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不好意思，我再接个电话哈。”曲梦寒再次和顾今宵道歉后点了接通。
贺霖开口就是个晴天霹雳，把曲梦寒心心念念的期待给扑灭了：“我周五晚上突然进来了个工作，没办法去吃小龙虾了。”
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添乱，况且没有了小龙虾，她与贺霖无话可说，曲梦寒沉默了三秒后沉声说：“好的，知道了，那我挂了。”
“喂喂喂，过分了吧，这就挂了？”
临时爽约十分不厚道，贺霖料到了肯定没好语气等着他，但曲梦寒态度也未免太冷淡了些。
曲梦寒：“不挂还能说啥？”
贺霖：“改到周六，等发布会结束。”
曲梦寒：“你疯了吗？？周六发布会结束全是记者，这要是被拍到了，我能被你粉丝喷到《暮雪飞烟》连夜AI换脸。”
贺霖：“没这么夸张吧。”
曲梦寒：“你有点顶流的自觉行不行！”
自己三线糊咔都提心吊胆，他一个大热顶流心是真大。
不过被拍了遭殃的肯定是自己，他说不定在粉丝的维护下能全身而退。
贺霖：“和朋友吃个饭能怎么了嘛？娱乐圈难道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
很难想象一个顶流能说出这般无厘头的话，曲梦寒语无凝噎了一阵后厉声抨击道：“纯洁的友谊？你信，我信。粉丝能信？营销号能信？顶流就这么点觉悟？？”
再说下去肯定又是一番劈头盖脸的思想教育，贺霖赶紧道起了歉：“好吧好吧，那就之后再约，曲老师不要生气，理解一下。”
“我干嘛要生气？一顿小龙虾而已，之后再说呗。”曲梦寒突然想起《小狐狸，算了吧》这部剧已经定了贺霖是男一的事情，之前说要找他问问结果太忙忘在了脑后，这会儿难得顶流亲自打电话来了，正好提一嘴。
“对了，你已经签了《小狐狸，算了吧》吗？”
“签了，怎么了，来接触你了？”
“对的，不过还是算了，和你演男女主角，我入不了戏的。”
演员演戏最重要的就是“我不是在演戏，我就是角色本身”的信念感，本来曲梦寒这个信念感就不强，对面如果站的是贺霖，还得谈情说爱这就太难为她了。
贺霖听完和她的想法如出一辙，当即爆发出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曲老师要是接了女一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贺霖，你什么意思？”
这话自嘲可以说，别人说了那就是妥妥的读不懂空气，情商低。曲梦寒的语调陡然一沉，冷哼着质问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曲梦寒能和贺霖走这么近除了胡吃海喝的口味相同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两人的性子是有那么点像的，特别是在脸不红心不跳胡说八道上，贺霖的功力和曲梦寒不相上下。
见情况不妙，贺霖赶紧现场开始胡编乱造：“别误会啊，我是说曲老师演技精湛，演对手戏我压力会很大，但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曲梦寒当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甩给他一个象征友谊的“呵呵，滚吧”后说顺口提了热搜的事情。
“你路透上热搜了。”
贺霖不以为意，“我天天上热搜。”
“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不说话的时候明明是个大帅哥，一开口脑子不好的事情就暴露了。”
曲梦寒作痛心疾首状，恨铁不成钢。
被数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贺霖早就司空见惯，轻描淡写说：“在明大高材生看来，我们这些人当然脑子不好了。”
“怕你误会，我解释一下哈。这个脑子不好不是指不会做题，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无可救药的脑子不好。”
“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掰扯了几个来回，电话那边传来了贺霖经纪人的催促声，这才挂了段。
偷听别人打电话并非君子之举，但就在车内，还是曲梦寒打的，想不听都难。
所以顾今宵竖起耳朵听完了全程。
是娱乐圈的朋友吗？
听口气好像非常熟络的样子。
两人周五晚上是有约吗？
之前是听她说周五有事的。
呵呵，滚吧。
她用这种口气说话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无数的疑问升上了心口，但顾今宵开口只问了一句：“朋友？”
“嗯，贺霖，不知道顾老师听说过没有，都红得发紫了。”曲梦寒顺势念了几部让贺霖飞升成顶流的剧名。
“贺霖？”顾今宵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名字好像听过。”
惊闻他竟然知道贺霖，曲梦寒感叹了声：“哇，贺霖还真是红了，连顾老师都知道了。”
又不是活在被网络隔绝的时代，每天各种广告牌，推送，就算不想被迫也是会接收到一部分信息的。
“也只是听过名字而已。”
曲梦寒假装失望地耷拉下眼皮，撇撇嘴说：“但顾老师你知道贺霖，却不知道我。”
这个意想不到的切入点让顾今宵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后笑着辩解说：“我知道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曲梦寒当即愤愤然戳穿了他漏洞百出的谎言：“骗人，我和你擦肩而过你都没认出我来，根本就是不知道。就连你点我上去做题，你也没认出来。”
她一提，顾今宵想起来还有点人上去做题一回事了。
怎么就这么凑巧偏偏点到她了，故事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我现在知道了不行吗？”
“那不一样的，你不知道我，但你想要却白静雪和陈冰冰的签名！”
说着说着，突然一道莫须有的罪名扣到了头上，把顾今宵砸得有点懵，“......没有，我要的不是你的签名吗？我真的不知道她们是谁。”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罪还是曲梦寒给加的，她理不直气也壮。
“我还以为顾老师是我粉丝呢，没想到。”
明知道是圈套，但和以前能为捍卫自己的基本权利争辩一下不同，现在的却顾今宵除了跳坑别无选择。
“现在是你粉丝了，以后也都是你的粉丝。”
然而曲梦寒哪能让他顺心，马上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原来顾老师只想当我粉丝啊。怎么感觉比普通朋友还退步了点呢？”
“本来应该更近一步的。”顾今宵叹了口气。
曲梦寒笑着问：“所以今天顾老师是不准备说了？”
“你想让我现在说吗？”
“那还是改天吧，今天运势好像不太好。”
折腾了这会儿，草莓奥利奥圣代都快化成水了，曲梦寒赶紧扒拉了两大口，然后拿出老北京鸡肉卷，劲爆鸡米花，葡式蛋挞，新奥尔良烤翅......每个都咬了一小口。
顾今宵在一旁帮她一会儿拿纸，一会儿端盒子的，空不出手来，只能曲梦寒想起来了喂他一口。
原本之前曲梦寒还觉得两人的关系喂吃东西不合适的，但经过方才的一番，四舍五入已经达标了，便不再有所顾虑。
顾今宵吃了几口，还是不觉得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但曲梦寒的目的是拉共犯寻求心理安慰，他不吃也得吃。
比起这个，顾今宵更为在意她和贺霖的那通电话，于是旁敲侧击问了起来。
顾今宵：“你和贺霖很早就认识了吗？”
曲梦寒：“嗯，拍《致十七岁的你》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演了时夏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甲乙丙丁，顾老师用放大镜去找应该能找到。”
顾今宵：“听你们打电话好像关系很好。”
曲梦寒：“是挺好的，以前不红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出去吃东西，就是饭搭子。不过他演了部古偶走狗屎运大红成顶流了。”
顾今宵：“你们是要一起拍戏吗？”
曲梦寒：“男主他已经签了，我这边还得去试镜，八字还没一撇呢。况且跟他合作演男女主，不行不行。”
顾今宵：“你们这周五晚上是有约吗？”
曲梦寒：“对，本来约好了周五他开车到明大来接我，我俩去吃麻辣小龙虾的，但顶流果然日理万机，说突然来了工作，去不了了。”
曲梦寒从老些天前就开始期待这顿心心念念的麻辣小龙虾了，这会儿泡汤了不免有些气恼，抱怨说：“气死我了！麻辣小龙虾啊！我真的好久没吃了！白白害我期待了这么久！他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义愤填膺抨击了一阵贺霖的恶劣行径，又滔滔不绝发表了对于贺霖白瞎了一张好脸的惋惜后，迟迟没听见身旁人有反应，曲梦寒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转过头就瞧见顾今宵沉着脸，一言不发望着自己，眼神里的温柔不见了踪影，被漫天风雪灌满了。
他平时不笑的时候顶多就是没有表情，但这会儿看上去情绪很不对劲，脸黑到用手碰碰能掉下一层灰。
糟糕，好像说错话了。
曲梦寒老老实实放下了手中的老北京鸡肉卷，坐直身子，缓缓将视线下移，战战兢兢问：“顾老师......怎么了......”
“没什么。”
顾今宵平静的语气里散发出了刺骨的冷气，比车内的空调温度低多了。
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曲梦寒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不应该啊。
虽然是得意忘形说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到吃醋的地步吧。
曲梦寒的小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着，觉得这里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解释总没错，于是乎又试探性地开了口：“顾老师......那个......你先听我解释......”
她感觉就是普通和饭搭子打了个电话，顺带多说了几句，应该还算正常。
但在顾今宵这里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一个电话打来坏了重要的事不说，周五竟然还要开车来明大接某人单独去吃饭。
泡汤后某人竟然还表现得十分可惜，把自己晾在一边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讲了好几分钟。
这合适吗？
“顾老师，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啊......”
曲梦寒再次试图解释，小心翼翼戳了一下他的胳膊，没有成效，只换来了一声“你理解错了，我没有误会什么”。
还说没有误会！
照照镜子行吗！脸都快比烧焦的锅底黑了。
明明最关键的话还没说，事还没成呢，怎么醋就先吃起来了。
看着身旁怨念之气都快溢出车外的顾教授，曲梦寒在内心叹了口长气。
这种事情她也没经验，谁来告诉她到底要怎么哄啊！
第三十五章
没吃过猪肉, 好歹见过猪跑。
曲梦寒没谈过恋爱，但言情偶像剧演了不少，小说也没少看, 总该有点墨水在肚子里。
本身求助于她一向唾弃的小说电视剧就够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在试图找寻解决办法之时，她的脑子连个影儿都找不到。
只剩下数学。
搞错没有，为什么关键时候只能想到数学啊！
什么笛卡尔爱心函数，COS心跳, 3D数轴爱心, 四个方程说爱你......
还有平时看一眼吐血三升的数学土味情话。
你是我唯一的代数解。
你是我的线性回归方程，没有你，我永远只是一些迷途的散点。
你的微笑肯定是我存在于此的充分条件。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sin平方加cos平方，始终如一。
我们如正余弦曲线，无数次相交, 一生不离不弃。
我对你的思念, 如同斐波那契数列一般，随着时间的过去线性递增。
......
前段时间520, 曲梦寒偶尔刷到了数学表白方法的总结, 离谱程度让她都没有坚持到一分钟。
然而此时此刻脑子却全被这些离谱玩意儿占领了。
也难怪普罗大众对学数学的有所误解，喜欢给他们扣上“不解风情”的帽子。就连是混迹娱乐圈的她, 这种情况下竟然真的也只能想到数学，就更别说其余人了。
焦头烂额之际，沉默也在悄然蔓延着。
虽依旧毫无头绪, 但曲梦寒还是开口了, 耷拉着嘴角，小心翼翼连喊了三声。
“顾老师......”
“顾教授......”
“顾今宵......”
“怎么了？”顾今宵沉着声应了一句。
曲梦寒感觉这里得把气氛弄得欢快一些, 于是换了个轻松的口吻：“哎呀，这个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知这个顾今宵是一点都不配合，“我想的哪样？”
“我和贺霖就是饭搭子的关系，我用人格保证，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跟你说顾老师，贺霖长得确实好看，但脑子是真的不行......”
糟糕，好像又说错了，不该提贺霖长得好看的。
意识到不对的曲梦寒立即改口：“不不不，长得不行，完全不行，还是顾老师好看。”
到这里看着她着急解释，语无伦次的急切样子，顾今宵其实已经有点演不下去了。
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
果然演员这个职业不是谁都能从事的，才这么一小会儿他就快把持不住了。
“顾老师，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不是脑子卡了忘记怎么证明欧拉・拉格朗日方程了吗？你过来帮我写证明步骤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真的太好看了，无法形容的好看。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剧组请的群演......”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思及此的曲梦寒从初见开始回忆，试图勾勒出顾今宵在其心中完美无缺的形象。
“你是这么想的？”顾今宵按捺住喷薄而出的笑意问。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顾......”
笑意终究战胜了理智，他身子前倾，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眼前人的后脑勺，随后俯身吻了下去。
曲梦寒感觉嘴唇被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
很轻很轻，只如蜻蜓点水的一瞬，带着克制，内敛，隐忍，却又炽热，滚烫，热烈。
“曲同学，我喜欢你。”
耳畔响起了迷离的声音。
像天际绵延的山脉般遥远，而他呼出的气息载着皑皑白雪飘落下来，酥酥痒痒，又近在咫尺。
隔着车内昏暗的光晕，曲梦寒看见了如星火的眼眸。
表白吻戏她拍过不少，但那会儿想的全是如何才能演出如痴如醉的梦幻场景，轮到来真的了，脑子只有苍茫的一片空白。
脸颊在持续升温，烧得厉害。
心脏猛烈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
曲梦寒从小站在聚光灯下，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害羞是几乎没有的，但这会儿回过神来，甚至都不敢看顾今宵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