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甜鸢【完结】
时间:2023-08-03 14:35:11

  心,还是跳得好快。
  怎么回事,今日账本也不管用了?
  *
  隔日。
  “砰――”
  姜O抬眼望去,橘糖正气鼓鼓走进来。
  随后又是一声。
  “砰――”
  姜O茫然,开口:“橘糖,怎么了?”
  橘糖眼圈有些红了,侧过身子,不给姜O看。
  姜O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橘糖一边侧身躲着她,又一边偷摸偷看着她。
  姜O持续茫然,想起刚刚耳鸣的两声“砰――”,又好气又好笑。
  橘糖咬唇,最后把整个人都背对姜O。
  姜O知晓,这是不得不她先开口了,上前一步,将自己正对着橘糖,温柔哄道:“怎么了,这么委屈,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如果我不占理呢......”橘糖又转了身子,就是不看姜O。
  姜O从未见过橘糖如此模样,但马上道:“那我也给你做主。”
  橘糖这才哭出来,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哗哗而下。
  姜O被吓坏了,忙用帕子擦拭:“怎么了,谁欺负我们橘糖了,没事,没事的。”
  橘糖一边抽泣哭着,一边道:“娘子将那谢小姐送回族中吧,送回去,她,莫怀因为她,因为她,骂我。”
  姜O大惊,一边抚着橘糖的头,一边心疼道:“好,我修书一封,将人送回去,橘糖别哭了好不好。”
  刚刚还泪如雨下的人顿时停下,甚至哭嗝还在,但是唇边已经有了笑意。
  还在为她擦拭眼泪的姜O一顿,用帕子轻拍了一下橘糖:“过分。”
  橘糖摇了摇姜O的手:“可是娘子答应我了,答应我了,快写信吧,就说因为我橘糖不喜欢这位谢小姐,所以......”
  “胡言,怎可如此写。”
  即便橘糖情绪已经正常了,姜O还是担忧地望着她:“到底怎么了?”
  橘糖撇嘴:“我又没撒谎,莫怀因为谢小姐,骂我不知礼数,尊卑不分。他凭什么因为谢小姐说我?他以为他是谁,我橘糖就只是小小地喜欢他,他真当能凭借我这份喜欢,对我说三道四了?”
  莫怀是橘糖喜欢喜欢的人。
  这是全府人都知道的事情。
  姜O看着嘟嘴的橘糖,总觉得橘糖有些事情瞒了她,但是既然橘糖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问。
  至于那位谢小姐,姜O迟疑了一下,既然橘糖不喜,那晚上同夫君说一声,在族中那边寻好安置的人家,再送回去吧。
  见到娘子真提笔写着书信,橘糖满意地眯起了眼。
  姜O一边写着书信,想着如何委婉地能将人送回去,一边看着橘糖。
  见到橘糖情绪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她才松了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橘糖为何对她撒谎,她不太在意。
  橘糖生性良善,平日就算厌恶何人,也不会表现地如此明显。今日这番举动,怕是那位谢小姐实在惹恼了她。
  她甚至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够让橘糖在她面前不顾礼数,哇哇大哭,又毫不掩饰地表达厌恶。
  仅仅因为莫怀?
  姜O几乎是直接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
  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莫怀。
  姜O看不见的地方,橘糖纤细的手指交错着,紧紧扣着木凳,像是在隐忍极致的愤怒。
  莫怀?
  她橘糖的确爱慕这个人,但是那也仅仅只是她橘糖个人的爱慕。
  她不会牵扯到娘子。
  换言之,无论那谢小姐对她橘糖做了什么,她都一句话不会在娘子面前说。
  她要送那谢小姐回去,最为难的人,只会是娘子。
  只是,那谢小姐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忍耐不住,公子才回来一日,就千方百计去接近公子,让她那点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她倒不是怕公子会被诱惑,而是,怕这件事传到娘子耳中。
  族中人明知道娘子的伤心事,还将这家世同娘子姨娘有八九分相似的谢小姐送过来,生生戳了娘子的心。
  若是这谢小姐的勾搭行径传到娘子耳中,娘子即便嘴上不说,心中也定是伤心的。
  同姨娘有关的事情,自姨娘自尽那一年起,就没有一件是让娘子不伤心的。
  她橘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子纯善,她橘糖可不。
第八章
  晚间时候。
  姜O一早收起了账本,想着等会该如何同夫君提起将谢小姐送回商阳这桩事。
  一边垂头,一边轻笑。
  半个月未同夫君相见,今日一开口,却是要说这种事情。
  但礼数得周到,族中人既然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贸然将人送回去,定是要同夫君商量一声的。
  不过,从前这样的事情也许多,最后夫君都只是说了句:“送回去便好。”
  因为说的多了,她有时候都是直接将人送回去了,晚间再假装询问夫君一声。
  本就是全个礼数,这谢小姐倒是不能像从前那样。一是因为谢小姐是夫君族中的人,二是因为她最开始是答应暂留谢小姐一段时间的。
  这件事情,同夫君说一声后,她得再去好好安排一下。
  *
  夜间。
  谢欲晚回房的时间有些晚,姜O这几日熬的有些晚,一时也忍不住昏睡了。
  等到迷糊醒来,就看见谢欲晚正站在她面前,温柔地看着她。
  她迷糊地揉了揉眼,抬手牵住他的手。
  谢欲晚任由她拉着,直到她伏在他胸膛前。他听见她的声音有一种刚醒过来的软:“回来了。”
  “嗯。”
  姜O站起身,清醒了几分,又想起来橘糖的事情,才全然清醒过来。
  看着她迷糊地甩着脑袋,谢欲晚温柔一笑:“困了就去睡。”
  姜O摇摇头,直直看着他。
  半月未见,她很想他的。
  她才不想,现在就去睡,况且还有橘糖的事情。
  她徘徊着伺候谢欲晚更衣,手指尖搭在他玉色腰带上时,小声说道:“族中人前些日送来一个姑娘,名为谢鱼婉,身世可怜,十分伶俐。”
  平日一般这时候,不等她说出下一句,夫君就会让她将姑娘送回去了,姜O如往常一般等着,抬眸,却看见了谢欲晚一双眸中多了些思索。
  她心一怔。
  夫君在思索什么?
  夫君为何会思索。
  随j后,就听见谢欲晚清寒的声音。
  “外人到底不算知根知底,不如就橘糖吧。”
  橘糖?
  纳橘糖为妾?
  姜O捏住谢欲晚腰带的手一滞,满眸惊惶。
  两人相望无言间,谢欲晚才知道大抵是自己会错意了。见姜O夸那姑娘伶俐,他以为是姜O在府中无聊了,想寻人做伴。
  比起外人,定是橘糖更知根知底,“不若橘糖”便脱口而出了。
  姜O也反应过来,提起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她便知晓,夫君爱她,如何会考虑纳妾之事。
  原本只是误会了。
  她正欲开口,将橘糖的事情说出来,就看见了谢欲晚认真思索的模样。
  她顿时愣住了。
  既然橘糖是误会,那夫君此时在思索什么?
  一股隐约的酸涩涌上姜O心头,现在......她口中提到纳妾的事情,夫君,夫君,已经需要考虑了吗?
  不会的。
  姜O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为什么对夫君如此不信任呢?
  她不能这般揣测夫君,或者只是想到别的事情,夫君思索的这般认真,可能是公务......
  谢欲晚仍在认真思索着,昏暗之中,他未看见姜O惶惶的神情。
  沉思许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可说出的话却让姜O如堕冰窖。
  “我们是应该有个子嗣了。”
  他的话音刚落。
  姜O指间顿住,腰带重重砸在地上。
  昏暗之中,她垂着头,茫然地颤了下手,十几年的教养,让她只能先应下夫君的要求。
  一根刺,缓缓扎入她最柔软的心脏。
  她僵硬地扯出温婉的笑。
  她此生接触到的男子,除了夫君,便只有父亲。
  父亲口中喊着爱慕大夫人,但小妾一房一房地迎,甚至占了当初已有婚约的姨娘的身子,这才有了她,有了姨娘短暂痛苦的一生。
  等到大夫人伤心过度,难产而亡,父亲又恍若幡然醒悟般,青灯古佛,日日作秀。
  她以为夫君是不同的。
  毕竟夫君和父亲,真的很不一样。她放心地任由自己爱上了他。
  毕竟,他对她那么好。
  他看起来那么爱她。
  可他也要纳妾。
  *
  隔日。
  姜O一早寻了人,将谢鱼婉送回商阳,并修书一封,将其妥善安置了。
  她应了橘糖,要将谢鱼婉送离丞相府,即便夫君昨夜说......要纳妾,这个人也不会是谢鱼婉。
  谢鱼婉临走之前,求她过去一见。
  从前为了全礼数,姜O便是不想,也是会去见的。但是今日,她突然,就有些不想了。
  她很累。
  府中每日的事务都很多。
  恭亲王妃的寿宴也快到了,她得准备合适的寿礼。
  待到夫君回来,她需得去身前伺候。
  还要,要给夫君认真挑选家世清白的女子,那女子会诞下夫君的子嗣。那般,女子品行、容貌,都不能太差。
  一种细微的疼痛开始从心脏处蔓延,姜O出神之际,又想到夫君昨日那一句:“是该有子嗣了。”
  她其实知道夫君也没有错。
  她们成婚近十年,她连有孕的征兆都未有过,更别谈诞下子嗣。
  夫君后院只她一人,十年间无论族中长老如何催促,夫君都未主动同她提过纳妾之事。昨日,亦是她先询问夫君,夫君才顺承应下。
  似乎,夫君真的,没有什么错。
  姜O怔住,有一些恍惚。
  可她以为,夫君会同往日一般,拒绝的。
  询问夫君是礼数,她不知道,不知道夫君昨日会应下,夫君难道不知吗?
  恍惚间,空霜元年那场春发生的一切,又开始研磨她的神经。那些被她遗落的绝望、悲戚,又开始同那年和煦的阳光般,裹住冰凉的她。
  茶盏陡然碎落在地上,姜O这才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
  对于夫君纳妾,她心中并不情愿。
  但她是这丞相府的主母,她这些年做的都很好,夫君都很满意。她不能......如此任性。
  若是因为她的任性,夫君一生无子嗣,待她过了这般拈酸吃醋的年纪,她又该如何面对夫君。
  像是这么一句,姜O就说服了自己。
  她重新翻开了账本,持笔一点一点算着账。
  窗外的阳光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顺着半开的窗,映亮了她半张沉默的脸。
  余光所到之处,地面上是碎裂的青瓷茶盏,些许雪白的碎片上,沾着乌黑舒展的茶叶。没人瞧见,没人清理,它碎得,像是无人在意一般。
  *
  姜O真的开始认真挑选纳妾的人选了。
  她甚至饶有心思地让负责的人做了一个册子。她想着,这般重要的事情,自然要慎重一些的。
  下面的人做事很快,隔日,橘糖便将册子呈了上来。
  姜O唇边扯住一抹笑,接过册子,像是极为开心的模样。
  橘糖却只是看着她颤抖的指尖。
  姜O一页页认真看着,时不时会说上一句:“橘糖,这家小姐的画像,很好看,眉间还有一颗小小的痣,衬得人更美了。”
  其间,橘糖也会应和一两句。她不是没有看出娘子的故作欢颜,但是,她了解公子。即便娘子为公子迎了妾,妾诞下了孩子,也只会是娘子和公子的孩子。
  娘子这些年无孕,为娘子诊断过高烧的太医,曾隐晦同公子说过,娘子是身子寒,此生很难有自己的子嗣。
  对于娘子而言,公子此时纳妾,并不失一个好的选择。
  公子宠爱了娘子十多年,但以后呢?等娘子年老色衰,等公子烦闷厌倦之后,娘子无子嗣可依,无娘家可靠,该怎么办呢?
  人不能,只活在当下这一瞬,不是吗?
  如今公子依旧欢喜娘子,纳妾也是为了娘子有日后傍身的子嗣,这对娘子而言,权衡利弊,并无不妥。她知晓娘子心中不愿,但是她的娘子,忍忍吧。
  *
  姜O以为说服了自己,就可以不那么在意的。
  但是看着一张张少女的画像,她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最初她坚持了翻阅了十来个少女的画像,忍住泛起的酸涩与茫然,认真挑选着。
  可她好像做不到。
  她好像,做不到,不那么在意。
  她做不到,在这里,为自己心爱的人,挑选未来妾的人选。
  她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即便橘糖提醒了两三次,她还是不能提起精神。
  “娘子,娘子。”又是橘糖的声音。
  姜O抬眸,就看见橘糖担忧地望着她。
  她下意识就扯了一抹笑:“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昨日,昨日睡得晚,今日夫君要上朝,我起的又有些早了。”
  说完,她像是为了掩饰一般,草草从册子里面挑了三个。
  “吩咐下去吧,这三个,除了画像,品行和家世也要打听清楚。”
  橘糖捏紧了她递过来的册子,轻声道:“是,娘子,那橘糖先去把册子送回去。娘子先去小榻上歇一会,秋寒,娘子也莫睡着了。”
  “嗯。”姜O又是扯出一抹笑。
  等到橘糖出去后,那抹扯出的笑也未消息,半日过去,原本和煦的光,此时已经变得有些冷了。
  照在人身上呀,看着是暖的,实际上同月光也无甚区别。
  恍惚之间,姜O甚至出现了错觉。
  她在书房的房梁之上,看见了一根垂下来的白绫。
  她怔地望着那实际上空荡无一物的房梁,指尖微动,随后眼睛闭上,昏睡在小榻上。
  橘糖回来,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娘子贪睡,不由得笑着跪坐在小榻前,撑着手望着面色有些疲倦的娘子,娶了被褥轻轻为她盖上。
  娘子这些日,太忙了,此时休憩一会,也好。
  只是,这小榻睡得人不舒服,睡太久了,明日娘子身子怕是要疼,她得记着些时辰。最多一个时辰,便要唤醒娘子了。
  彼时,公子也要回来了。
  *
  那日看见的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姜O后来也没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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