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一遍遍提孩子,对栀蓝是真的管用。
为了孩子,栀蓝迅速变脸道:“爷,这药怎么涂抹啊,你和奴婢说一下,奴婢好帮您,你先趴着,自己能行吗?还是说需要奴婢帮您?”
栀蓝按捺着不满,想要赶紧让这位爷消停的。
可是或许是四阿哥太得意忘形了,就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栀蓝竟然在一向是面瘫的四阿哥脸上发现了笑意。
栀蓝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
几经自我的心理建设,栀蓝就是没法咽下这口气。
“爷,奴婢刚才去厨房了,厨房今天炖汤的食材里也要药材,奴婢刚才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洗手呢。
容奴婢去洗一下手,别和爷您药膏里的药相冲了。”
为了更加逼真,栀蓝还抬手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似乎味道真的很不好闻。
“爷,您稍待啊。”
说完栀蓝也不管已经趴在床上的四阿哥到底信不信自己的说辞,径直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到乌思道和黄莺两人一人抱着一孩子,死活不让他们往屋里去。
“主子,小主子不听奴才的。”
栀蓝也没为难乌思道,虽然这几年栀蓝并没有把乌思道和黄莺当成是丫鬟和小厮,可是他们两人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下人。
所以他们不敢对云楚和云舒太严厉也是能理解的。
栀蓝指了指地下:“放他们下来。”
之后冲着云楚和云舒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跑远点去玩,不要在这周围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娘……”
栀蓝对于两个孩子撒娇的声音无动于衷,指了指远处。
“黄莺,你跟着他们去。”
两个孩子虽然不甘心,但是见栀蓝这么严肃,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去别处玩了。
“那个人在娘的卧房里?”云楚皱着和四阿哥如出一辙的脸说。
云舒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他一出现,娘就不笑了。”
云舒再次点头。
之后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像是念咒语一般嘟囔了几句。
栀蓝并不知道两个孩子又做了什么,这会儿她是真的在厨房,至于四阿哥,她打发乌思道去给四阿哥涂药。
不让女子近身?乌思道总行了吧。
因为栀蓝交到过乌思道,让他进去之后不要多说话,乌思道也害怕四阿哥,自然是按照栀蓝说的办。
但是四阿哥虽然不好女色,但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忍不住要回头去看到底是谁的时候,牵扯到腰,疼得他直冒冷汗,这也就罢了。
扭头伤到腰算他倒霉,谁知道牙也开始疼了,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吓得乌思道也不敢再沉默了。
“奴才该死,是奴才手劲太大了吗?”
虽然已经猜到了是谁,但是听到乌思道的声音,四阿哥还是在脑海中想了一百零八种“折磨”栀蓝的法子,等他腰伤好了……哼!
瞧着四阿哥那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沉的表情,乌思道越发哆嗦了。
没等按照大夫交代的按摩完,四阿哥就摆手让他出去了。
那厢栀蓝也刚从后厨出来,看到乌思道问:“好了?”
“爷让奴才出来了。”
虽然意外,但是想想也正常,栀蓝也没多说:“你去外面守着,帮小东子一起多注意点,虽然小东子也机灵,但是他并不知道爷的身份,万一不小心说漏嘴,出了纰漏,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奴才这就去。”
栀蓝虽然对四阿哥还是有诸多的不满,但是她心里也清楚,抛开私人感情,四阿哥是万万不能出事儿的。
因为蒋世安还在找人,所以四阿哥就算是腰没事儿,也不能出门。
饭庄子里的人栀蓝虽然大多数都信任,可是四阿哥这身份……栀蓝也不放心别人,就在晚膳之前把饭菜给他端进去了。
“吃吧。”
瞥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四阿哥抬眸看了眼栀蓝,欲言又止。
“怎么?还让人喂?”
四阿哥没说话,因为牙疼,垂眸伸出胳膊要拿筷子,可是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筷子都拿不住。
栀蓝一愣,随即嘲讽:“四阿哥,戏过了。”
四阿哥依然没说话,再次抬眸看向栀蓝。
刚才栀蓝偏着头,没看到四阿哥的脸,现在……他的右半边脸肿得像是发面馒头一样,再看看他依然抖个不停的手,栀蓝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深呼吸,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把两个孩子叫回来吊起来打!
栀蓝不反对俩孩子帮自己出一口当初“杀无赦”的恶气,可是好歹也要等苏培盛在的时候再出气吧。
现在苏培盛不在,就没人伺候他!
有点心虚地把饭菜往四阿哥面前推了推,栀蓝好心建议:“头低点,这样手即便抖,也不会撒的到处都是。”
听到这话,四阿哥再次抬眸扫了眼栀蓝。
明明目光清冷凛冽,栀蓝还是有点怂的,可是目光移到他肿的像是发面馒头一样的脸,栀蓝忍不住想笑。
“咳咳!”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栀蓝偏开头不再去看他。
可是刚扭头,就听到吧嗒一声。
想要喝汤,但是汤勺掉了。
眼见四阿哥皱着眉用不抖的左手提留着长袍,栀蓝生怕他嫌脏了要换衣裳。
苏培盛不在,这可都是她的活儿啊。
无奈之下,栀蓝只能拿起筷子喂他。
终于喂完了,栀蓝刚放下筷子衣裳就被四阿哥用他帕金森一般的手给拽住了。
“什么?”
四阿哥也不说话,垂眸看了看刚才不小心洒上汤水的衣裳,之后忍着牙疼含糊不清道:“脏了……”
“你又不出门,你不要总是把你该当成是贝勒爷,现在江宁城里的黑白道全都在找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呢,保命要紧。”
“哦。”四阿哥也不言语了,委屈扒拉地应了一声。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但是却突然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阿拉斯加犬,栀蓝有点心软了。
“可是这也没你换的衣裳啊。”栀蓝犹豫了一下道。
“脱掉,不冷。”四阿哥言简意赅道。
犹豫了一下,栀蓝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站起来,准备帮他把外面的衣裳脱掉,可是手刚放到他脖子处的盘扣上,就被四阿哥直接拽到了怀里。
腰背处被四阿哥帕金森的手紧紧箍着,仿佛是车站码头扫码的按摩椅捶背的力度,栀蓝竟然感觉到舒服,她还没来得及唾弃自己呢,苏培盛终于回来了。
“爷,床弄来了。”
“什么床?”栀蓝不解地问。
第75章 凌迟一般
说话间苏培盛指挥着乌思道和店里的伙计搬着床板就进来了,换下旧的铺上新的上好的金丝楠木的床板之后,在栀蓝目瞪口呆之下,四阿哥挥了挥手让苏培盛他们又都出去了。
望着光秃秃的床,栀蓝无比诧异:“是大夫说你的腰需要这种光秃秃的床板?”
“你的暗道弄的那个地方……人来人往的在上面爬?爷住不惯。”
“也不是你住,你习惯不习惯有什么关系?”栀蓝真觉得这人当皇子当出毛病来了。
就是现代的霸总这么进了别人家二话不说换了别人的东西也会被打的吧?!
瞧着四阿哥老神在的样子,栀蓝心里那个气啊。
愤然拉开门的瞬间四阿哥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即便爷不住,乌思道和苏培盛从暗道里出来的时候可都是从床上爬出来的。你住也不合适。”
沉默了片刻,栀蓝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他这算什么!
“娘!”
刚要去前面饭庄子瞧瞧,云楚和云舒两人从前面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栀蓝的大腿。
迅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栀蓝低头看向两个奶团子,明明是人见人爱的模样,可是……想到四阿哥现在的样子,栀蓝就气不打一处来。
“跟我来。”
四阿哥虽然腰稍微动一下就巨疼无比,可是两个孩子叫栀蓝的声音他还是听到了,几乎没怎么犹豫,开门就要出去,等他出去之后,栀蓝和两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爷,您怎么出来了。”苏培盛看到四阿哥,小跑着过去搀扶住四阿哥。
“人呢?”
仅仅是愣了一下,苏培盛就明白了四阿哥指的是谁,指了指前面的单独的包间,瞧着四阿哥如望夫石一般的神色,苏培盛心领神会地又指了指旁边。
四阿哥挑眉。
“爷,那边的窗户。”
……
“娘!”
云楚和云舒两人皱着眉毛,粉嘟嘟的小肉脸皱的满是褶子:“能不吃吗?”
栀蓝仿佛没看到两个孩子痛苦的模样,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吃了一口:“这是昨儿个我特意让黄莺去前街的点心铺子买的。”
“娘,你知道我们不能吃甜的。”
别的奶团子都十分嗜甜,可是栀蓝生的这两个却一点甜的也吃不了。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上天给了开了一扇门,必定会关上一扇窗。
这俩奶团子被老天开的门太多了,所以就狠狠地关上了一扇窗,不能吃甜的,不过吃了不会生病之类的,就是哭……
会一直哭个不停,没办法停止那种,直到吃下去的甜的东西全都新陈代谢完了,才能止住哭。
“我知道。”
“那……娘您为什么让儿子、女儿吃甜的啊?”云楚和云舒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准备开始先假哭聒噪一下栀蓝:“娘,您难道不觉得女儿和儿子哭的太聒噪了吗?”
“没关系,我离你们远点就是了。”
栀蓝把点心往两个奶团子面前推了推,“千万不要想着让我喂?我刚喂完别人,正心烦意燥呢。”
“娘,谁敢让你喂饭啊?”
栀蓝给了两个奶团子一个你们说的眼神。
“娘,儿子就是觉得那个人太可恶了,就想着帮您报仇的。”
奶团子的孝心栀蓝是深深感动的,但是……栀蓝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我很欣慰你们的孝顺,但是他腰不能动了,赖上咱们也就算了,不管是让他的脸肿成发面馒头还是让他的手抖成帕金森都没问题。
前提……是一定要让苏培盛在的时候这么做,这样他就不会使唤你们的娘,我了!
再有了,如果苏培盛不在,你们还是忍不了,想让他倒霉,也可以,比如让他闭嘴……或者直接让他睡觉,那样他就不会总是仗着身份使唤人了。”
“娘……那现在儿子、女儿将功补过好不好啊?”
栀蓝瞥了眼两位谄媚的奶团子,没吭声。
“儿子和女儿现在就让他睡觉?而且让他牙不疼了,手也不抖了?”
“脑子呢!”栀蓝说:“我怎么和你们说的,凡是要动脑子啊,太刻意了,他会怀疑的,而且现在苏培盛回来了,就让他牙继续疼着吧。
不过点心赶紧吃了,千万不要浪费了。”
想想四阿哥“杀无赦”的命令,栀蓝又觉得他现在仅仅是牙疼手抖,就有点便宜他了,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快就好了呢。
但是刚才伺候四阿哥的憋屈她也要找回场子,这两个小人太高调了,要让他们多少受到一点教训,不然这么为所欲为下去,万一出事儿了,就来不及了。
云楚和云舒见栀蓝一点也不为所动,伸出颤抖的小肉手拿着点心往嘴巴里送。
虽然很小口,可是咽下去之后,像是有定时开关一样,哇的一声赛着哭,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栀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黄莺听到哭声赶紧跑了进来:“主子,两位小主子又病了吗?怎么又开始哭了,之前不是给大夫看好了吗?”
“没事儿,经常哭一下,排毒养颜。”
窗户外面的四阿哥靠在墙上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真的有种被人一刀刀凌迟一般的感觉。
“爷……”远远候着的苏培盛见四阿哥捂着胸口,以为他怎么了,迅速跑了过来,搀扶着他回屋去了。
两个奶团子哭,栀蓝这个亲娘都觉得有点聒噪,更不要说别人了,饭庄子是开门做生意的,已经有客官提意见了。
栀蓝让黄莺把点心拿走,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回到后院去了。
虽然是在后院,可是前面或多或少还是能听到的,前面跑堂的人往后院看了几次了,想和栀蓝说一下,有客人已经提意见了。
但是因为是两位少东家在哭,跑堂的就把话又咽下去了。
不过栀蓝却也看出了问题,于是让黄莺带着两个孩子去别院去。
这厢黄莺刚走,小东子又从前面悄悄跑过来了。
“东家,蒋世安的师爷来了。”
“怎么又来了?”栀蓝皱了皱眉,随着小东子去前面了。
“哎呦,这不是樊师爷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蓝掌柜,你这饭庄开在江宁城的正中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你就真的没发现点什么?”
栀蓝的笑意僵了一下,很快敛好情绪:“樊师爷,这是想和我打探什么消息了,您不妨直说,不然就像是先生您说的,我这饭庄子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这我哪知道师爷您问的是什么啊?”
“有人瞧见跟着假冒四阿哥的那个假冒太监来您这饭庄子了。”
第76章 胆大包天
栀蓝眼皮跳了跳:“假冒太监?这太监怎么假冒啊?”
“掌柜的,你这就是故意挑刺儿了。”樊师爷说:“假冒太监自然就不是太监了。”
“这……难不成师爷您还检查了……”
栀蓝话没说完,对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掌柜的,在江宁城您要是想安安稳稳做生意的话……”
扫了眼都往这边看的人,栀蓝敛好笑意,面无表情道:“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呢看在蒋东家的面儿上不计较你在我这饭庄子大呼小叫,你请便吧。”
“你……”因为栀蓝讽刺师爷是蒋世安的狗,师爷气得要死:“掌柜的,实不相瞒,我是奉了我们东家的命……”
“你们东家已经带着官兵来我这饭庄子大肆搜过一番了,就算是现在你们东家在,对我也要客客气气的,江宁城谁不知道我和你的东家要和气生财啊,不然我们八字相刑相克,我倒霉了,你们东家的生意也赔钱。
当年你们东家找了多少算命的看风水的,都没弄死我,你不知道啊?”
都是些欺软怕硬,仗势欺人的主儿。
这个师爷尤其如此,见栀蓝这么生气,也迅速变了脸,陪着笑:“蓝掌柜的,您看小的不是想着您这饭庄子人来人往的,就来问问看您见过没有,主要是啊有人说见过那个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