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欢闭紧双眸，开始用心祈雨。
……
徐宜欢着急地等待着，天空还是一滴雨都没有下，反而她觉得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炎热起来。
不知道怎么算才是用心，她都这么用心祈祷了。
难道还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吗？
徐宜欢思索了一会，决定试一试，反正不一定真的行。
再不行她就下去了。
我愿意折寿十年换取歧州百姓远离天灾，望天降甘霖，福泽大地。
就算燕朝覆灭，也不应祸及无辜百姓。
陈青一直在附近没有离开，看着天空没有一丁点下雨的样子，心中有些怅然。
失败了么。
他或许不应该将徐宜欢拖进来的。
就算失败，他也不会让徐宜欢受到天下人的指责，一切都由他承担。
数十年的相处，他不忍在看徐宜欢在上面继续待下去，准备前往祈雨台带回徐宜欢时，头顶骤然响起一声惊雷。
陈青抬起头看向天，大片的黑云开始汇聚在歧州上空。
成功了……
第8章 第8道月光
徐宜欢从窗口再次抬头看向歧州的天空，头顶积压的黑云阴沉沉笼罩着大地，细细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
她记不清怎么下的祈雨台，隐约中好像听到雷声。
“你醒来迟了些，要是再早一些就能听见百姓的欢呼声。”
徐宜欢回头看去就见陈青靠在柱子旁，两人视线交汇，陈青朝她一笑继续道：“大功臣，你可总算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
陈青道：“再过一会就是酉时了，期间三殿下来看过你，见你熟睡就没有打扰你。”
徐宜欢算了算，确实她睡了挺长。
“你一直在这里？”
“也不是一直。”
两人一问一答结束，陷入了过分的安静。
徐宜欢想到那片地方见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陈青口中的医仙。
“我问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她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陈青怔了怔，好半晌才慢慢道：“她不知道我是应该的，不过算是我完成答应你的事。”
徐宜欢走到陈青身边想要仔细听听说了什么，这时天空乍然响起一声闷雷，紫红色的闪电劈过天际。
陈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庭院走去。
“喂，老妖怪下着雨，你怎么跑到雨里去？”徐宜欢喊道。
陈青没有回答，抬头望向南边，感觉到有在他之上的力量朝着这边而来。
是因为歧州变象吸引了什么人吗？
还是其他……
陈青想着让徐宜欢避开一会，以免发生意外，谁也不知道来的是人是鬼。
“徐宜欢！”
“怎么了？”
徐宜欢站在屋檐下，不明所以问道。
在一瞬间，就看到对面屋顶上站着一个人。
那张脸隔着雨幕徐宜欢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在浮岚山遇到那位仙君。
北芜。
他是为什么来？
那个玉佩？
此时此刻陈青也发现了他，面对这个人突然来临，陈青忍不住泛起嘀咕。
仙界的人是不能来人间，北芜仙君这么明晃晃出现在凡人面前，是真不怕天帝怪罪吗？
想到此处，陈青还是装作大吃一惊道：“阁下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徐宜欢看着来势汹汹的人明显来者不善，正要偷偷将陈青喊过来，就听到上方的人开口了。
“为了拿回某样东西。”
果然。
徐宜欢没有猜错，这人是来拿回玉佩的，可关键现在玉佩不在她的身上。
陈青问：“什么东西，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你要的东西才对。”
毕竟谁没事拿这么一个不想要命的东西。
陈青接着就看到北芜的目光绕过他锁定在徐宜欢身上，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不会，可徐宜欢就不能保证了。
突然，屋顶上的身影消失不见。
陈青立即转过身看向徐宜欢的方向，已然来不及了。
“东西，拿来，”
浸透冷意的话语一字一句传递到耳边，裹挟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徐宜欢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看着眨眼间就到面前的人，更为清楚看清眼前人的容颜。
这个人站在雨中这么久，身上的衣裳一点水都没有沾上，仙界的仙人都这么一尘不染的吗？
极短的时间，徐宜欢将这个人看个遍，扯了一个笑道：“仙君怎么知道一定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按照陈青所说，那上面可能留有印记，可偏偏过去好几日这人才来寻找，定然是需要用时发现不见，在地狱的时候她听到北芜的名字，那就是那时候吗？
可现在玉佩不在她身上，北芜还找到了她，那是不是说那个玉佩上没有印记。
“本君只见过你。”北芜言简意赅道。
属于地狱的东西他无法留下印记，浮岚山他找过，唯一的可能就是出现在那里的凡人。
陈青快步走过来将徐宜欢拽到一边，已经想到徐宜欢前不久跟他说过在浮岚山捡到的东西，想不到竟然是北芜的东西。
捡谁的不好，非要捡这个凶神的。
陈青根本就不想与仙界的人有任何接触，快点将事情解决，立即道：“北芜仙君，那个东西不在徐宜欢的身上，还请您等待一两日，我取回来就送还给您。”
北芜冷澈的乌黑瞳孔探究着看向陈青，像是在想着什么，确定不认识这人后，才启唇道：“你认识本君。”
陈青垂下的手攥成拳头，面上不慌不忙地回答：“徐宜欢和我说过，她在浮岚山遇到一个叫北芜的仙君。”
“不，你认识本君。”北芜十分确定道，“你不是人，却有凡人的气息，不是仙却修的仙界之法，甚至灵魂还有地狱的印记。”
短短时间内，北芜仅仅凭着一双眼睛就将陈青多年的伪装全部说了出来，在这个人眼里像是没有丝毫的秘密。
“仙界叛逃的仙你不像，更像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陈青好一会才笑道：“是不是很重要吗？至少我现在是自由的。”
“既然徐宜欢无意之举才造成的误会，仙君该不会如此小气和一个凡人斤斤计较吧！”
徐宜欢在陈青背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打不过？”
陈青嘴角抽了抽，要是能打得过他还能让北芜如此嚣张。
要不是不能丢下徐宜欢一个人，不然他早就逃了。
“你应该没做其他事吧？”陈青不放心问了一句。
徐宜欢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就是我被人控制住捅了他一下。”
陈青：“……”
这叫什么其他？！
还是他一个人逃走吧！
至少还能活一个。
徐宜欢主动上前一步道：“玉佩我放在皇宫里的摘星楼，仙君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一去回去取，那一定是对仙君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你疯了？”陈青着急道。
徐宜欢眸光流转，嬉笑回道：“没疯没疯，只是将玉佩还给他就再也不见到了心中很是遗憾，多拖一会还能多看几眼。”
陈青忍不住心底大骂，真是一个小疯子。
这人那是能好相处的。
他必须要阻止徐宜欢有这个危险的想法。
正要开口，就听到北芜出声：“在山中你与妖为伍偷袭本君，现在又私藏祸心，岂能留你。”
陈青早就听说北芜仙君是个无情无欲的人，更是一个心不会跳动的怪物，和他谈感情还不如对这一块石头，只是这个人太强了，仙界没有几个敢招惹，也就是天帝能说上几句话。
恐怕北芜早就想好了，知道玉佩下落后就要将在浮岚山看到的徐宜欢解决掉。
陈青愤愤道：“你杀了徐宜欢要是天帝知晓，难道北芜仙君还想在深渊之海再待多几万年！”
“你以为本君会惧怕天帝。”北芜语气寡淡道，“所以本君顺便送你回到地狱。”
陈青总算见识到北芜的嚣张，竟然连天帝都无视。
“好啊！”徐宜欢眼眸透明而干净望向他，美眸盈盈似秋水，含笑道，“能死在像仙君这样的人手中，是我的幸运。”
陈青觉得是他耳朵都问题，还是面前的两人都疯了。
简直一个比一个疯。
早知道徐宜欢不想活，他还费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徐宜欢，你别做傻事！”
徐宜欢叹气：“你又打不过仙君，趁着还有时间你快逃吧！”
陈青气得差点吐血，他看起来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北芜看着两人闹腾个不停，终于不耐烦起来，决定先把最重要的事情做了，于是抬起左手朝向徐宜欢的方向。
陈青见北芜准备动手，手疾眼快冲了过去，要疯大家一起疯算了。
在地狱黄泉路上好歹有个伴。
“不自量力。”北芜直接无视冲过来的陈青，身影闪动直接来到徐宜欢的面前。
身后的陈青感受到腹部一痛，整个人趴在了地面。
朦胧中好似听到徐宜欢的惊呼声。
“好烫！”
陈青觉得这一拳好像也影响到他的听力，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突兀声音，待转向徐宜欢的方向看到的一幕顿时令他睁大了眼睛。
从北芜出现开始，徐宜欢就感觉到怀里那个白色种子开始发烫发热，趁着躲在陈青背后的功夫她将种子拿了出来，她甚至能感觉到种子的兴奋，还是对着北芜的方向。
她甚至怀疑这个种子是不是就是北芜的。
于是她握住种子暗地里试探了一番，发现这个种子只想着去一个地方。
就在北芜出现她面前的时刻，作出一个动作那就是向前一把扑在北芜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手心的种子因为近距离的接近散发淡淡乳白色的光芒，开始围绕两人形成一团束缚将北芜禁锢在原地。
全身的力量在瞬间消散完毕，并且一点力量都无法使用。
“你对本君做什么？”
因着两人贴着极近，徐宜欢闻到了北芜衣裳上淡淡花香，很好闻又很熟悉，答非所问道：“你身上是什么香，好香！”
北芜低头就能看到女孩溢满笑意的水眸，明亮不含任何杂质的瞳孔此刻藏不住得逞后的愉悦，明艳姣好的脸潋滟勾人，在他看来却无任何感觉。
可偏偏这个人灵魂让他感觉很是舒适。
徐宜欢的手心被烫着已经受不了，在极为短暂时间内就下定了决心。
第9章 第9道月光
于是，徐宜欢一把伸出抓住北芜的衣襟，踮起脚尖趁着北芜无法动弹右手勾住他的脖颈向下一压，两张同样冰冷的唇相碰在一起，心中各是一惊。
徐宜欢嘴里的东西再也包不住，直接不管北芜是否愿意，磨蹭了一会学着以前看过的话本将种子渡了过去。
“我突然发现我们两人有点像冬日里互相取暖的人，但是怎么都温暖不了对方。”徐宜欢微微喘着气，慢慢缩回的右手在滑过面前人的胸膛时突然停下。
掌心下没有一丝微弱的跳动让徐宜欢整个人一愣。
徐宜欢下意识问：“你没有心吗？”
是仙界的仙都没有心，还是他是个例外。
可惜北芜没有回答她就闭眼昏倒在地。
陈青好半晌回过神来，身上的束缚已经消失，赶紧站起身走到徐宜欢面前，艰难从牙里挤出一句话：“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他当然看见了，简直恨不得立马消失在原地。
这徐宜欢的胆子大到这个地步，还在临死前找刺激。
偏偏徐宜欢还不以为然道：“你不是看见了，我强亲了他。”
陈青气极：“我不是说这个，你是怎么把他弄倒的。”
“你给我的那个种子。”徐宜欢说着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躺在地上的人，边说道，“那个种子对他有反应，你说是不是他的东西。”
“不可能！”陈青想都没有想就回道，“怎么可能和北芜有关系，又不是他的东西。”
“那两者间肯定有什么联系，”徐宜欢猜测道。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等他醒来就迟了。”
陈青不知道那个东西能让北芜昏倒多久，趁着还有时间赶紧离开才是重要。
对于陈青的催促徐宜欢并不着急，再次伸手抚上北芜心脏位置，仔仔细细感受了一下，果然没有心跳声，就在想着是不是位置不对，就被陈青一声呵斥。
“你在做什么！”
“我摸不到他的心。”徐宜欢皱着眉道。
陈青无语开口：“他就是没有心的，整个仙界都知道他是个没有心的怪仙，他不会对任何人都怜悯之情，也没有悲欢，就算再强大不过和行尸走肉没有两样。”
“没有心也能活？”
“不能。”
陈青再次强调道，“所以他是个怪仙。”
徐宜欢扭过头问：“你很讨厌他？”
“是啊，讨厌死了。”
陈青翻了一个白眼，觉得不能由着徐宜欢这么闹下去，可是好像又不能这么放了人。
徐宜欢自然也想到了，于是慢悠悠道：“既然不能让人离开，那不如直接将人留下就好了。”
“我不会帮你的。”陈青听到这个危险的想法直接拒绝，接着说，“我先走了，等会可哭着叫我回来，我是绝对不会回来！”
徐宜欢看着陈青以极快的速度冲进雨中随之消失不见。
……
倒也不至于这么快离开。
本来她还想问老妖怪有什么办法。
就在她琢磨着怎么处理北芜时，就看到一颗红色琉璃珠子从北芜身子内钻出来，缓缓飘到她的面前。
直觉告诉她这个就是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种子，此时完全变了样子。
陈青花了那么久的时间研究这颗种子都没有任何变化，怎么进了北芜的身体后就发现了异变。
徐宜欢越来越觉得陈青的话不一定能当真。
她伸出左手托住浮在空中的珠子，那珠子似通人性般在她的掌心跳了跳。
“你是不是想要对我说话？”徐宜欢好像能明白它的意思，话音刚落，珠子就从她的手心跳下去，落在北芜的手背上，再次跳了几下。
“你要我握住他的手？”
徐宜欢心思一动，直接伸出手去。
这个人没有心跳，就连手心都如此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