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看错过，也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是，她又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明明一边情不自禁地喜欢一个人，却又一边犹豫地往后退。
半晌。
姜一柠抱着抱枕侧着倒下，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双腿蜷缩着抱在胸前，眼神早就没了焦点，“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些害怕。”声音越说越小。
“你害怕什么呢？”
“不知道。”姜一柠摇摇头。
“害怕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是害怕他也没那么喜欢你？”
她缩了缩身体，用力地将身体抱成一团：“也许吧，”
“你真的想太多了，”程澄缓声安慰她道，“你要知道没人谈恋爱是一次就成功的，第一次就能找到一生的爱人是件概率非常非常小的事。”
是吗？
姜一柠认真地想着程澄的话。
“跟着心走。”
“好。”
好一会儿程澄打破低压的氛围，打趣道：“季总谈过几个你知道吗？”
姜一柠摇摇头：“不知道。”
“他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姜一柠还是摇摇头：“不知道。”
“那他有没有包过小明星？”
“......”姜一柠哽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上次看到他跟许雯走得很近，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她没问过，就算好奇她也不敢直接问。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还稀里糊涂地就跟人亲嘴！”
程澄的声音有些激动，姜一柠立马将手机拿远了些，等程澄一句话骂完她才重新贴着话筒坐起来说：“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他相处没多久。”
程澄语气弱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跟她分析：“就是因为没相处多久才应该要了解啊，喜欢是建立在彼此坦诚相见的基础上的，你多了解他就能掌握他身边的潜在危险，像季总那样又帅有多金的男人身边少不了莺莺燕燕。”
“那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要提防啊。”
“可是，理想的爱情不应该我始终是那个人坚定不移的选择吗？要来的感情好没意思。”
“......”程澄叹了口气，“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算了，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们俩互相多了解了解。”
了解吗？他好像从来没主动去了解过他。
也没给过他机会了解自己。
她下意识抬起手腕去看，那段往事好像自从她回国之后就尘封在了巴黎。
没人知道，季尘也不会知道。
如果两个人要相爱必须坦诚的话，她突然就没了自信。她心里的那根刺，她不会主动去碰更不愿意展示给任何人看。
但是如果可以，她想先慢慢去试着了解季尘。
......
她思考的这会儿也不知道程澄又说了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自动屏蔽了一样。等她回过神时，程澄已经岔到了另一个话题。她的语气明显变得低沉，还有些犹豫。
“我跟你说个事，你上次给我的汇款账户停用了，钱汇不过去，现在要怎么办？”
姜一柠愣了下。
整个人僵硬地坐直，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里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好久没有想起那个人了，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甚至遥远。
但她还是尽量语气平静地说：“没事，我来想办法，钱还是先放在你那。”
该还的她一分也不会落。
“行，你要是不急用的话我就还是把它放股市里。”
“你决定吧，”姜一柠说，“我待会去片场了，就不跟你说了。”
她挂了电话，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思绪飘远了。她想起巴黎的演奏厅，想起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
而后，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她不愿再提及的人――
沈之诚。
如果可以，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
大概下午六点左右才到繁花镇，这次回来好多东西都变了。
原来住的酒店换了空调和厨师整个档次都提高了，剧组的伙食和拍摄环境更不用说了，所有人都在猜测贾尹到底拉来了什么大投资，出手这么大方，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满心欢喜。
姜一柠也是受益者，且是最大的。
给她配了房车和司机，还时不时在伙食上开小灶。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
拍摄慢慢步入正轨，代言的合同也敲定了，她忽然觉得这是回国以来最好的一段日子。她以前想成名是想赚钱，努力地以这种方式来增加安全感，但现在，她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她想成为更好的人，和季尘比肩站立。
谁也不是谁的依附，他们势均力敌，独自精彩。
她想为之努力。
所以每一场戏每一个动作、台词她都要求做到完美，片场除了贾尹就属她最拼命了，一心扑在拍摄上，别的演员拍摄时她也会过来观摩学习，最早开工最晚收工。
但是她每天还是会空出时间来监督季尘好好吃饭。
要说是监督其实更像是跟他记录自己每天吃了什么，然后旁敲侧击地问问他。
她一日按三餐汇报，一天不落，还附赠照片上去。
但季尘每次回复都是――
「我也吃了」
「你多吃点」
自从出院以后，他好像更忙了。
-
季宁的高层股东这两天一直聚在集团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股东大多都是季尘父亲那一辈的老人，现在对集团谈不上管理也都是依靠着从前那点股份坐等分红。但是只要集团有一点不好的风吹草动，他们就生怕自己那点利益有损害。
这次是集团海外的一个项目在技术专利上出了问题，季尘从出院以来就为了这事两天没合眼了，一群老家伙们追着他要解决办法。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就是一个专利许可的问题，但难在国外的人脉上。盛钧集团的资金大部分都集中在海外，白盛也是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国外的情况和政策他都比较熟悉。季尘轻易不求人，虽说这次是白盛主动要帮忙的，但是他还是记下了这份人情。
总裁办公室内。
“后天你到了联系凯文，我都交代好了。”白盛抽着烟。
“好。”季尘专注在手里的资料上。
这会儿是中午，季尘刚刚把那群老家伙们应付完，白盛在他这等了半天了才刚刚见到他，这件事白盛是听季文业说的，季尘没跟他开过口。
白盛：“严重吗？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季尘拿着平板，忽然抬头：“没事。”
而后他抬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靠在沙发上抽起来。猩红的火星子把他眼底的疲惫照得更加浓郁。
“老爷子怎么跟你说的？”他缓缓吐出一缕白雾，氤氲在眼前。
白盛吸了最后一口烟，而后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才转头看季尘悠悠地说道：“你知道的，他虽然说现在不管集团的事，但该操心的一点也没少。你的个性谁都知道，这种事肯定是他来说的。”
“你们是一家人，季叔做事肯定是为你考虑的，父子俩没有隔夜仇。”
季尘皱着眉抽了两口就把烟蒂掐灭了。
“你说这么多是想帮着阿钰来劝我？”
白盛笑了笑。
“哪跟哪啊，我这是肺腑之言，主要是季叔这两年身体也都不太好，我怕你后悔。”
季尘低眸，拇指指腹在食指关节处反复摩擦着，思索了半天也没说什么。
看这反应，白盛已经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也不再说多余的话。他目光转到茶几上放着的餐盒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前倾问，“午饭？”
季尘低头淡淡扫了眼：“嗯。”
白盛挑眉，忽然转了话锋：“跨年那天你什么都没做？”
季尘抬手把餐盒端过来，听到这话微微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淡的神色，不慌不忙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也没回答。
“你怎么打算的？让我听个热闹。”白盛见他不说话也不闹，反而兴致更浓。
季尘偏头看了白盛一眼，很快目光又收回来再次落到面前的餐盒上，边打开边悠悠地说：“打算追她。”
“......”白盛眉心一皱，“你不觉得你有些多此一举吗？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季尘低头不语，将餐盒摆放整体。
“嗯？”
季尘侧身一字一句道：“我之前就说过，如果她愿意我想对她负责。”
停顿了几秒，他又说。
“现在我觉得她也许有点愿意。”
与此此时，季尘的手机响了。
他转身看也没看就拿起来，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手机解锁，点开聊天框。
日常简单的话语，重复又重复。
好像是种最简单的浪漫。
先说今天吃了什么。
再附上一张照片。
他认真地点开图片看了看，然后又往上划到前几天的聊天。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突然横转手机，也对着自己的午餐拍了一张。
他以前从来不会做这些。
白盛在一旁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
“你变了。”
季尘发消息的手停住，转头看他：“？”
“变成了恋爱脑。”
“......”
第46章 见面
姜一柠午休的时候在自己的房车里用餐, 她刚给季尘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搁在了一边，自己埋头专心吃饭，因为按照这几天摸索下来的习惯, 季尘一般都会隔一段时间才回她。
但今天她刚吃了两口手机就弹了消息出来，她有些措手不及, 蹭了蹭嘴角沾着的饭粒伸头看了一眼, 立马就放下筷子去拿手机。
屏幕发出荧荧的亮光，先收到的是一张图片。
跟她发给季尘的角度一样。
接着又收到一条文字消息――
老板：「清炒虾仁和时蔬, 汤是萝卜羊肉」
姜一柠看着手机发愣,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道弧度, 想来她这几天坚持不懈地发图和报菜名终于有了一点成效，某人开窍了。
她点开图片放大反复观看，内心莫名的有些雀跃, 就好像有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她竟然觉得这种感觉也还不错。
就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女生一样，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时刻牵动着。她想起那个吻, 炙热而缠绵, 想起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她时带来的兴奋和悸动。
......
姜一柠收回思绪, 有点害羞地垂眸摇了摇头试图赶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大白天就开始做梦了！
她换双手捧着手机，准备回过去, 却陡然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咦？”
姜一柠猛地转头看过去, 发现夏天正站在她身后专注地看着她的聊天框，心跳止不住地加快, 如同干了偷鸡摸狗的事被抓包了一样。
夏天的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到姜一柠的脸上, 边走边说道，“你们公司连吃饭都要像老板汇报啊？”
然后就在她对面坐下, 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姜一柠迅速按下了手机侧面的息屏键，而后讪讪笑了笑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嗯，我们要控制饮食嘛，不能吃太多。”
她眼神不自然地乱瞟，干笑了两声。
“哦哦，做女演员真不容易。”夏天点点头，感慨道。
“......”姜一柠抿唇内心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把季尘的备注改了。原本那晚回去她就想把“老板”这个备注改了，但一时也没想好改成什么，而且也觉得太过刻意了就暂时延缓了，没想到反而帮了她。
突然的沉默，让俩人都有些尴尬。夏天眼神突然瞟到桌子上还没怎么动的盒饭，眼神点了点道，“你继续吃啊，别管我。”
“没事，我正好也不太饿。”姜一柠抬手将盒饭盖起来推到一边。
这是还能吃得下啊！
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天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沓纸：“没什么事，就是师兄让我把他改好的剧本拿过来给你。”
“剧本又改了？”姜一柠接过来那沓纸，随手翻了两页也没仔细看，“贾导这不会一直要改到拍完吧？”
夏天眉眼舒展开大笑，“谁知道啊，反正他在学校的时候师哥就已经名声在外了，润色狂魔！只要别到时候重拍就谢天谢地了！”
姜一柠被他说话的神态逗笑，随后合上剧本放到一旁，“那我晚上再看，下午待会还有戏要拍。”
然后，她就盯着夏天看，意思是还有什么事。
她这会儿的心思全在手机上，想着快点回复。
但是夏天好像不急不慢地，继续和她闲聊着。一会评价评价她车子的摆设好看，一会又说说他上午拍摄的趣事，姜一柠都是三两句敷衍地回应着，眼神时不时地就飘到她的手机上。
“那个，”夏天突然有些犹豫，摸了摸后脖颈温吞道，“回北铭我请你吃饭吧。”
姜一柠看着他，想起夏薇和郭钰说的话，再结合夏天对待她的举动，她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夏天会不会是真的对她有点好感。
可是，他们认识这么点时间，她又有些不确定。没准因为他们是校友？又或者是在剧里两人是情侣关系所以自然想熟络一些？
总之，她觉得夏天对她是有些不一样的，但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喜欢。
直接问，又好像有些自作多情了。
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夏天：“怎么了？是不方便吗？”
“也不是......”
夏天突然收敛了笑容，表情一改往日的嬉笑，认真起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可以。”姜一柠点点头，有些被他的目光震慑到。
“你有男朋友吗？”
连空气都好像停滞了一瞬，姜一柠心虚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对面灼热的逼视下，她吞了吞口水缓缓道――
“没有。”
但有老公。
夏天明显嘴角放松了些，眉眼也舒缓下来，松了一口气似的又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
姜一柠抿唇思考了下，
“算了，其实这也不太重要。”夏天说，“你只要是单身我就还有机会。”
对姜一柠来说，听到这话，她反而不再那么紧张了，不用再去猜测别人的心思让她觉得放松。至于怎么回应夏天的感情，她一早心里就有了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