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完所有人后,袭红蕊也准备翻过头休息一会。
大齐朝臣的年假,会放到初七那天,这几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愿意动。
昨天准备年宴,那么累,皇帝估计也要瘫好几天。
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和自己宫里人歇歇,放松放松。
袭绿烟也被顺道留下来了,让她在这住个三天。
袭红蕊让人另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并且微笑地看着她:“你还是和我分开住吧,不然你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袭绿烟:……
她睡觉挺安静的呀?
不过这样也挺好,她其实也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身边加个人的话,就算是亲大姐,好像也不太得劲。
有了一个单独的屋子,她就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三个姐姐回娘家的问题了。
袭红蕊这边,完全进入了年假的摆烂状态。
不过一个人躺倒在榻上时,还是忍不住想,应该有某些人,完全睡不着觉了吧。
嘿呀,这么急吼吼地跑到她的地盘狩猎,有没有想过,一回去,自己的老窝也被掏了呢。
昨天忘了笑了,今天终于能笑回来了,哈哈哈!
……
宁澜从宫宴上下来,从母亲那得到消息后,手指一下狠狠攥紧。
他刚为自己在那头得功心下满意,万万没想到,一回头,自己最大的一只猎物,突然脱网了。
一直以来,他都可以完美处理和白怜儿的关系,用若即若离的态度,勾她主动扑过来。
一旦追逐成为本能,身处其中的人,就会不自觉地将这场追逐,放大到占据全部视线的样子,一点点放弃思考,甚至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这时候不用付出太多,只要在旁边时不时给些鼓励,沉沦在追逐中的人,就会像顶着萝卜的驴子,疯狂拉磨。
而现在,突然横插入一杠,让白怜儿停了下来。
当她停下来,就会回头,在追逐时感受不到的东西,此时就会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于是她动摇了,她居然动摇了。
宁澜渐渐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恼怒。
和他别的棋子相比,白怜儿这颗棋子,已经不安分到让他皱眉了。
他必须一次一次忍受着这个浅薄的女人,浅薄的算计,迎合她每次突生出来的欲望,衍生出来的各种试探。
每每想起她雇一个粗鄙的奴婢,灌他酒,他还不得不配合的事,宁澜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倍感羞辱。
可就算是这样,为了谋划,他也不得不忍下一切,笑脸相迎。
但是没有人知道,每当他看到白怜儿在他面前,一副把他当傻子的“纯洁”样,他都会从心底升起一种厌恶。
现在居然还要进一步笼络她吗,宁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怒。
沉思了许久,宁澜冷笑了一声。
那个红衣小丫头,真的出乎他意料,居然跳过了私人的怨仇,大胆的给自己挖起了国公府的墙角。
如此一来,这个女人的危险性,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她完全不像一个寻常的女人,无论是眼光、野心、还是手段,都比别的女人强太多,就算是一个男人来了,也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出色。
最可怕的是,她在具有一个男人的智慧后,还有一个女儿身。
利用女人独特的柔媚手段,和天然伪装,她会比别人走得更方便。
这已经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了,甚至有可能是最大的对手。
如果因为她是个女人就轻视她,显然是不行的。
他绝不能让国公府的力量,被她劫过去。
抬轿嘛,很高明的手段,可她太低估一个闺阁小姐的羞耻心了。
或许对于曾经身为奴婢的她来说,选择的东西,当然是越昂贵越好。
可对于白怜儿,摆在她面前的东西越昂贵,她越害怕自己“高洁”的裙摆被染脏。
一个高洁的女人,怎么会为了功名利禄,金银粪土,背叛爱情呢?
所以袭红蕊给白怜儿一顶高轿。他就可以顺势给她一顶下不来的高台。
……
年宴结束回来,白怜儿几乎受到了全家的关注,连她爹老国公,都亲自来她和她娘那,欣赏她宴上所作的那篇文章,并且欣慰地夸奖起来。
白母喜不自胜,这下她们这一房可神气了,有了这么大的名声,她女儿嫁谁不能嫁!
白信竹也顿时来了精神,觍着脸凑过来:“妹妹,之前是哥哥错了,原来你有这么大谋划啊,不早说!”
“但你听哥说,你之前说的那套,还是不行,我跟你说,就是嫁给光王世子保险。”
“你仔细想想,如果陛下真的要过继一个孩子,那过继谁的不行,光王府和陛下的关系这么亲,肯定优先他们啊。”
“要是万一……总之,你嫁给光王世子,肯定好过那个瘸子啊!”
“至于你不想当妾,想当平妻的事,那更简单了。”
“哥哥我去和光王世子说,以咱们国公府的威望,你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还是声名远播的第一才女,当一个平妻算什么!”
白怜儿正烦躁的用练字转移注意力,听他这么说,顿时更烦了,一把将手中的笔丢过去:“光王世子!光王世子!你就知道个光王世子!”
“你要真那么喜欢光王世子,就自己嫁过去!”
白信竹躲过她的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哎,我说妹妹,你最近脾气怎么那么大,我不好好跟你商量呢吗,你急什么!”
白怜儿看着他,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谁要跟你商量,你出去行不行啊,我的事,你能不能别管!”
白信竹焦躁地看着她,可也毫无办法,只能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
等他出去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表哥。”
白信竹回头,就看见宁澜那张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显得格外晦气的脸。
双手,不由抱在了胸前。
……
白怜儿自宴会上一展风采后,声名越来越旺,可她的心,却越来越焦躁起来。
每日望着没有丝毫音信的桌案发呆,澜哥哥,当真就对她没有一点表示吗?
等过了初五后,她再也等不及,直接来到了瑞王府,找自己的姨母。
可这次,瑞王妃居然没出来见她,而是让一个侍婢把她打发了。
白怜儿震惊地看着她:“姨母为什么不见我……”
那侍婢冷笑了一下:“白小姐,何必再登我们这般府第,您将来是要嫁给大人物的,我们可不敢高攀,您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一听这,白怜儿身边的奶娘顿时怒了:“你怎么和我家姑娘说话呢!”
那侍婢却一点不怕,继续冷笑道:“我怎么说,我就这么说呗,可是贵府少爷亲自给我们世子说的,她妹妹是要嫁给光王世子的,让他别妄想。”
“嘁,也不看看,以前到底是谁巴巴凑上来的。”
奶娘怒声道:“你——”
白怜儿却打断了她的话,焦急地上前一步:“你说谁?我哥吗?”
那侍婢又哼了一声:“不是白公子还能是谁呢,以前扒着我们王妃,一口一个姨母叫得亲热。”
“现在您发达了,就看不上我们瑞王府了是不是?”
“那您自去攀您的高枝吧,我们瑞王府,可不敢巴结您了,哼。”
说罢转身进了门内,直接关上了门。
奶娘看着关闭的门扉,气得跳脚:“她一个丫头,怎么敢跟小姐你这么说话!”
“真当咱们姑娘非扒着他们家了,小姐你现在这么抢手,我看你不如听了少爷的话……”
“住口!”
奶娘一顿,看向白怜儿,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此刻的白怜儿,已经完全哭成了个泪人。
她哥怎么能这样呢!
原来不是澜哥哥没来,而是被她哥挡了回去,她哥居然还对着澜哥哥一通胡说。
这样一来,表哥该怎么想她呢!
他是不是觉得,她就像她哥哥说的那样,是一个朝三暮四,见利忘义的女人。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刺骨的冷风,将她的眼泪和心,一起冻成冰。
瑟缩的寒风中,一个念头,缓缓占据了脑海——
要不……要不还是按照约定……嫁给澜哥哥吧……
她那么喜欢澜哥哥……那么喜欢澜哥哥……
一定可以向所有人证明……她白怜儿……绝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第57章 妹妹你呀
袭红蕊收到线报, 挑眉。
男主可真牛逼啊,就算是这样,还能连面也不出, 就逼的白怜儿又自己追上去。
可他是不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深爱他的女人, 可不止一个啊。
他有没有想过,白怜儿这样“不要脸”地对他“纠缠不休”, 我们亲亲女主是怎么想的?
装得太深, 就有这点不好。
和你睡一个枕头的亲夫人, 也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更何谈步调一致。
这个时候, 我们的女主,估计已经和白怜儿那个“虽是女儿身, 心比男儿烈”的嫡姐, 发展成好闺蜜了吧。
哈哈哈。
……
白沁君快要气疯了。
最近整个家,都要成了白怜儿她们那房的天下了,她爹以前就偏爱白怜儿和她娘,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还老拿白怜儿做例子, 训斥她泼辣野蛮, 不懂事, 不学好,以后怎么嫁的了好人家。
笑死,她堂堂国公府嫡小姐,名门闺秀,祖上是跟随太祖的开国功臣, 有的是人巴巴凑上来。
怎么能和那个庶女贱婢,比那些矫揉造作, 令人作呕的姿态。
也就是那一对不要脸的母女,才总使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想方设法向男人献媚!
她这边生气,惩罚起下人来就更不手软,地上的小丫头被打得直哭:“小姐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少爷!”
一旁施刑的嬷嬷见状冷笑一声,抽得更狠了:“还敢顶嘴!要不是咱们姑娘亲眼看见了,还不知道你竟打的这种狐媚主意,今天不把你那身贱骨头抽干净了,你还不知要翻出什么样的花呢!”
那婢女吃痛,哭得更惨了,原本花一样的容貌,被泪水一染,更显出几分柔弱不胜,我见犹怜的姿态,和白怜儿平时一样。
要是她有点骨气,白沁君说不定还能高看她一眼。
这副样子,更让她厌烦。
跟了她这么久,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居然敢勾引到她亲哥哥头上,打死了也是轻的。
白沁君悠然地欣赏着这贱丫头哭泣的声音,某一刻,视线突然被这丫头的脸吸引了。
突然抬手:“停下。”
那嬷嬷早就见不得这贱蹄子的狐媚样了,正抽得起劲,听到这顿时愣了一下,不解道:“小姐,这丫头居然敢勾引咱们少爷,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白沁君却没理她的话,而是蹲下身子,捏起了地上奴婢的脸,仔细分辨着她的样子。
看着看着,脸上逐渐泛起一丝笑容:“难怪你有那个胆子,去勾引我哥,这脸模长的,居然有几分二姨娘的样子。”
二姨娘就是三少爷和七小姐的娘亲,整个府中谁不知道她们小姐最讨厌那娘俩,丫鬟听着简直要吓死了,连忙哭天喊地的告饶。
白沁君却笑了一下:“呵,哭什么,你不是想攀上高枝吗,我哥哥大概太委屈你了,我给你寻个更好的去处。”
丫鬟惊恐地看向她,难道是要把她发卖到什么地方去吗?
她却不知道,白沁君还真给她找了一个好归处。
因为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她“红粉中的知己”,跟她说的一句话——
“你身为嫡女,怎么能和庶女针锋相对呢,岂不知就是她的母亲,也只是你母亲的奴婢而已啊。”
哈哈哈,对啊,她干什么要和那俩母女纠缠,她直接釜底抽薪不就是了。
那贱人母女小门小户的出身,要是没了她爹的宠爱,就是府中一个普通的姨娘而已。
于是当白怜儿心碎欲绝地回到国公府,就从她娘那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她爹,老当益壮的国公爷,居然收了一个小丫鬟的房,一夜风流后,得了趣,竟是嚷嚷着要抬做姨娘。
白怜儿一开始不解,就算她爹真的收了一个小丫头,那也是大娘愁,她娘怕什么。
白母却怒气满面道:“你知道那个小骚蹄子,原是哪的吗?”
白怜儿摇头。
白母便恨声道:“她是白沁君房里的!”
“一上来,就和老爷嚼了咱们在世子府的舌根,老爷暴跳如雷,把我骂了一顿,还要找你,幸好我遮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