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臣也想娶小公主——五点零九【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4:05

  辛玥点点头,虽然她已猜到,但张重渡能将安插在父皇身边的眼线,毫不避讳地告诉她,足以说明了对她的信任。
  “我知道,温公公送药来时,我亦有所察觉,只是不知他究竟是你的人还是六皇兄的人,如此看来,李福必然就是六皇兄的人了。”辛玥觉得此事还是有必要告知张重渡,“六皇兄夺嫡我曾劝过他,但他态度坚决听不进劝。”
  她垂眸而言,“太傅,若今后六皇兄做了什么错事,你能不能原谅他一次?”
  张重渡不太理解,六皇子贵为皇子,为什么要他原谅,莫不是因为五皇子的关系?
  “五殿下如今对我不再信任,若五殿下想要除去六殿下,恐怕听不进任何求情的话。”
  辛玥马上道:“与五皇兄无关。”
  她才不管五皇兄,最后唯一能决定六皇兄生死的只能是张重渡。
  “公主,臣不明白,臣只是臣,六殿下是皇子,是君。且臣同六殿下并无仇怨,谈何原谅?”
  张重渡再一想,说道:“难道公主是认为,若六殿下做出对五殿下不利的事,臣会像为大皇子报仇那般为五皇子报仇?还是说臣会像对待太子一样对待六殿下?”
  他扶住辛玥的肩膀郑重道:“五殿下不值得臣那样做,且臣也不想再理会夺嫡之事,不论登上皇位的是五殿下还是六殿下,于大晟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吗?”
  辛玥也不禁笑了,的确,两人半斤八两,谁登上皇位于大晟百姓而言,确实没什么不同。
  她还想说什么,又觉得很多话无法说出口,那个梦,她要如何开口呢?
  而那个梦,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总是让她不敢说出口,似乎只要她将这个梦点破,张重渡的命运就会改变。
  如今她只想看着张重渡建立新朝,开创不同于腐朽王朝的新王朝。
  做了十八年懦弱胆小谨小慎微的公主,她早已厌烦至极。
  有多少次她都想掀了这满是泥泞污垢的皇宫,用清澈坦荡冲刷这里,可现实是,她除了妥协,做不了任何事。
  若说这个皇室还有什么让她舍不下的,就只剩下六皇兄一人。
  “六皇兄待我宽厚,我是担心他会因皇位丧命。”辛玥望着张重渡,“若有朝一日,你能救他……”
  “臣会救。”张重渡认真地道,“只要是公主让臣做的事,臣都会做。”
  辛玥感激地看着张重渡,从怀中拿出那个香囊,“这是我为太傅绣的香囊,我绣工不太好,太傅别嫌弃。”
  张重渡接过香囊,青色的锦缎缝制成的香囊上绣着的……应该是比翼鸟吧。
  虽然这比翼鸟绣得有些过于可爱了,但他只看了一眼就很喜欢,他见过许多绣工精巧的物件,都没有这个香囊能让他如此心生欢喜。
  他察觉到香囊上的味道很熟悉,凑近一闻,才发现同自己平常用的木松香极为相似。
  猛然之间,他意识到辛玥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了。
  “三公主可是因臣身上的气味,这才认出了臣?”
  辛玥道:“还有你的声音。”
  那日在黄粱寺再见辛玥,张重渡觉察到辛玥听出了自己的声音,但在空院方丈解释后,已经明显打消了辛玥的想法,怎么还能因为是声音。
  辛玥见他一副思索模样,笑道:“还有展风的声音,还有护身符。”她看着张重渡轻轻点头,“就是那日,我确定了你就是那个救我的傅公子。
  太傅可知,在朝为官的张重渡和小院中的傅公子差别有多大,一个温润儒雅,心细体贴,一个凭一己之力搅动朝堂风云,人人敬畏,若不是有太多巧合让我不得不确信,仅凭声音,我怎么敢将太傅认作是傅公子。”
  张重渡心疼地看着辛玥,“原来那时候的人和事,公主记得这般清晰。”
  要多么在意才会记得那么清晰,才会时隔半年,依然听出了展风的声音。
  他以为,那短短的一月,只对他来说是浓墨重彩的,是无法忘记的,没曾想,回忆中最重要的人还能同他有一样的心境。
  何其幸运。
  “我是被金吾卫发现带回宫的。”辛玥继续道,“那时,我觉得父皇肯定不会费心找我,过上两三月金吾卫找不到我,就会以为我已经薨了,那样我就可以在眼疾好之后,更名换姓远离上京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不过那样……”
  若是那样,她就不会去黄粱寺,也不会做那个梦。
  “那样,臣就会把公主藏起来,为玄甲军正名后,臣便辞去官职,同公主长相厮守。”张重渡轻轻把辛玥揽入怀中,“当初,是臣把公主弄丢了,从今往后,臣再也不会把公主弄丢了。”
  辛玥靠在张重渡肩头,闻着他身上的木松香气,觉得很安心。
  “秀竹还好吗?那丫头是不是曾冒险来见我?”
  张重渡歪头看向辛玥,不由感叹,“那丫头视公主为知己,知道你走失后,自责得不得了,臣在黄粱寺认出公主,她非要亲自来确认,实在拗不过,这才让温东明带她来见公主。”
  “我什么时候能见秀竹?”
  “臣再让温东明带秀竹来见公主如何?”
  辛玥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宫里太危险,若让人看见,恐会顺腾摸瓜怀疑我们的关系。”
  她知道,张重渡现在身份特殊,不能让人抓住他的把柄,从而被牵制。
  别人作何想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任何感情都不该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五皇兄不可以,六皇兄也不可以。
  六皇兄……辛玥一想到辛照昌,心里就十分复杂,这样一位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兄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者,是个不择手段的上位者。
  他已经利用了江禾煦,绝不该再让他利用自己。
  “不如过两日我出宫去见秀竹。如今我出宫也没那么难了,皇后和贤妃都在拉拢顾家,二月二那次还是皇后特意让我出宫去见顾啸的。如今五皇兄监国,暂居宫中延英殿,只需应一次顾啸的邀约,就可让五皇兄准我出宫。”
  “不行!”张重渡扶正辛玥的肩膀,“顾啸的邀约公主不要应。”
  辛玥笑笑,“我早已同顾啸讲清楚,心悦之人是曾经救过我的傅公子。顾啸乃正人君子,绝不会强人所难。若非如此,我真不知该如何出宫,我真的很想见秀竹,想见一见那小院是何模样。”
  张重渡沉默半晌道:“顾家始终中立,且百年来一直遵守当初的誓言,倒是个信守承诺的,臣不介意让顾啸知道臣就是傅公子。”
  顾啸同三公主的婚约始终是张重渡心头的一根刺,他必需要向顾啸宣誓所有权,三公主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肖想。
  “顾啸应该不会随意对人说我们的关系,他下次来信邀约,我便应下。”辛玥叹口气,“也不知何时我们能光明正大地见面。”
  “很快,待新帝登基,臣便尽快推进玄甲军昭雪一事,此事一了,臣便带公主离开。”
  他心知肚明,五皇子一旦登基,就要除去他了,他应该提早为自己找好退路。
  不挑明真实身份,只说当年的冤情,就算众人都猜出,也没有证据,若五皇子念及他还有功劳,或许会为玄甲军昭雪,若是不念及旧情,他也只能认命了。
  成事与否,他都会留下自己与大皇子撰写的新政书册,辞官远离上京,否则又要陷入无休止的筹谋之中。
  他累了,实在不想再被迫卷进任何权力之争中。
  至于三公主,自是偷偷带出宫,走得远远的,大不了去他国共度余生。
  辛玥似有所感,张重渡说的不是求娶赐婚,而是带她走。因是张重渡察觉到了什么,在为自己找后路,看来话本上说得没错,新帝将会忌惮张重渡。
  若真到了那时,定然是腥风血雨,焦灼不堪,或许这也是张重渡举兵反叛的导火索。
  她有些害怕,紧紧搂住张重渡,一颗小脑袋蹭着她的胸口。
  张重渡道:“三公主可是困倦了?都怨臣,总是深夜前来。”
  辛玥摇摇头,“太傅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我还真有些困了。”她拉着张重渡的衣袖坐到床榻之上,“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好吗?”
  “好。”张重渡为辛玥盖上锦被,低头看着女子的面容,抚过她耳边的发丝,轻吻她的额头,“安心睡吧,臣陪着公主,臣不走。”
第49章
  辛玥嘴角噙笑, 心头温暖柔软,她决定放下所有的防备,将真心交付给面前这个人。
  人生苦短, 不管前路如何, 她只想拼尽全力爱想爱的人。
  她闭着眼睛往里面挪了挪,“太傅要不要也躺上来?”
  张重渡心头一悸,红了脸颊,心跳个不停, “臣, 臣不敢逾矩。”
  辛玥睁开眼看他, 故意将脸靠过来,“我觉得这枕头睡着不太舒服,太傅的胳膊一定很好枕吧。”
  说着她就拉过张重渡的胳膊枕了上来。
  张重渡身子一斜, 被拉到床上, 他一个会武功的人, 却觉得腿软了,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心里分明告诫自己, 要守礼数,却动也不会动了, 只是僵硬着,任由辛玥拉着自己的胳膊,躺进他的怀中。
  辛玥拉过锦被为他盖上,“别着凉了才好。”
  她在他怀里拱了拱,呢喃道:“真好, 真暖,以后有了太傅, 冬日没有火盆我都不会冷了。”
  张重渡剧烈跳动的心,灼热起来,胸腔中的满足感被填满,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搂住女子,“好,以后每个冬日我都给公主当火盆。”
  辛玥道:“不许骗我。”
  “臣此生,都不会骗公主。”
  辛玥的手搭在他的心口,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张重渡翻身将女子瘦弱的身体整个揉进怀中,“睡吧。”
  “嗯……”
  辛玥轻哼一声,不再多思,放下所有疲累,呼吸渐渐平稳。
  一夜无梦,辛玥清醒的时候,张重渡已经走了,她知道他必须要在天亮之前离开,看着张重渡躺过的地方,辛玥怅然若失。
  她很贪心,不但入睡前想看见张重渡,还想清醒后第一眼也能看见他。
  也不知他们要这样偷偷摸摸到什么时候。
  叹口气,辛玥掀起帷幔,小灼正好推门进来,见辛玥醒了,开口道:“公主,六殿下来了。”
  辛玥道:“今日是第四日了,六皇兄恐是来要香囊的,你快让王嬷嬷把香囊拿过来。”
  她可不想让六皇兄看见这香囊是王嬷嬷帮她绣的,六皇兄是真心待她好,她理应亲手缝制,奈何她绣工实在不怎么样,况且时间也不够她绣两个香囊的。
  梳妆好,辛玥拿过王嬷嬷手里的香囊往前殿行去。
  “六皇兄久等了。”辛玥欢快的声音自辛照昌身后响起。
  辛照昌回头,见辛玥面色红润,气色不错,“看来皇妹并未熬夜为我缝制香囊。”
  辛玥将香囊递给他,“没有很复杂,简单的祥云,简单的菩提叶,六皇兄别嫌弃才好。”
  辛照昌接过来,手指摩挲着香囊上的绣纹,笑道:“怎会嫌弃。”说着便将香囊凑近嗅了嗅,“是梅花的香气,我很喜欢。”
  他将香囊收进怀中,“这几日五皇兄总找我到延英殿议事,我不能时常来揽月阁看你了,你也别去栖云阁空跑,我一有空就会过来。齐顺。”
  齐顺抱着那把紫檀木琵琶进来。
  “如今,你不能常去栖云阁,这把琵琶放在我那里也是落灰,放在你这里,我闲暇时过来,还能听你弹琵琶。”
  辛玥是真的很喜欢这把琵琶,可这琵琶太贵重。
  一直以来她总是从六皇兄那里得到,未曾付出过什么,实在是受之有愧。
  “快收下啊,还愣着干什么。”辛照昌催促辛玥。
  辛玥接过琵琶,“那我先替六皇兄保管这把琵琶。”
  辛照昌自嘲一笑,“你还是同我生分了。”
  辛玥总觉得辛照昌对自己好是好,但似有什么地方让她不太舒服。
  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但眼下,她清楚,辛照昌应该是有些不悦。
  “怎么会生分呢,如今六皇兄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琵琶我收下便是。”辛玥抱着琵琶故意笑得很欢喜。
  辛照昌这才露出了笑脸,“你收下便好。此番五皇兄让我参政,定是有意试探,我也是惶恐万分,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六皇兄打算如何应对?”辛玥有些担心。
  辛照昌神色欣喜地道:“江太医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顽疾如今已痊愈,五皇兄怕我同他争夺皇位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痊愈吗?知道真相的辛玥只好装作开心的样子,“太好了,恭喜六皇兄。”
  她小心谨慎问道:“六皇兄还是要争皇位吗?三皇兄被废后,父皇让五皇兄监国,想来是打算传位给五皇兄的,六皇兄,要不就算了,向父皇请旨要一处封地安稳度日如何?”
  辛照昌蹙眉,“怎么?皇妹是觉得我比不上五皇兄吗?”
  辛玥摇摇头,“不是。是觉得实在没必要争皇位。”她有些着急,想必五皇兄已经看出了六皇兄争夺之意,这几日就是要抓六皇兄的把柄,要除去他。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六皇兄陷入危险,干脆道:“其实是我做了个梦,梦见大晟亡了,留在这宫中只有死路一条!六皇兄,去封地吧。”
  辛照昌不可置信地看着辛玥,“一个梦而已,三皇妹怎能相信?我知晓你是怕我夺嫡不成反而会丢了性命,可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坐上那个位置,迟早还是要死!”
  他冷笑一声,“五皇兄想抓我的把柄,那就让他抓,如今张重渡被他禁足了,就凭他那个蠢货,要怎么跟我斗,我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辛玥一听就知道,六皇兄定然给五皇兄下了套,等着五皇兄往里跳。
  “好了,我该走了,你安心待在揽月阁。”
  辛玥瞧着辛照昌离去的背影,那般胸有成竹,有点疑惑了,或许大晟的灭国之君并非是五皇兄,而是她的六皇兄啊。
  这一想法冒出来,顿时忐忑不安。
  若果真如此,张重渡的刀岂不是要架在六皇兄的脖子上?可六皇兄说得也没错,五皇兄若登基,势必会杀了他,不争取就是死路一条。
  她能做什么呢?或许最好的方式就是等待,而后见机行事,以最大的努力去保全自己想保全的人。
  *
  凌晨回到府中后,张重渡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被展风喊醒,说大公主传召,凤阳阁的公公正等在前院。
  张重渡刚走到前院,就见梁宽和齐玉山刚绕过影壁。
  两人见前院站着凤阳阁的管事公公,相视一看,无奈摇摇头。
  齐山玉折扇指向张重渡,“原还想着今日请戏班到太傅府中,我们三人一同听曲,看来是不行了。”
  张重渡对凤阳阁管事公公道:“还请公公稍候,我同梁尚书,齐御史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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