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儿媳——藿香菇【完结】
时间:2023-07-30 17:10:55

  卫邵笑着将书放下,轻声说:“朝朝这样挂念我,我很是心喜。”
  见她拆头发,便一边帮手与她卸了钗环,一边问:“今天玩得可好,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说给我也听听好不好。”
  他要不问,沈云西压根儿就想不起来主动分享,她沉眉想了想,嗯了声,扑进他怀里,眉开眼笑地和他小声说起挖到金子和见到沈万川的事。
  听到沈万川混进了行宫,卫邵都露出了有点儿匪夷所思的神情。
  他那位名义上的前岳父,也是个人才。
  夫妻二人说了会儿话,厨房送来了晚食了。吃过后又往院子外消消食,便休歇了。
  ..
  翌日一早,卫邵又不见了人。
  今天不必去行宫里,沈云西便逛起了这处洛山脚下的小庄子。前两天匆匆忙忙的,她都还没来得及细看。
  庄子里草木葱郁,假山池水更是不缺的,尤其是假山,挤挤挨挨的,又四通八达的相连,像个小型迷宫。沈云西只在边上看了一眼,就瞅出七八条路来。
  “夫人,别往里去,小心把自己转悠昏了。”季六月叮嘱了一句,突地听见有人叫她,便下意识地转过身去,没见到人,等她疑惑地再转过头,却见眼前空落落的,不见了沈云西的影子。
  “夫人?”季六月当她是往假山里去了,忙追了上去,在里面来来回回半天,又高呼了几声,始终没听见回应。
  她这才觉出不对来,脸色大变,坏了,出事儿了!
  季六月急匆匆地从假山里跑出来,取了披风来的荷珠听说人不见了,也是一颤。
  庄子里到处寻人。
  而沈云西此刻正被人捂着唇鼻,钳制在假山下隐蔽的地道里。
  底下暗漆漆的不见光,脚下的泥土地里萦绕着幽凉的地气。
  捂着沈云西的帕子上沾了迷药,抓着她的人力气也很大,她假意挣扎,却没有做无用功去硬碰硬,而是尽力憋住气。
  在末世的那些年面对丧尸时,习惯了屏住呼吸,穿越过后,她的那些小习惯也没改掉,有意识无意识的训练下,她比常人的憋气时间长的多。
  沈云西冷静地略思索了一下后,在心里计算着,确信差不多了,便软下身子泄力做了昏迷状。
  身后的那人见此,果然松了力道,也撤了捂着她的手,将她随手扔在地上。
  沈云西小心地摸向匕首,欲要动手。却听见另一边响起了一道,意想不到的熟悉男声:“希望这份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他会喜欢吧。”
  这声音让沈云西的动作停住了。
  是……卫智春?
  怎么会是他?
  沈云西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他笑着说:“父债子偿,这很合理吧。”
  作者有话说:
  卫智春和岁夫人的事就在明天了。
第54章
  ◎琼枝玉树◎
  本该在洛山陪老皇帝行猎的安国公卫智春, 却出现在这里,还做出偷掳儿媳的鼠辈行径,让人始料未及。
  他语焉不详, 说得没头没尾的,沈云西摸不出其中的隐义,但仅从字面上听来,可以确定的是, 那个要送给太子的礼物,指的应该是她。
  是太子暗中指使的报复?
  但听卫智春的语气又好像不对,反倒更像是他一意为之。
  沈云西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无论怎么说,多出来了一个人,一对二胜算不大,沈云西决定先按兵不动, 继续装晕。
  这处地道有些年岁了, 充斥着枯枝败叶的朽烂味儿和过久闭塞的闷沉。
  鞋底踩在泥土地上发出的吱呀脚步声,往这边越来越近。
  不多时,一道暗淡的烛光照在了沈云西的身上, 她竭力保持住一动不动的姿态, 放平放虚了气息。
  卫智春在距她一尺远的地方驻足弯身, 上好的乌木折扇敲在她的脸上,见她确没了知觉反应, 他才饶有兴致地捏住她的下巴, 左右仔细地谛视。
  片刻后,他兴味索然地笑啧了声:“我也没瞧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整的多稀罕似的, 里里外外到处叫人守着。叫我不得已使用上这条地道。”
  “看来我那儿子的眼光, 比起他亲爹差得远了。”
  卫智春用力甩开手, 不再多看沈云西一眼,于他而言,这不过一个他用来恶心皇室、恶心卫邵的工具,很不必多费心神。
  他重新站直了身,自顾自地吩咐暗卫说:“你顺着左边这条暗道出去,想法子将她运送到太子的寝殿里,不要声张,要小心行事。”
  他的话声在空洞的地道里,透出几道冷凉的回响。旁边的暗卫不答声,只拱手垂头以示领命。
  “前有情后有仇,白白到手的人,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正人君子,应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庆明帝那种老狗做爹,亲自教导,那太子能是什么好货?一个烂样罢了。
  卫智春折扇轻敲手心,悠然地想。
  也不知道他的“三儿子”,见到自己心爱的妻子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会露出什么样可笑的表情。还有庆明帝和殷皇后,得知这一切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那一定会是一场绝佳好戏啊。
  想到此处,卫智春大感惬心,快意非常,半压着喉咙里止不住的低笑,浑身发抖。
  他映在烛火下的倒影如同一条阴暗而扭曲的臭虫,竟见不到半分寻常在外的风流恣肆。
  “真期待接下来的一切。我都快要等不及了。”卫智春掸掸衣袍,喃喃地提着灯,背身远去。全然不知,他的所有秘密,尽被窥览,无所遁形。
  当看到卫智春的记忆时,沈云西人都怔住了。毕竟是男性长辈,自从庄子里回到梁京,她和卫智春从没有过近处的接触,自然也无从知晓他的过往信息,直到刚才……
  脑海里不住涌动的那些画面,让沈云西险些假装不住。
  在当下危险得不应该分心的处境,沈云西却控制不住地有些失神。
  及至卫智春留下来的暗卫走近,她才强自地回拢了所有神思,扣住腰间的匕首,将全部的感官都凝注在了接下来的应对上。
  卫智春已然走远了,脚步声远去渐无。而今的空间里便只剩下面前这一个敌人。
  世家大族的暗卫,俱都身经百战,是千百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无论是武功、力量还是速度,对方都是沈云西的数倍,拥有压倒性的胜利,看起来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死路一条,但事实上他缺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就是……
  哪怕是在面对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时,也必须该有的谨慎!
  当那暗卫俯下身,抓住她一侧的手臂,欲将人拽抗起来时,沈云西蓦地睁开眼,借其力气,迅疾拔刀而上,锋利的刀尖准确而又熟练地顺着颈动脉切入,狠狠地直插进了男人的脖子里,不留半分余地。
  以弱对强,你还要手下留情,怕三怕四,不是笑话吗,那还不如乖乖的原地认命,直接去送死。
  能在末世里活下来长大的小学生,可不会犯这种错误,她是真的会杀人的……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沈云西一身,她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对上暗卫那双充满了振恐、惊骇且又不敢置信的眼目,然后用力地拔出了匕首。
  暗卫趔趄地后退了数步,双腿便软而无力的“砰”的跪在了地上,他拼命地捂住被开了洞的脖子,却徒劳无功,喉间发出嚯咯咯的不甘气音,最终只能含恨倒下。他到死都不明白,锦绣荣华里养出来的年轻妇人,为何会有如此果决狠辣一击毙命的杀人手段。
  血越流越多,血色漫延,渐渐地浸湿了脚下的泥地,腥臭也盈满了这处不算宽敞的空间。
  处理了威胁,沈云西并没有急着离开,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燃起火光。
  刀和火这类防身求生必备的东西,她从不离身。这不就用上了吗。
  沈云西用火折子照亮地上,又往暗卫身上翻腾了几下,确定没有留下属于她的个人物品,这才放心地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了小半炷香后,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暗卫拖她下来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开关道路都有暗暗地记在心里。
  沈云西往回走了一射之地,约百来步,抬手在石壁上摸索到一个凹格按了下去。
  头顶有亮光照了下来,她拾级而上,再次回到了地面上。
  这处是在假山内里,正到处找寻她的小厮,唬得一个跌坐下去,尖叫出声:“三、三夫人!”
  他连滚带爬的边往外跑,边大呼道:“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季六月就在假山处,她心知夫人转瞬消失,此处必有密道,但因这地方实在修建的太过复杂,她和手下人敲打寻觅了半天也没找出开关来。季六月正又悔又气的自责,忽地听得小厮的惊喊,忙的一纵身跃过去。
  她将立定,看清了人,也如那小厮骇得失了魂儿。
  沈云西今天穿的是月白色的裙衣,很衬她的容色。但现下那清新素净的衫裳上,却洇上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血迹,从脸上至肩头一直渗延到裙角,染透了半边身子。
  “夫……夫人?”季六月人都要晕了,流了这么多血,这得受了多重的伤?
  沈云西没有理会季六月,她全身脏兮兮的很难受,重回末世的感觉让她有点不适。
  她慢吞吞地往假山外走去,小湖的对面的水榭里,听闻下人传信,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卫邵正步伐急乱地飞跑过来,他色似冷霜,眉眼沉冷浸着寒气,待到迎面和沈云西碰上,眉宇寒霜才勉强的寸寸消融,作出温和的柔色来。
  但见那一身血污,他又拧紧眉头,滞住了呼吸。卫邵快步上前,却又不敢碰她,怕不小心挨她的可能有的伤处,只能硬压下去抱住她的冲动,声音艰难低哑地问道:“朝朝,伤到哪儿了……”
  沈云西掀起眼睑,摇了摇头,“没有伤,血不是我的。”
  卫邵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将人圈入怀里。他紧紧地环着人,平复了许久内心的郁火,才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沈云西在他耳边轻声说:“卫邵,下面那个人他死了,是我杀的。”她说完,黑梭梭的瞳珠便定定地看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的神色变化。
  卫邵缓下紧绷的下颌,也不怕她脸上脏,挨抵着,和声说:“朝朝做得很好,来者不善,当以自我为先,此乃自卫。”
  沈云西又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他说的是真话,没有异色,才微微弯起眼眸,抬起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高兴地去反蹭他的面颊。
  卫邵由着她,一径往住处走,待把人送进内房沐浴清理,他才大步出到廊庑外,冷眼盯着季六。
  季六月自知失职,单膝跪下请罪。
  季五年上来禀告暗道里的情况:“公子,下面有一具尸体,被刀插颈而死,是一击必杀。尸体旁边只找到了沾有迷药的帕子,除此以外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暂时还不得而知是何方人手。”
  他说完,见卫邵神情不对,忙又说:“属下这就去查。”
  季五年又快速地离开,连一个眼风儿都没给自己妹妹。季六月一室,这可真是她的亲哥,跑得可真快。
  卫邵亦没有管季六月,他转进屋,垂目坐在椅凳上,不知在想什么。
  沈云西沐浴换衣出来,叫了他一声,他才回神牵她坐到怀里,缓声道:“朝朝知道是谁干的吗?”他知她有特殊本领,说不定晓得幕后之人,故而有此一问。
  沈云西伏在他的肩上,小声说:“卫智春。他想把我送给太子。”
  她话音才落,搭在她腰上的手骤然猛力收紧,卫邵面上失了表情,他气极反笑,冷笑地道了两声好字,他抱着沈云西放到榻上,眉角压着冷厉,便要往外走。
  然才转过身,就被沈云西拽住了手。
  沈云西迎他的目光,起身轻抚他的后背,弯眼说:“不气不气。他又没得逞。”
  卫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你先休息,睡一觉好不好,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沈云西却不肯松手,只说:“不出去。我们没有证据,他是国公,是皇帝亲信,现在这个关键时间点,不能冲动的,对不对二皇子殿下。说不定他就等着你去呢。”
  她出口的称呼,让卫邵怔忪:“朝朝……”
  沈云西截住他的话:“这事儿我自己来解决。”
  决定了,她的下一本话本子的主人翁,就是这个堪称无耻之尤的老东西。
  沈云西想起在暗道里看到的那段画面。
  那其中不单单只是卫智春的记忆,还有卫智春视角下的岁夫人――曾经的六皇子妃的短短一生。
  一个姣姣女郎在几个男人之间如浮萍漂泊,任人摆布,却依旧不折不弯,如琼枝玉树的一生。
第55章
  ◎明月沦尘◎
  岁夫人并不姓岁, 她原姓祝,叫祝幸芳。岁这个姓,是后来改的。
  如今的梁京, 几乎已经找不到祝氏一族的脉系了,但在本朝伊始,祝家作为开国功臣之一,也曾是京中有名的望族。
  大族也好, 平民百姓家也罢,家族的兴旺传承,离不开有为子弟的维系和奋发。可天胡开局的祝家,偏就找不出几个材优干济的后生,在传过三代之后,就开始后继无力了。
  到了先帝这一代, 祝家头顶的望族名衔差不多摇摇欲坠了。
  岁夫人祝幸芳就出生在这样的祝家里, 给祝家带来了最后的昙花一现的辉煌。
  祝幸芳是祝家的长房幺女,生得粉妆玉琢,在幼年时期就展现出了出色的容貌。
  祝家透过这个女孩儿, 隐约看见了未来可以谋求的富贵,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倾注了半族之力培养出了一位华灿动人的明珠。
  明珠出尘绝世,胸罗锦绣, 不负所望在京中大放光辉, 引得众多儿郎争相竞逐。
  卫智春便是其中之一。
  老国公子嗣不丰,卫智春是卫家嫡系的独子,老国公去得早, 作为老太爷膝下唯一的儿子, 卫智春理所当然的承继了国公之位。
  他当时也不过才二十岁。
  那是个多事之秋, 宫里的几位大爷为皇位打得正火热,他的发妻周夫人卧病在床,奄奄一息,随时都将撒手西去。
  初见祝幸芳,也是在那一年。
  祝家为将精心打造的女郎推向台前,以为祝老太爷祝寿为由,大宴宾客,一片喜闹喧热、脂香酒气里走出来的女郎,明光玉色,泠泠淡和,如神女降世,压得周遭所有的色彩都暗然无光。
  在祝家老太爷隐晦的得意里,原本推杯换盏、欢笑闲语的宴席在一息之间变得鸦雀无声,寂若无人。
  连弹琴吹笙的伶人都失礼的停下了动作。
  卫智春痴痴地摔了手中的酒杯,直到离开祝家都没能回过神。
  接下来的日子里,祝家开始让祝幸芳频频外出交际,美色之下的性情才气尽显无余,越让他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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