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妹妹知错了”，黎小刀配合道。
“行了，别贫了，少说几句话嗓子好得快点儿”，黎小鑫让妹妹张开嘴巴看看舌头，又号了号脉，之后道：“还算稳定，晚上睡前记得再吃一次药，妹夫在伙房烧水的时候已经煎好了。”
黎小刀没开口，只点点头。
“没啥事儿那我走了，妹夫在隔壁吃饭，吃两口他就回来了”，说罢黎小鑫正准备离开，却又被妹妹叫住。
“哥哥你稍等”，黎小刀叫住哥哥之后说道：“我有话想问你，就是年……咳咳……年夜饭之前，你跟相公说了些什么话？”
“说了些什么话？没说什么呀？”黎小鑫又想了想，纳闷儿道：“怎么了？”
“不……咳……不怎么，就是问问，你再好好想想，跟相公说了些什么？”
“问这个干吗？”黎小鑫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就是跟他说你可以沐浴，不过得在这房间里吗？”
“喔……”相公之前说到哥哥的话欲言又止，可按哥哥说的这些又没什么。
“没说别的了吗”，黎小刀还想再挣扎一下，又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这个妹夫，让他洗澡时在房里看着你别晕在浴桶里，他还不乐意一样支支吾吾地说‘我在里面看着吗’，他不看着难道我看着你啊？真是的”，黎小鑫说罢又看看妹妹然后道：“走了！旁边应该吃差不多了，还得张罗收拾呢。”
黎小刀朝哥哥摆摆手，然后心中想道：原来如此啊！哥哥说了这句黎小刀便明白相公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这一天没圆房相公便要做一天君子，真是难为他了，黎小刀噗嗤笑了。
相公决定不告诉自己，可能是要找王厨娘帮忙吧。
真是个傻相公。
＊
年夜饭散席后大家都来隔壁跟黎小刀打了招呼，然后便开始收拾碟子碗筷，还有从伙房借来的板凳。
相公没有回卧房，应该是帮忙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相公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桶热药汤，后面还跟着俩伙计也都提着桶，最后边儿竟然是嫂子？
只见齐氏端着药进了房间，吞吞吐吐道：“那个，其他人都忙着没空，药我帮你端来了。”
黎小刀忙点头朝齐氏道：“多谢嫂子！”
“不，不客气，那我先走了”，说罢齐氏便转身出了房间。
黎小刀看着嫂子的背影，微微笑了。
她摸了摸，药正好温温的，于是赶紧端起来，仰着脖子一口气喝下去。
在俩伙计的帮忙下，黎小刀的药浴汤终于都倒进了浴桶里。
裴芝奇朝他们道了谢，黎小刀也道了谢，俩伙计却挠挠头说道，若不是黎小娘子，他们现在还在破屋子里坐着呢，提两桶热水有啥好谢的。
裴芝奇将换洗的干净里衣放在床边，然后把浴巾放在浴桶旁用来放东西的小凳子上，澡珠也放好了。
“娘子，都准备好了，不过你再稍待一会儿，我先出去一下……”，裴芝奇说罢便转身要出屋子，却被黎小刀叫住。
“相公，等一下。”
裴芝奇回头，看到娘子正冲他微笑。
“相公，你来～”黎小刀朝相公招招手。
于是裴芝奇又走回床边坐下，问道：“娘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相公不要去找王厨娘了，她忙活一天也累了，让她休息休息，你陪着我就好了”，黎小刀看着相公，微笑道。
“娘子是怎么知道……”刚问完裴芝奇便想到娘子应该是直接问了兄长，他脸颊稍稍泛红，转头看向一旁，“这……我……”
就算娘子和他睡过一个被窝，也是两人都穿着里衣的。
可这次……
“相公”，黎小刀声音低了些，小声说道：“我都说了，病好了就……咳……咳咳……就和相公圆房，所以没关系的，我允许了。”
裴芝奇轻声道：“娘子……”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也小声道：“即使娘子同意，我也怕我……我怕……”
看相公这副模样，黎小刀笑出声来，接着她用更小的声音对裴芝奇说道：“相公，我是你的娘子，你要是对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那才糟糕……咳咳咳……咳……”
这句话说完咳得有些厉害，裴芝奇一时间忘了羞赧，忙去桌上取来热水，让娘子喝两口润润嗓子。
黎小刀喝完热水，顺手将相公手里的水碗夺下放在一边，然后直接在床上半跪着撑起身子抱住了裴芝奇。
她把脑袋埋在相公颈窝，轻声说道：“相公，你知道吗，我现在好想亲亲你……我也每天都对你……”
我也每天都对你心存一些有辱斯文的非分之想！黎小刀的内心呐喊着。
咳咳，顾及一下淑女形象，还是心里想想就好。
忽地，相公松开了她的抱抱，却用双手捧住她的小脑袋，接着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
相公今天的吻没了以往的温柔，却十分有攻城略地的意味。
接着相公的双手环住了自己腰，越抱越紧，吻得也越来越急。
糟糕，哦不，不是糟糕，啊，还是糟糕，糟糕了！
黎小刀迎着相公，没有拒绝，但是她感觉今日这城池恐怕是要守不住了。相公今日不知怎么了，连亲亲都带着侵略的火药味，而且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罢了罢了，黎小刀忽地释然，失守就失守罢，这个时候就像猛兽下山，小小人类想要防守可太难了。
就在他俩连姿势都快要不妙、黎小刀已经闭上眼睛放弃防守的时候，裴芝奇忽然停了下来。
他忙直起身子坐好，调整呼吸，手指按住眉心，逼迫自己冷静。
“娘子……”许久之后他用手捂着额头，轻轻叫了一句。
第139章 娘子的职业操守
“娘子……我……”
“相公，糟糕了，这下连你也要得风寒了！咱俩要是都躺着……咳咳……谁照顾谁啊……”，还不等裴芝奇道歉的话说出口，还躺着的黎小刀便抢先说了一句。
黎小刀说完这句，两个人都轻轻笑了，尴尬的气氛还没诞生，黎小刀已经将它消灭在了摇篮里。
“相公的亲亲为什么甜丝丝的？”
“因为我刚才吃了一块饴糖……娘子的却有些苦涩？”
“因为我刚刚喝了药。”
说罢两人又笑了一阵。
虽然娘子几句俏皮话便化解了他的歉意，但是已经答应过娘子按她的计划来，就得说到做到，而且娘子还生着病，自己今日确实做得有些过头了。
除夕夜里，最终还是王厨娘坐在房间里陪着黎小刀洗完了澡，带着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裴芝奇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的小池边，冷静冷静。
一直坐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裴芝奇才回到屋里，将洗澡水倒掉，然后把浴桶先放在门口，等待第二天再找伙计帮忙重新抬回原来的地方。
接着自己也洗漱完之后，裴芝奇推门进了房间。
娘子将床外的帐子放了下来，不知道此刻睡了没有。
裴芝奇轻手轻脚关好房门，房里炭火盆中的木炭也加好了，他换好里衣，然后将窗户开着一扇。
接着他走到床边，掀开床帐，发现娘子正靠坐在床头，脸上还围着一个巾帕？
“娘子这是……”
“这样咳嗽的时候就能给你少传染一些了”，黎小刀答道。
裴芝奇轻轻笑了，原来如此。
他掀开被子上了床，黎小刀往里面挪了挪，上去之后裴芝奇也靠坐在床头。
待相公上来之后，黎小刀自然而然地抱住相公胳膊，依偎在他身旁。
“相公，我晚上平躺……咳……咳咳……平躺着会很想咳嗽，只能这么半躺着睡觉。”
“那今晚就这么睡”，裴芝奇将娘子抱着的胳膊松开，然后直接将她揽进怀里，让娘子依靠在他胸膛，然后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给她盖好。
房间很暖和，趴在相公怀里也很暖和。
夜深了，除夕夜里，外面放爆竹的百姓越来越多，一声又一声。
黎小刀的胳膊在被窝里抱住相公的腰，一脸幸福的样子。
虽然没能和爹娘团聚，初二也暂时没法回娘家了，但是至少相公平安无事地和她见面了，也算是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一个极大的安慰。
“相公……你说爹娘会不会有事……他们听说省城有……咳咳……有倭乱的话，应该会折返的吧……”
“父亲母亲一直都是聪慧的人，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嗯……”黎小刀小脸贴在相公胸膛吸一吸相公身上的香气，然后又放松地小声问道：“相公今天说没有那么快能回去……咳咳……那是要多久呀？不过我帮高总兵审讯的内容可不能对相公讲，这是咱的职业操守。”
职业操守？又是一个从娘子口中说出来的新词语，裴芝奇揣摩其意思，然后轻轻笑道：“娘子说得有理，审讯相关的内容保密是应该的。”
接着裴芝奇轻声叹息道：“但是即使不知道审讯的内容，只容亲王派高总兵亲自前来这一项，说明东南省倭乱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能善了？”黎小刀疑惑道。
“我接下来说的，娘子也要保密，要是让百姓们知道了，恐怕会滋生不必要的麻烦”，裴芝奇小声对娘子说道。
“嗯，好，我明白了”，黎小刀答道。
“高总兵审倭寇这件事安州满城皆知，定会传到省城那几位大人的耳目中，所以不管高总兵实际审出了什么内容，他带着三千轻骑去了省城，省城那几位大人都会按最坏的打算，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而且送信时听师爷和安州牧所说，省城那几位大人背后之人远在京城，所以省城的上万驻兵一定会将高总兵的三千骑兵拦在城门之外。”
“啊？省城的驻兵？可是，这不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黎小刀惊讶道。
裴芝奇轻叹道：“没错。由于高总兵这三千骑兵是省城里那几位大人没有料到的变数，他们一定会将消息传到京城，至少也要等到上面的人发话下一步该如何处置，而京城离省城山高路远，消息一来一回最快八百里加急也至少要十五日，就算腊月二十七高总兵刚到安州便传信，那也还得十几天才行；若高总兵不想看到大誉朝军队互相攻击的话，他也会选择给省城里的人这一点时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省城那几位大人远在京城的靠山，在高总兵刚从邬州出发不久便能得到消息，除去邬州到京城三天的传信时间，那么给省城那几位大人的指示也许两三天前就已经发出，还剩下四五日之内便会到达，这样我们也能早点回去了。又或者，若城中出了变故，都能让我们早点回家。”
说完后看看怀里沉默的娘子，裴芝奇微笑道：“话有点绕，娘子只需知道最短五六日，最长半个月左右时间，我们便能回省城了。”
黎小刀皱皱眉头：“我勉强听明白了，相公，你说高总兵收复省城会不会很艰难呀？咳咳……咳咳咳……省城里那几个坏大官能顺利抓到吗？我可是为了抓他们有证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裴芝奇轻轻笑了，他隔着被子轻拍娘子后背安慰道：“放心吧，高总兵收复省城应该不会费一兵一卒，不过，能不能抓到省城那几位大人，可就不一定了。”
“啊？”黎小刀惊讶道：“为什么呀？”
“因为省城倭乱不仅牵扯到省城的官员，还牵扯到背后的瑾王和容亲王。高总兵能带兵去省城，必然有当今圣上的许可，否则他这种行为便是谋逆。如果高总兵是名正言顺带兵去省城荡倭，我想即使是省城那几位大人背后的瑾王，也不会选择用省城的驻兵抵抗，因为一旦抵抗，也是谋逆，谋逆是诛九族之罪，届时连瑾王也会被牵连。所以省城里的大人们即使拒绝高总兵进城，也只会用城中驻兵正在剿倭、为防倭寇流窜待剿倭结束才能开门之类的理由搪塞，而城门打开的那日，那几位大人们也早已带上财物随着城中倭寇一起逃走了。”
“啊？逃走？”听到这里黎小刀从相公怀里坐起来，“那还不赶紧…….咳咳……咳咳咳……”
一激动，黎小刀咳得又很厉害。
第140章 倭乱平息
裴芝奇将娘子重新拉回怀里，让她趴在胸膛躺好，然后又重新盖好被子，微笑道：“娘子莫急，我能想到的，作为容亲王的左膀右臂，高总兵肯定也能想到，他若无这点本事，容亲王怎会放心让他前来处理倭乱之事。只是这么一来，省城官员们逃的逃，抓的抓，省城里免不了要乱上个把月，只希望高总兵能在这里驻扎直到朝廷派了新的官员或者巡抚大人，否则城中混乱又要苦了百姓们。”
黎小刀若有所思道：“今日这州衙的沈师爷来找相公，就是想找相公谈这些吗？”
裴芝奇微笑着摇摇头：“当收到三千骑兵即将到安州的消息时，这些后续的事情师爷便已经心中了然，今日来找我只是探我见地虚实而已。”
黎小刀笑道：“原来他是假装不知道啊？”
裴芝奇道：“沈师爷此人有才华且心思沉重，不知为何他竟会辅佐这样一位安州牧。”
相公也是有才之人，只是命运捉弄，因为仇家追杀而不能赴京赶考，只能最多考个举人在家乡附近当个乡绅老爷，一想到这里，黎小刀心里头就堵得慌。
刚刚穿书的时候还发誓要跟原著里杀害相公的坏人拼了，如今几个月过去，拼都不知道找谁拼，除了捡到一个秀才小相公之外一无所获。
而相公现在想要的，是家里人都平安，万一以后有线索了，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调查吗？
黎小刀感觉本来就昏沉疼痛的脑袋此刻更痛了。
罢了，今天是除夕夜，还是跟相公聊点轻松愉快的吧。
“相公，不知道哥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黎小刀换了个话题。
裴芝奇手指轻抚娘子的青丝，微笑着答道：“方才我去了花园，顺路过去看看大家，他们在院里点了一个火堆，正在跳火堆。”
除夕夜跳火堆是这东南省沿海地区的习俗，黎小刀也好想参加，只可惜此时头重脚轻浑身无力还咳嗽。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黎小刀遗憾道，不过她听说过这跳火堆只能男子参加，就算自己此时身体健康也是跳不了的。
“待回到省城了，我们在院子里点个小火堆”，裴芝奇轻声道。
黎小刀高兴道：“好！”
聊完一个话题，黎小刀又想到下一个。
“相公再跟我讲讲这些天静德山的情况吧。”
“好”，裴芝奇答道。
深夜州衙的厢房里，两人依偎在一起，裴芝奇将倭乱之后静德山发生的事情向娘子缓缓道来。
屋里的油灯燃得明亮，没有什么风，火苗烧得稳稳当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