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妹妹果然不一样啊,钮钴禄妹妹平时在府里也算是伶牙俐齿的了,没想到还是说不过年妹妹,怪不得年妹妹能深得德妃娘娘喜爱啊。”
李氏的话音刚落,钮钴禄格格紧接着她这话往下说:“还有这事儿啊?
德妃娘娘虽然是爷的亲额娘,可是宫里宫外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德妃娘娘对爷并不好,连带着德妃娘娘对咱们王府的人也多有看不上。
都不说咱们这些侍妾格格或者是侧福晋了,就是福晋……德妃娘娘也总是挑不是呢。
没想到年主子,你面子这么大啊。”
本来栀蓝还想看热闹,然后趁机观察一下年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没想到李氏竟然提到了德妃,其实德妃也没关系,但是想着李氏之前说的德妃和一姓年的男子关系不太正常……
栀蓝心里就有点嘀咕,虽然她反复嘱咐过了李氏,李氏应该不会在这事儿上拎不清。
可是她也怕万一。
毕竟德妃再恶毒不好,也是四阿哥的亲额娘,在皇上还健在,活的七旺八旺的时候,皇子们是子以母为贵的。
也就是说现在还是德妃好,四阿哥跟着好的时候。
德妃要是犯了大事儿,被皇上处罚了或者打入冷宫之类的,那四阿哥势必会被牵连的。
于是栀蓝就不能再继续看戏了:“李姐姐,钮钴禄妹妹,年妹妹刚进府,身子还弱,不要这么吓到她了,让她以为咱们姐妹总是这么不好相处呢。”
钮钴禄氏和李氏虽然彼此不对付,但是栀蓝的面子该是给的。
“是,奴婢听福晋的。”
按说到这儿了,接下来说点天气怎么样,吃得如何的无关紧要,附庸风雅之事,把时间打发了,等着四阿哥来就是了。
然而谁知道在大家都安静了,年氏却又开口了。
“福晋,不碍的,李姐姐和钮钴禄妹妹想必也没恶意,就是好奇罢了,莫说她们了,就是奴婢也有点好奇呢。”
这真是……钮钴禄格格和李氏两人都有点忍俊不禁了。
既然这年氏不想自己充当和事佬,栀蓝自然不会再自作多情,她问:“年妹妹这话什么意思,你可知道她们什么?那你又好奇什么呢?”
“都说奴婢能进府,和德妃娘娘关系不小,说是皇上指婚的时候,德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推荐了奴婢。
这些事儿到底是真还是假,说实话,奴婢并不知道,因为到如今,奴婢还没见过德妃娘娘,自然无法求证,至于皇上……依照奴婢的身份,想要见皇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了。”
有趣,这些传言年氏竟然主动提及了。
她都不介意了,那别人要是这么黑不提白不提了,岂不是有点对不起她的坦率吗?
所以钮钴禄氏紧接着年氏的话问:“年主子的坦率让人欣赏,其实你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不重要。
大家更关心的是,德妃娘娘是不是和你们年府关系匪浅。
因为不管是不是她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你现在总是进了王府了,德妃娘娘要是真的和你们府的关系匪浅的话,年主子,你是不是要凌驾于福晋之上了啊。”
第183章 逻辑清楚
栀蓝赶快拦住钮钴禄格格的话茬儿。
“钮钴禄妹妹,慎言,你和年妹妹说什么那是你们的事儿,于我何干,什么叫做凌驾于我之上啊。”
“福晋,是奴婢越矩了。”钮钴禄氏从善如流的和栀蓝道歉。
不过她也并没有因此放过年氏。
“年主子你说呢?”
“钮钴禄妹妹,大清没有侧福晋成为继福晋的先例,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
至于说德妃娘娘和我娘家年府的关系,说实话,这才是我最好奇的地方呢,我在娘家的时候,从来没听娘家的人说过年氏一族和德妃娘娘认识。”
“话都是你说的。”钮钴禄氏撇了撇嘴道。
栀蓝看似闲适在喝茶,但是其实在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
德妃娘娘和年氏一族的人可能认识这事儿是李氏说的。
不过她也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火力全开的却是钮钴禄氏。
今儿个一大早,钮钴禄氏就披星戴月地来找自己,说是要利用新进府的年氏,让府里的两个侧福晋李氏和年氏两人斗起来,其余人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呢,一天都没过去呢,现在天也不过是刚擦黑,实际上看似是钮钴禄氏在和年氏过意不去。
其实何尝不是在帮着李氏问她疑惑的地方呢。
栀蓝再次深深觉得,千万不要小瞧里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之前她还觉得李氏不聪明呢。
可是呢……她也没表现出来的那么笨,至少和钮钴禄氏在一起,钮钴禄氏还是年轻了点,有些事儿显得急躁了。
就在栀蓝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年氏再次开口了:“钮钴禄妹妹此话诧异,如果我的娘家真有人认识德妃娘娘,我都没必要隐瞒。
毕竟大家都听到了这样的谣言,我要是还否认了,显得虚伪了,管我承认还是不承认,大家都有话说,不如承认了。
所以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承认了比较好,毕竟现在我进了王府,也算是德妃娘娘的儿媳妇了,有交情总比不认识任凭这些传言乱飞的好。”
年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可是却有“舌战群儒”的能力,她这番话的逻辑十分清晰。
虽然钮钴禄氏也的确是在胡搅蛮缠,可是大家都看破不说破。
现在年氏的思维清楚到钮钴禄氏和她一比,胡搅蛮缠四个字简直就像是直接写到了钮钴禄氏的脸上!
于是钮钴禄氏的神色自然是难看极了。
单是看眼前这人,栀蓝想她大概能理解历史上的年氏为什么那么得宠了,抛开她的哥哥年羹尧这因素之外,就是她自己,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正想着呢,压轴的四阿哥姗姗来迟。
等众人给他行礼请安之后,栀蓝就让人去准备敬茶的事宜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花头,年氏给四阿哥还有栀蓝敬茶,四阿哥和栀蓝说几句吉祥话,然后象征性给年氏赏钱这个礼就成了。
在现在结婚,一般也会敬茶,不过现代都是给双方长辈敬茶,表达尊敬之意。
古代也给长辈敬茶,但是大宅门里,像是年氏这样的身份给栀蓝和四阿哥敬茶,就是坐实她是妾的身份,。
和现代的敬茶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也是栀蓝不太上心的原因,不过该说的场面话也是要提一句的。
谁知道四阿哥比她还不耐烦,结过年氏敬的茶之后,直接放了一锭金子在托盘上,然后就走了,说是还忙着呢。
的确忙,栀蓝先前的功夫去了他书房两次,每次去他案头的文案什么的高高的一摞。
可是栀蓝还是觉得四阿哥有点太刻意了,忍不住蹙眉。
“主子……”在她发愣的功夫,黄莺在旁边小声提醒她。
栀蓝迅速回神:“年妹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王府真真正正的一员了,以后大家要维护好王府才是啊。”
“是,奴婢谨记福晋的教诲。”
“年妹妹严重了,什么教诲不教诲的。”栀蓝的目光从其余人身上扫过:“虽然大家也都认识了,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年妹妹是侧福晋,都来见过年侧福晋吧。”
于是其余人都站起来冲着年氏行礼。
李氏因为也是侧福晋,就是稍微屈了一下膝盖而已。
“行了,时辰不早了,都早点去歇着吧。”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年氏敬茶这事儿终于搞定了。
身体倒是没多累,就是心累的很,让栀蓝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就恨不得倒头就睡。
严格算起来,这是年氏进府的第二天晚上,按照新人进府,要暖房三天的规矩,四阿哥按说要去年氏的院子歇着的。
但是洞房当晚他就没去,今儿个会不会去年氏的院子,栀蓝其实也说不好。
晚上他没来自己的院子,栀蓝不能说心里一点也没胡思乱想,但是却也能试图安慰自己入乡随俗。
可是在第二天早上听说他又没去年氏的院子,栀蓝这心里越发觉得有点不寻常了。
四阿哥不去和内宅的女人整点实际的事儿,栀蓝自然是高兴的。
虽说当初钮钴禄氏和耿格格进府的时候,四阿哥也没去她们的院子,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去她们的院子,可是那也是因为钮钴禄氏和耿氏两人进府的时候岁数都不大。
就是现在钮钴禄氏也没年氏岁数大呢,年氏称呼钮钴禄氏一声妹妹,除了身份的关系之外,再有就是岁数,年氏的确比钮钴禄氏大点。
按照古代的规矩,年氏正是生养的时候,而且皇上看起来也十分看中年羹尧,可是四阿哥却冷着她!
“主子,奴婢觉得您就是杞人忧天了,爷不去年侧福晋的院子还不好吗?您怎么看起来还巴不得爷去她的院子呢?”
黄莺和红玉忍不住问。
“我哪是巴不得爷去年氏的院子呢,就是觉得爷的态度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年侧福晋身子骨不好,她自己都说了,她睡了之后就醒不了。”
“爷去她那院子,她还能睡觉?”栀蓝忍不住脱口而出,然而说完之后觉得这话有点太直白了,对于还是姑娘的黄莺和红玉有点尴尬。
其实栀蓝也知道自己这想法有点矫情了,但是她就是有种直觉,直觉这个年氏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184章 意欲为何
不过虽然直觉不好,可是四阿哥什么都没说,反倒越发忙了,每天回府都很晚了。
而且年氏进府三天之后,他就恢复了每天来栀蓝院子的习惯,也因为忙,晚上过来之后几乎是倒头就睡,就是他喜欢的事儿也不怎么热衷做了。
让栀蓝也不好再问他关于年氏的一些事儿。
不过好在虽然府里的人对年氏有敌意,但是暂时还算是相安无事,栀蓝的日子倒也过得还算是平静。
可是平静的日子倒也没太久,因为年氏的身子骨不好,每天醒不来这事儿除了王府的人,外面的人也都知道了。
虽然可能还没传到沸沸扬扬的程度,不过八福晋郭络罗氏却已经知道了。
自从上次她告诉了栀蓝她府里有火铳,而且还有一个她自己开不开的仓库之后,她再没有来找栀蓝串过门。
不过因为四阿哥被封为亲王的时候,府里宴客过,当时郭络罗氏和八阿哥一起来了,但是那个时候栀蓝是主人,要迎来送往的应酬,就没和她多说。
虽然彼此没再提过,但是栀蓝也并没有忘记那个仓库的事儿,不过因为年氏进府等各种事儿,她没去认真想这事儿罢了。
本以为她来是说仓库的事儿呢,没想到竟然八卦年氏来了。
“怎么这事儿八弟妹也知道了,我们府的年侧福晋哪有传言说的那么邪乎?”
栀蓝不知道八福晋来就是八卦呢,还是借着这事儿有别的目的,所以栀蓝就还是按照以往的对策,和她打太极。
“四嫂,都传出来了,那总是有这事儿吧,有没有那么邪乎不重要,关键是这事儿是真的。”
栀蓝眯了眯眼睛:“所以呢?这事儿好像和八弟妹也没什么关系吧?”
“四嫂,你难道不想你们府的这个年侧福晋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睡不醒吗?”
因为她这话,栀蓝的眉毛皱地越发深了。
“八弟妹,你有话直说就是了,如果是以前你这么试探我还能理解,在你让我去看了你们府的秘密之后,咱们之间说话可以坦诚一点,你不用这么试探我。
所以直接说你的想法就是了。”
“好,既然四嫂这么说,那我也不藏着掖着。”八福晋说完看了眼周围。
栀蓝明白她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人都出去了。
“四嫂,年氏虽然威胁不到你的身份,但是你怎么就知道四哥对她不会上心呢?万一四哥要是真如咱们知道的那样,对她十分宠爱的话,你这个福晋又该怎么办呢?
以前呢,有些话不好说的太直白,现在像是四嫂说的,不用藏着掖着了,在年氏进府之前,明明四嫂您才是四哥最心重的人,你甘心被年氏取而代之?”
“想不想的又能怎么样,八弟妹你还是说你的就是了,你说让年氏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觉不醒是什么意思?”
那个仓库的事儿,郭络罗氏没隐瞒自己,但是栀蓝却不想让八福晋知道自己的嘴巴特别灵,任何事情都能心想事成。
郭络罗氏说的让年氏一觉不醒,栀蓝很容易就能做到。
但是年氏啥都没做,栀蓝自然不会这么对她的,而且栀蓝也不确定八福晋这话还是想要确定自己的“技能”还是怎么样。
“四嫂,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个仓库了?”
“那倒没有。”
“既然四嫂没忘记那个仓库,就该知道那个仓库多么神奇了,在仓库里找点什么东西想法子让年氏吃下就是了。”
栀蓝没马上搭腔,盯着郭络罗氏看了许久。
郭络罗氏有点不自在:“四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啊?”
“八弟妹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意思?我这不是给四嫂你出主意的吗。”
看起来是这样,可是她不认为她和郭络罗氏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么好,对方能为她考虑这么多。
更不要说郭络罗氏的眼神还闪烁的厉害了。
“你给我出主意,你就不想顺便要点什么了?”
“没有啊,虽然我们爷没有四阿哥爵位高,可是好歹也是皇子,我们府里的吃穿用度和别的兄弟比起来也是不差的啊。”
说完之后,八福晋话锋一转:“当然了,如果四嫂让我从那个仓库里拿点东西那我也是感激不尽的。”
“八弟妹这话说的,仓库在你们府,你从你们府拿东西,何至于对我感激不尽啊。”
“是在我们府不错,可是我这不也进不去吗,还需要四嫂帮忙。”
“那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仓库钥匙的保管员罢了。”
栀蓝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这个仓库要是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她绝对高兴,可是呢那个仓库就像是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
真的是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仅如此,还要小心堤防着。
“四嫂真是谦虚了,那四嫂您的意思呢?”八福晋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栀蓝的答案。
“八弟妹你要是需要什么东西,想要从仓库里拿,需要我帮忙,你直说就是了,至于我们府的年侧福晋……就算了吧。”
先不说栀蓝压根就还没弄明白八福晋的意思呢,就是弄清楚了,她也不会和栀蓝合作让年氏怎么样的。
万一她反咬自己一口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这个时候,这话显得尤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