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你个坏丫头，结亲也不和我说一声。”红姨明显察觉到了异样，尤其是看到二人胸内隐隐散发出的金光后，“得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你了，你哪天想说了便来找红姨。”
妖族对那缕金光天生有畏惧之感，再加上她并未与楚元容有过什么交集，因此并不想当着外人的面问林沐。
“好……”
“还说给你找几个俊俏的小倌来，”红姨又恢复了调笑的模样，“既然这回你自己带了，那我便不叫了。”
“……？”林沐看了楚元容一眼，“红姨，我……不是那种人吧？”
眼神流转一番，红姨一摆袖子，“说什么呢？还真把我这儿当那种不干净的地儿了？我这儿可是茶馆，你以前也不过是找几个哥哥陪着喝茶罢了。”
“哦……”林沐瘪了瘪嘴，暗觉也没好到哪儿去。
“小沐儿，你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眼见林沐对她说的一无所知，又联系起方才楚元容说的失忆之事，红姨面露疑惑。
“嗯，自打出了迷雾森林，就这幅模样了。”林沐简单将还记得的场景大致描述一番。
“许是修为增长太快导致，”红姨若有所思，“你的体质打小与常人不同，这样，我琢磨几套方子给你爹送过去，你规矩喝上一段时日，想来会有好转。”
“多谢红姨，”林沐看了楚元容一眼，将话题引到正事儿上，“红姨，不知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京中可有异样？”
提起这个，红姨的面色正经起来，转身将房门关紧。回身后她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回答，而是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回城途中可是遇到了麻烦？”
“您怎么知道？”林沐诧异，她还没说红姨就猜出来了？
“最近京中的驱魔卫数量多了三倍不止，”红姨轻吐一口气，“以前驱魔卫只在宵禁时出现，可现下白天也在巡街。”红姨的下巴朝外面抬了抬，“诺，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确实，我们来的路上见到了很多驱魔卫，”楚元容沉吟，“您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红姨摇头，“还远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些，近些时日京中出现魔物的频率也比以往高得多，上周就在我这茶楼门前，驱魔卫当街抓走了一名魔化的人类。”
“什么？”林沐皱起眉头，“京中居然有人类魔化？”
京都不比其他县城，先不提驻军，光在驱魔卫的监视下，基本没有魔物可以混进来，普通人类又是如何被魔化的？
“是啊，”红姨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还不止这些……”
“还不止？”
红姨点头，神色凝重地看向两人，“我能察觉到，京中的妖气也重了许多，暂时还未察觉到源头，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妖气？花虫山距离京都万里，虽然距离足够远，但想了想花虫王那令人咋舌的修为，妖气传到此处也并不奇怪。
“妖气或许是京外传来的，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只大妖。”林沐皱着眉头将花虫山之变简单讲述一番。
“什么？花虫王觉醒了？”红姨的震惊神色溢于言表，“怎么会？它怎么可能还存活到现在？还突破到了真神大圆满？！”
林沐苦笑，“为了对付它，我们一行人差点儿全搭进去。”
“真神大圆满……”红姨尚还未彻底从震惊中缓和，“你们是如何降服它的？”
林沐与楚元容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点头后，她拿出揣在袖子里的红色珠子，“在……这里面。”
“？”
红姨靠近，仔细看了几眼后认出了此物，“聚鬼珠？这不是阴山鬼王那小子的……”
“正是。”林沐在楚元容的帮助下，早已得知此物的由来。
“它怎么会变成这样？花虫王呢？”红姨显然并未将此物和修为已是真神大圆满的花虫王联系起来。
“……”林沐垂眼看了看变得金黄的珠子，接着在红姨震惊的神情中开口，“花虫王…在里面。”
“……？”
饶是道行极深见多识广的红狐狸也被这个消息炸了一下，“你说什么？”
“花虫王…被封印到聚鬼珠里面了。”
“不可能！”这是红姨的第一反应，“鬼王那个捡破烂的现下顶多就算个半神阶，他研究出来的破珠子怎么可能封印得住真神阶的花虫王？你少唬我！”
“……”林沐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如此，她摊开手，“您可以将仙念探进去看看……”
红姨是天仙修为，即便比花虫王弱了一大截，但有聚鬼珠封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不信…”红姨嘴上念叨了一句，而后将信将疑地探出仙念飘向聚鬼珠。
精神之力进入聚鬼珠的刹那，珠子中不甘的花虫王猛然睁开眼，真神气息扑面而来。
红姨忙将仙念撤出，后退几步倚在身后的桌旁缓了许久才稳下心神，“居然……居然……”
居然还真的被破烂封印住了？！
看着红姨面上复杂的情绪，林沐看向聚鬼珠，“我原也觉得不可能，但这珠子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产生了质变。”
红姨只是盯着那通体泛着金光的珠子，纵使她修为不算高，但凭借她的阅历也能看出眼下这聚鬼珠已非凡物。
“您可知晓这是为什么？”
听到林沐的问话，红姨缓缓地摇头，“不知道，这已然超出我的认知了。”
听她都这样说，林沐轻叹一口气，“多谢红姨。”
“兴许有一人知道，”红姨突然抬头，“待我向老白鹤去一封信。”
……
转悠了一天，不仅未解开任何疑惑，还添了不少问题，林沐显得忧心忡忡。
“别担心，”楚元容的语气中带了安慰，“还有一处我们未去，想来能得到些答案。”
林沐顿了脚步，“哪里？”
“驱魔卫营地。”
一提这个林沐立刻来了兴趣，“走，那我们现在便去！”
“等等，”楚元容拉住林沐，“天色已晚，今日并非最佳行动时间，你现下还是早些回林府，别让林将军担心。”
“为什么？”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偏身边还有一个封印花虫王的珠子，这让人如何放心得下。
楚元容耐心地解释道：“晚上正是驱魔卫的活动时间，眼下已经快宵禁，若是被抓到我们有口难辩。”
“可此番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林沐有些着急，“圣上就给了几天休沐的时间，到时我们都会被送上诛魔台，那不是正好遂了蓝山王的意？”
从传承出来后不少人的修为都出现了暴涨，若还未搞清原委就被送上诛魔台，实在凶多吉少。
“别担心。”楚元容好似已经想到了这件事，“圣上不会处处听蓝山王的。”
“你怎么知道？”
楚元容摸了摸林沐的头，“放心，就算出事也是我顶在你前面，你先安心回去休息罢。”
被他这么一说，林沐心中有个地方蓦然软了一下，“……你都知道什么？怎么也不同我讲？”
“时机未到，待我证实后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眼见他这么说，林沐也只好松了口，“那你也早点儿回府，好好休息。”
“嗯。”
***
告别之后，林沐撩起前摆踏进林府，刚想回房洗漱一番再去同父亲报备。不想还没走多远，就见一个家丁匆匆忙忙地朝她跑来。
“小姐！您可回来了！小的们找了您一下午，老爷在书房急着要见你！”
第92章 贵妃
◎“有人会替我们去做。”◎
林沐一进书房便看到眉头紧锁的林玄德。
“父亲, 发生何事了？”
见到林沐回来，林玄德“蹭”地一下起身，语气也是说不出的严肃, “你同楚侯爷出去了？”
“是啊，”林沐并没有隐瞒林玄德的意思，“见护城军有异，我们便去调查了一番。”
“胡闹！”林玄德双眉敛起，“我现在掌管护城军，调查也轮不到你去！”
“您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儿？”本以为是有什么惊天秘密, 不想林玄德叫她来就是为了训斥, 林沐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等等，我说完了吗？”林玄德看着林沐暗觉头疼，怎么原来就无法无天, 现下失忆了也这么目无规矩？合着这股嚣张劲儿是刻在骨子里的？
林沐以拧巴地姿势转身。
林玄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以后离楚侯爷远一点儿, 他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知道他不简单, 可是他是我相公, 害谁都害不到我头上。”
“？”
听到这回答，林玄德的眉心重重一跳，气极反笑道：“行行行，怎么劝你都不听, 到时候你被卖了可别求着我救你！”
林沐挑眉，自信开口, “您老省省心吧，就算他有什么坏心思, 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 林玄德突然懒得说了。
楚元容那家伙的修为确实没有沐儿高, 想要害她也并非易事。况且今日红狐狸送来了帮助恢复记忆的药，不到半月沐儿应该就能会恢复记忆。
这家伙打小嚣张惯了，仗着修为和身世无法无天，眼下吃个瘪长长教训也好。
如此想来，林玄德倒有些期待林沐恢复记忆发现自己被耍后的反应。
“？”林沐看着林玄德面上明显变了的神情，“憋什么坏水儿呢？”
“……”林玄德稍霁的脸又板了起来，“有这么说长辈的吗？没规没矩！”
话说得严厉，但林沐并未从林玄德的语气中听出多少怒气，她坐在林玄德旁边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了，今天转了一遭有点儿发现，护城军和驱魔卫有问题。”
“什么问题？”
林沐吐出茶沫子，“还没发现。”
林玄德就着她的手把茶杯端远，“详细说说。”
他的身份太过显眼，即便圣上给他掌管护城军一职，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调查。相比之下，林沐确实是个好选择。
“驱魔卫的数量剧增，城中出现人类魔化事件，城门口的护城军全被驱魔卫顶了。”林沐言简意赅地概括。
简单地将消息汇总，林玄德瞬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恐怕要走一趟驱魔卫营。”
“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林沐接话，“爹，估计你们休沐结束我们就要被蓝山王送上诛魔台，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发制人。”
重重迹象都指向了驱魔卫，想来魔化事件与京中之变都与蓝山王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需探完驱魔卫才能知晓。
“先不急，”林玄德缓缓摇头，“就在你回来之前，宫里的公公刚来传过圣上口谕。”
林沐：“啊？”
这个时候来？
林玄德示意下人将门关上后才缓缓开口，“圣上说，体谅此行的辛苦，不愿伤了我们的心，所以先前决定的‘诛魔台验魔’仪式取消。”
“怎么会？”林沐拧眉，“当时不就是蓝山王在那儿拉偏架，逼着圣上答应，眼下圣上这决定他能同意？”
林玄德看她一眼，眼底闪过复杂，“听说此事……就是蓝山王劝说圣上取消的。”
“？”林沐愣了几瞬，面上有些不相信，“真的假的？这老东西又憋什么坏招儿呢？”
“尚还不知。”
谁劝圣上他都信，偏偏不信蓝山王会劝。他巴不得所有和他对着干的都死在诛魔台上，怎么会替他们向圣上求情。
听着就很离谱。
“爹，那眼下该怎么办？”
林玄德沉默一瞬，“顺势而为，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驱魔卫营一定要去，不仅明天要去，过两天还要去。”
林沐不解，“为什么要去两次？”
“且等暗处的人布置完，”林玄德往林沐的茶杯中续上了水，“不看到他想让我们看到的，怎么能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
极尽奢华的宫殿内，一身紫袍的皇帝独自坐在书案前。
不一会儿，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附在皇帝身边耳语几句。
“嗯。”皇帝点头，“做得不错，可是跟所有人都说了是蓝山王所劝？”
小太监点头点到一半又摇了摇头，“只要是开口询问的奴才都说了。”
“嗯，”皇帝淡淡应了一声，“领赏去罢。”
小太监重重跪下，“谢圣上。”言罢，便弯着腰退出了大殿。
将手中的奏折批完，皇帝捡起了手边的鱼食儿，投向两尺外的鱼缸。
眼见鱼儿都朝着鱼食儿游去，一番争抢之下，鱼食儿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
见到这幕，皇帝似是自言自语，低声道：“有什么比亲眼看到更有说服力呢？”
过了一会儿，鱼缸中重新恢复安静，仿佛先前争抢鱼食的那幕从未发生。
紫衣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一抹红光自指尖涌现。
脚步声于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只纤细的手搭上皇帝的肩膀。
“圣上~”这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媚，听得人心中一痒。
指尖的红光转瞬消失，皇帝回身搂住女子，“贵妃，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还不是在等圣上？”贵妃的语气中带着埋怨，“明明翻了臣妾的牌子，却让臣妾在这里苦等，真是好狠的心。”
“是朕的错。”皇帝将贵妃拥进怀里，摸上她柔似无骨的小手，“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
“圣上竟还记得臣妾的生辰？”女子眼中闪过惊喜。
皇帝似是对贵妃的反应极为愉悦，面上露出一丝淡笑，“自然记得。”
“圣上~”女子翻身而起，指尖探进皇帝的衣服，“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圣上陪着。”
“那怎么行，”紫袍男子面上露出不赞同，“五日之后，朕宴请群臣，为你贺生辰，可好？”
……
***
收到圣旨时，群臣反应各异。
“老爷，圣上竟在这个时候下旨宴请群臣，这其中是否有些古怪？”管家恭敬地站在蓝山王的书房里，说了这样一句话。
蓝山王把玩着手中的摆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何时见他沉迷过女色？”
“老爷，您的意思是……”
蓝山王目光顿在手中的摆件上，良久，才继续开口，“皇帝恐远比你我看到的有心计得多。”
管家听得糊涂，但瞥见自家老爷的脸色，也没敢开口多问，“那小的现下需要去做什么？”
“不用你做，”蓝山王抬起头，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有人会替我们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