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儿正打算前去理论,却一把被付离抓住,“别追了,你看看周围。”
赤儿这才发现,原本还很热闹的四周,此刻却是安静地吓人,大家面露惊恐,全都望向他们这边。
“大家继续,继续,难得今日是团圆佳节,切莫扫了这难得的兴致!”村长招呼着大家说道。
赤儿看着木桑,只见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着地上的那串糖葫芦,不觉得一阵心疼。
她走过去,轻轻在木桑旁边蹲下,将他抱在怀里,轻揉地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不难过,不难过,咱们再去买一串新的糖葫芦,姐姐哥哥们跟你一起吃好不好?”
片刻后,赤儿他们人手一串糖葫芦走在街上,好不招摇。
一路上吃吃喝喝,这里看看,那里玩玩,虽是佳节,但还未过亥时,大家便都早早关门回去休息了。赤儿一行人见状,也只好作罢,带着木桑回家休息去了。
不过,今夜的月亮真是又圆又大,从山腰处的庭院里往去,那轮月亮就好似镶嵌在一旁,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这几日大家都在起早贪黑地忙着,难得能够好好休息,便都早早地睡下了。
第1章 (42)木桑失踪
赤儿看着已经乖巧地躺在床上入睡了的木桑,回想今夜众人对他的态度,心下不禁怅然若失。
明明如此乖巧的孩子,本来身世就如此波折了,却没有人理解关爱。
一阵风吹过,吹灭了烛火,吹散了思虑,众人皆入了梦乡。
“啊~”,一声凄厉地叫声划破夜空,令人闻之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赤儿一下惊醒,正想起身跑去看木桑,却发现,木桑跟付离根本不在床上。于是连忙跑出屋去,却看到,付离他们几人早已在院中。
“听刚刚那声音的方向,应该是从东面小竹林那边传来的,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金钱子说道。
“赤儿跟冥寒就陪小木桑守在家中,我们去探探情况。”初五看着从里间慌忙跑出来的二人说道。
赤儿巡视了一遍四周,急着摇了摇头,喘息道:“木桑不见了!”
方才付离正要说这个,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赤儿便跑出来了。眼下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不见了呢?
“啊啊啊~”正在这时,不远处那凄厉的叫声再次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凄惨。
“先不管这么多了,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付离言道。
几个人飞身而落,便到了不远处的那片小竹林。
此时的夜晚黑漆漆的一片,头顶上空那原本皎洁明亮的月亮早已不知踪影。
只听得不远处稀稀拉拉地发出一阵声响,一股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渐渐地,月亮从云层里出来了,原本皎洁的一轮明月,此刻却是血红色的挂在上空。
随着云层一点一点的移开,赤儿几个人终于看到方才那股血腥味是从何而来的了。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坐着三个人。一位母亲怀里紧紧地抱着个小孩儿,双眼无神。而她对面,跪坐着一个小孩,这人不是木桑又是谁。
只见他......神情甚是愉悦舒畅。可在赤儿他们看来,这却是让人骨寒毛竖,毛骨悚然的。
须臾,孩子的母亲似乎反应过来,看到眼前这番景象,再看着怀里早已血色全无的孩子,凄厉悲痛的叫声令人闻之心碎。
只见她似发了疯一般尖叫着往木桑扑去,双手死死地掐着木桑的脖子不肯松手。木桑却不以为意。
不多久,似乎还意犹未尽,歪了歪头,一伸手,直接往面前那位掐着自己脖子的女人胸口伸去,只见那位母亲胸口破了个大洞,动作甚是娴熟自然。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那母亲已经倒在了一旁,至死都睁着一双眼睛怒目直视,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付离对大家比了个手势,随后一起向木桑飞去。
此刻的木桑坐在地上,双手血淋淋地......而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心满意足般地放下双手,抬头看了看围着自己四周站立着的几个人。
此时的木桑,早已不似之前赤儿所熟识的木桑了。赤目阴戾,嘴角噙笑,虽是一张小孩子的面孔,却怎得给人一种古刹邪魔之感。
赤儿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付离走上前,说道:“想来,近年来村子变成这样,应该都是你的功劳了吧。”
闻言,木桑一个邪笑,猛地从地上跳起,双手双脚着地,看着付离笑道:“这可不是,饿了总要吃东西。”
而后,又环顾了下四周,说道:“没想到今日突然来了这么多的食物,以往我还节制着点,今天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言罢,一个飞扑,小小的木桑竟似那离弦的箭般直逼最近的初五而去。好在初五体积虽庞大,但胜在肢体柔软,竟堪堪地给他下了个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神勾手。
金钱子见状,一个飞镖便向木桑射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打掉。说时迟那时快,冥寒一个水寒鞭便向他飞去,木桑却似有察觉般,堪堪躲过,落在了赤儿附近。
正想向赤儿袭去,被一旁的百里睦拦下,那把折扇,在他手中竟似活物般灵活运转起来,差点将木桑的手给削下来一截。
别看木桑小小一个人儿,可下手却是招招致命,狠毒至极。对于几人的围攻根本不惧,一不小心,很可能他们几人的下场就像方才见到的那般。
好在众人分工有序,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其围困在其中。
这边,付离看出了木桑似是知道寡不敌众,无心恋战,正准备遁走之时,一个缚魔绳抛去,便将那木桑绑在了一起,只见得他越是挣扎,那绳索就越是纠缠着紧,大有勒进其血肉之势。
“没想到,你这儿居然还有这么好用的东西,我之前怎得都不知道。”百里睦摇着纸扇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付离没有理他,只是径自走到木桑身前,看着地上的木桑,冷冷地说道:“你占据着一具已死之尸做孽无数,可曾想过,被你掏心而死之人和这具尸体的主人的感受?”
闻言,木桑一个嗤笑,婴孩儿般的声音,道出的话语却令人心颤:“你吃饭还管那饭菜的感受吗?”
而后,只见得从木桑的身体里抽出一只其状如狐,九尾、九首、虎爪猛兽焉,竟是那上古凶兽—蠪姪!
众人心下一惊。
只见那蠪姪摆脱了缚魔绳的束缚,应离开了小孩身体,幻化出了自己的原身,整个身躯竟涨了数倍。九个狐首各自睁着赤瞳,随处摆动的九尾打在地上,竟将那土地深深地劈开了一道道裂痕。
蠪姪抬起一只虎爪放在嘴角舔了舔,言道:“许久未曾以此面目现世,倒是不习惯了。”
说罢,一个扫尾,便向付离那边直射过来。
第1章 (43)上古凶兽
付离一个飞身,堪堪躲过。那边,剩下八条尾巴一齐向众人袭来,一人一条,还多出两条尾巴,见缝插针地袭来。
再加上那尖锐有力的虎爪,一不小心,便可被压成粉碎。
此时的几人皆疲于躲避,却不知如何是好。
“百里睦,你不是黑白通吃,无所不能吗?快想个办法怎么解决这个东西啊!”赤儿一边躲着那条向自己袭来的尾巴,一边朝着百里睦喊道。
此刻的百里睦亦是应接不暇,偏偏自己先前夸下海口,又不能反驳,只能将打碎的牙齿往肚里咽。
雨霁见状,转移方向,向远处的付离问道:“付公子,先下您那缚魔绳着实厉害,眼下可还有其他法子控制住这妖兽?”
此时的付离,正一人斗两尾,外加个虎爪。
付离跳到一边,趁着间隙说道:“传言此妖兽乃远古十大凶兽之一,凶残至极,性情乖戾,甚少出现在人间,出现于此,定是有什么与之关联……”
正说着,大家忽然想起来,不远处那具被蠪姪附身的小木桑。赤儿正好在其附近,一个飞身,便落到了小木桑身边。只见,此刻的木桑早已面无血色,双目紧闭。
赤儿将手轻轻往木桑门庭前一探,竟发现,一缕若有若无的魂魄环绕其中。只见那缕魂魄干净纯洁,像一湾清泉般缠绕着赤儿,轻轻地拖拽着她。
恍惚间,赤儿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娘子,娘子,你快看,我在山上拾到了什么?”只见一年轻男子怀里抱着一只极丑的狐狸跑进院子里。
听到呼唤,从厨房里慢腾腾地走出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只见她抬摸了摸肚子,扶着腰,看到来人,嘴角噙笑,温柔地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言罢,走过去,用衣袖为其拭去额上的汗水。
“我今日上山砍柴,便见这只小狐狸浑身是伤,似是掉进了猎人的陷阱里,便将它救回来了。”
孕妇看了看男子怀里的那只狐狸,头上的毛发颜色深浅不一,密密麻麻的,乍然一看,似是有九个脑袋一般,甚是吓人。
只见它双目紧闭,身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伤痕,原本白色的毛发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一块一块地结痂在一起,特别醒目,只怕是再也没有见过比这更丑陋吓人的狐狸了。
孕妇摸了摸肚子,言道,把它放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吧,你去打点热水和纱布过来,我去那边拿些可用的草药过来。
不须臾,那妇人便开始在那狐狸身上清理起来,只是越清理,越是惊奇道:“这狐狸是遇上了何等遭遇,竟受到如此重的伤,刀伤剑伤不一而足,新伤旧伤比比皆是,何人如此残忍对待它。”
“竟如此残忍?”年轻男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不知这狐狸此番是否可以活下去,若是可以,我们便收养它罢。”
妇人笑了笑道:“你想收养人家,人家狐狸说不定还不想在你家呢?”
“哈哈哈哈哈哈,娘子所言甚是,那便依这狐狸罢,去留皆随它。”
蠪姪听着耳边的话语,不曾出声。就这样,蠪姪就在这家人家里留了下来。
一晃眼,那家人的小孩儿已出世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已能在院子里蹒跚爬步了。只是小孩儿却是先天不足,三天两头就生一场大病。每每如此,夫妻俩总是免不了以泪洗面,手足无措。
一日阳光正好,小孩儿倚着那早已痊愈的狐狸,摸着它的脑袋,看着狐狸的眼睛,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儿。
夫妻俩皆以为前几日那大夫拿的药起了效果,孩子不久便可痊愈,却不知,入夜时分,孩子却哭闹不止,渐渐地哭声都只剩下一气一出,快没了生气。
妻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哭泣着,“想来,这孩子命数已定,只是我却难以接受,呜呜呜~”
丈夫站在一侧,怀里抱着哭泣的妻子,再看着床上已无生气的孩子,红着眼睛没有说话。
忽然,一阵风吹过,桌上的蜡烛暗了一下复又亮了起来。黑暗中,一个影子飘过,那床上原本已无生气的孩子却忽然睁开了双眼,不哭不闹,甚是乖巧的很。
还是丈夫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还在哭泣的妻子。妻子见状,喜不自禁,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把抱起躺在床上的孩子,只是一个劲地抚摸确认怀里的孩子。只是自那以后,他们家院里的那只狐狸却不知了所踪。
孩子自那晚以后,性情大变,完全没有了小孩子应有的活泼吵闹。夫妻俩虽心下忐忑,但每每见到孩子的面孔,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日,丈夫从外面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妻子见状,为他倒了一杯水,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昨儿个晚上,刘二家的没了,这已经是今年第三个人了。”
这还没半年,村里就死了三个人,不得不让人心惊。
“那刘二家的,可知是怎么死的?”
“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桥下找到的,看样子是摔下来的,只是如之前几个般,胸口破了个大洞,心脏没了。”
闻言,二人皆沉默了下来。
看着院子里安静地坐着,望着远处的孩子,妻子突然站起来,将丈夫拉到一旁,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
“昨日木桑不知从哪里回来,满身是血,我看了下,却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伤口,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闻言,丈夫似是一惊,而后静下心来,言道:“孩子还小,出去怕有什么危险,以后便先将他关在房间里罢,我们也多留意一些。”
妻子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只是到了下一个满月之夜,孩子却性情突变,烦躁暴戾,拍着门要出去。夫妻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让他出来。只是拍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低吼声在门里不断响起。
终于一个巨大的声响后,房门被撞开,三岁大的孩子就那样冲了出来,消失在了黑夜里。
第1章 (44)订立契约
夫妻二人紧追而去,可奇的是,两个成年人竟然是跑不过一个三岁的奶娃娃。直到二人追着追着,听到不远处响起的凄厉尖叫声,不久之后,孩子一身是血地回来了,又变成那个安静沉默的木桑了。
夫妻二人痛苦地抱着头,“不能再这样了,下次孩子再这样,就让我来吧。”丈夫突然站起来,绝望地说道。
妻子惊恐地看着丈夫,摇着头喊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那该怎么办,让他再去祸害其他人吗?!”
妻子只是摇着头,无法言语。
这日后,木桑被夫妻二人用铁索锁在房间里,若有外人来时,便说已经睡下。
眼看着下一个满月就来了,妻子随着丈夫一同走进了木桑的房间,此刻的木桑,双目赤红,龇牙咧嘴,嗓子里发出嗡嗡的低吼声,挣扎着摇晃着身上的铁索。
丈夫颤抖地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到孩子面前,流着泪说道:“木桑乖,只要一下子,一下子就可以解脱了,到时候爹跟娘一起去陪你。”
丈夫便含着泪,颤抖着双手,那锋利的匕首便向木桑胸口刺去,木桑一声低吼,双目爆红,竟生生将那铁索挣脱开,一个掏手,便在男人的胸口打了一个大洞出来。
男人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身前的孩子,难以置信,他回头最后看了眼心爱的妻子,终是闭上了眼。
妻子原本不忍看这场景,听到声响后转头便看到倒地的丈夫,泪流满面。
她拾起丈夫手中的匕首,犹豫着要不要下手时,却被木桑掏了心去,只睁着一双眼睛,深深地望着坐在一旁吃着自己心脏的孩子。
赤儿像被电了一般,缩回了手,画面就此消失。
付离飞到赤儿身旁,将那尾正要打到她身上的尾巴扫开,“可是看到了什么?”付离担心地看着魂不守舍的赤儿问道。
赤儿满目忧伤地看着付离,片刻后,转向那边正打得欢畅的蠪姪喊道:“木桑身上尚留一缕魂魄,我们可以聚齐魂魄,帮他重新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