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流年——狐狸大神【完结】
时间:2023-08-04 14:46:01

  金凤卿没看见他的脸,却看见他耳后一片绯红。
  急忙低下头,她恨不得把头埋进咖啡杯里才好。
  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人看出她的异样。
  好在对面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人注意到他们。
  于是……
  两只手,就在沙发上这样纠缠着。
  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如果是报社的话,我去打听一下,是哪家报社,那些照片,总是拿回来才放心啊……”姜逢的话把另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三个人拉了回来。
  “小……表妹,你有相熟的报社么?”他本来想叫她“小哭包”来着,但现在场合不适合,赶紧改口。
  哎……习惯真是让人讨厌的东西啊。
  “嗯……有几家,我可以去问问看。”金凤卿很快冷静下来,回答道。
  但手指,依然还被某人攥着。
  “我也认识一两家……不过我没联系过,之前都是新民大戏院在张罗,如果要去问的话,得找一下高老板。”
  北堂仔细想了想,刘江臣来津门以后接受过几次访问,都是高英杰在折腾。
  “你们这边先别动,我和表妹想想办法,先列个单子,我们找的人家别冲突了,然后……还得好好想想说辞……”
  毕竟需要报社压下稿子,怎么跟人家说,得仔细琢磨一下。
  姜逢说着,抬起手,叫服务生拿几张纸过来,自己从马甲口袋里摸出钢笔,准备和金凤卿一起理一下手里的资源。
  看着姜逢递过来的笔,金凤卿本想抽出右手接过来,但……
  “我说给你听,你写吧……你的字比较好。”金凤卿笑着对姜逢说。
第97章 大处有戏,小处也有戏
  姜逢也没多说,拿过纸笔写了起来。
  他在纸上书书点点,不停问着金凤卿和北堂这家谁认识,那家谁知道……
  “哦,对了”正在奋笔疾书的姜逢抬起头,扭着身子,对着北堂。
  “你们之前是用什么借口来跟我们见面的?”
  听北堂说完以后,姜逢仔细想了想说:“既然你的借口是梨园行的朋友来……那就这样,你回去就说……
  你朋友托他的从法兰西回来的朋友给你带了点东西……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么?”
  姜逢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棒!
  毕竟昨天在新民大戏院,北堂来找他也没瞒着人,他们两个出去一趟之后,他就离开了,也是事实。
  如果有心人要查的话,这些事情是一定能查到的。
  倒不如,就对外说他去新民大戏院就是去找北堂的!
  北堂瞪大眼睛,这是啥?什么朋友,什么他的?
  仔细消化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毕竟之前他和姜逢没见过,而姜逢是法兰西刚回来的。
  所以直接说他们认识不太现实。
  那么这当中就需要一个朋友。
  一个是他的也是姜逢的朋友的……未知朋友。
  毕竟朋友的朋友四舍五入也是自己的朋友嘛。
  “嗯,明白了”北堂点头。
  “至于送你的什么东西……”姜逢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砂轮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北堂见过,就在昨天晚上新民大戏院边上的小巷子里。
  “就这个了!”姜逢有些心疼。
  他这次回来,就带了五个,送一个少一个了。
  “姜先生,我不抽烟。”看着姜逢放在桌上的砂轮打火机,北堂苦笑起来。
  “没事,你可以学!”姜逢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看着面前的两人,刘江臣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他现在明白过来,其实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在针对他。
  而现在,这么多人在为他想办法,而他却只能旁观。
  “不然,你们晚上去一趟园子吧,票我来想办法……这样就成了我们下午一起聊天以后,晚上去了园子。
  我想着,既然朋友回来了,理应去园子里坐坐。”
  刘江臣想着,既然做戏就做全套比较好。
  但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们一起去园子?
  金凤卿……要怎么进去?
  反应过来以后,他有些慌乱,道歉似的捏了捏金凤卿的指尖。
  这时,他感觉到,她又开始把自己的手指往出拽。
  是生气了么?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得更紧地抓住她。
  一滴汗,在袖子里,顺着他的胳膊,滚到手腕,再没进松软的布沙发里。
  没人发现,他沁到沙发上的那块印记越来越深。
  越来越广。
  就一会儿……
  等一会儿……
  再一会儿……
  他再放开好了。
  就让他小小贪心一下好了。
  雨渐渐停了,只有屋檐下,空枝上,还偶尔往下滴答几滴水珠。
  裕兴舞场门外,站着四个人。
  刘江臣和北堂站一起,金凤卿和姜逢站一起。
  “那就先这样,有什么时候我们及时联系。”姜逢想了想,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北堂和刘江臣。
  他就没想过跟他们说金凤卿的地址。
  一来他们都是男人,去太平街总是于理不合。
  二来,自己妹妹,自己护着。
  “对了,之前跟你说过的,让你快点离开津门,不是无的放矢。
  如果可能的话,你还是……快点走。
  去沪城,去山城,去京城,哪怕回江口都行。
  记得,尽快离开!”
  金凤卿抬头看向刘江臣,认真嘱咐。
  她的右手揣在大衣兜里,指尖相互摩挲着,好像还在回味他的温度。
  刘江臣也认真看着金凤卿,听着她说的话。
  让他尽快离开津门这句话,她已经说第三遍了。
  他听得很仔细,这是第一次,她对他说了那么多话。
  “嗯,我记住了。”他点头。
  他看着她的眼,繁星漫天。
  忽然,刘江臣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跟他说过的抓星星的故事。
  说是有个小朋友,很喜欢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他想把星星装在自己的口袋里,挂在自己的房间内。
  于是,小朋友费了很大力气,把所有星星都抓了下来,装到口袋里,挂在屋顶上。
  可是,那些被挂上去的星星不知道为什么都不亮了。
  小朋友哭着跑出门去,抬起头……
  发现天上,已经没有星星了。
  所以,星星,还是得呆在她该在的地方。
  人也一样,不要去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刘江臣忽然开口,对金凤卿承诺。
  姜逢和北堂都以为是和平饭店的事情,但他们二人却知道……
  他说的事情,是刚发生不久的,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金凤卿笑着点点头。
  星星更亮了。
  接下来,刘江臣他们要去新民大戏院了,而姜逢也正打算送金凤卿回太平街,毕竟今天定下来的事情要尽快开始动了。
  两拨人,互道再见后,在裕兴舞场门口,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金凤卿回头,看见那个背影,想着,不知道他打算给自己怎样一个交代。
  走了几步,发现对方没有回头,有些失望地转回头去。
  摸着伞柄上的流苏,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慢慢跟在姜逢身边向前走。
  跟他们二人一分开,北堂就兴奋地跟刘江臣夸起姜逢和金凤卿来。
  刘江臣有些想转头看,却又担心万一自己转头了,会不会控制不住追过去。
  转?不转?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他们离裕兴舞场越来越远。
  最终,想在看一眼她的想法战胜了理智,他转过头。
  却已经没有了金凤卿的身影。
  他懊恼地挥了一下拳头。
  吓了正在崇拜姜逢的北堂一跳。
  “呀!”刘江臣忽然站住,想起了点事儿。
  难得今天见面了,他应该把金凤卿的那半颗盘扣还给她的。
  毕竟是人家姑娘衣服上的东西,自己私自留着,不太好……
  但……
  刘江臣的左手,捂上胸口,衣料之下,就是从带上还没有取下来过的……她的……
  那半颗盘扣。
  就先留偷偷着吧。
第98章 不许带酒上台
  和金凤卿仔细聊完,吃过晚饭,姜逢离开了太平街小院儿。
  刚拐了个弯儿,便看见路口蹲了个要饭的。
  这要饭的顶着蓬蓬的鸡窝头,一身破袄,腰上系了根旧皮带,不知道他从哪儿捡的。
  肥大的裤子荡在裤管上,里面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东一块包,西一块凹的。
  见姜逢过来,要饭的忙拿起地上的碗,晃荡着空碗冲姜逢不停磕头,嘴里叨念着:“大爷行行好吧,给我点钱吧……”
  姜逢今天心情好,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扔进要饭的残破的碗里,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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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文季最近心情不好。
  非常的不好!
  土肥原田二从他这里硬掰走的钱,让他心疼不已。
  媳妇儿知道后,跟他闹了好几天了。
  哎……谁都知道金家四爷在外面光鲜亮丽,谁知道他心里的苦啊。
  他接手金家后开始和东洋人合作,不是秘密,津门很多人都知道了。
  那些人,在人前,叫着他“爷”,人后,都在叫他“狗腿子”!
  金文季知道啊,都知道。
  但是,又能怎样!
  这些人无非是嫉妒他有海光寺罩着呗。
  所以,就算骂他,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开口啊,毕竟他们还是怕东洋人啊!怎么,看他不爽?
  不爽?
  都给爷忍着!
  平日里,金文季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他们是自己无能,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
  可,架不住几杯黄汤下肚后,心里那些委屈都被无限放大。
  今天几个朋友叫他喝酒,他本不太想去,昨天去海光寺送南城云子的时候,土肥原田二特地交代他,最近稍微低调一些。
  结果,媳妇儿在家里又哭又闹,说他把家里的钱都给了东洋人,她没钱买新首饰新衣服,说他要断了他们娘几个的生路!
  瞧瞧!瞧瞧!这娘们儿说的什么话?
  在外面辛苦干活的是他,赚钱养家的是他,小心给土肥原田二赔笑的也是他!
  要不是他对这个家兢兢业业,那娘们儿还有新首饰?还有新衣服?她做梦去吧她!
  在家里呆的实在太窝火,小厮都没带,就摔门而出。
  可出去之后又不知道要干什么,想了想,便去了那几个哥们儿越好喝酒的地方。
  见他来,大家都很兴奋,“四爷”、“爷”、“金爷”的叫个不停,又是殷勤夹菜,倒酒的。
  这样才对嘛。这才是他津门金家四爷该有的排面嘛!
  酒局散去的时候,酒馆里只剩下他们一桌了。
  他们一离开,老板都没去收他们桌上的杯盘狼藉,等着他们最后一个人出店门后,赶紧抱起早就靠在怀里的门板,直接上了上去。
  众人在酒馆门口作别时,金文季已经满脸红光,步履蹒跚了。
  “啪”的一声,一块门板被上好,紧接着几声“啪”之后,酒馆的门,被彻底关上。
  没一会儿,门板缝里透出的光也没了。
  街上瞬间暗了下来。金文季下意识开口,叫小厮来扶他,结果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他靠着酒馆的门站稳了,揉揉看东西有些重影的眼镜,发现门口一辆黄包车都没有。
  “爷的……嗝儿……人呢?……爷的……车呢!”叫嚷了半天,街上除了偶尔响起的狗吠,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你们……都欺负……欺负……嗝儿……爷!”
  既然没有车,那就只能走回去了,他金家四爷何时受过这等罪!这些狗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
  金文季哼了一声,向前一步,摇晃了一下,用手背掸了掸袍子上的褶皱,又拉了拉马褂袖子的袖子,捋了捋前襟,再抹了抹头发。
  金家四爷,就算走回家,也要有气势……
  “咦,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沪城一直说的那个……”
  他忽然觉得“气势”这个词用得不对,上次沪城来的人教过他,叫啥来着?
  哦!想起来了!
  叫“腔调”!
  “腔调”不能丢!
  喝过大酒的人都知道,喝完之后,最怕的就是冷风吹。
  虽然下午的时候天放晴了,但,这风,还是嗖嗖地刮着。
  在寒风的照料下,没多久,金家四老爷就有些辨不清方向了。
  但他还倔强地往他认为正确的回家路上走着。
  金家四爷怎么会错呢?
  当然不会!如果真的错了,那也不是他的错,而是这个世道的错啊!
  “连个黄包车都看不起爷么……嗝儿……爷有的是……嗝儿……钱!”
  “个个都是兔崽子……嗝儿……爷特么养了一群白眼狼……嗝儿”
  “土肥原田二……你就是个土肥圆……嗝儿……你当爷是孙子是吧!爷还不稀得……嗝儿……你呢!”
  “你个臭婆娘!天天给爷摆脸色……嗝儿……你以为爷怕……怕……嗝儿……你啊!”
  “爷的钱,那是……嗝儿……爷自己赚来的!不是大风……嗝儿……来的”
  “来啊!你还敢打爷……嗝儿……打啊!你个臭婆娘……啊!”
  他骂骂咧咧地挥出拳头,像是在揍他媳妇儿一般。
  拳头挥出的瞬间,身体重心一个不稳,摔倒在漆黑无人的街道里。
  金文季手脚并用地试着爬起来,他金家四爷怎么能摔跤呢!
  可是,他却怎么都站不稳,要么踩到袍子,要么踩到小水坑,一番“斗争”之后,满头是汗的金文季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浑身的汗,被夜风这么一打,真凉!
  酒劲儿更浓了。
  “金瑜卿!你个白眼狼!爷知道……嗝儿……你特么看不起爷!”
  “你以为姜家那个……嗝儿……那个小白脸会给你出头吗……你特么的……做梦!”
  “哎……姜家……姜家那个小白脸……嗝儿……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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