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甜鸢【完结】
时间:2023-08-03 14:35:11

  姜玉莹捕捉到了她的动作,顿然一乐,大笑起来:“三妹妹,听说姨娘死了,姐姐我呀,特意来祭拜。”
  这些话,姜O一个字都不信,她红着眼,望着姜玉莹身上那刺眼至极的红。随后,忍住下意识颤抖的身子,抬头小声说道:“谢二姐姐。”
  姜玉莹娇俏一笑,故作天真从一旁拿了香,认真燃了火,再将手摇动,从而让香的火熄灭,冒出一缕细细的烟。
  在即将将香插上去的那一刻,姜玉莹手陡然一松。
  香就这样落到地上。
  姜玉莹用帕子捂着嘴:“啊,三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姜O颤抖地将香从地上拾起来,小声说:“没事的,二姐姐。”
  “没――事?”姜玉莹故意拖长音调,然后,抬脚随意踢翻了姜O为姨娘烧纸钱的铜盆,望着唯唯诺诺的姜O,笑道:“那这样呢?”
  姜O手紧紧扣紧,身子缓缓停住颤抖,摇头继续:“没事的。”
  她望着将她的恐惧作为笑料的姜玉莹,看她的尖锐的指甲晃动着,向着香台旁的牌位而去……
  牌位与指甲碰撞的“撕拉”的声音响起那一刻,姜O眼眶发红,再也忍耐不住,陡然起身将姜玉莹的手推开。
  却只是一瞬,她起身的那一瞬,两个奴仆就瞬间将她箍住。
  姜玉莹脚尖踢着侧翻的烧纸钱的铜盆,又轻碾还在冒着烟的香,双眸含笑地,看着被狠狠按在地上的姜O。
  欣赏一番姜O挣扎后,姜玉莹弯着眼眸,挑眼看向还好好摆在香台上的灵牌。
  “不,二姐姐,灵牌不行!”姜O红着眼,声音中已经全是祈求,她拼命挣扎:“二姐姐,你放过姨娘,姨娘已经死了,二姐姐,求求你,放过姨娘。”
  见她挣扎,两个嬷嬷直接一用力,一个压腿上,一个跪肩上,齐用力,一声闷响,狠狠将她按死在地上。
  姜玉莹轻笑着,嫌恶地用手帕裹住灵牌,在姜O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抬手,狠狠将灵牌砸碎。
  姜O被按在地上,看着碎裂满地的牌位。
  “姨娘……姨娘……”她拼命挣扎起来,毫不在意手和脸都被地面磨破了,只是拼命地挣开,想要把碎裂的牌位拾起来。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两个嬷嬷都死死按着她。
  见她眼神愤恨,姜玉莹向她走过来,随意将手踩上她的指尖,轻轻一碾,笑意嫣然。
  “三妹妹,如何哭了呢,现在便哭了,以后可要怎么办呢?”说着,高傲的小姐俯下头,在她耳边笑道:“你再猜一猜,你之前向祖母求的江南莫家的婚事,是谁毁的?”
  姜O怔住,死死看着姜玉莹。
  真的是她?
  姜O虽早有猜测,但是真正听见的那一刻,心中还是生出了抑制不住的悲愤。如果那门婚事在,姨娘就不会自杀的,祖母答应了她的,只要她出嫁,姜府就放了姨娘,姨娘可以同她一起离开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不要命似地向姜玉莹爬去。
  两个嬷嬷见她挣扎厉害,直接重新跪在她身上,将她身子骨狠狠压到地上。她红着眼,咬牙看着笑意嫣然的二姐姐,唇角摩擦之间直接破出了血。
  她听见自己哭着喊:“为什么,为什么,姜玉莹,我从来没有,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她颤抖着,又带着止不住的绝望,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为什么”。
  姜玉莹笑意璀然的眉眼顿时冷了下来,她一脚踩上了姜O的脸,眼眸森寒望着棺木中的人,冷声道:“都给我拆了,一个妾,死了便死了,灵堂,祭拜,我看府中人是太闲了些。”
  “不,不要。”姜O手试图挥开桎梏住她的嬷嬷,但是一个娇小姐的力量,如何能抵得上三个嬷嬷,极度挣扎后,还是被按压在地面上。
  那时她已经分不清血和灰尘了,只记得在她反抗不了的桎梏下,她一点一点,看着姨娘的灵堂被全部砸掉。
  她怔怔地看着依旧笑意璀然的姜玉莹。
  想起这十几年的欺压,想起那只被剥皮的小兔和相熟的嬷嬷,想起推开门姨娘的尸体被一根白布挂在房梁之上。
  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散去。
  最后昏过去的时刻,她一直在想。
  为什么,姜玉莹这样的烂人,要活的,比她,比姨娘轻松百倍呢?
  等到她再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不相熟的丫鬟,不是晓春。
  那丫鬟见她醒来,就只说了一句:“季姨娘已经下葬了。”
  能怎么下葬……昏过去之前,她看见,棺木被放了刺鼻的油,燃起了烈烈的火,火吞噬了姨娘的脸……
  她怔然看着床帘,等了整整一日。
  她想,即便姨娘只是妾,即便姜玉莹是嫡小姐,即便府中那些人对姜玉莹向来偏颇。但是,一个嫡小姐砸了姨娘的灵堂,焚了姨娘的尸骨,这般荒唐事,总得给她一个说法的吧。
  但她等了一日,也未等到一人。
  傍晚时,她不顾满身的疼意,掀开了被子,随意穿了一身衣裳。
  推开门时,那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丫鬟,正在院中睡觉。
  她眸光呆滞,向着院外而去。
  一路上,碰见了三两个丫鬟,看见她那一瞬,便开始窃窃私语。她听了一两耳,脑中却恍若断线般,根本联系不起来。
  她向外走去,甚至不知道要去找谁,去干嘛?
  这个府中,她到底还能,寻谁呢?
  还有意义吗。
  姨娘已经死了,灵堂已经砸了,尸骨已经焚了,她为姨娘上的香,烧的纸钱,祈的福,都没了。
  去寻姜玉莹?
  她手无缚鸡之力,都挣不开姜玉莹身边的嬷嬷。
  去寻祖母讨个公道?
  可她在床上躺了一天,祖母身边的丫鬟都没有来一个,还有什么确认的必要吗?
  去寻父亲?
  去寻哥哥?
  一边想着,姜O一边笑了出来。她眸子里全是泪,走路都颤着脚步。她望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府邸,一边大笑,一边满脸是泪。
  荒唐。
  真是荒唐。
  她还能寻什么?
  她望着自己那一双满是伤的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缓慢收紧。但是在混沌之中,她又想起了儿时姨娘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对她描绘江南那个小水乡的风情的模样。
  姨娘总是对她说,生死有命,但雪团儿一定会好好长大的,姨娘同神佛说好了的。
  骗子。
  都是骗子。
  姨娘也是骗子。
  如若这世间真有神佛,凭何如此偏颇?
  她抄写了数千卷佛经,虔诚跪在佛前,求了姨娘数万年平安。
  可姨娘还是死了。
  那个前一日还温柔为她梳着头发的女子,隔日便成了苍白的尸体。
  姜O蜷缩在阴影之中,手指慢慢僵直,泪顿然而下。
  她不能,不能。
  姨娘为她祈过平安,她如何能够亲自辜负姨娘的平日所愿。
  姜O神情几近麻木地缩在阴影中,许久之后,一盏暖灯渐渐从远方而来,随之传来的,是少女娇俏的撒娇声:“欲晚,哥哥明日欲邀你去泛舟。”
  姜O漠然地向暖黄灯盏的方向望去。
  少女娇俏地拉住青年的衣袖,扬起的眸中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那个昨日甚是嚣张恶毒,抬手间拆了姨娘灵堂,焚了姨娘尸骨的二小姐,此时正小心望着身旁清冷的青年。
  姜O曾无数次,在姜玉莹看向谢欲晚的眼中,看过这种眼神。
  直到一切的喧闹停下,两人的身影走远,姜O才缓缓从阴影中爬了出来。一刹那,迎着春夜寒涩的月光,她像是从水中爬出的的恶鬼。
  她扶着木栏杆,脚步迟缓地向自己的院子回去。
  凭什么,这世间,二姐姐要什么便有什么呢。
  二姐姐这般的人,也配知晓什么是爱吗。
  谢欲晚。
  她知道谢欲晚。
  她当然知道谢欲晚。
  当朝最年轻的丞相,哥哥的同窗友人,姜府暂时的夫子。二姐姐明目张胆喜欢的人,不顾风言风语也每日追逐的人。
  从小到大,二姐姐不是最喜欢抢她的东西了吗。
  那她,也来抢一抢。
  姜O垂着眸,缓慢地,就那样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迈向深渊。
第三章
  此后数日,姜O都在暗中看着姜玉莹和谢欲晚的相处。
  那些她从前没有精力注意的东西,开始慢慢浮现在她面前。例如,谢欲晚并不喜欢二姐姐;例如,二姐姐的耐性,越来越差了。
  姜O沉默地看着,甚至她不需要做什么,姜玉莹和谢欲晚的关系,就岌岌可危了。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她太清楚了,她不是二姐姐,不会被任何人所包庇。如若她被二姐姐抓到任何把柄,等待她的,只会是祖母父亲加倍的责罚。
  她如若要做,就要......一击致命。
  终于,她好像等到了这个机会。
  就连她都没有想过的机会。
  那个掌上明珠的二姐姐,瞒着所有人,布下的自己的死局。
  二姐姐要给谢欲晚下药,春|药。
  姜O其实犹豫了一瞬的,甚至一直在宴会前,她都在犹豫。她恨二姐姐,很恨,恨到想到她去死。
  但是这般,牵涉的不止有二姐姐。
  还有谢欲晚。
  在姨娘病重,她请不到大夫时,谢欲晚为姨娘寻来了大夫。那一次,如果没有他请来的大夫,姨娘凶多吉少。
  姨娘教过她,要知恩图报,要心怀良善。
  她只是想要二姐姐得不到,但她......从未想过要伤害无辜之人。更何况,他对她有恩。
  一直到那杯被下了药的酒,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到姜O手上之前,她都在犹豫。
  宴会上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从来不理会她的父亲对着说:“姜O,你去将这杯酒,递给谢大人吧。他当了你们这些天的夫子,敬杯酒答谢,是作为学生应该做的。”
  姜玉莹在一旁附和:“是,父亲说的时候,我想来想去,还是三妹妹何时。”
  其他兄弟姊妹也看戏一般看着她。
  满堂宾客见了这般场景也一起看向她。
  她怔怔接过这杯酒,环顾一圈,望向角落中那个只能看见雪白衣衫的矜贵青年。
  一杯酒,却沉地她,一步都迈不动。
  可这杯酒,为什么会到她手上?
  噢,是姜玉莹吩咐的。
  她不仅要用下药得到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人,还想在事成之后,将一切推卸给她。是姜玉莹想成为丞相夫人,还想让姜O担了下药的罪名。
  姜O唇边有了淡淡的一抹笑,原来是她愚笨了。
  给当朝最年轻的丞相下药的人,是姜家的二小姐,还是三小姐,这两个选项,其中的差异可太大了。
  事后人们会说,是姜家三小姐利|欲|熏心,妄图攀爬高枝,竟然敢给丞相大人下药。可惜那姜家二小姐不小心闯入房中,因此坏了清誉。
  不过姜家二小姐同丞相大人青梅竹马,才不是姜家三小姐那般恶毒虚荣之人,也算佳偶一对。
  姜O几乎不用想,只要这杯酒是她送上去的,事后无论她如何辩驳,父亲哥哥无论知不知情,最后他们都会将罪名直接定在她身上。
  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太熟练了。
  她又想起被毁掉的灵堂,被劈开的棺木,被烧毁的尸骨…… 是烈烈火光,一声又一声的滋啦声。
  于是,姜O轻笑着,顺着姜玉莹的扬起的嘴角,一步一步向谢欲晚走去。
  在她抬起眼眸时,矜贵的青年亦望向她。
  姜O粲然一笑,弯起的眸像是水中的月,纤细的腰肢被薄纱勒着,现出姣好的曲线。
  同青年清淡的眼眸对上的那一刻,她想她已经回不去了。
  “姜O及兄弟姊妹以此酒,谢夫子这些日教导之恩。”
  她恭敬行礼,缓慢将酒递了过去。
  矜贵的青年没太在意,接过她手中的酒,抬手饮了。放下酒杯,他启唇,好听的嗓音清淡道了句:“节哀。”
  姜O手僵住,轻声“嗯”了一声。
  这些她这些日,听见的第一句‘节哀’。
  她眼眸一下红了,可是不能,她不能表现出异样。幸而谢欲晚的座位在角落,她从角落出去,逃离了这个令她窒息的宴会。
  *
  不过片刻,一人站在了她身后,冷冷看着她。
  是姜萋萋,她的五妹妹。姜玉莹要在宴会上下药的计划,就是她告诉她的。
  她不知姜萋萋如何与姜玉莹反目了,但姜萋萋寻她的时候,用她护若眼珠的亲妹妹姜渺渺发了毒誓。
  那姜萋萋口中所言,就只能是真的。
  “动摇了?”姜萋萋嗓音是柔的,笑却是冷的。
  姜O沉默地转头,手紧紧地扣着栏杆,指尖被木刺扎破轻微地淌着血。
  随后,少女望着脚底下无波澜的湖,很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姜O,你应该也知道吧,这也是你唯一能够活下去的路了。姐姐也抛弃些无用的道德感吧,赌赢了,你便是日后的丞相夫人,输了,姜玉莹此生亦无法如愿,痛不欲生。”
  姜袅袅顿了一声,笑着说到:“如何姐姐都是赚的。”
  姜O转身,望向她:“这般好的事情,你为何不自己去,江南那门婚事,你都要同我抢,这可是丞相夫人的位置。”
  一身紫纱的曼妙身影缓缓从光中退散,少女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妹妹我呀,有软肋,得罪不起二姐姐呐。”
  姜O因这一句话怔住。
  她曾经也有软肋的。
  *
  姜O掐着时辰向后院去。
  如姜萋萋所言,姜玉莹心虚,清理了所有人。所以一路上,她都没有遇见一个人。姜O止步在南厢房前,面前那一扇门,是谢欲晚所在的屋子的。
  她以为她不会犹豫的,但是轻轻一推就能开的门,还是困了她一刻钟。
  她惶惶地望向空中那轮月,月光洒在门扉上,很快,月光又变成那日烈火湮没姨娘的模样,她眼眸一下子红了。
  谢欲晚,对不起。
  对不起……
  她推开了那扇门。
  向来清冷的矜贵公子,此时衣衫半解,一身潮红躺在榻上,听见响动声,凤眸徐徐向她望来。
  那一眼,清冷夹杂着厌恶。
  姜O向他走过去,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衫。
  他就那般冷眼看着她,待她褪得身上只有一层小衣时,他眸中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
  她尝试亲吻上去,他似乎没有力气,那双好看的凤眸只是静静看着她。她很难形容清楚那是怎样一种目光,平静,清冷,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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