼出一声苍老的无奈:“该处理的人和事都处理干净,别让人抓着把柄!”
“父亲放心,”关明辉一脸自信的同时,眼里闪过得逞的光:“这事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的!”
*
父子俩的这一晚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被岑颂和靳洲听在了耳里。
靳洲捏着那片储存卡,上下翻看几眼,笑了声:“你胆子倒是大。”
岑颂摆弄着手里的雪茄盒,嘴角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能买通我一个秘书,我在他书房装个窃听器,也不为过。”
他将手里的雪茄盒推到靳洲面前:“你的。”
靳洲伸手拿起看了眼:“这牌子可不好弄。”
“你不是喜欢?”
靳洲不抽雪茄,但喜欢收藏雪茄盒。
他也没客气,“谢了。”
岑颂又把旁边两把车钥匙放到他面前:“回头你把车开过去给她。”
靳洲看着钥匙上的车标,笑了声:“既是送人,怎么不给人家买辆新的?”
岑颂掀着眼皮睇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他和闫嗔目前的感情状态已经到了不需要他插手的地步。
靳洲也懒得管他的感□□,“行,明天我让人给她开过去。”
岑颂眉心一拧,语气明显不乐意:“找什么人,那车除了我,还没第二个人碰过。”
他这么一说,靳洲就懂了,“行行行,明天我自己过去。”
翌日上午,靳洲开着岑颂的那辆白色跑车到了学校门口。
当时闫嗔正在上课。
不知是不是怕错过不想错过的电话或短信,她已经不会在上课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办公室了。
看见屏幕上显示着【叔叔】来电,闫嗔将电话挂断,回了短信过去:【我正在上课。】
靳洲便没再打扰她。
二十分钟后,学校里的下课铃声结束,靳洲拿在手里的手机也跟着震了。
“叔叔,怎么了?”
“我在你学校门口。”
闫嗔刚走出教室的步子先是一顿,而后小跑起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不知是不是记性太好,哪怕只是岑颂只开过一次的车,闫嗔都能记得车牌号,所以看见那辆白色跑车的时候,她眼睛先是一亮,随着靳洲从驾驶室下来,而副驾驶和后座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她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她眼眸微垂,迎上去:“叔叔。”
靳洲将车钥匙递到她面前:“岑颂让我给你的。”
一只白色小兔子的装饰绳上拴着一把机械钥匙和一把智能钥匙,闫嗔表情微怔:“给我的?”
靳洲朝身后那辆白色跑车偏了偏脸:“有辆车,你出行也方便一点。”
闫嗔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他人呢,怎么让你过来?”
靳洲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他中午十二点的飞机,这会儿估计已经到机场了。”
闫嗔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手机屏幕,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向日葵,什么都没有。
她低“哦”一声,摆弄着那只白色小兔子。
靳洲问:“会开吗,要不要我带你熟悉一下?”
她低着的脑袋摇了摇:“我会开的。”
情绪低落成这样,靳洲当然看得出来:“要是不放心他,就给他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闫嗔突然抬起手。
目光刚落到手机屏幕上,就见闫嗔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喂?”
急急的一声,让靳洲摇头失笑。
他也没打扰,扭头看了眼等在路边的车,目光再收回来,见闫嗔已经背过身去。
“无缘无故的,干嘛把你的车给我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只会对她才会有的笑音:“要不要去后备箱看看?”
闫嗔扭头看过去的下一秒,双脚下意识也走过去,可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呀?”
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说话。
闫嗔摁下车钥匙的后备箱摁钮,随着后备箱自动抬起,她心脏也跟着加速。
脚步开始变慢,心里也不禁在想――
是花、是气球,又或者是其他一些很浪漫的礼物......
然而她看见的却是――
一只特别长的人形布偶!
还是肤色的!
闫嗔一脸嫌弃地朝电话恼了句:“那什么呀!”
“我呀!”
闫嗔:“......”
“想我的时候就抱抱他!”
闫嗔伸手拽了下布偶的手臂,布偶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巴。
闫嗔细细端看了几秒,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还把你的照片给印上去了!”
“所以说是我呀,他身形都是按我的比例做的!”
闫嗔一时无语:“你也不怕我半夜醒被他吓着!”
结果却听那头的人说:“对着那张帅脸,你笑醒还差不多!”
闫嗔忍不住撇嘴:“自恋!”
当时,岑颂只跟她说了后备箱里的惊喜。但是车厢里他没说,闫嗔当时也没打开车门。
所以那份惊喜一直留到了晚上。
闫嗔是快经过操场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今晚要把车开回去的。
虽说只是一辆车,可价格并不便宜。有过一次拍几朵花就能被议论的经验,闫嗔就想着流言蜚语能少一点是一点。
走在她身后的吴蜜见她突然转身:“闫老师,你干嘛去呀?”
闫嗔不擅说谎,眼神飘闪了几下:“我、我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