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八股文她是真的写不出来，连第一句都写不出来。
算了罢，别人穿越都是带着金手指一路爽到底，自己竟然因为不会写八股文而让老师目瞪口呆，也算是穿越中的一股清流了。
哼，有本事来考语数外史地生物化政？
等等，外？外语？
黎小刀忽然计上心来。
她提起毛笔，写了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母：
Saber es saber， no saber es no saber.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
两个小时真长啊。
随着监考官的一声“时间到——”，黎小刀如遇大赦，舒了口气。
她像其他书生一样站起来，手里端着自己的卷子，排队交卷。
相公正好在自己前面不远的位置。
等两人都交完卷出来，黎小刀关心问道：“相……裴兄答得如何？”
裴芝奇微笑道：“是正常的水平吧，娘子呢？”
黎小刀笑着答道：“是我的水平。”
说罢两人都笑了。
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出考试的院子。
已到午时了，书院今日免费为考生提供午饭，黎小刀和裴芝奇决定在这里吃过之后再乘马车回城里。
两人跟随同场考生的队伍按照指引来到离考场不远处的伙房，一路上经过庭院，只见院中房屋布局颇为讲究，植物种植也整整齐齐，地面干净，看起来十分舒服。
伙房座落在书院偏远角落，是一个又宽又长的耳房。
伙房中有简单的长木条凳和长长的木桌，可以容纳上百名师生同时用饭。
进了伙房每人先落座，座位面前都扣着一大一小两个碗，将两只碗翻面儿朝上放好，专门负责饭食发放的师傅便会过来盛饭装菜，小碗盛糙米和大米掺着的米饭，大碗盛菜，没有什么荤腥，都是简单的素菜。
黎小刀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于是津津有味地吃完了书院的食堂午餐。
和相公吃完午饭后，两人在书院里散步溜达，准备消消食再回去。
书院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清雅别致的院景，偶尔从某些房里还会传出阵阵醒神的燃香味儿，散起步来十分舒适。
“相公，待会儿回去有马车坐吗？”黎小刀问道。
“有的，早上在车马铺时我问了伙计，说他们平时书院门口会留几辆车方便师生出行，今日也知道静德书院有许多学生考试，下午在书院门口会加派马车。”
黎小刀认可地点点头，“很人性化，不错。”
考完试要三天后才会放榜公布结果，两人吃完午饭在书院里稍微溜达一会儿便下山乘马车回家了。
来书院时坐马车要先步行到车马铺，但是回去的时候在山脚下便可以直接坐马车到家门口，所以回程比去时快了许多，到家的时候才是午时刚过。
黎小刀一回来便上卧房换上自己的衣服，解开绑得紧紧的书生帽，脑袋总算轻松了。
冬日的阳光正好，到了家裴芝奇便把这几日换下来的衣服在井边洗了，娘子要过来帮忙，他摇头不肯，碰凉水的事他尽量不让娘子做。
“没关系的，不是那几天就没事的”，黎小刀想跟相公解释，但相公关于这点十分固执。
“娘子怕冷，碰凉水总归是不好受，若我考进了书院，娘子自己在家也不可洗衣，待我十日一次休沐回来，一起洗罢”，裴芝奇一边洗一边叮嘱道。
黎小刀：……
“喔对了”，裴芝奇找兄长开了药方的事一直没有跟娘子说，这次正好赶紧交代。
“我问过兄长，他说可以医治娘子的……月…月……”
和自己说到比较私密的话题，相公总是有点结巴。
“是哥哥可以治月事疼吗？相公找他开了方子？”
裴芝奇微微羞赧道：“是，他开了两个方子，明日我把药抓回来，再跟娘子交代一下，到了时间娘子记得煎药服药，那时候我可能已经身在书院，无法亲自照顾……”
黎小刀不等相公说完便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啦！我会记得煎药的。话说相公，你很有自信啊，那可是两三百人里取一二十名，没那么好进的感觉……”说完黎小刀倒是有些烦恼了，她希望相公能顺利考上，若考不上，相公的乡试之路又要更难一些了。
裴芝奇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过于自信，而是若我身在书院，才要交代，若不在书院，在家里干活就是，那便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哎，相公真是可爱得让人心疼。
黎小刀看到几件衣服相公洗好了，便端起来去晾在旁边的绳子上。
晾完衣服她端着空盆回到相公还在洗衣服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说道：“相公，这两天我有个事还想请你帮帮忙。”
裴芝奇微笑道：“娘子有事尽管吩咐。”
黎小刀问道：“相公会扎草垛吗？我想要一个稻草编的靶子，就是有一根木棍撑在地上，木棍顶部捆上几圈稻草。”
裴芝奇疑惑回道：“这个简单，只是不知娘子要这个作何用？”
第63章 娘子的神功
听到相公问话，黎小刀缓缓站起身来，然后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悬在空中两指并拢做了个大侠的姿势，神秘道：“我要练成一门神功，叫做‘小黎飞刀’！”
裴芝奇闻言笑了起来，他把最后一批洗好的衣服放在盆里，站起身来，端着盆去旁边晾衣服。
“相公笑什么呀，我可是认真的！”说完黎小刀自己都笑了。
笑够了她凑到相公跟前，清清嗓子正经说道：“就是上次我们在义白县遇到那个纨绔无赖万少爷嘛，那个时候我手里握着匕首，感觉这匕首对我来说有些鸡肋，你看，这是个近身武器，对方要是比较长的武器或者动作比我快，我力气又小，近身搏击根本不行，这匕首完全派不上用场，所以我想……”
黎小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有个远程武器防身，比如飞镖呀，飞刀呀，这样只要扔过去打中人，就算不致命被扎到了也挺疼的吧，这样能分散坏人的注意力，我就有时间逃跑了。”
她发誓自己这黎小刀的名字绝对没有联想过今日会练小黎飞刀这种事。这真是，巧合。一件事赶着一件便赶到这里巧了。
裴芝奇将衣服晾完之后把盆子收拾好，擦擦手，微笑着对娘子说：“好，我这两日便给娘子扎个草垛，但是这刀要如何……”
娘子说的话看似天方夜谭，但实际颇有道理。若能练练准头，用飞刀或者飞镖来防身也是不错的。
黎小刀拳头拍进手掌里，一副我已经搞定了的表情答道：“我昨日出门的时候去了趟铁匠铺，将匕首卖掉，又加了些银子，做了五把小的柳叶刀，铁匠答应我送一套配套的皮质裹腰带，腰带上面缝着小刀鞘，以后我出门把这腰带一裹，就变成黎女侠了！”
裴芝奇恍然大悟道：“原来娘子昨日是去了铁匠铺。”
“是，也不全是，还去了别的地方”，黎小刀嘿嘿一笑。
裴芝奇笑着摇摇头，娘子呀，那就先存着小心思吧，先不问便是。
笑罢他表情又渐渐转为凝重，若自己的家世简简单单，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娘子也不用这般没有安全感，每天要研究如何防身。
他轻轻叹了口气，轻到黎小刀都没有发现。
洗完衣服还有些时间，下午还能看看书。
黎小刀和裴芝奇一起来到书房，裴芝奇将厅堂一个桌子移进书房，这样虽然有点挤，但是摆下两张书桌，娘子便也可以用了。
在这间书房里，黎小刀坐在相公旁边，相公读书，她练字，有时两人心有灵犀相视而笑，黎小刀恍惚间竟有种大学上课时，她和相公坐同桌的错觉。
有时候相公读书入神了，她胳膊撑着脑袋看了好久，相公还没发现。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面带微笑，加上下午照进窗户的阳光，和略带寒意的微风轻轻吹动帘子，再配上点音乐就是青春电影经典镜头了。这一刻仿佛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以和这么好的相公天天在一起。
希望这份幸福能天长地久，黎小刀在心中虔诚祈祷。
＊
晚饭娘子坚持要帮忙。
于是裴芝奇在书房多坐了会儿，直到娘子煮好粥，洗好切好菜，才肯叫他进厨房。
“大厨，来掌勺吧！”
娘子说自己炒菜比较好吃，所以他只需要下锅炒菜就行。
裴芝奇进厨房没有先炒菜，而是先拉起娘子的双手，检查一番。
“放心，我用热水洗的菜，我保证，你看，手还热乎的”，黎小刀积极汇报。
闻言裴芝奇这才放开娘子的手，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始下锅炒菜。
裴芝奇很少夜里读书，吃过晚饭洗漱之后，一般就休息了。
黎小刀也跟着每天日落而息，虽然对皮肤很好，但是偶尔她还是会怀念夜宵的味道。
还有奶茶，啊，好想喝奶茶。
等等，奶茶好像可以自己做！东南省是茶叶大省，绿茶红茶普洱茶都有，家里也有红茶的茶叶。
再买点牛奶，加点糖，不就可以自制一个简单版的奶茶了？
珍珠其实就是小粉圆，或者也可以用椰果代替。
她想起来白马村偶尔会有人挑着担子卖椰子，省城不知道有没有卖的，要是有，将椰子剖开，椰子肉剜出来切成小块，不就是椰果？
可以试试！想到这里躺在床上的黎小刀又激动起来，她在被窝里翻滚，一转身，发现平时早该闭着眼睛休息的相公，此刻还平躺睁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相公，你这是失眠了？真是难得一见”，黎小刀笑着调侃道。
平时都是她睡不着，相公要把胳膊借给她抱着，今天相公睡不着，真的挺少见。
裴芝奇轻轻摇头道：“不过有些胡思乱想罢了，一会儿就睡。”
“那我胳膊借你？”说罢黎小刀真的将胳膊伸进了旁边的被窝。
裴芝奇稍稍愕然，接着便恢复微笑，他没像娘子一样抱着胳膊，而是在被窝里握紧娘子的手，十指相扣。
他虽然躺着没有言语，但心中却思绪万分。
白天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可晚上安安静静躺下，七七八八的念头如洪水般涌入脑中，令他无法入睡。
来之前就知道要面对这样的境况，可真的到跟前了，还是令人忧虑。
若没能考上静德书院，接下来在省城如何拜师，一点眉目也没有，明年秋天的考试又是一场摸不到底的尝试。
若成功考进静德书院，过几天便要开始住在书院，十天才能回来一次，而且不是短期，是从这个月开始直到明年考完试一直要这般长期分离。
娘子现在还用火折子点不着炉灶里的火，要怎么做饭？就算她学会了，再过半个多月那个疼痛的月事又要来了，娘子一个人在家，可以么？
娘子最近夜里已经习惯要抱着自己的胳膊入睡，若一个人在家，夜里又该如何？
四个多月以来每日同床共枕，已经养成习惯，若自己不在家，娘子会不会失眠更甚？
虽说房子就在兄长家隔壁，可万一有什么危险兄长一时照顾不到怎么办？
种种忧虑涌上心头，裴芝奇的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疙瘩。
第64章 稻草靶子和椰果奶茶
正在裴芝奇陷入千头万绪，无解又无奈时，他忽然感觉旁边的被窝动了动。
黎小刀又裹着被子朝相公这边挪了挪，这次她贴得很近。
被窝里相公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
她稍稍从被窝里探出身子，趴在相公耳边轻轻说：“相公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我觉得，相公一定能考进去。所有的事情都会顺顺利利，你不要想太多啦！”
说罢她又缩回被窝，朝相公笑了笑。
圆圆的笑脸漾着酒窝，笑得十分可爱。
娘子这是有读心术吗？裴芝奇翻个身面朝娘子侧躺着，想给娘子回个微笑，却笑不出来。
“相公，我是个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吧！平时就不打扰你读书了，等到了有讲会的日子我一定去看你！”
相公的心思很好猜，若说近期有什么烦心事，可不就是这个。
一个人睡觉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但是习惯都是养成的，久了就好了，黎小刀还是比较乐观的。
刚刚成亲的时候跟相公睡一张床还不习惯呢，现在相公不在旁边反而不行了，等后面相公去书院了，又会养成新的习惯，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这一夜黎小刀先睡着了，裴芝奇却久久不能入眠。
＊
第二天一早，黎小刀久违地起早一次，和相公一起锻炼身体。
那本剑谱没有多少动作，相公早就学完了，现在每天都是重复练习。
锻炼完身体，吃了相公做的美味早餐之后，黎小刀说想去市场买点东西，于是裴芝奇陪她一起，顺便买了些新鲜蔬菜，肉和海鲜。
到了集市上找一找，还真有椰子卖，应该是从几百里之外温暖的地方运来的。
黎小刀买了个椰子，买了点鲜牛奶，糖家里还有，和相公一起提着，高高兴兴回家了。
这天上午，裴芝奇在院里给娘子扎草垛，他抱了一捆用来引火的稻草杆放在院子里，黎小刀在一旁观看，也玩了一会儿稻草杆子，还编了些自己都认不出来的东西。
裴芝奇思考一番，要练习飞刀的话，他觉得将草垛固定在院墙上是最稳固的。
他采用编草墩的方法，但是高度不用那么高，可以编得薄一点。
编起来也很快，先将稻草杆编成上下两条平行的长辫子，然后卷起来，这样上下两个面儿就好了，中间是空的；接着再编一条长长的草绳，将中间缠紧实，这样一个草墩便做成了。
给娘子练飞刀，墩子不用太厚，所以上下两条辫子的距离就近些，这样消耗的草绳也不多，裴芝奇干活手脚麻利，一个上午加上吃过午饭一小会儿的时间，便编好了草垛。
下午草垛编好后裴芝奇找隔壁的大舅子借了工具和木钉，将草垛固定在院墙上，然后收拾干净地上剩余的稻草杆，又还了工具，便去厨房叫娘子出来“验收工程”。
没错，娘子吃完午饭之后便没跟他一起玩稻草杆子，而是一个人在厨房里捣鼓什么东西。
泡了水的金骏眉茶叶，糖，和牛奶，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剩掏这个椰子肉了。
在椰子上扎个洞就费了黎小刀好大的力气，然后把椰子水倒进碗里之后，把椰子壳劈成两半又费了好大力气。
终于，到了挖椰子肉的时候了。
可是这刀子有点大，椰子壳圆圆的，刀伸进去实在不听使唤，她掏了半天，总觉得角度不对，费了老大劲也没掏出来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