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颗珍珠是以前奶奶开海蚌的时候，她从成百上千的珍珠里挑的，珠子圆润又大，阳光下一照，闪着光，还没有杂质。
如果卖的话，能卖上很高的价钱。
奶奶说过弋㦊，钱是要靠赚出来的，不能轻易变卖家当。
所以舒书之前想买录音笔，都没想着把它们卖了。
但送人不算卖，舒书摸着光滑的珍珠，扬了扬唇。
光送四个珍珠，没有什么意义，舒书想了想，又去买了两颗鸡蛋。
她把鸡蛋小面戳了个洞，用针管把里面的蛋液吸出来，再在里面填上一些橡皮泥，两个鸡蛋不倒翁就做好了。
然后她用颜料在蛋壳上画出一个蛋壳妈妈，一个蛋壳宝宝。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把四颗珍珠黏在蛋壳宝宝的头顶，做成小皇冠的样子。
蛋壳包包就变成了蛋壳小公主。
舒书把做好的鸡蛋不倒翁面对面放着，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鸡蛋妈妈温柔地看着鸡蛋宝宝的样子，弯了弯唇。
舒书心想，如果妈妈知道自己来找她，一定也会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吧。
给鸡蛋不倒翁做完礼盒，装进去用丝带绑好，舒书抬头一看，已经凌晨一点。
第二天周六，沈父沈母陪着沈嫣上辅导班，一天都不在家。
舒书上午抓紧时间，又去找妈妈。她现在的做法是挨着小区打听，犹如大海捞针，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有效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她到下午才想起来，午饭还没吃，随便买了个面包，坐在路边边吃，边看着地图。
这附近她找过的小区都被她划掉了，所剩没几处了，再找不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门的大爷看她来了好几次，有些于心不忍，走过来道：“你那个地址，再让我看看。”
舒书递过去。
“这是别人给你寄的信？”大爷问。
舒书点点头，是寄给奶奶的。
“这上面有邮戳，可以证明是从A市寄出去的。”大爷扶着老花镜，迟疑了一下，道，“但是这地址是人为填写的，小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方写错了地址。你不就像这样找不到了。”
舒书愣住了：“怎么会写错地址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么是笔误，要么是怕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地址，故意的。”大爷叹了口气，蹒跚地回去了。
是笔误，还是故意的？
可不管是哪一个，只要是地址错了，舒书都会找不到妈妈了。
妈妈真的不想让她找到自己吗？
舒书一个人坐在路边，忘了手里的面包，呆呆看着车来车往，脑子里乱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然去看手机上的时间。
“呀，还要去生日宴呢！”她拍了一下脑门，收拾好心情站起来，往车站跑。
舒书到了林一瑶给的地址，发现是一栋装修华丽的别墅。别墅前的院子里布满了气球和鲜花，长桌上放着各种甜品和香槟。许多人在院子里聊天交谈，离得很远就能听到开心的笑声。
舒书认出其中几个是一中的学生，但不是他们班的。
“雾语，你来了！”正跟人说话的林一瑶，看到门口的她，走了过来。
林一瑶今天穿了条公主式的红色连衣裙，大方美丽，她拉着舒书的胳膊，往里进，介绍着：“这是我家，院子里随便玩，我房间在里面二楼。”
有人问：“一瑶，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再等会。”林一瑶笑得娇俏，“有人还没到呢。”
“哦——等内谁呗。”
“我们都懂！”
几个人意味深长地起哄。
林一瑶也不反驳，笑着说：“你们别急，这还有时间呢，要不咱们去拆礼物吧。”
“好啊好啊——”
“走走！”
舒书被林一瑶拉着，到了二楼她的房间。
上来的都是同学，一个个把自己礼物拿出来。舒书见状也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礼物，跟大家的一起搁在桌上。
礼物堆成了小山，林一瑶一个一个地拆开。
“是S牌刚出的那款水晶球啊，谢谢你王雪晶。”
“Hermes的香水套装，依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谢谢啦。”
“丘子琪的这个包包是限量款的吧！”
“……”
林一瑶被大家众心捧月围着，边拆边感谢着。
其他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氛围挺好。
舒书跟她们不熟，也插不了话，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林一瑶拆到她的礼物，拿起来，嘀咕了一下：“这是什么？”
舒书提前写好了讲解和祝福语，刚要过去，看到林一瑶用两个手指捏起蛋壳妈妈，看都没看一眼，丢进了脚下的垃圾桶里。
接着把另一个蛋壳宝宝连同盒子，一起也丢进了垃圾箱里。
谁都没想到林一瑶会当众把礼物给扔了，有人小声说：“是沈雾语送的礼物欸。”
“哦。”林一瑶低着头，用纸巾擦着手，“我刚不知道是什么，就扔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吭声。
这毕竟是林一瑶的生日宴，况且他家这阵仗，也不是他们能惹的了的。
安静中，有个短发女生忽然开口：“我觉得……其实沈雾语的礼物比我们送的都好，她是自己亲手做的，更用心，更有意义。”
气氛顿时更僵了。
林一瑶默了几秒，看向说话的王雪晶，笑了笑：“那怎么办呀，我都已经扔了。”
她又看向舒书：“抱歉啊，我刚没看出来那是什么。嗯……要不我捡出来吧，但是这都碎了。”
旁边有人道：“算了，捡出来也不能要了。”
“一瑶你别自责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这个刚我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不怪一瑶。”
舒书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林一瑶眼角流露出的嫌恶，看着其他人帮亲不帮理，叽叽喳喳恭维着她。
“一瑶，该下去给蛋糕点蜡烛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在门口喊道。
林一瑶应声：“妈妈，我这就下去。”
原来这就是林一瑶的妈妈啊，刚才林一瑶扔礼物的时候，她明明已经走了进来，全看到了，却并不在意。
舒书记得有一次，邻居给她家送了一兜红薯。
奶奶不爱吃，却还是乐呵呵地收下，并且隔天，又让舒书把家里刚买的又大又甜的桃子给邻居送去。
舒书问奶奶为什么明明不爱吃，还那么高兴。
奶奶说，别人送自己的东西，不管好坏，都是情谊。
“你千万别生气啊。”林一瑶走过来，拉住恍神的她，说，“一会我亲手切蛋糕给你吃。”
“沈雾语别那么小气嘛，今天可是一瑶的生日呢！”
舒书：“……”
她正思考着如果自己现在顶着沈雾语的身份，当众甩开林一瑶的手，会不会给沈雾语带来麻烦时，已经被大家不由分说，推着往楼下走了。
楼下的客厅，有好多人。
林一瑶左右张望，问林母：“能不能一会儿再点蜡烛啊？”
“时间不早了，下面还有流程呢。”林母道。
“可是我想再等会儿嘛……”林一瑶正说着，眼睛佻地瞪大，满脸换上喜色，”阿延来了！”
大门处，在谢京延前面进来的是谢笙和莫沁。
见状，林一瑶一家子都赶紧上去迎。
“谢叔叔，莫阿姨。”林一瑶上前，甜甜地喊人。
莫沁捏了捏她的脸颊：“一瑶今天真好看！”
林父道：“还以为你们今天来不了了呢，刚都没出去迎，真是失礼！”
“谢笙刚下飞机，我和阿延接着他就赶过来了。”莫沁说着，温柔地看了眼丈夫。
“让你别去接我，非要去，等那么久，多辛苦。”谢笙边说，边宠溺地看着莫沁。
谢京延没兴趣看这对塑料夫妻精湛的演技，手抄着兜，提步往里进。
“诶，你急什么。”莫沁拉住他，“把礼物给一瑶。”
谢京延目光迷茫着：“嗯？”
司机在后面赶紧道：“京延没拿，搁车里了，我这就去取！”
哪是没拿，是压根就不记得。
“没事，男孩子都是心大，礼物一会儿再拆，咱们先吃蛋糕。”林母招呼着往里进，笑得眼纹都出来了，“你家老谢这次出差是去英国，是为了阿延出国留学的是吧，我家也是想让一瑶去英国，就是行动得晚，不知道能不能去成……”
“这我还真不懂，这些事都是我家谢笙操心办的。”莫沁说着，又和谢笙隔空深情对望了一眼。
谢京延再看就要反胃了，扭头往里进，人群中不经意看见个人，他挑了下眉。
“又想溜哪啊，给我过来。”莫沁压着声，提醒自家的逆子，“都看着呢。”
谢京延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视线却看着远处的舒书。
莫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保姆拿着餐盘经过，挡住了舒书。等保姆过去，莫沁已经移开了视线。
蜡烛点好，客厅里关了灯，只剩下多层蛋糕上的烛火，映在林一瑶美丽的脸庞上。
“来来，阿延站这里。”林母让出自己的位置，让谢京延和林一瑶站在一起。
林一瑶双手交叉抱拳，放在胸前，闭上眼，道：“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希望妈妈越来越美，爸爸事业一帆风顺。”
林母笑道：“一瑶，别光说我们，也为自己许个愿。”
闻言，林一瑶看了眼旁边神情淡漠的男生，弯了弯唇，重新闭上眼睛，“希望我能顺利去英国留学，和阿延一起。”
最后半句，她说得很小声。
然后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整个客厅陷入了黑暗，停了几秒，灯也没亮。
“开一下灯。”
“怎么回事？灯坏了吗？”
客人们是头次来，不知道开关在哪，佣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开灯。
只有外面的路灯和月光映照进来，能看到人们互相张望的样子。
舒书视线还没适应黑暗，忽然感受到有人牵住了自己的手腕，耳边落下干净的声音。
“好无聊啊。”
黑暗里，舒书能闻到对方身上清爽好闻的薄荷味。
“带你找点乐子吧。”谢京延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舒书手腕一紧，被谢京延带着往外跑。
他俩映着月光，穿过人群。
舒书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忽然想起什么，拉住谢京延往楼上跑。
房间的门被推开，谢京延倚着门口的墙，看着吓得不住喘息的舒书，忽然转身，把她圈在墙和自己中间，轻佻道：“前同桌，敢把我带进房间，你挺野啊。”
第1章 小情话（3）
光亮从门缝落进来, 外面有脚步声，舒书伸手捂住了谢京延的嘴。
少女的手指柔软，带着浅浅的香味, 让他忽然很想要舔舐一口。
舒书浑然不知, 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压在自己唇上, 示意他不要说话。
“也不知道是谁用立牌挡住了开关，乌漆嘛黑找了半天才打开灯, 夫人都快恼死了！”
“咱们也动作快点, 别触霉头。”
两个保姆似乎是上来拿东西, 很快脚步声就渐远了。
舒书吐出口气, 抬头看到面前的人，嗖地把手收回来, 脑子里乱嗡嗡的，都想不起来在这是要干嘛。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懵懂的样子有多可爱。
谢京延舌尖轻轻抵着腮肉，身子往前压：“前同桌。”
舒书被他经常叫得, 都习惯了这个称呼,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谢京延轻笑：“现在要闭上眼睛。”
他的模样太蛊惑，舒书单纯地闭上眼。
有股轻轻的风和好闻的薄荷味向她靠近, 她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唔！”谢京延的唇要贴上去的瞬间，舒书用力推开他, 跑了出去。
谢京延捂着腹部, 回身, 看见舒书跪坐在垃圾桶边，翻找着东西。
视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 他看到舒书手里托着什么碎掉的东西，心疼地用手指在上面摸了摸,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上面抠下来什么，放在掌心。
谢京延走过去，半蹲着想要看清她手里的东西。
这时舒书抬起头，朝他扬唇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炫耀，她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那张单纯的笑脸刚好撞进谢京延的黑眸里，他失神了几秒，视线下移，发现是四颗珍珠。
“你来就是找这个？”
又怎么回来找这个？谢京延狐疑着。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并且是朝着这个屋子来的。
舒书来不及解释，紧张地四处看，想找地方躲起来。
林一瑶并不好惹，至少此刻让人发现她在这里，很难解释清楚。
就在房间的门被推开前的刹那，谢京延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门后。
门被推开，外面的光亮照进来，门后的空间也变得狭小，舒书屏气凝神，一动都不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