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狰狞起来,桑遥平静地表情彻底打破了他勉强镇定的表象,捏住桑遥双肩的手也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桑遥痛的嘴唇发白,却没有喊叫。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费尽心机来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高随云极力压抑着自己酸楚到快要发狂的心,他双眼充血,模样十分可怖,躲在廊柱门后的下人们见状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往日的信任如同一场笑话,脑海中浮起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进她圈套的画面,高随风感到莫大的耻辱。
“从来没人敢这样戏耍南明王府!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屈辱、怨恨冲击着他的胸腔,高随云气的浑身颤抖,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对他。
耳边听着高随云的怒吼,桑遥眼中浮起水雾,高随云的愤怒痛苦她感同身受,这件事终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欺骗了他。
千言万语埋在心间无法说出口,桑遥喉咙似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半晌才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高随云愤怒的表情骤然化为失望,他无力地垂下双臂,往后退了几步,表情平静下来,眼神也变得犀利,昨日还柔情蜜意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似看陌生人一般的冰冷,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变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南明王府世子的模样。
“你知道欺骗王妃戏弄本世子会有什么下场吗?”
幽深不明其意地眸子盯着桑遥,棱角分明的脸庞冰冷僵硬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是怒是悲。
抬眸望天,本想将眼泪逼回去,可耀眼的阳光却刺的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泪水反射着光点落在地上,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强自压抑颤抖声音,说道:“难道世子要处罚我?”
高随云抿着唇,他仔仔细细地分辨着面前女子的表情,可令他感到悲凉的是,桑遥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表情无悲无喜,似在与陌生人说话一般。
“与道士合谋利用鬼神之说诓骗王府,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你进监牢。”高随云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道。
“大哥!”
突然,一个有些焦急地声音响起,一直站在门口听二人说话的高随风忍不住走了过来。
“大哥,你真的要抓她进大牢吗?”高随风看着神情麻木的桑遥,眼神暗了暗,说道。
高随云看也不看他只看着桑遥说道:“想必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至于后果,那是她欺骗的代价!”
桑遥脸色白的吓人,被他毫不留情的话惊的浑身僵硬,本是燥热的天,可她现在只感觉浑身发冷,高随云不是在说假话。
看着桑遥震惊呆愣地模样,高随风心里有一瞬间产生了后悔,他不应该这么莽撞就把事情的真相暴露出来。
桑遥讽刺地笑了一下,直视着高随云说道:“世子爷这是要恩将仇报?”
高随云僵了一下,桑遥又道:“你说我欺骗王妃戏耍你们,可你们到现在有损失什么吗?”她的眼神落在高随云的双腿上。
“我....”高随云一时语塞。
气氛沉默下来,高随风见兄长眼神变了变,抢在他之前冷声对桑遥道:“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大哥忤逆长辈要娶你为正妻,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这话一出,高随云原本已经平静的脸色顿起波澜,眼神犀利地盯着桑遥,等待她的回答。
桑遥沉默片刻说道:“我并没有答应这件事,我与世子只是远房表兄妹的关系而已。”
高随风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呼吸也急促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胸腔似要从里面跳出来,他死死盯着桑遥,咬牙道:“你说什么?”
高随风见他这样,心中不由有些痛快,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此时此刻,一定是痛不欲生了吧。
嘴角勾起一丝隐晦地笑,高随风往后退了两步,似在欣赏他此刻梦破绝望的模样。
桑遥双眼睁的大大的,语气毫无感情地道:“世子,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是您弄错了。”
“你!”高随云颤抖着手捂住胸口,表情变得狰狞,胸腔内的那种感觉犹如钝刀割肉一下一下,直至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痛感来的太过迅速,高随云眼前一阵眩晕,脚步踉跄了一下。
“表哥!”
桑遥下意识上前扶住高随云,却被他一把推开,“不要碰我!”
“啊!”
桑遥一下摔到在地上,高随云扶着额头,道:“滚!马上滚出去!”
桑遥再也压抑不住浑身颤抖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玉珠,砸在地上,压抑地哭泣声颤抖的肩膀,让人见了便会心生怜惜。
“松子!”高随云大喊一声,松子站在不远处胆战心惊地走了过来,“世、世子爷。”
“扶我回房。”高随云道,松子应了一声,扶着高随云的胳膊往卧室而去。
衣摆划过没有丝毫停顿,片刻后,桑遥只听得“嘭!”地一声,房门被狠狠关上,紧接着便是稀里哗啦砸东西的声音。
“你怎么了?舍不得离开王府?”
高随风走到桑遥面前弯腰看她,讥笑道。
桑遥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以往明亮清澈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睫毛被眼泪打湿,苍白的脸上难掩悲痛之色,高随风愣住了,想要说的话在对上她心如死灰般地双眼不由咽了下去。
桑遥扬唇苦涩一笑,嘴唇动了动,“你如意了?”高随风瞳孔骤缩,腰背猛地僵直,桑遥收回目光慢慢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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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
◎工具人表小姐17◎
房间里的动静持续了很长时间, 松子等人站在门外胆战心惊,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突然,又如此严重。
直到太阳西斜, 日光变成了橘黄色, 松子才听见一声嘶哑的喊声。
“世子。”
松子应了一声,小心地推开门, 等看清里面的情景不由呆住了。
桌椅书架全都翻倒,花瓶古董也碎了一地, 房间里如同狂风过境般被摧残地一片狼藉, 他举目四望,只见高随云靠窗坐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松子有些心疼,小心避开一地的碎片走到高随云身边轻轻喊了一声。
“你来了,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声音低沉嘶哑, 松子注意到他放在腿上的手染满了鲜血,脸色一变蹲下身来,“世子, 您的手, 我去叫大夫!”
“不用了。”高随云叫住欲起身的松子, 动了动胳膊,缓缓松开攥的僵硬的拳头, 掌心的鲜血已经凝固,一枚暖玉被鲜血染红,随着摊开的手掌滑落到地上发出“叮”地一声。
“我去拿药箱给您包扎一下。”松子红着眼擦了擦眼角,起身离开。
****
“啊, 自由了!”
桑遥背着包袱坐在路边大树下, 伸了个懒腰感觉身心都舒畅了。
【主人, 您要回家吗?】小八问。
桑遥靠在大树上,揪了根狗尾草在手中把玩,闭上眼在脑海中与小八闲聊,“那个家我是不想回,老头子一个酒鬼,喝多了往那一瘫看着都碍眼。”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混合了草木味道的空气,“伺候人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桑遥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先住了进去。
几日后。
“随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饭桌上,王妃见高随云食之无味地模样,关心地问。
高随云抬起头道:“母亲,我没事。”他夹了面前的一道葱油鸡吃了一口,立马皱起眉,“母亲,府里换厨师了吗?”高随云随口问。
高随风坐在他对面,闻言道:“府里的厨师并没换,母亲知你要过来吃饭,特意叮嘱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葱油鸡,怎么,不合口味?”
高随云脸色变了一下,“是吗,可能是我味觉出问题了。”
高随风意味深长道:“我记得,之前听小厮闲聊,说流云轩的葱油鸡味道一绝,不知大哥请的哪里的厨子做的?”
他有心给高随云添堵,表情有些不怀好意。
“风儿!”
王妃喊了一声,眉头微皱地看向高随风,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兄弟俩总是矛盾不断时常相互讥讽。
高随云眼神一暗,放下筷子道:“母亲,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王妃面露担忧之色点点头,“若是严重便请大夫去看看。”
“是。”
刚随云刚离开屋子,高随风便也跟了出来。
“你有事?”高随云脚步不停。
高随风道:“无事,只是想去大哥院里做做,难道大哥不欢迎?”
高随云无心跟他闲扯,淡淡道:“随你。”
进了院子,二人的眼神不由全都落在正屋旁边的耳房,那是之前给桑遥安排的单独房间。
高随云怔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高随风紧跟在后面。
门被推开发出吱呀地声响。房间依旧,只是此刻已经是空空荡荡。
二人环顾四周,桌椅家具等全都摆放在原处,高随云走到里间床铺整整齐齐,若不是房间里还残留着那熟悉的幽香,给人的感觉便是从未有人住过。
走到衣柜前高随云伸手打开柜门,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满柜子的衣裳,他一眼辨认出来,最上面放着的两套便是桑遥平日里穿的最多的衣裳,他们送给她的那些衣物桑遥一件都没带走。
“松子。”高随云喊了一声,守在门外的松子立刻走了进来,“世子。”
高随云问道:“桑...她走的时候带走了什么?”
松子恭敬道:“桑姑娘穿走了她来时穿的衣裳,带走了....”他犹豫了一下,高随风不耐烦道:“带走了什么?”
“夏儿说桑姑娘将所有的金银物什都带走了。”他一口气说完,迅速退到了一边,大气不敢喘地抬眸偷看二人的神情。
高随云无声冷笑,他为自己方才内心的波动感到可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高随云喃喃自语,表情很是可笑,“我竟然还不如这些黄白之物,哈哈!”
他攥紧了手中的衣物,大笑起来,旁边的高随风分明瞧见他眼角的那一抹湿润。
“这是什么?”高随风眼尖地发现柜子的最里面放着一个红色长条木盒,走过去伸手拿了出来。
盒子很普通,像是装钗缳一类东西的,盒盖被打开,高随风身体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盒子里仅仅躺着一支镶了彩色宝石的簪子,做工精美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高随风怔怔盯着这支簪子,那是他奉母亲之命带桑遥出门置办衣物的时候,自己送给她的。
高随风拿起簪子,这支簪子自送给她的那天后,自己从未再见她戴过。
心绪有些复杂,高随风盯着簪子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连高随云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
申正时分。
高随云从翰林院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隐入云层之中,将周围的云染成了橘红色。
“世子。”王府的马车已经等了许久,见他出来,松子立马将矮凳放在地上,方便高随云上马车。
自从高随云双腿康复后,南明王便上书皇帝请求恢复了他原来翰林院的官职。
高随云坐上马车,摘下官帽,揉了揉酸涨的太阳穴,在家待了半年多,翰林院的事已经有些陌生了,这两日忙的实在是疲累。
“让我进去,我女儿在里面!”
王府偏门处,桑有富红着脸一身酒气扶着墙叉腰跟看门小厮吵架。
“去去去,赶快走,你女儿不在我们府中。”小厮不耐烦地挥手让其离开,桑有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脚下踉跄着差点摔倒,“我、我女儿是你们的世子夫人,你快去通报让她出来见我!”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一把甩开桑有富,“酒鬼,胡说什么,竟敢攀扯南明王府,快滚!”
桑有富摔在地上,他也不爬起来,就势坐在地上,指着小厮道:“你们、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赶快滚,一会世子爷就要回来了,冲撞了世子爷有你好果子吃。”
小厮正说着,只见松子赶着马车驶了过来。
“吁~”
马车停下,松子跳下马车,见门口坐着一个人歪歪斜斜的,眉头一皱,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他走近查看,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随即捂住鼻子道:“给他几个铜板打发了就是,赖在这里成何体统。”
一个小厮上前,解释道:“这人在这里赖了好长时间,癞皮狗似的怎么也赶不走,还说什么他女儿是世子夫人,真是喝大了。”
“他女儿是世子夫人?”松子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这人来做什么?”
“他说来找他女儿要钱。”
“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小厮道:“他说叫桑遥。”小厮挠了挠头,他虽然没来几天但府里人的名字他都背全了,没有姓桑的主子啊。
松子面色一变,看了眼马车,从袖中掏出一个银锭子塞进桑有富的手中,“快走快走!”
“松子,怎么回事?”许久没听到动静,高随云不耐烦地掀开车帘。
松子赶紧跑过去,“世子爷,是一个醉汉赖在门口不走,我马上处理好。”他又跑回去,对二人道:“还不快把他给我拖到一边去!”
“是!”二人应了一声,上前拉住桑有富的胳膊将他往一旁拖,桑有富见到大银锭子也不挣扎安静地被二人拖到一边去了。
夜晚。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撒了进来,点亮了昏暗的房间。高随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想要睡觉,可不上眼纷乱的画面便涌现在脑海中,越睡越清醒。
起身打开房门,夜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枝哗哗作响,高随云提着灯笼走到廊下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夜空非常明亮,一轮弯月高悬天空,四周洒满了一闪一闪的星辰,高随云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缓缓摩挲着。
那是桑遥送给他的玉佩,是最简单的样式,上面的络子上有一些污渍没有洗干净,那日染了鲜血后,松子本想把它剪下来换一条,却被高随云阻止了。
高随云怔怔瞧着玉佩,脑海里浮现与桑遥的点点滴滴,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捏着玉佩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突然,他注意到玉佩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手指一颤,高随云将玉佩举起借着月光细细凝视,只见玉佩里面的红色丝线样的东西似乎在缓缓流动,眨了几下眼睛,发现没有看错,里面的红色丝线确实在流转,似有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