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想要逃避,还想要靠近。
靠得更近一些。
几秒后,许瞳也真这么做了。
她顺着他手臂的力度上了床,跪坐在他身侧,将头靠近了他的怀里。
“许瞳。”
李仞声音突然哑了,许瞳从来没听过,他声音这么哑过。
“嗯嗯。”
“我不是不想让你来。”他喉结动了一下,低头凝视她的侧脸。
“那是什么。”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他的胸膛比她想象中还要结实健硕,气息也要比她想象中好闻。
很好闻。
烟草味很淡,几乎闻不到了,不过还有一点经常骑摩托车的油脂和汽油的味道,狂野性感。
许瞳觉得,很有男人的感觉,吸了吸鼻尖。
她呼吸温热,又这么蹭来蹭去。
李仞不禁清了下喉咙,用没受伤的大手控制住她的腰,让她不要乱动。
“我是——不想让你看我狼狈的样子。”他还在凝视着她。
“哦。”
许瞳隐有察觉,抬眸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低下头去,静静窝在他怀里。
李仞也转开了目光。
“李仞。”
“嗯?”
他穿得病号服很单薄,但隔着面料,许瞳也能看出到他胸前结实的形状,肩膀很宽,很好看。
“那个……我能捏一下吗?”她忽的有了这个念头。
其实很久以前,有一次在卫生间里看见他赤/裸的上身,许瞳就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她自己是没有肌肉的,就算运动锻炼,也会尽量不让自己长肌肉,觉得不好看。
所以一直很好奇。
李仞没懂她的意思,“什么?”
许瞳抬头看他一眼,也知道李仞这人喜怒无常的,一会儿说不定又冷着张脸,当下也不再犹豫,抬起魔爪,戳了他胸肌一下。
李仞:“……”
“诶,怎么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许瞳难以形容,没有那些小说中描写的什么坚硬如大理石云云的,相反不硬不软,有点弹性,不过能感觉到和自己身上软软的肉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种手感极奇怪,又有难以言喻的质感和力量感,许瞳忍不住想捏,捏完,又想再捏一下。
“……”
“要我给你绷一下么。”
“哇好硬!”
许瞳惊呆了,霎时间瞪圆了眼睛,这下变得非常硬,连揪一下都难,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人体的肌肉是这么有趣过,低下头忍不住捏来捏去,“可是它怎么会变得这么硬呢,明明都是肉啊,真的好硬啊,而且好大。”
“李仞你真的好厉害!”
许瞳真的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明明都是人类,居然有人能把肉练成这个样 子。
她话还没说完,被李仞揪着后脖颈丢了下去。
许瞳嘟起嘴巴:?
“我要睡觉了。”李仞声音沉了下来。
许瞳一顿,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人家还在养伤,自己对着人家胸肌玩个不停。
但被突然这么凶,还是有点委屈。
“你睡觉就睡觉,凶个屁。”
果然如她猜测那样,李仞喜怒无常,这才多久,就垮下个冷脸来。
李仞没有理她,将枕头放平,躺了下来。
“那你睡吧,我不陪你了,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我要回家了。”许瞳来时其实想好了,不告诉哥哥,晚上在这里陪床,等明天晚上再买票回去,正好在火车上住一夜,早上赶周一的早八。
但他突然这么又凶又冷冰冰,许瞳脸上挂不住,只能回家了。
“嗯。”
许瞳飞快走到门口,听着他有些闷的声音,偏了偏头,突然有些后知后觉。
他……他不会是在不好意思吧?
许瞳大脑里飞快过了一下自己的说过的话,脸霎时一红!
天,她都说了些什么!
许瞳在男女感情上是个很单纯的人,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即使有人表白也是立刻拒绝,所以对李仞有了那么久的好感,才能够确定。
但这不代表她没有看过带颜色的小说之类……
“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瞳好像明白他突然的冷漠了,背上书包又坐回他床边。
“我刚才说那些话,就是在说你的胸,真不是别的。”
李仞:“……”
她说完后,房间里却更诡异得安静下来。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个人都在想什么!!”
许瞳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干脆全推到他身上。
病房愈发安静,只能听见外面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许瞳。”半晌,李仞转过身来,黑眸沉沉,漾着难以言喻的情绪,看向她,“睡觉吧。”
“那我可不可以不走。”
许瞳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把灰色床头柜上的东西挪走,趴在上面,侧过小脸来,看向床上的他,“我没告诉我哥,我想明天再说,然后明天晚上我再走,好不好。”
“好。”
李仞干脆应道。
他抬了抬手,迟疑几秒,还是伸直手臂,极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
“李仞。”
“嗯?”
“真的好喜欢你哦。”许瞳来时就想说了,侧过脸来看向李仞。
他瘦了一点,但更显得五官棱角分明,就是还有些阴鸷,黑发更长,微乱遮着眉眼,不过现在在病床灯光下,有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胸的手感也很好……”她说着说着有些困了,胡说八道起来。
李仞:“……”
许瞳坐了整整一天的硬座,昨天又是社团活动,她真的累了,也顾不上洗漱,只想阖上眼睛。
“哦,对了!”
许瞳揉了揉眼睛,突然想到一事,她拿起刚刚放在窗台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带了一路的平安果。
“我本来想一人一个的,但——”许瞳打量他的伤势,将一红一绿两只平安果都放在床头,“都给你好了。”
李仞躺在枕头上,静静地望着她。
“李仞,早日好起来,岁岁平安。”
她低下头,被他看得脸红,帮他掖了掖被角,确定没有哪里被遗漏到外面,轻声道。
……
夜慢慢深了。
李仞枕在枕头上,却有些睡不着。
病房里的灯她睡时已经关闭了,只余下一点走廊上的白光,从房门上方的玻璃撒落,浅淡的一层。
李仞躺了半刻,目光掠过床头柜上的两只平安果,都装在精美的盒子里,在夜色里像发着光。
他视线慢慢往下,最终落在少女的身上。
他刚才把自己的夹克外套盖到了她身上,想让她到隔壁空床铺睡。
但许瞳觉得自己不是病人,而且那床看上去脏兮兮的,就拒绝了。
提议让她躺自己这边,他过去,她又怎么都不肯,死死抱着桌子。
李仞依旧静静凝视她,目光深了几分。
从刚才睡下后,他时不时就忍不住转向她,又克制着收回去。
她裹在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外套里,可能是这么趴久了,有些难受,脖颈扭了扭,脸转向他这一侧。
衣领也同样厚,羽绒服的帽子遮过头顶,帽子边缘缀着一圈白毛,只露出一点小脸,肤色白皙清透,尖尖的下颌,长而卷翘的睫毛。
嘴唇柔软,被冷风吹得稍有些干,很淡的粉色。
李仞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看她。
她小脸有些婴儿肥,和她纤细的身段不同,这么压在胳膊上,有点嘟嘟的。
李仞又看了一会儿,忽地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桌边,轻贴上了她柔软的脸。
很冰。
李仞面色一沉,伸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确定无事后,他缓缓松了口气。
许瞳睡得极沉,丝毫没有察觉,呼吸声平稳。
李仞默了两秒,最终还是支撑着从床上起来。
他另外一只手还打着石膏,只能用左手环住她的腰。
“怎……怎么啦。” 许瞳半睡半醒,感觉被人抱住,小声哼咛。
她特别困,就趴在他身上。
“到我床上睡。”
李仞连拖带抱,还好椅子就在床边,他将许瞳抱到自己床上。
许瞳坐了一天火车又累又倦,迷糊间感觉被放到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不知道比她那硬邦邦的椅子舒服多少倍,她隐隐觉得到哪里不对劲,但睡昏沉,而且床上有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她翻了一个身,抱着被子,睡下。
李仞站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儿,将被子盖好。
然后他拉开隔壁病床的窗帘,躺到了那张空床上。
……
翌日。
许瞳是被陈进辉一声声冷笑声吵醒的。
她蜷缩着身体,感觉好舒服,盖在身上的被子温暖而厚实,枕头高度合适,最重要的是,被窝里还有一股很好闻很熟悉的气息,闻了就让人有安全感。
外面很冷,但床上却特别温暖。
这种奇怪的反差让她睡得异常舒服、安心,甚至要比宿舍的床都舒服一百倍。
只是……凳子会那么舒服吗?
许瞳又听见了那冷笑声,揉了揉眼睛,才渐渐觉得不对。
她……她居然睡在李仞的床上。
那李仞睡在哪里?
许瞳换了个睡姿,渐渐清醒,辨认出是陈进辉的声音,正在和李仞说话。
“好家伙,所以就是轮到老子就是老子照顾你,轮到你对象就是你照顾你对象,反正老子最惨,是吧。”陈进辉冷嘲热讽道。
李仞怕吵醒她,应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许瞳没太听清楚。
“陈叔叔。”
许瞳赶紧整理一下衣服,好在天冷,她身上还穿着毛衣长裤,只把外套脱了。
她拉开病床四角垂下的床帘,“陈叔叔是我不好,我本来昨天晚上过来是要来照顾李仞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昂。”
陈进辉对李仞态度很差,对许瞳还算客气的。
“行,那行吧。你坐车过来也是辛苦了,你们聊吧,饭给你们放这了,记得吃。”
“谢谢陈叔叔。”
陈进辉见她醒了,也没再打扰他们,剜了一眼李仞,离开病房。
“现在几点啦,你怎么也不叫我?”
许瞳从床上起来,顺手把病房的窗帘拉开,外面天色大亮。
她站在窗台前,往外瞥一眼,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
李仞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从床上下来。
他忘记拄拐,走了两步重心不稳差点滑倒,趔趄一下才来到窗边。
“你看,雪哎!”
许瞳是北方人,但自小在南方长大,对大雪的记忆还是童年时回到芜县的那一年。
她看得呆住,听见脚步声,回过头。
李仞立刻站稳,背脊挺直。
他抬起手来,微微眯起眼睛。
“你小心一点!”许瞳这才发现他没拿拐杖,腿上还打着石膏呢,从脚掌一直到小腿。
“没事。”李仞平淡地说。
许瞳上下看看他,伸出手臂,挽住了他的胳膊。
反正昨天都那么那么抱过了……
李仞果然没有拒绝,只是垂眸瞥了她一下,又很快转过头去,下颌绷紧一些。
许瞳本来有些紧张的,但见他没反应,也放下心,小心翼翼、又心安理得地将头轻轻靠了过去。
她侧脸贴着他的手臂,感受着他肌肤上的温度,心跳得又有些快。
他臂上硬邦邦的,许瞳心又有些痒,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趁他不注意,伸手,偷偷捏了下他手臂的肌肉。
李仞:“……”
第36章
窗外, 雪轻轻落。
“这么喜欢?”
李仞不理解肌肉有什么可捏的,但还是给她绷了一下,用上几分力。
他转过脸来, 低低地问,但没有看她, 仍望向外面雪景。
“哼,谁喜欢。”
听他这么说,许瞳脸上一红,想到昨晚的事又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撒开了手, “你少自恋啦。”
她放得有些着急, 李仞原本就一条腿打着石膏, 没怎么站稳, 她突然这么一撒手就像往旁边推了一下, 他一条腿控制不住,径直往侧面倒去。
许瞳也没料到会是这样,赶紧又去抱他的腰, 重心也跟着往前移。
但来不及了——李仞单手撑了下墙面, 还是倒在地上,许瞳扑了个空,骤然失力,也要往下摔。
突然一只铁臂环住了她的腰, 将她往怀里一收。
许瞳正面对着李仞,怕摔倒,几乎是下意识想环住他宽阔的肩背, 但旋即又想到他的伤,怕这样会撞痛他, 身体拼命往后抵了抵。
她这样往后仰会摔得更重——李仞也不顾另外一只受伤手臂,将她用力一带,一把搂进了怀里。
许瞳没有摔倒,而是跪在了他岔开的双腿之间,一只手顺着力量环住了他的脖颈,有些诧异地望向他。
“你干嘛!”
许瞳侧过脸来,盯着李仞。
后者稍低下头颈。
看一眼,她又飞快别过头去。
可余光还是无法忽略——
她早知道李仞很帅,但这样看居然更帅,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下颌的线条干净利落又很硬朗,还有一点未刮净的胡茬。
更离谱的是。
他穿的还是那件病号服,领口并没完全扣紧,这个角度,她隐隐能顺着领口瞧见他健硕结实的麦色胸肌,臂膀非常宽阔,甚至还有深色的两点……
啊啊啊啊!
许瞳内心发出土拔鼠尖叫。
她努力不让自己看,但又想看。
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比她想象中还要壮,很壮……
“你干什么。”
李仞显然不知道自己走光了,只感觉小姑娘扒着自己不松手,湿热花香的呼吸尽数落在自己脖颈里。
他一动没有动,侧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但环在她腰上的手指却蓦地收紧,声音低而哑,在问她刚才故意往后躲避的事。
“你干什么!”
许瞳真不是心机,就是想再瞄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她就是觉得很好看。
和看美女一样,只是这是属于男人的好看,满满的荷尔蒙——健硕而有力的男人气息,充满雄性力量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