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县主冲着身后的奴仆们使了个眼色,她们便停了下来,低着头站在原地。
平乐县主随着那瘦猴继续往前走去。
那马车停的近,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当要走到马车边的时候,平乐县主从怀里拿出一布条,谨慎的系在脸上,蒙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她是愿意看热闹,但是也没有因为高兴而失去理智。
若是被傅昭发现了她,将来指认她,对她来说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事。
那瘦猴快走几步,走到了马车边,掀开了帐子的一角,殷勤地招呼平乐县主,“主子,快来。”
平乐县主兴奋得心都跳得快一些,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朝着那缝隙里看去。
里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一点动静。
平乐县主恼怒,刚想质问瘦猴几句,突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随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瘦猴伸出手,扶住了瘫软的平乐县主,又利索地将她丢进了马车里。
随后,瘦猴驾驶着马车迅速地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当平乐县主的奴仆们听到动静赶过来查看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平乐县主和马车都消失不见了。
她们各个急得不行。
平乐县主虽说是大不如前了,可好歹也是个县主,要是弄丢了她,她们这些个下人,脑袋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可是大晚上的,她们连马车往哪个方向去了都不知道,她们要去哪里找啊。
当她们急得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不如报官吧?”
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婆子表示反对,“不可不可,要是报官了,就算县主平安回来了,她也饶不了我们的。我们还是快回家去,告诉老爷夫人吧。”
于是几人上了马车,匆忙往京城里赶去。
*
从白天等到黑夜的滋味可不好受,宋任从刚开始的愤怒烦躁,到现在已经是麻木不堪了。
他的小厮因为来回查看,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了。
主仆二人都是面无表情的,他们也没有任何精力做出表情来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小厮僵硬地转过脖子,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一辆马车正朝着他们驶来,当要接近茶摊子的时候,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小厮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欢呼道:“爷,来了!人到了!”
宋任朝着马车看过去,只见马车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宋任阴狠一笑,“他奶奶的,敢让小爷等那么久!小爷等一下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厮嘿嘿笑了两声,不怀好意地说:“爷,您也得注意身子啊!”
宋任笑骂道:“滚!”
但他心情极好,大摇大摆地朝着马车走过去。
小厮就站在原地,看着宋任上了马车。
他转过身来,看向茶摊的老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给老板,威风凛凛地道:“拿着银子收摊,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和别人说一个字,你就别想再混下去了!”
那老板捧着银子,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再听小厮的话,他像小鸡啄米似地不停点头。
这银子,够他半年都不出摊了!
他欢天喜地地收了摊子,兴冲冲地离开了。
那老板离开前,还不忘给小厮留下一张凳子。
那小厮就坐在凳子上等着。
马车里时不时传来女子痛苦的哀嚎,小厮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看来他家爷的手段又多了不少啊。
*
平乐县主奴仆们回去之后,直接找到了平乐县主的母亲冯夫人。
冯夫人惊得失手打翻了茶碗,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说什么?平乐丢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丢了?而且你们好几双眼睛,还能让平乐丢了?”
面对冯夫人一连串的质问,那几人哑口无言。
“你们说话啊?平乐到底是在哪里丢的?”冯夫人扬声质问。
虽然平乐县主最近做出了不少混事,给家里丢了好大的脸。
可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今晚她没有入宫去,也是因为心里牵挂着平乐县主,不忍平乐孤零零的在家里。
冯夫人又疲惫地摆摆手,“罢了,你们就将今天平乐发生的一切都说与我听。”
平乐县主的主意大了,现在连出门去哪里都不会告诉她这个当娘的了。
于是仆妇们将今天的一切说与冯夫人听,但是却将平乐县主算计的事隐瞒了不提,直说她是和何氏一块出去玩。
后来何氏回去了,平乐县主说要自己一个人走几步散心,就在散心的时候不见的。
冯夫人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她清楚自己的女儿,被养的娇滴滴的。
大晚上的,怎么可能想要去荒郊野岭散步?
她狐疑地扫了那几个仆妇几眼,可她们各个都不敢与冯夫人对视。
冯夫人板着脸,将几个管事喊了过来,让他们悄悄地带人出城去找人。
冯夫人想了想,又对平乐县主身边的季嬷嬷说:“平乐和何氏一向交好,说不定何氏知道些什么。你去侯府跑一趟,问一问何氏知不知道平乐在哪里。”
“是。”季嬷嬷应了一声,就赶紧往定北侯府去了。
第155章 寻找
天黑了,傅家的马车才进了京城。
一进城门,傅家的马车就在边上停了下来。
傅昭蓦地睁开眼。
今天实在是不太平,难道说又有什么事?或者说平乐县主还有后招,逼得他们的马车停了下来?
傅昭的心揪了起来。
丛氏和傅晚对平乐县主的事一无所知。
丛氏疑惑地要出去看看,“怎么停下来了?”
傅昭一把拉住丛氏,面无表情地道:“嫂子,别出去。”
看着傅昭的脸色,丛氏惊诧。
被傅昭紧张的情绪所感染,丛氏也坐了回去,心里突然生出一点不安来。
傅晚敏锐地感觉到了马车里氛围的异常,她缩了缩脖子,像鹌鹑一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马车里,一时都无人开口说话。
马车外的动静格外清晰。
傅绍年似乎说了几句话,就走到了马车边,问里头的人,“你们怎么还不出来?”
听傅绍年的语气轻松,还带着一丝愉悦。
傅昭这才拉开车窗处的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傅绍年站着,笑道:“昭昭,快下来,看看谁来了。”
傅昭面上露出一丝迷茫,但见傅绍年的样子,应该不是遇到不好的事。
傅昭便下了马车,当看到站在马车前的高大男子时,又是一怔。
不是说公务繁忙吗?怎么还能到城门口来接她?
陈锋笑着,伸出了手,手掌摊开。
傅昭面色红红,看了傅绍年一眼,便瞪了陈锋一眼。
傅绍年还在呢,陈锋怎么就这么不知顾忌。
丛氏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笑眯眯地说:“昭昭,你快随世子去吧,世子不知道等你多久了。”
傅昭一想到陈锋不知道在城门口等了多久,心就软了。
她也顾不上羞涩了,小步走到陈锋面前,将自己的手搁在了陈锋宽厚的手掌上。
陈锋五指收拢,包裹住了傅昭的小手。
陈锋朝着傅绍年和丛氏微微颔首致意,就带着傅昭离开了。
傅绍年和丛氏笑得一脸欣慰。
骑在马上,身后是陈锋温暖的怀抱,傅昭只觉得疲惫一扫而空。
她侧过头,努力地看向陈锋,却只能看到陈锋的下巴。
她问道:“你等了很久吗?”
本来是天黑前就要回到京城的,因为被平乐县主的事一耽搁,天黑了才到。
也不知道陈锋等了多久。
陈锋笑而不语。
见傅昭还在看自己,他用手指,轻轻地将傅昭的脸别到了另一个方向,低声道:“瞧,花灯游行开始了。”
各式各样的花灯组成了游行的队伍,好不热闹。
傅昭的眼睛亮起来了,她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热闹喜庆的场面了。
因为骑在马上,不方便过去观看。
陈锋便抱着傅昭下了马,牵着傅昭去看花灯游行。
看着傅昭一直不曾淡去的笑,陈锋觉得,等再久都是值得的。
*
季嬷嬷乘坐马车,赶到了侯府里。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门房的就让她进去了。
在侯府下人的带领下,她便到了何氏那里。
何氏面色不善,似乎还在生气,和季嬷嬷说话的时候,怒气还未消散。
“嬷嬷,你怎么来了?”何氏问道。
“县主不见了,您知道县主去哪里了吗?”季嬷嬷焦急地问道。
在何氏面前,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毕竟平乐县主和何氏,是无话不说的。
何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眉头紧皱,“你说什么?谁不见了?”
“我家县主不见了,在郊外的时候,县主随着一个长得和瘦猴似的男的离开了,然后就不见了。”在何氏面前,季嬷嬷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何氏知道今晚平乐县主的计划的,季嬷嬷口中那个瘦猴似的男的,何氏也无意间瞧过一眼,是平乐县主找来的人。
何氏略一思索,就猜测道:“说不定平乐不是丢了,是有别的事要去办。”
季嬷嬷急的不行,她便将平乐县主和那瘦猴的每一句话,都说给了何氏听。
“老奴虽说是个下人不好多言,但事关县主,老奴不得不多说一句。那马车上的人是宋公子和侯府那位少夫人,我家县主应该是随着马车一起离开的。若是是我家县主自己的主意,她怎么可能上马车里呢?”
何氏的脸色沉了下来。
也是,按照平乐县主的性子,看完热闹之后就该离开的。
何氏灵光一现,“你的意思是,是那个瘦猴抓了平乐?”
季嬷嬷垂下头,“老奴也只是猜测罢了。”
何氏没有对季嬷嬷说什么,而是让饮香去打听一下,傅昭回来了没有。
饮香很快就回来了,“还没有回来,那边的院子都黑着。”
何氏翘起嘴角,都这个时辰了傅昭还没有回来,看来平乐县主这一次是成功了。
季嬷嬷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何氏还笑得出来,她忍不住开口道:“嬷嬷,你别担心了。说不定平乐还有别的安排呢?平乐那性子,怎么可能吃亏呢?”
季嬷嬷愣住了。
何氏继续道:“对了,平乐失踪的事还有谁知道?”
“我们家夫人也知道了。”
何氏不满地嗔道:“你和夫人说做什么?你不是帮倒忙吗?等平乐回来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被何氏说着,季妈妈也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她自己胡思乱想了。
何氏吩咐饮香,“拿个红包来,让嬷嬷带回去吧。嬷嬷,你也别担心了,你回去让夫人也别担心,平乐的主意大着呢。”
季嬷嬷被何氏说得晕乎乎的,她也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地出了侯府,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她看着手里的红包发愣。
难道真的是她大惊小怪了?
若是真的,事后平乐县主肯定饶不了她的。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侯府。
饮香不由地问道:“您说,县主真的没事吗?”
何氏想起平乐县主的那些手段,笑道:“当然没事,我和她一起长大的,还不了解她吗?”
饮香抿了抿唇,又看向了傅昭院子的方向。
那边黑漆漆的,十分安静。
何氏也看向那方向,心情格外的好。
终于,那个讨人厌的终于受到教训了。看她还怎么在侯府待的下去!
第156章 小聚
何氏心情好,她起身,走到门外,就站在屋檐下。
她这边的几间屋子静悄悄的。
因为是元宵,她特意让今天休息的丫鬟婆子们出去凑热闹了。
只要不涉及到陈信的事,她还是一个比较开明的主子。
何氏的目光扫向月季住的那个方向,眼眸立刻犀利起来,恨不得眼刀飞过去,将那对碍事的母子铲除干净!
若不是因为那对碍事的母子,她也不必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饮香感觉到了何氏身上散发出来的滔天的恨意,她忙道:“外头冷,不如进去吧。”
现在陈信对那对母子格外看重。
要是何氏趁着陈信不在,对那对母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又将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来。
饮香拉着何氏的胳膊,想让何氏进屋子里去。
这时,从院子外进来一丫鬟,走到何氏跟前,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给三少夫人请安,我家二少夫人在花园的亭子那边摆了茶水点心,大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已经在那里了,特意派奴婢来请您过去。”
何氏挑了挑眉,钱氏竟然来请她?
饮香苦着脸,自家主子和钱氏对上,又要吵起来吃亏的。
饮香想劝几句,就听何氏应下了。
“你去和二嫂说一声,我换了衣裳就过去。”何氏道。
“是。”那丫鬟离开了。
饮香迟疑地问:“您真的要过去吗?二少夫人恐怕……”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何氏毫不在意地说:“我若是不去,她岂不是以为我怕了她?你去,给我拿了大氅来,我去会会她。”
收拾好,何氏就去了花园那边。
因为花园里冷,钱氏又让人将茶水点心移到了离花园最近的一间厢房里。
何氏到的时候,钱氏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看到何氏进来,钱氏的笑意带上了几丝深意。
她呦了一声,就道:“三弟妹来得这么慢,是什么拖住了你的脚呀。是不是孩子又吵闹了?”
何氏面色一冷,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不客气地回道:“是啊,男孩子总归是调皮一些的。二嫂没有儿子,是不能理解的。”
钱氏被戳到痛处,脸色发青。
她收起笑,刻薄地道:“不管儿子女儿,还是自己生的才贴心。”
何氏哼了一声,恼怒地别过脸去。
这二人又闹起来了,马氏和赵氏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为了让氛围缓和一些,马氏便道:“怎么不见五弟妹?没派人去请吗?”
钱氏闻言,先笑了一声,“她呀,上午就出门去了。我猜,她和世子才新婚没多久,世子肯定是要带着她去赏花灯的。年轻人嘛,都爱看那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