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间的痒意,这才压了下来,但仍旧格外的不适,她埋头在男人的怀中,小心掩着那细弱的咳嗽声。
今日不得不说她很惊喜男人的到来,但同是她也明白自己跑路计划泡汤了。
瞧着她难受的模样,傅栾拥着她便要离去,却被顾绪伸手拦了下来。
顾绪拧着狭长的眸子望着他,幽深的眸子里划过些许莫名之色,嗓音冷冷落下,似乎透着些许怨恨,“你不能带她离开!”
傅栾轻瞥了他一眼,眸子里神色淡淡道:“在下竟不知,带自己夫人回家,还需要旁人的同意。”
不知是话语中的那个字句刺痛了他的心间,他瞪着眸子反驳道,“她不是你的夫人。”
“阿意不是我的夫人,难不成还能是阁下的夫人不成?”傅栾望着他,目光中满是冷意。
而此话一出,顾绪眉眼间顿时笼上几许黯淡,抬起横在一侧的手犹豫了一下,却仍旧没有放下,抬眸目光无惧的直视望去,语气格外坚定出声道:“她自然是我的夫人。”
傅栾眼眸微眯,染着几许危险流光,浅薄唇瓣微启,
“你的夫人?顾小将军怕是贵人多忘事,莫不是忘了你与阿意早在一年多前便和离了,如今阿意早已与我拜了天地,与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事实被一层又一层的拨开,顾绪纵使再愤然也无法反驳,而且最是没有让他想到的萧意眠竟然会同傅栾成亲,莫不是当初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默默攥紧了拳头,底气不足的坚持道:“反正她不能同你离开。”说着目光转向落在他怀中的人儿身上,继续道:“阿意,你兄长还有祖父他们都很担忧你。”
萧意眠闻言不出所料的动了动身子,扭头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却格外淡然,伸手用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推搡了下傅栾的肩头,嗓音低哑道:
“殿下,放我下来吧,我没什么事了。”
闻言傅栾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她放了下来,只是手仍旧不放心的落在后方护着她。
萧意眠掩着唇,瞧着眼前盯着她的顾绪,眼眸中闪过些许厌恶。
方才听两人争辩之时,她也隐约想起了些东西,启唇咳嗽了两声,娓娓道:“顾将军,照顾好你心心念念之人便行了,我的事便不劳将军操心了。”
说罢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神思中透着倦态,“殿下,我们回去吧。”
听着她主动开口,傅栾脸上一喜,搀扶着她便小心谨慎的往楼下走去,路过顾绪身侧时却不忘出言威胁道:
“顾小将军,莫要忘了你的如今都是怎样得来的。”
..........
自那日之后她不再设想着逃离,在傅栾面前态度虽然仍旧是那般不温不淡,但总归比先头好上了许多。
毕竟横竖都跑不掉,不如躺平吧。
傅栾见此也不再限制她的行动,除了不能离开月氏国,平时的行踪倒是畅通无阻。
甚至当她提出想与兄长通信时,他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光影错落映在窗台边,不知那飞来的锦雀落在枝头叫个不停。
萧意眠坐在梳妆台前几近昏昏欲睡,耷拉眼皮瞧着铜镜中侍女为她编发,今日皇后寿辰,她这几日来身子乏倦本不愿前往,只是她再问一问皇后一些多年前的事。
这些时日她脑海中的记忆倒是愈发多了起来,只是太过于杂乱,令她难以琢磨。
“叮呤”
珠帘碰撞发出一阵清脆动响,萧意眠寻声望去,只见傅栾一身月白色锦袍踱步而来,玉面若冠看起来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贵公子。
萧意眠懒懒的唤了一声殿下,便扭头回去继续让侍女为她编发。
傅栾见此也没有打扰,走到榻前坐下静静等待,轻抚衣袍目光忽然撇见桌榻下一本封面精致的书册。
眉头微挑,伸手拿过书册翻开深紫色的书皮露出藏在书页中的书名,暴君的纯情小俏妃,随意翻了一页定睛一看。
[暴君将小妃子抵在满是书卷的阁楼中,指尖微凉沿着小妃子腰侧的裙衫滑了进去,摸着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湿热的气息吐露出在那白玉般的耳畔,顿时羞红了小妃子的脸。]
[可暴君却仍是不满绯薄的唇瓣缱绻缠绵顺着小妃子玉颈白皙一寸寸滑下,直至那绵软处.......]
字词火辣,隔着书页好似都能瞧见那暧昧的情形。
合上书页,傅栾望着那坐在梳妆台前几近昏睡的人儿,眼眸中露出些许莫名流光,嘴角掩着些许浅笑。
他竟不知自家阿意还喜欢这等不正经的书。
小侍女的手很巧没一会儿,便将萧意眠今日的发髻挽好了,看着已经撑在梳妆台上睡着了的太子妃,侍女正想将其唤醒。
身后便响起来,傅栾那一如既往淡漠的嗓音,“你先下去吧。”
“是”侍女不疑有他,恭敬的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傅栾走上前,瞧着那睡的摇头晃脑的人儿眼眸中满是温柔,俯身将人拦腰抱起,走到床榻边放下。
……
这一觉萧意眠睡的并不安稳……
夜色冷寂,弦月映着满院荒凉。
侍女捧着那头颅一寸寸朝她逼近,早已凉透了的鲜血顺着托盘缝隙落在她的裙衫上。
她就这般望着那双死也不瞑目的眸子,苍白的唇瓣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66章 皇后寿辰
冉襄云走上前绢帕抵在托盘上轻轻一推,头颅滚落下来落在她怀中,娇媚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夫人,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双手颤抖着虚虚握住那头颅,兄长无神的眸子里映着她面容憔悴,满腔悲愤郁结在心头,破碎的话音呢喃出声,“阿...阿兄.......”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冉襄云觉得分外解气,撂下一句轻飘飘的言语,便扶着腰肢朝外走去,
“如今礼奴家已经送到了,便不在夫人这久留了,不然将军该担忧了”
尾音飘漾在院中,融进那萧瑟北风中,她抱着兄长的头颅,哭的肝肠寸断。
忽然温柔的嗓音好似悠远传来,“阿意,阿意醒醒,阿意.....”将她从噩梦中带离。
睁开眸子,傅栾担忧的神色映入眼帘,她望着眼前人惶惶回过神,喃喃道:“殿下。”
傅栾扶着她缓缓坐起身来,抚过她耳畔散落的碎发询问道:“阿意,可是做了噩梦?”
话音刚落萧意眠猛的扑入他怀中,此时不论她究竟有多不愿意与他有纠葛,也没法否认他能短暂平复下她心头惶恐。
那梦真的太过于真实,令人惶恐不安,温热的泪水浸湿了男人的衣袍,留下不太明显痕迹。
傅栾心疼的抬手覆在怀中人儿的头顶上,以示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萧意眠的情绪这才平息了下来,抹掉眼角残留的泪色,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来,小心而谨慎的询问道:“殿下,过些时日能再带我去见一见兄长吗?”
她本不用担忧这等不切实际的虚无,而且如今时不时也能收到兄长的回信,只是这个梦真实的太过于心慌,她要亲眼瞧见兄长平安才能安心。
看着怀中人儿那怯怯的目光,傅栾既心疼又充满了无奈,如今他与阿意的关系能维持在这般情况以是万幸,他又何必在妄求什么。
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语气中满是柔情道:“阿意想回北安国瞧兄长,我岂有不同意之理,只是.....”
见他同意了,萧意眠脸上露出些许喜色,只是见他话后还有话,目光顿时露着几分小心,“只是什么。”
“只是...阿意,起床了,不然母后的寿宴该结束了。”傅栾指了指外边已经大亮的天色,提醒道。
萧意眠这才猛的记起,他们今日还要入宫为皇后贺寿,结果侍女为她梳妆的时候,她好像睡着!!!
慌张的穿着足袜直接从床榻上下来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傅栾重新扯了回来,正想要问他做什么。
只见傅栾拉着她重新在床榻边坐下,冷声道:“这么慌作甚,母后的寿宴又不会跑。”说着他蹲下身,大手握着一只绣着青棠花的绣鞋为她穿上,模样谨慎又认真。
看着那认真为她穿好绣鞋的男人,萧意眠食指交叠绕了绕,露出些许尴尬神色,她这不是一看天色有些慌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不知为何点点委屈涌上心头,察觉到这般情绪的萧意眠顿感不对劲,但又说不上那究竟哪里不对劲。
最近她总是这般是不是会升起些许默默情绪,而且对于傅栾也开始有了一些莫名的依赖,她莫不是病了?
指甲剐蹭着指腹,萧意眠不由的开始考虑起来明日清一阿姊前来送药时,要不要让清一阿姊帮她瞧一瞧。
为她穿好绣鞋的傅栾,一抬头便瞧见人儿又开始发呆了,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之色,伸手落在她柔软的脸颊上轻捏,“阿意,别发呆了,你若是再不去收拾,母后的寿宴便真的不用去了。”
闻言,萧意眠回过神来,看着外面又升其了些许的羲和,一把推开傅栾便朝着梳妆台跑去,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完了完了。
措不及被推了一把的傅栾,跌坐在床榻边,双手后撑着床榻,看着女子那慌乱的背影,眼眸中满满皆是无奈。
摇摇头坐直身子,理了理身上发皱的衣袍,朝着正在梳妆台前侍弄自己的人儿走去,伸手接过人儿手中的木梳,在人儿那错愕的目光中梳着那宛若绸缎般柔软的墨发。
发丝在他那象牙般白的指尖穿梭着,两三下便挽了一个精巧的发髻出来,随后拿起台子上那银丝缠花红缨长簪插入发髻中固定。
看着铜镜中经傅栾手呈现出来的发髻,萧意眠瞧着有些新奇,捧着脑袋对着镜中左右看着,“殿下,为何会梳女子的发髻啊?”
傅栾拿着溜银喜鹊珠花落在她耳畔发间,嗓音透着些许眷恋道:“小时候看阿父为阿娘挽发,我便也偷偷学了试试,许久不曾弄过了,阿意莫要嫌弃才好。”
听见这话,萧意眠心中升起的那一丝芥蒂顿时烟消云散,虚扶着脑袋扭头道:“怎会,殿下挽的很好,甚至比婉衣的手艺都要好。”
婉衣便是日常伺候她梳妆的侍女。
望着人儿那格外认真的目光,傅栾勾唇浅笑道:“阿意,喜欢便好。”
初夏曦光映在两人瞳眸中,撰写着此刻温情无限.......
等到两人赶到寿宴时,宴席早已开始多时了,两人携手款款步入大殿中,丝竹管乐,燕舞莺歌好不热闹。
来到高台附近,傅栾双手交叠在身前推出去恭敬一礼道:“儿臣有事耽搁来晚,还请母后恕罪。”
萧意眠跟随着傅栾施施一礼,但并未多言。
皇后对于两人的来此并没有责怪,落下的目光尽显温蔼,反倒是一侧的月氏国君将手中酒盏重重磕在桌案上,冷哼一声,
“自个母后的寿宴都能迟来,朕看你怕是被女色迷了眼,根本就没有将你母后放在眼中吧。”
话音落下,傅栾眸底划过几分幽深暗色,但很快便掩了下去,语调平缓却透着隐隐冰寒道:“还请父皇慎言。”
听出那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月氏国君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偏偏又拿这逆子无可奈何,只能郁闷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最后甩手而去。
看着月氏国君离去的背影,皇后也没有什么举动反而神色淡淡的,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甚至扭头还温柔的招呼着两人坐下。
第67章 公主刁难
两人刚入席不久,周围人的目光便隐隐透着探究聚集了过来,傅栾倒是没什么。
反倒是萧意眠很是不自在,只能闷着脑袋一个劲的吃着傅栾递过来的吃食,以此来忽略那些窥探的目光。
高台上,正看着两人温情一幕的皇后,忽然眉头一皱,素手紧紧抠着扶手,对着身侧贴身宫女说了什么。
下一秒宫女脸上神色一慌,紧张的扶着她便离开了宴会,一下子两位位高权重都离开了,留下一些嫔妃与皇子公主在宴席上,本以为宴会的气氛会松快些。
可一眼望去仍旧尽显拘谨,管乐丝竹声下众人交谈的话音谨慎而小心,生怕自己一说错话,脑袋便搬了家。
毕竟走了两位这不还有一位吗,而且这位可是敢剑指陛下的主,若是他们一不小心惹了这位主的不悦,怕是要引来牵连同族的罪祸。
吃完两块桃花酥,萧意眠抬眸朝着高台望去,却没有瞧见皇后的身影。
摸了一块桌上桂花糖糕,伸手扯了扯正在为她剥葡萄的傅栾,好奇的询问道:“殿下,皇后娘娘怎么也走了?”
傅栾抬眸看了一眼那无人的高台,随后将手中剥好的果肉送到她的嘴边,“许是母后有什么要紧事吧。”
话音刚落,皇后身侧的贴身宫女景荣重新回到大殿来到两人身侧,行礼轻言道:“殿下,娘娘请您与太子妃去荣德殿。”
“孤知道了。”傅栾捏着白色绢帕细细擦拭着指腹沾染的汁水,整个动作慢条斯理看不出丝毫慌色。
看着站在一侧的景荣都忍不住想催促道,但一想到这位主的性子,宫女又将话音咽了回去静静等待在一侧。
傅栾也没有让她久等,擦完手便牵起一旁正那这块糖糕充当透明人的萧意眠,随着景荣前往荣德殿。
殿中其余众人见此状况,心中不由的齐齐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便又七嘴八舌的商讨起来了,国君皇后与太子匆匆离席的背后原由。
荣德殿中
景荣引着两人来到寝殿,不过须臾未见,此时的皇后便以容色憔悴,整个人病恹恹的倚在床榻处。
见两人来了,脸上勉强扬起些许浅笑,抬手掩着唇轻咳道:“咳咳,你们来了。”
“不知母后唤我们来有何要事?”傅栾漠着一张脸色,好似对眼前的人丝毫不在意般,反倒是萧意眠瞧着皇后这般模样显得格外担忧。
皇后咳嗽着撑起身子屏退了殿内伺候的宫女。
殿门关上的瞬间,皇后脸上的憔悴之色顿时消散殆尽,若非她容色还是那般苍白,萧意眠都快以为刚刚是自己看了,出现了幻觉。
皇后招呼着两人坐下,随后从床头那隐晦匣子中取出一封密函,神色凝重的对着傅栾道:“阿序你先瞧一瞧这个,鹤月方才转交于我的。”
傅栾接过打开密函,不过轻扫了两眼,神色便凝重了下来,眉头微蹙隆起一座小川,指骨拱起下意识的敲在密函封面上。
趁着他看的间隙,皇后又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咳咳,近日傅承风四处派人打算削弱你手中的势力,但多次尝试都未成功,如今他打算煽动民心废了你的太子之位,这些时日你与婖婖须得多加小心,勿要让人拿捏了错处。”
原本只是在一侧充当摆设的萧意眠听见皇后忽然提及自己,揪着衣裙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继续落在了那小桌上的香甜糕点上。
她对这些事情本就是半知不解的状态,听了也是不大明白,揉了揉肚子明明刚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如今却又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