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三皇姐。”
好在老妖怪来了，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祈雨。
待大夫把过脉，得到的答案不过是劳累所致，又开了药方，徐宜清让人送走大夫，就对徐宜欢道：“按照国师要求祈雨台已经搭好，不过你现在的身体不好，要不要再休息几日。”
若是没有见过陈青，徐宜欢或许还会听徐宜清的提议。
既然他已经来了，想来已经准备好了。
徐宜欢道：“不用了，歧州的情况我们都看见了，还是快点祈雨让歧州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样，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那就明日就开始，你要是有任何不适尽管跟我说。”徐宜清坐了一会，就准备回去让徐宜欢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就听到徐宜欢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问：“九皇妹，怎么了？”
徐宜欢静静地看着徐宜清的眼睛张口：“三皇姐相信我能祈雨成功吗？”
成功就罢了，不成功那将会受天下唾骂。
徐宜欢一个人坐在房间内，孤零零的身影好似要被吞没一般，澄澈的双眸此刻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暗，徐宜清莫名心头一颤。
皇宫内姐妹很多，徐宜清很少能相处得来，加上她曾经上过战场，大多都是对她敬而远之，或者刻意的相处下，让她倍感不适。可是，与徐宜欢相处反而更加自然。
在徐宜欢身上总会给人一种莫名亲近感。
徐宜清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可父皇和国师都说你可以，因为国师的确很不凡，所以我愿意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直到陈青等着人离开再回来，就看到徐宜欢坐在凳子上发呆。
第一句就是刚刚未说完的话：“皇上跟我说过，皇室隐瞒了一个秘密，那就是那位医仙死之前留下一句话，她会再次回来，看着燕朝覆灭。”
“那这么说她已经回来了？”徐宜欢思绪汇聚，目光转向陈青的方向。
陈青模棱两可道：“不一定，有可能。”
徐宜欢见此也不再问，问了她身体出现异样的事。
陈青这才认真起来，仔细看了她一番，除了脸色苍白并无大问题。
“可能是劳累过度？”陈青琢磨道。
徐宜欢：“……”
是不是劳累她自己还不知道吗？
眼见着老妖怪靠不住，徐宜欢终止了这个问题，换了另一个。
“明日我就要祈雨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安排，赶紧交代出来。”
“我来此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陈青慢条斯理地回答：“我还没有说完，那是故事的结尾，更早的是有一位心怀悲悯之心的医仙来过歧州为此地祈福，在此留下了一个福地，我会在明日送你过去，可能……不，是一定能祈雨成功。”
徐宜欢：“……”
这个怎么听着更加不靠谱。
直接问：“你说的这位医仙和之前那位医仙是一个人吗？”
更不知陈青又是从何得知。
陈青却含糊其辞回话：“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总之，这是唯一的办法，记得，你只有一次的机会。”
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毕，陈青立即站起身准备溜走。
徐宜欢再次想到了什么，赶紧道：“对了，我在浮岚山捡到一个玉佩很是古怪，我放在了摘星楼上，等回去后你帮我看看。”
“那可能是仙界之物。”
陈青没有多在意道：“一块玉佩而已，说不准是哪个人丢的垃圾，你说的古怪可能是留在上面的印记，等我回去帮你去除就是你的了。”
话音刚落，陈青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徐宜欢默默想，那个可能不是什么垃圾。
**
第二日，烈阳当空。
徐宜欢想到陈青的话还是老实踏上搭好的祈雨台，在这祈雨台四周跪满了数不清的百姓，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希冀，期盼着天降甘露。
徐宜欢在中央盘腿坐下，接下来不知该怎么做。
老妖怪可不要说话不算话，要是不来她就要被台下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了。
这时，耳里传来一个声音。
“闭上眼睛，我要送你过去了。”
是老妖怪的声音。
徐宜欢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我也不知你会不会见到她，如果你见到，能不能对她说……”
说什么？
说到此处，陈清好像难以启齿，突然停住了。
“说，说……”
徐宜欢还未听清楚，突然头晕目眩起来，身体也变得轻飘飘起来。
好一会，徐宜欢没有听到再有什么声音，呼吸间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不是祈雨台而是另一副景象。
她置身在一处山谷中，远处山峦巍峨，郁郁葱葱，在她的四周长满了无数奇花异草，令人心神俱醉，恍若仙境。
不对，也许这就是仙境。
徐宜欢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穿过草地花海来到一棵苍天古树下。
这里太过安静了。
寂静的让人不安。
徐宜欢来到这里，是注意到这棵树上缀满了纯白的花苞，没有开放的花朵。
走过来看到都是绽放的花朵，只有这棵树上的花还是花苞状态。
到了树底下，徐宜欢注意到这不是这棵树的花苞，而是缠绕在树枝间的藤蔓所生长的花，有小臂粗的藤蔓紧紧依缠着大树延伸每一处的枝条，两者像是融合在一起，相生相依，难以分离。
徐宜欢抬起手朝着花苞伸去，指尖刚一触碰到花苞，眨眼间，满树的含苞待放的花朵全部绽放开，在大树的后面出现了一条路。
肩膀上的发丝随风舞起，她注意到风吹向的方向也是前方。
让她往前走吗？
踏上新开辟的一条小路，走了将近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座两层的阁楼，房前屋顶都开满了不同颜色的花。
难道这就是陈青口中说的那位医仙住处？
第7章 第7道月光
徐宜欢推开小院的木门走了几步，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道空灵的女音。
“未经允许就闯进我的地方可不礼貌，小姑娘。”
她抬起头，就看到阁楼的二楼站着一位女子，仙姿天颜，一眼入心。
原来真的有人单凭容颜就可以轻易蛊惑人心。
徐宜欢用力摇了摇头，再次一看发现那女子已经到下了楼，此刻就在她的对面。
那女子望了她一会，才道：“是你。”
是我？
徐宜欢不明所以问：“你认识我？”
“可能认识。”
“……”
“在你的身上我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徐宜欢继续问：“你认识陈青吗？”
“我的记忆告诉我没有这个名字。”那女子淡淡地道。
此时徐宜欢终于察觉到古怪的地方，眼前的女子似乎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对她说的一句话，脸上的神情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连瞳孔中情绪都未变。
徐宜欢觉得后背发凉，不知道老妖怪把她弄到了什么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忘了。”那女子摇了摇头。
徐宜欢彻底泄气。
“你能告诉我怎么下雨吗？”徐宜欢顿了顿，决定有一点不对立即就跑，“人间歧州干旱许久，百姓都无法生存。”
“歧州。”那女子喃喃念了几遍，忽然目光牢牢锁定住她，“你真要救歧州，不后悔？”
额。
这和她后不后悔有什么关系？
徐宜欢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是。”
她又问：“真心？”
“……真心。”徐宜欢无奈道，“就告诉我怎么才能祈雨成功。”
“你用心祈雨自会天降甘霖。”
“……”
徐宜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指着自己问：“我？”
是不是搞错了！
张口正要再次询问，发现她整个人竟然已经离开院子范围。
站在院子内的那道倩影逐渐消融，徐宜欢着急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怎么无法前进，顿时着急喊道：“那你告诉我怎么回去啊？”
“你会回到你最想去的地方。”
话音刚落，徐宜欢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呜咽哭泣声，转过身看去，就见到血红色的夕阳铺满大地，前方延伸一条宽阔的大路，没入无尽的黑暗。
这里是？
她慌忙再次转过身，原本在身后的阁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她站在这条大路上。在她的周围开始出现很多人，有男有女，一个个面容僵硬、眼神麻木地朝着前方走去，不像是活的人。
这时远方传来悦耳的铃铛声，徐宜欢寻声望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上跳上去一只雪白的狐狸。
狐狸与众不同的蓝色眼睛紧紧盯着走在路上的人，那道铃声就是从狐狸脖颈处传来。
那狐狸毛茸茸的双耳还时不时在风中抖动几下，徐宜欢想着好歹是一个活物，快步走到石头旁边。
当徐宜欢靠近一瞬间，狐狸的脑袋扭向她的方向，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竟然口吐人言：“活人。”
“你会说话？”
徐宜欢不敢再前进一步，“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狐狸道：“阳间入阴间的通道，凡人死后会入地狱，这里禁止活人进入，除非有地狱信物，可你没有。”
信物？
徐宜欢第一个想到就是那玉佩，难道那就是地狱的信物，可偏偏那夜发生的古怪后她就放在摘星楼，谁能她还能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打扰了，我是误入，能告诉我出去的办法吗？”
狐狸盯了她一会才慢吞吞道：“你走错地了？”
徐宜欢无语。
这不是废话。
她又不是死人。
就听到狐狸道：“那刚好，你再轮回一世也可以，反正我看你的样子是活不久了，正好给我凑个数，我要看着八千万的游魂回归地狱才能换班。”
徐宜欢：“……”
她一出生就被算过命，那可是绝世好命，还活不久，一定是这只狐狸一定想要给他完成任务。
“好吧，既然你不愿帮我就算了。”徐宜欢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摊了摊手，“那我只好去找地狱其他大人检举某只狐狸目无法纪。”
狐狸瞪圆了眼睛，眼看着徐宜欢已经抬脚向前走了好几步，为了不牵连到自己还是叫住了徐宜欢。
“你这个小小凡人还真以为有本事见到其他人，你能见到我就是此生有幸，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到这里，但是你现在想要离开，可没有那么简单。”
狐狸从石头上一跃而下，昂首挺胸走到徐宜欢身边，接着继续道：“看在你我有缘，我就亲自送你回去吧！”
徐宜欢：“……”
这只臭狐狸。
徐宜欢假笑：“那麻烦狐狸大人了。”
“哼，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狐狸说着突然停下，扬起头望向天看见一抹白影飞过。
“风见月大人，您去哪里？”
徐宜欢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也跟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有人来报，北芜踏入阴阳两界的范围。”此时有个人影落在狐狸的身边，“枫与，好好看守此地，不然主人出关就不是罚你在这里一百年了。”
说完，来人又飞快离开此地。
“知道了，柳姐姐！”狐狸瞥见还站在一旁的徐宜欢，“你看什么看！”
徐宜欢笑道：“原本你是被罚在这里，真可怜。”
不过，刚刚那个人说的北芜，是那个北芜吗？
枫与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犬齿：“你信不信我不送你回去了！”
“那你快点送我回去吧！”徐宜欢道。
枫与不可能真将徐宜欢放在这里不管，又跳到石头上，朝着徐宜欢张嘴吐出一口蓝紫色的火焰。
等火焰消失，原地的人也消失不见。
枫与看着地上留下一条火焰吞噬过的痕迹，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糟了，我好像喷错火了……”
*
“宫里的人都怕我敬我，也只有你敢这么做。”
那是一个寻常的冬日，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雪地抓了一把雪放在坐在庭院青年手中，青年嘴角笑意不减很是自然接过。
“他们说你是仙人，说你不会老，不会死。”
青年将雪握在手心，手心的温度让雪快速融化，雪水慢慢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青年眼底浸着笑意，另一只手弹了弹女孩发髻旁垂落的毛茸球。
“我会死，我又不是了不得的人。”
“可他们说你很厉害。”
“恩，在他们看来我的确很厉害，我见过比我更厉害的人。”
“人间的阳光真好，我曾经在地狱待过，那里很冷，以至于待了很久我听到一个古老的传说，地狱有一位恒古不灭的神灵，以身躯建造地狱，容纳人间善恶欲念，甚至通仙界渡凡人成仙。”
“就连我这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都能得到宽恕，可惜，我醒悟太迟，落了个满身遗憾。”
青年说着说着放缓了语速，伸手拍了拍女孩的头，语气一变道：“小公主，和你说你也听不懂，那就跟你说另一个故事。”
“地狱里有一只狐狸，这只狐狸可通阴阳，会喷出两种不同的火，一种火可送人往返阴阳两界，另一种火沾之便是飞灰湮灭。”
“不过那只狐狸会经常喷错火，他还有个名字叫……”
“枫与。”
在那火焰落在身上时，徐宜欢脑海中出现这么一段记忆。
那是她被父皇送到陈青身边教导的第一个冬日，也是她的第一个老师。
烈日下，徐宜欢背后的汗水浸湿了衣裳，雪白的脸颊晒得通红，汗珠不停地向下流淌滴在祈雨台上。
徐宜清算了时间，看着徐宜欢红润的嘴唇都开始泛白起来，顿时心中大感不安。
国师特意叮嘱，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上台。
感觉到回来的徐宜欢悄悄睁开眼看了下，确定已经回来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久的等待有些百姓早已开始不耐起来，甚至都开始怀疑徐宜欢究竟能不能祈雨。
他们容受在烈日下的暴晒，是怀抱最后一个希望过来。
徐宜欢察觉到人群底下的躁动与不安，此时此刻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她的身上。
用心祈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