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心里愧疚,若不是有高子岑在,她说不定早就中了傅清心的毒手了。
但高子岑离开也好,说不定傅清心已经因为高子岑帮了她的事记恨上高子岑了。
傅清心心思歹毒,连傅昭都能害,那对高子岑更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高子岑离开,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越庆楼……”傅昭呢喃道。
信上说,是傅清心提出要去的地方。
傅清心难道对高子岑示好,背后定有她的深意。
良穗听到傅昭的话就走了过来,“您怎么提到越庆楼了?您是不是还想再去一次?”
傅昭诧异,“我什么时候去过吗?”
良穗不由地笑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的时候,您带上了家里的小姐,和咱家的几位小姐出去游玩,就是在越庆楼吃的饭。”
傅昭这才想起来一点,当时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酒楼叫什么。
“原来是那里,要不是你还记得,我早就忘了。”傅昭道。
良穗试探地问:“您是想再去那里吗?不如和世子说一声,他一定会带您去的。”
临近元宵,傅昭的心情越来越低落。
有时候傅昭一坐就能坐一整天的,有时候看着账本书卷,眼眶都能红了。
良穗清楚傅昭的心思,却又无可奈何。
傅昭和傅绍闻是双生子,一道长大,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比旁人深一些的。
当初听闻噩耗的那天,傅昭去了半条命。
过去几年了,而且傅昭已经嫁人了,良穗希望傅昭能振作起来,不要再这么消沉了。
傅昭轻扯嘴角,“世子也忙,不要麻烦他了。”
良穗便不再劝了。
夜里,陈锋回来了。
下人打起帘子让他进去,他脱掉外衣往里间走去。
里头,傅昭已经早早地歇下了。
他走近一看,傅昭似乎睡得很沉。
他便轻轻地走了出去。
他坐在椅子上,喝着司棋端上来的茶水。
陈锋问道:“今天还好吗?”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司棋却听明白了。
司棋收起笑,叹气道:“饭吃得少了,午休的时候也睡得不踏实。”
良穗本来要抱着傅昭换下来的衣裳出去的,听到陈锋和司棋的对话,就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行了礼,道:“世子,今天奴婢听世子夫人提了一句越庆楼。或许您带世子夫人去那散散心,世子夫人的心情就会好一些了。”
“越庆楼?”陈锋低声道。
良穗提着心等了一阵,她就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世子会不会同意。
片刻后,陈锋道:“也好。”
良穗一喜,她就知道,世子是真心爱惜自家主子的!
翌日一早。
陈锋醒得早,已经起身了。
傅昭仍旧坐在床上。
虽说她昨天睡得早,可是几乎一整晚都在做噩梦,睡觉比清醒的时候还累。
现在她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良穗走到傅昭身边,先往外看了一眼,才邀功似地说:“昨天奴婢和世子提了一句越庆楼的事,世子说要带您去越庆楼呢。”
傅昭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她的杏眸瞪得圆圆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良穗以为傅昭是高兴坏了,她冲着傅昭眨了眨眼,见陈锋过来了,就赶紧避开了。
陈锋在床沿坐了下来,摸了摸傅昭的脸颊,“怎么这个表情?又做噩梦了吗?”
傅昭微微垂下头,“没什么,良穗擅自主张,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第132章 打草惊蛇
陈锋想了一下,才领悟过来傅昭说的是什么事。
他摸了摸傅昭才睡醒,略显苍白的小脸,声音尽量放柔放缓,“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傅昭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因为过年,应酬总是格外的多。
“无妨,陪我的夫人出去散散心的功夫总是有的。”陈锋温和地笑着。
陈锋都这么说了,傅昭不忍再拂了他的好意,便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傅昭心中一动。
也是良穗那个丫鬟,歪打正着提到了越庆楼。
傅清心执意要带着高子岑去越庆楼这事,傅昭心中还是觉得不放心,总觉得傅清心目的不纯。
既然如此,那就……
“那就后日吧,”傅昭抬起头说,“后天出去,好吗?”
主要是为了让傅昭高兴些才出去的,陈锋一口就应下了。
看到陈锋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再想到因为自己的消沉,确实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了身边的人。
于是傅昭重新打起精神来,将对傅绍闻的怀念藏在心底里。
早晨忙了一阵,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后。
用完午膳,傅昭在门外站了一会,慢慢走着消消食。
突然,见邱妈妈悄悄地溜了出去。
仔细看去,邱妈妈的臂弯上似乎还挂着一个包袱。
傅昭精致的杏眸眯了眯,她招了招手,将司棋唤了过来。
傅昭问:“邱妈妈还是如此吗?每天早出晚归的?”
“是,奴婢一直暗中派人跟着她,她还是每天去梅林里,程姑娘也会去的。奴婢怕打草惊蛇,只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听她们在说什么。”司棋回道。
虽说这几日傅昭因为元宵的事,消沉了不少,也没有再提起邱妈妈的事了。
但司棋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每日不是她去,她就派个信得过的丫鬟悄悄地跟上邱妈妈,去一探究竟。
傅昭赞赏地看了司棋一眼,“你做得很好,刚刚我瞧着邱妈妈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你跟上去瞧瞧。”
“是。”司棋便去了。
*
邱妈妈拿着一个小包袱,悄悄地进了梅林里。
梅林里,程雨舒早就候着了。
感念邱妈妈对自己的提携,程雨舒每天都会拎着一些茶水点心过来,孝敬邱妈妈。
而程妈妈知道了程雨舒和邱妈妈的那些算计后,便到通往梅林的路上守着望风。
程妈妈年纪大了,站不了多久,就随身带了个小杌子来。
她知道自家小姐做的那些事,若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定会被赶出侯府。
因此她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有一刻的松懈。
突然,她余光瞄见一鲜艳的衣角一闪而逝,似乎是躲到林子里去了。
程妈妈心中一紧,急忙站了起来。
她快跑几步,追了上去。
但梅林里空空的,空无一人。
她敢肯定,刚才的不是她的幻觉。
那人看到她就跑了,肯定是做贼心虚!
她心里咯噔一声,说不定自家小姐和邱妈妈的事,已经露了行迹了。
程妈妈不敢耽搁,赶紧疾步往梅林深处去。
梅林深处。
程雨舒亲手倒了一碗茶,送到邱妈妈跟前,讨好地笑着,“妈妈,请喝茶。”
邱妈妈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身体从内自外热了起来。
程雨舒的态度,让她心里格外舒坦。
她果然没有选错人。
“上次我给你的手镯,你有没有好生保管着?”邱妈妈问。
程雨舒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戴着的手镯,“您放心,我一直随身携带着。”
邱妈妈却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这镯子非常珍贵,世上就这么一只了。若不是要见世子的场合,还是锁在匣子里吧。”
听到邱妈妈的话,程雨舒慎重起来,又带着疑惑问:“上次您给我的时候,还没告诉我,这镯子到底有什么来历?”
程雨舒虽说是小门小户出生,但是也能看出来,这镯子并不是非常值钱的。
她娘亲的嫁妆里都有好几个成色比这还要好的。
因为邱妈妈对这镯子极为爱护的态度,她也没敢小瞧了这镯子。
邱妈妈想起什么,笑了笑,“这镯子,是先夫人最喜欢的,常年佩戴着的。当初先夫人走后,我想留个念想,就悄悄地拿了过来。不然,这镯子肯定是会被当成陪葬品,要随先夫人一起去的。”
程雨舒大吃一惊,这镯子的来历原来这般不一般。
一想到是从死人身上拿下来的,她的表情又有些古怪起来。
那镯子,好似开始发烫,让她接触到镯子的肌肤很是不自在。
邱妈妈瞧着程雨舒眸子里流露出来的些许惊慌,嗤笑道:“怎么?怕了?”
“没……没有……”程雨舒强装镇定。
邱妈妈的笑容冷了一些,“若是你这样就怕了,往后还怎么成大事?难道说,一个妾室的身份就能让你满足了?”
程雨舒脸一红,被邱妈妈道出了心思很是不自在。
她确实觉得,只要能到陈锋身边,就算是个通房,她也心满意足的。
可这样,就对不住邱妈妈的大力栽培了。
她心虚得不敢去看邱妈妈的眼睛。
邱妈妈目光犀利,一眼就看穿了程雨舒的心思。
她很是不悦,没想到程雨舒这般没志气。
她正想训斥几句的时候,只见程妈妈惊慌失措地过来了。
邱妈妈抿了抿唇,厉声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让人打扰的吗?”
程雨舒也去拦程妈妈,压低声音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我有要紧事,”程妈妈不顾程雨舒的阻拦,一股脑儿地说,“我们被人发现了!”
于是她又将方才的所见都说了出来。
邱妈妈和程雨舒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程雨舒忙去问邱妈妈,“这可怎么办是好呀?到底是谁发现了我们的打算?”
邱妈妈冷笑一声,“还能是谁这么关心我的行踪?肯定是我们那一位世子夫人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呀?”程雨舒慌张地问。
她不怕傅昭,就怕傅昭到陈夫人跟前告状,或是把邱妈妈费尽心思教她如何接近陈锋的事宣扬出去。
第133章 疑惑
程雨舒怕傅昭,邱妈妈可不怕。
邱妈妈的身份,自可以让她在陈锋的院子里高枕无忧了。
就算现在她和程雨舒所做的一切宣扬出去,她也可以说是为了陈锋着想,不忍见陈锋身边孤零零的,连几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找不到。
因此在场三人,就邱妈妈还镇定着。
邱妈妈轻蔑地扫了那二人一眼,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一点小事就乱了分寸。
她淡淡地道:“好了好了,别自个儿先把自个儿吓死了。”
程雨舒急得眼眶都发红了,“她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她肯定会想法子来阻拦的,妈妈,您快想想法子呀!”
邱妈妈毫不在意地道:“怕什么,既然她知道了,那我们就干脆把计划提前吧。就明儿个早晨,我哄世子再来梅林里练剑,你和世子好好说话,再哄世子喝上几杯酒,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想起邱妈妈备下的酒,程雨舒面皮一红,羞涩得抬不起头来。
她到底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
“成败就在明日,”邱妈妈顿了顿,“程姑娘的前程如何,也看明日了。”
程雨舒郑重起来,肃然道:“妈妈放心!我一定不顾辜负您这段时日的辛苦教导的!”
她的手在身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她甚至还有一些激动。
这一天终于到了!
“好好回去准备吧。”邱妈妈拍了拍程雨舒的肩膀,就站了起来,往梅林外去了。
程雨舒赶紧跟上去,要亲自送邱妈妈出去,程妈妈则留下来收拾石桌上的东西。
程妈妈收拾完东西回去之后,便看到程雨舒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透过镜子,程妈妈看到了程雨舒脸上的势在必得。
程妈妈沉默片刻,便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不忍去打扰程雨舒。
*
天气阴沉了几日,午后开起了太阳,且阳光格外得好。
傅昭便站在院子里,看着丫鬟们将被褥拿出来晒晒。
而且晒了一会太阳,傅昭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带了笑意。
良穗瞧着,心里头也高兴。
良穗面朝着院子门口站着,突然,她瞧见司棋匆匆走了进来,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良穗心一紧。
司棋很少会乱了分寸,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良穗几乎是本能地拽了拽傅昭的胳膊,示意傅昭朝着司棋看去。
傅昭不解地看过去,就见司棋正匆匆地朝着自己走来。
司棋走到傅昭跟前站定行礼,不等傅昭问,先愧疚地说:“奴婢办事不利,打草惊蛇,让她们发现了。”
傅昭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地淡去了。
见司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她又扬起笑,拍了拍司棋略显冰凉的手。
“她们发现便发现了吧,做贼心虚的该是她们。”傅昭的语气很是轻松。
“可是奴婢怕打乱了您的计划……”
傅昭失笑,“我本就没什么计划。”
司棋愣了一下。
傅昭笑笑,也没有和司棋解释。
自从上一次陈锋主动和她解释后,她便觉得,只要陈锋的心在她这里,那她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她只是担心,依照邱妈妈对她的敌意,会不会利用程雨舒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对了,邱妈妈的包袱里到底装了什么,你还是得上心些。”傅昭吩咐道。
“是,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好。”司棋为了将功补过,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事办好。
相处了一段时日,傅昭知道司棋是一个格外认真的人。
怕司棋心里负担太重,傅昭柔声道:“邱妈妈那人心思重,你就算查不出来,也不要紧的。只要看好我们的东西,别让邱妈妈顺走就行,其他的东西,她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是。”
主仆几人说了几句话,只见邱妈妈回来了。
走进院子里的时候,邱妈妈早晨出去时携带的小包袱消失了,她是空手回来的。
傅昭就站在院子里头,想要视而不见也不行了。
邱妈妈停了下来,略想了一下,就朝着傅昭走过来了。
邱妈妈抬头挺胸的,目光直视着傅昭,一点都看不出是下人,倒像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一样。
邱妈妈走到傅昭面前,敷衍地福了福身子。
傅昭的笑容依旧温温柔柔的,“妈妈这是从哪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