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明天金凤卿的信曝光了,势必会有人来问自己,那封信是不是自己塞进去的。
毕竟那个红包北堂叫他放进去的啊!
这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凡被人知道那封信是被他放进口袋的……他之前帮金凤卿送信,还伪造刘江臣回信的那些事儿都会被都抖出来!
别说那个镯子了,就是金凤卿给他的那些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钱还是小事儿,万一事情闹大了……他在津门还有没有立足之地也成了问题!
要真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妻儿,他的饭折要怎么办!
不行,得想好对策,万一明天真的被问起来要怎么回答?
对啊!就说自己不知道啊!
自己只把红包塞到刘江臣的衣服口袋里了啊,别的他不知道啊!
嗯……万一有人问起塞红包的时候是不是口袋里还有别的东西……
就说自己没注意!
对,这个主意好!没注意!
当时忙忙叨叨的,谁会去注意口袋里是不是还有别东西呢?
对!万一被问起来了,就这么说!
不过……最好不要有人怀疑这事儿跟他有关!
谢建峰双手合十,向天祷告,最好不要有人怀疑,不要不要,一定不要有人怀疑!
这两样被谢建峰心心念念的东西现在还待在刘江臣西服外套的口袋里,没有任何人发现。
被人提前送回家的刘江臣早就醉倒,被北堂扶着躺在被窝里了。
顾竹佩和胡雪芦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江臣呼呼大睡的场景。
“儿子,儿子,醒醒?”顾竹佩轻轻拍了拍刘江臣,想把他叫醒。
但刘江臣醉得太厉害,没任何动静。
顾竹佩有些尴尬地看着胡雪芦:“你以后看着点他,他沾酒酒醉的……”
毕竟是新婚的洞房花烛夜,新郎昏睡过去,留下手足无措的新娘子。她这个做婆婆的,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娘,我有数的。
这么晚了,您又累了一天,这里有我就好了,快去歇着吧。”
胡雪芦低着头,轻轻拽了拽顾竹佩的袖子,乖巧可爱。
看着面皮通红的新媳妇,顾竹佩拉过她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你也累了一天了。饿不饿?娘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胡雪芦摇摇头:“我不饿的娘,您快去休息吧。”
其实她现在真的有些饿了,一早出门到现在,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正想点头的时候想起了出门前母亲对她的嘱咐。
母亲说,新媳妇,在婆家总要收敛一些,不能像在娘家一样为所欲为,会让婆婆不喜的。
“乖孩子,今天对不住你了……”
顾竹佩看着熟睡的儿子,捏了捏胡雪芦的手。
谁家洞房花烛夜新郎睡得人事不省啊!
她有心想留下来帮胡雪芦收拾一下,但……
自己是婆婆啊,这样插手到小两口的事情上,让胡雪芦怎么自处呢?
“江臣就交给你了!明天早上,看我不打他板子给你出气!哪有这种时候自己倒头睡留你一个人的!”
她担心胡雪芦多想,出言安慰她。
“娘,没事的,也不怪……江臣……又不是他故意喝酒的。”
第一次这样叫一个男人,她有些扭捏。
“真是个好孩子。”听到新媳妇这就开始维护自己儿子,顾竹佩很是欣慰。
胡雪芦摇着顾竹佩的手:“娘您快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送走了顾竹佩,胡雪芦站在屋中间,手足无措地看着熟睡的刘江臣。
该在婆婆走之前问问要怎么照顾醉酒的刘江臣,可她脸皮薄又问不出口。
仔细想了想,在家的时候,父亲每次喝醉了酒,母亲会一边唠叨他,一边给他脱衣服,给他擦手擦脸。
现在,刘江臣醉酒了,她是不是也要像母亲照顾父亲一样照顾他呢?
要怎么做来着?
哦,对,先把他外套什么的脱了……
她歪着头,看了一眼躺在被窝里,只露出头的刘江臣。
不知道北堂把他安顿下来到时候有没有给他脱衣服啊……
嗯……
她咬着下唇,走到床边,伸出手去,用拇指和食指夹起被子,轻轻往上掀了一些……
在看见露出来的白色中衣后,飞快把被子放下去,双手捂住自己通红的脸,背过身去不看床上的人。
她需要确认一下北堂有没有给刘江臣脱衣服啊!
胡雪芦当时的心情有点像拆盲盒,被子底下大概只有三种状况。
一种是外衣没脱,一种是脱了外衣……还有一种比较尴尬的状况是……
万一北堂把刘江臣的衣服都脱了……
那……
那……
想到最后一种状况,胡雪芦的脸更红了。
毕竟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呀!
把捂住脸的手拿下来后,她才注意到,刘江臣的外套都在椅子上搭着。
如果早点看见这些……也不至于刚才去掀被子看呀!
不过……
待会自己要睡的时候也要掀被子吧……
啊,待会儿自己要睡在刘江臣身边了么?
这……
这可怎么是好!
但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她丈夫啊!
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跟这个在一起过,一起吃,一起睡!
一起睡……
想到这里,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潮又起来了。
不行,她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对,收拾,把屋里收拾一下!
她走到椅子边,拿起刘江臣的西服外套,想找地方挂起来,却发现……不知道要挂哪里才好!
想去问问婆婆,但这个时候了,婆婆估计已经准备歇下了,只能明天起来以后再说了。
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衣服放回椅子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碰到西服外套的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
第153章 两个信封
胡雪芦伸手摸了摸,口袋里好像是纸质的东西?
她本想不管了,直接把衣服挂起来,但又担心口袋是要紧的东西,万一把衣服挂起来回头把口袋里的东西耽误了就麻烦了。
之前就有一回,父亲把一张药方揣进口袋了,事后忘记了。
全家一起找了好久才找到。
一念至此,她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看了一眼,是一个红封和一个信封。
胡雪芦想着,这可能是谁送的礼金,也没多想,便把两样东西放到桌上。
在屋里转了几圈,发现不知道刘江臣的西服外套该挂哪里后,索性还是把外套放回椅背上,明天醒来以后问过婆婆再说。
夜已经很深了,忙了一天的新娘子现在困得眼皮都要贴到一起了。
只得强撑着卸了妆,蹑手蹑脚熟悉后……又走到了窗边,咬着嘴唇,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和床上沉睡的男人发愁。
最终,她捏着中衣的领子,小心翼翼贴着床边睡着了。
这一夜,胡雪芦睡的极不踏实。
她要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掉下去,要担心边上的男人会不会忽然贴近她,要担心万一睡过头了第一天对婆婆造成坏印象……
天亮前才迷迷糊糊睡着。
没过多久,她一个翻身,掉到床下,让她清醒过来。
她坐在床榻上,眼神迷离地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成亲了,这是在婆家。
揉了揉摔疼的胳膊和腿,站起身来,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看着一点都没受影响的刘江臣,胡雪芦叹了口气。
话本子上,新婚之夜不是这么写的啊……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就顺势起身的时候,听见园子里已经有下人扫地的声音了。想了想,使劲揉了揉脸,爬起来穿衣服。
顾竹佩看见眼底一片乌青的胡雪芦心疼道:“这么早就起来?不多睡会儿?”
听到婆婆的话,胡雪芦局促地红了脸,咬咬嘴唇,笑着说:“娘你都起床了,我再赖着就不好了。”
毕竟母亲说过,到婆家以后,要伺候婆婆和丈夫的。
比婆婆起得晚的新媳妇是要被婆家嫌弃的!
“你这孩子!”顾竹佩挥手让她进屋来,这个季节的清晨,冷得很,昨天的风吹到今天,看样子,最迟下午,要下雪了。
“我们家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她帮胡雪芦把鬓边翘起来的几根头发顺到耳后。
昨天晚上回房间后,顾竹佩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跟婆婆生活在一起过,也没有传说中出嫁前娘家的耳提面命……
“我没跟婆婆生活过,所以,在家里,没有‘媳妇熬成婆’一说。
你放心,我不难相处。
媳妇娶回来是添丁进口的大事儿,不需要你来伺候我……
不然,这些佣人干嘛呀。”
顾竹佩牵过新媳妇,让她坐在自己对面,轻言细语地跟她说着。
“高叔真的没说错哎,她说娘特别好相处,我一定会喜欢您!果然哎!”胡雪芦笑的眼睛又弯成了月亮。
这时,她看到桌上摊开的礼金册子,想起来那两个信封。
“哦,对了娘,昨天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刘……江臣的衣服口袋里还有两个红封,我去拿给您!”
果然,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丈夫有点……
她还没习惯这样的称呼,再过一段时间会好一些吧。
胡雪芦这样想着,然后就跑了出去,打算回房把那两个红封拿给婆婆。
看着跑出去的媳妇儿,顾竹佩笑了笑。
这个小姑娘,胡家养得真好啊!
没多久,胡雪芦便拿着两个信封回到堂屋,递给了顾竹佩。
顾竹佩接过来,也没太注意,先看的是第一个红封。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金额很大的银票。
她把红封正反翻着看了好几遍,完全没看到名字。
奇怪了,这是谁送礼金不写名字啊?
谁送的都不知道,这以后怎么回礼呢?
皱着眉头放下红封包后,拿起了另外一个信封。
因为前一个没看到名字,这个她先看了信封封面。
封面上也没有名字,把信封转过来……
背面的三个字直冲顾竹佩的脑仁儿。
“金凤卿”
她拿着信封,忽然站了起来,脸色瞬间铁青。
“丫头,你说这个在江臣口袋里?”
“对啊,我昨天晚上拿出来的……娘……怎么了?”
看着神色不对的婆婆,胡雪芦哪里还敢坐着,她也站了起来,看清了信封背面的名字。
虽然她没怎么去过新民大戏院,也没直接接触过刘江臣和北堂,但是!金凤卿这个人,她是知道的。
她就是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五号”!
“你去,看看北堂起了没,起了把他叫过来。”顾竹佩对着在门边候着的佣人说道。
金凤卿!
你要送礼,就正大光明地送,正大光明地写册子就好,这样偷偷摸摸地送,恶心谁?
而且这东西是在儿子的口袋里?
她是亲手交到刘江臣手里的?
还是通过谁的手转交的?
难道还有谁和这女人私下有联系不成?
北堂来得很快。
他还没起床,但是听说顾竹佩找他,而且脸色还不好的时候,他不敢怠慢,先去看看状况再说。
要是没什么事儿,待会儿还能睡个回笼觉。
“你看看这个!”看到北堂进来,顾竹佩把信封甩在桌上,对北堂说道。
北堂狐疑走近,拿起信封的时候,就看见了署名。
“这……是什么?”北堂有些懵。
“这是在江臣口袋里发现的,刚好,我还没拆,你拆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顾竹佩现在火很大,但是又不知道这股邪火要发给谁。
北堂看了看顾竹佩,又看了看胡雪芦,当着他们的面,果断拆开了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张粉红色的信笺,就这样轻飘飘地落下来。
三人定睛看过去……
信笺上没有字,只有一个大红的唇印!
三人俱是一惊。
“这……这……这个女人……”顾竹佩气不打一处来,手颤抖地指着桌上的信笺。
刘江臣都成亲了!成亲了啊!
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还不放过他!
第154章 长着腿的唇印
北堂也是一脸震惊。
但他心里想的是……这是谁干的!
他跟金凤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金凤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且!
虽然避了人,但金凤卿也是大大方方给了他红封的。
这信,显然不是金凤卿的手笔。
她完全没有必要啊!
给了他红封,又悄悄找人塞封信去刘江臣的口袋?
金凤卿图啥?
如果她金凤卿真的要添乱,当时刘江臣失声的时候,她就不会出手帮忙了。
要知道,那时候落井下石,可比现在塞个莫名其妙的信来得解气多了。
这个信啊……如果说红封是金凤卿给他的,那这个信封是谁给刘江臣的?
“这个女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怎么就缠着江臣,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顾竹佩生气地捶着桌子,气不打一处来。
“刘妈妈……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和金凤卿也不是那么熟……但听到顾竹佩这么骂她,北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如果眼神能生火,那张粉红色的信笺现在已经被顾竹佩的眼神烧成一团灰了。
北堂皱着眉看向桌上的信笺,同时,也看见了那个红封——金凤卿亲自交到他手上的红封。
“是这样的啊……刘妈妈,我觉得,这封信不会是金凤卿写的……”
北堂斟酌了一下,对顾竹佩说道。
“你怎么会为那个女人说话?”顾竹佩面色不虞。
在她的意识里,北堂和她儿子应该是绑定的命运共同体,对他儿子不好的人,北堂就不该为对方说话。
“嗯……那个红封,是金……凤卿交到我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