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香见何氏神色痛苦,额头还冒出了颗颗冷汗,忙对平乐县主说道:“县主,那天的事,我家主子恐怕不想再回忆了。”
平乐县主嘀咕道:“哦,我当时还以为你是被谁害了呢。”
何氏心中一动,睁开了眸子。
平乐县主见状,就道:“怎么,你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何氏的思绪飞快地转着。
那一天,出丑的本来应该是傅昭,却变成了她自己。
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害了她的人,不是傅昭就是程雨舒。
至于那个程雨舒,她很是了解,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
而且她都答应,会让程雨舒心想事成的,程雨舒没有理由要害她。
那唯一可能的人,就是傅昭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傅昭到底是在哪一步动了手脚。
她的眸子里喷出愤怒的火,傅昭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平乐县主淡淡一笑,“怎么,你知道是谁害了你了?”
何氏顿了顿,重重地点了点头。
*
平乐县主和何氏密探了一会,就要离开了。
毕竟她今天是和家里人说出来买东西的,要是出来太久肯定不好。
如今她的名声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再坏下去了。
不然,董岫肯定不会再看她一眼的。
她对何家很是熟悉,不用下人领路就能自己走出去的。
才走出何氏的院子,平乐县主远远地就看到一男子迎面走来。
她脚下步子一停不停。
她贵为县主,对方见了她,就该给她让路的。
她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等离得近了,平乐县主认出了对面的男子。
是何氏的表哥宋任,此人最爱拈花惹草,为人最是不求上进。
因为他的种种行径,将他的发妻活生生地给气死了。
宋家人实在是管不了了,就将宋任送到何家来,希望何老爷和何夫人能好好管束一下宋任。
平乐县主打量了宋任几眼,就准备越过宋任离开。
和这样的人说话,她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但宋任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
他是听说府里来了一位县主,就巴巴地过来了。
县主是什么样的,他还没见过呢。
可现在看到真人,他却失望了。
“切,就长这样。”宋任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眼神。
且他也打听清楚了,这位县主名声败坏,翻不出什么水花来的。
他干脆直接扬长而去。
此时,平乐县主身后伺候的人吓得腿都软了。
按照平乐县主的性子,怎么可能受气?可不得把整个何家弄个底朝天?
说不定,连她们这些随行的下人都要遭殃!
那些个下人,各个大气不敢出,缩着脖子当鹌鹑。
但是出乎她们的意料,平乐县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她的笑容诡异,下人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何氏听到这边发生的事后,带着人匆匆赶过来了。
她担心按照平乐县主的性子,年初二这么个好日子,恐怕要见血了。
但是没想到,平乐县主受了宋任的一番奚落,反而心情很好。
何氏狐疑地问:“你……不生气吗?”
平乐县主捂嘴笑了两声,笑声难听,“我为什么生气?刚刚我们两个都想不出一点法子来,现在,我们就有法子了。”
何氏越发疑惑,“宋任?他能帮上什么忙?”
“他的用处可大了。”平乐县主神秘地眨了眨眼。
*
傅昭和陈锋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二人就简单地用了点晚膳。
接下来的几日,有客人来的时候,傅昭就去陈夫人那里陪客人。
没有客人过来的时候,她就在屋子里做做女红。
等到初九那日,侯府以梅林里梅花开得正旺为名义,举办了一场赏花宴。
几乎每年,侯府都会在初九的时候举办赏花宴,是以钱氏准备起来得心应手的。
傅昭早早地就起来了,因为是赏花宴,还是主人,她就穿了一件梅红过膝褙子,发髻上也戴了一根梅花簪子应景。
良穗从外头进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邱妈妈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大家忙的时候,偏偏就她看不到人影。”
司棋一声不吭。
邱妈妈刚来的时候,因为邱妈妈的身份,司棋是想要尊重她的。
可是这些时日来,邱妈妈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叫司棋尊重不起来。
司棋突然就想明白了,红月会变成那副样子,邱妈妈有脱不了的关系。
傅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地道:“那就别管她了,她不添乱就成了,也别指着她帮忙了。”
良穗颓废地应了一声“是。”
傅昭想到什么,又问道:“邱妈妈常常出去吗?她出去做什么,你们知道吗?”
良穗和司棋一齐摇头,司棋道:“邱妈妈早出晚归的,奴婢也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的。不如等明天,奴婢悄悄地跟着去看一看?”
傅昭越想越觉得古怪。
邱妈妈出去,肯定是去见了什么人的。
傅昭心里生出一丝不妙,“不用明天了,你现在就派个人去找找看。”
“是,奴婢这就去。”司棋不敢耽搁,立刻出去找了一个机灵腿脚又快的小丫头,满侯府去找邱妈妈了。
此刻被傅昭等人念叨着的邱妈妈,就在梅林里,陈锋从前每天都来练剑的地方。
第121章 赏花宴
自从过年开始,陈锋就没有再去梅林练剑了。
因为陈锋不再去练剑了,他练剑的地方也渐渐的荒废了,甚少有下人会从这里经过了。
因此邱妈妈在这里待了几天了,都没有人发现。
邱妈妈坐在石凳子上,因为怕冷,凳子上还放了厚厚的棉花垫子。
邱妈妈摇摇头,不悦地道:“不行不行,还是不像,重新来一遍。”
她对面站着的人,正是程雨舒。
听到邱妈妈的训斥,程雨舒一句话都不敢说。
程雨舒走回原地,开始慢慢地走起来。
她回忆着邱妈妈和她说过的话,下巴微收,眼帘下垂,视线落在两步开外的地上。
走上几步路,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口气。
邱妈妈挑剔的眼神打量了程雨舒几眼,才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先夫人,也就是陈锋的亲娘,打小体弱多病,多走几步路就会喘。
先夫人走路的姿势,程雨舒学了有七分像。
“好了,练了一个时辰了,程姑娘过来歇一歇吧。”
程雨舒小小一喜,就在邱妈妈身边坐下了。
她揉捏着酸胀的小腿,这几日,她天天都要在邱妈妈的监督下练上好几个时辰。
夜里的时候,她好几次都因为累得腿抽筋。
但是为了陈锋,她咬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程雨舒问:“妈妈,您觉得我现在学得像吗?”
邱妈妈满意一笑,“有几分像了,就这么几分也就够了。到时候世子在你身上看到了先夫人的影子,肯定会把你当成特别的存在的。”
程雨舒羞涩一笑。
她想了想,站了起来,朝着邱妈妈福下身子,感激地道:“多谢妈妈,要不是您,我现在还是个无头苍蝇,没有一点主意呢。等事成之后,我一定把您当成我的再生父母!”
这番话说得邱妈妈心里很是熨帖。
邱妈妈很满意,程雨舒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心里比谁都通透。
等程雨舒说完,邱妈妈才将她扶起来,“程姑娘客气了,只要你能念着我的一片苦心就好了,我也不奢望什么。”
程雨舒知道邱妈妈说的是客套话,她便再三保证,一定会对邱妈妈好的。
邱妈妈笑得眼睛的皱纹都堆在一起了。
二人正得意忘形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暗处一小丫头,将她们的表情都记在了心里。
傅昭收拾好,还简单地吃了一些早点,正要出门的时候,被司棋派去的小丫头就回来了。
这小丫头为人机灵,跑得也快,边打听边找,很快就在梅林那边发现了邱妈妈的身影。
她给傅昭行了个礼,就道:“奴婢在梅林,就是世子从前练剑的地方找到了邱妈妈,程姑娘也在那里。离得远,奴婢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们笑得很高兴。”
提起程雨舒,傅昭就想起那一日,程雨舒主动向陈锋示好的行为。
她皱了皱眉,程雨舒竟和邱妈妈在一起,二人之间密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傅昭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司棋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她便道:“要不要奴婢去仔细打探一下?”
傅昭笑笑,“不必了,先去母亲那边吧。”
傅昭便带着司棋等人往陈夫人那里去了。
在陈夫人那里坐了一会,钱氏等人就都到了。
因为客人还没来,众人就在陈夫人这边坐着说说话。
钱氏抿了一口茶水,就阴阳怪气地对何氏说:“几天不见,三弟妹的气色好了不少啊。”
何氏勾了勾嘴角,回敬道:“二嫂也是,越来越年轻了。”
钱氏挑了挑眉,“我怎么可能越来越年轻啊,你不知道,我那两个小丫头,天天闹得我头都大了。哦,我忘了,三弟妹没有女儿呢。不过三弟妹有个儿子,等以后你就明白,小孩子有多么调皮了。”
和何氏斗了这么些年,钱氏最是清楚,怎么说才能快狠准地戳到何氏的痛处。
果然,何氏的脸色变了。
何氏怒道:“我有个儿子,二嫂什么时候给二哥生个儿子?二嫂生不出来,可别不让二哥的妾室生!”
“你!”钱氏被戳到痛处,面色也变了。
二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随时都能打起来的。
陈夫人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吧。”
那二人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别开脸去。
何氏别开脸,正好看向坐在边上的傅昭。
何氏的视线移到傅昭的肚子上,不怀好意地问:“五弟妹,你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马氏一怔,竖起了耳朵。
傅昭神色自若,只笑笑,“大概是子女缘分还未到吧。”
何氏也没多说什么为难傅昭,仿佛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马氏漆黑的眸子扫了傅昭一眼,就问何氏,“三弟妹,孩子小常常哭闹,没有吵到你吧。”
何氏回想了一下,撇了撇嘴,“好像哭得少了,那哭声,弱得和小猫似的。”
何氏好奇,刚生下来的时候,那孩子的哭声非常洪亮,没想到慢慢的声音就小了。
有一次,何氏特意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下,那哭声和小猫似的,就算养大了,说不定也是个病秧子。
当然,若是养不大就更好了。
马氏按住自己的手,声音平静地问:“那有没有请大夫来瞧过?”
何氏不屑地道:“请大夫来做什么?这不是小题大做?”
陈夫人嗔道:“虽说不是你亲生的,但名义上终归是你的儿子。就算是装,你也要装出慈母的样子。”
何氏垂下脑袋,不情不愿地说:“母亲的教诲我记下了。”
但记下,不代表她就会按照陈夫人说的去做。
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对那个贱人的儿子好的。
又坐了一会,眼看着客人快到了,陈夫人就让几个儿媳妇去准备了。
今天的赏花宴是钱氏一力准备的,她自己忙得分不开身,且作为嫂子,她就给傅昭、何氏和赵氏安排了活计。
钱氏不放心何氏,就将去厨房看一下的任务交给了傅昭。
傅昭应下了,她只要去厨房看一眼,点心和午膳准备得怎么样就好了。
第122章 求助
傅昭去厨房看了一眼,只见厨房里井井有条的,点心都做好了,焖在炉子上。
只等着客人们到了,就将热乎乎的点心端过去。
再看为午膳准备的菜都整理好了,只等着到时辰就下锅了。
像一些要炖得久一点的牛肉羊肉之类的,已经在锅里炖着了。
傅昭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满意地出去了。
这时,丫鬟来报,说是第一位客人已经到了。
傅昭脚步一顿,便往花厅那边去。
她心里想着邱妈妈出去见程雨舒的事,一时想得出了神,连突然冲出来的人影都没注意到。
良穗和司棋上前挡住那人,将傅昭护在身后。
傅昭回过神来,这才向突然冲出来的人看过去。
那人却已经朝着傅昭跪下了,跪在冰冷的石子路上,她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那人的发丝散乱着,遮住了一部分的面容。
傅昭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这人是月季。
傅昭皱起眉头,问道:“你不是还在月子里吗?怎么出来了?快起来吧,地上冷。”
月季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跪着。
陈信的姨娘跪在自己的面前,传出去也不像样子。
傅昭便对良穗和司棋使了个眼色。
良穗和司棋便上前,强行将月季拉了起来。
月季还想跪下,无奈挣脱不开良穗和司棋二人的禁锢。
傅昭见月季的意图是还想再跪下,就加重了语气,“你有什么事不如直说吧,不必如此。”
月季张开嘴,却是哭了起来。
傅昭紧紧抿着唇,等着月季说话。
哭了几声,月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求求您……您是个好人……救救阿宝好不好……”
阿宝是她儿子的小名,寓意是她和陈信的宝贝。
“阿宝……怎么了?”傅昭问道。
月季哽咽着道:“阿宝病了……可是三少爷不管事,少夫人又不肯请大夫……”
月季茫然无措,她住的那里,里里外外都是何氏的人,她没有办法了,才想着出来寻找救兵。
她知道眼前的这位世子夫人。
上一次世子夫人来探望孩子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很是亲切,没有把她当成侯府多余的人。
她这才拼尽一切,冲到了傅昭的面前来。
“求求您行行好,请个大夫去看看阿宝好不好!阿宝他都快哭不出声音来了,他们都说阿宝是大了懂事了,不爱哭了。可我这个当娘的知道,他是病了,很严重的病。”月季语无伦次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