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打算先给我看看?”卿凝问道。
祁麟攥紧乾坤袋,坚定地摇了摇头:“您到时候就知道了。”
卿凝失笑,行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武器,神神秘秘的。
待参赛弟子都进入备赛场到齐后,没过多久,今日各组的比试便同时在不同的擂台开始了。
卿凝先去了言朔那边,祁麟那则是屠昭和卿天齐在看着。
言朔的水平她是有数的,毕竟人当初没进万剑宗,并不是实力问题,只不过是运气有点背而已,之前在万剑宗那骄子云集的收徒大比上都能够做到一场没输,现在对上其他宗的新弟子,自然也不再话下。
卿凝看了好几场,毫不意外地没有人能够在他手里走过三招,然而,就连这,卿凝都怀疑是他放水后的结果。
因为刚才有个合欢宗女修,一上来就搔首弄姿,言朔的剑招突然变得凌厉了许多,冷着脸直接就一剑把人给挑下去了……
“嘶——”卿凝摩挲着下巴,这画面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
啊!她想起来了,之前在万剑宗附近摆摊收徒的时候,她听几个参加收徒大比的弟子说过,说是有个女修比试时同言朔撒娇,本是想求他手下留情,没想到反而输得更难看。
这是又旧事重演了?
上回只是挺人说,这回亲眼看见了,果然冲击力强上了许多啊。
合欢宗的女修自然容貌是不错的,换做旁人,说不定就心软了,但是,言朔性格比较内敛,一般有什么不快是不会露在脸上的,可这回,他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不悦,饶是不熟悉他的人也能看出来了。
他好像,是真的很讨厌别人跟他撒娇。
卿凝默默记下了这一点。
之后几场,言朔又恢复了先让人三招的比试状态,卿凝看了会儿,估摸着他这边应该不会再出什么状况了,便传音给了屠昭,问道:“小祁那边怎么样了?”
屠昭沉默了许久。
卿凝心上一咯噔,难道是输了?
正要开口再问,屠昭却道:“不太好说,您自己过来看看吧。”
卿凝疑惑着切断了传音,跟台上的言朔示意了一下,便提步急匆匆地往祁麟那边去了。
祁麟所在的比试台和言朔的刚好一南一北,隔得还挺远,走过去费时间,她是直接御空过去的。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大型静默现场……
没错,她在半空看得很清楚,围观的人全都已经麻木到不想说话了……
至于比试台,上面有什么东西罩着,她看不清台上的情况,甫一落地,卿凝立马钻进人群凑到了比试台的正前方,结果,这一看,好家伙,这……这换她来也得沉默。
只见祁麟在台上支了一张躺椅,躺椅上方悬着一把骨伞,半透明的轻纱从骨伞边沿垂落,将祁麟罩了个严实,从下面看去,只看得见一个隐约的人影,手有一搭没一搭地从躺椅边的小几上拿小食往嘴里塞,吃得口干了还有竹筒装的饮品可以喝……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比试的,来度假的还差不多,关键这会儿,台上除了他也没其他人,这是在中场休息?
“第几场了?”卿凝摸到屠昭边上问道。
屠昭抄着手默了默,道:“马上第二场了……”
第……第二场?才到第二场,而且还没开始?
卿凝惊了,言朔那边可都快比完了!
“下一个!”主持修士道。
卿凝立马集中注意力到了台上,她倒要看看祁麟是怎么比得这么慢的。
难不成是水平太过相近,陷入了僵持的持久战?
片刻后——
卿凝的双目从炯炯有神退化到了涣散无神……
祁麟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那把躺椅,唯一的动作大概就是给一个花篮状的法器里装东西……
那个花篮状的法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每逢什么节日庆典,用来自动喷洒花瓣的,因此,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天女散花篮”。
只不过现在天女散花篮里面装的不是花瓣,而是符箓。
高阶的符箓威力巨大,比试是禁止携带上去的,除非是比试者自己在上面现场画,否则,要用的话,就只能用低阶的符,但低阶的符一般都比较鸡肋,在对手的攻击之下,还不一定能一边防御一边成功地将符纸贴上去,因此,真正在比试台上用符的极少。
不过——
“这就是所谓的土豪式打法吗,啧啧啧,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那符纸喷得跟下雨似的,人家用符是一张一张用,他倒好,一筐一筐用……”
“可不,一般人哪经得起这般消耗啊,就算是最便宜的低阶符,这一筐下来,少说也得用去十几万灵石吧。”
“不过他这个法子除了烧钱倒是够损、够聪明、也够懒,一下喷那么多张出来,对方根本就无处躲,中一张定身符就得有十几息不能动弹,这接连不断地喷,对方除了投降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卿凝:“呵呵……呵呵……”
她很好,她没疯。
“呀!他还有多少场来着?”卿凝拽着屠昭的袖子问。
屠昭:“一共十九场,打完这场还有十七场。”
卿凝腿忽地一软。
“师父!”屠昭惊呼,在卿凝倒地前扶住了她。
“没事,我没事。”卿凝喃喃道。
也就是用了几百万而已,可——
要是几百万买的是正经法器也就罢了,可那是符箓啊!用一次就成废纸的符箓啊!
卿凝眼前一黑,祁麟这败家子可真不是浪得虚名。
……
祁麟的比试从天亮比到了天黑,与他对战的所有对手,无一例外地全部被迫投降。
整个西南赛区又多了一个神话。
客栈内。
“还剩多少?”卿凝沉着脸问道。
祁麟迟疑着将剩下没用完的几十张定身符和暴跳符拿了出来,小声道:“全在这了。”
卿凝一把抓了过去,盯着他:“错了吗?”
“是你说趁手的都可以买下的,我用这符就挺趁手的啊。”祁麟不服着嘀咕。
卿凝深吸了一口气,敞着手里的符箓道:“这几百万你但凡是买的什么正经法器,我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可你这是买的什么?啊?”
卿凝越想越气,直接抽出一张暴跳符就贴到了他身上。
开始不受控暴跳的祁麟吱哇乱叫了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带你这样的,你不讲武德!”
卿凝哼了一声:不讲武德,哼,那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不讲武德。
卿凝把符箓塞给屠昭,当着祁麟的面,严声道:“给我一张一张地贴,让他给我跳到真心认错为止!言朔你来监督。”
说罢,卿凝便气呼呼地走了。
剩下师兄弟三人,祁麟求救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师兄:“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言朔回之以微笑:爱莫能助。
屠昭稍微好一点,至少还同他商量了:“喂!下一张你想用暴跳符还是定身符,你自己选。”
祁麟欲哭无泪:选个鬼啊,他一个也不想用!
“我错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认个错也没什么。
言朔点头:“嗯,错哪了?”
祁麟:“……”
“花的灵石太多了?”祁麟边蹦边猜测道,师父生气的点应该是这个吧?
言朔微笑,示意屠昭:“看来是还没反省到位,继续。”
祁麟心上一抖,紧张地看向屠昭,你们俩这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现在是在哪个阶段来着,若还是“分”,那他就有机会了!
然而,在他的注目之下,屠昭从善如流地抽出了一张暴跳符,伸手就要往他身上贴。
祁麟那颗满怀希望的心啪唧一下摔碎了,完蛋,今天这俩穿一条裤子!
靠人不如靠己,祁麟连忙摆手推拒:“别别别,我知道了,应该是我不该在台上躺赢!”这回应该没错了吧?
言朔笑容依旧,悠悠道:“你这是在瞎猜,不是反省,禁言一刻钟。”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言朔!你没有心,竟然私自加刑!!!
祁麟很崩溃。
……
与祁麟的境遇相似,此刻,千重门的宗主也被好几个其他宗门的长老给围住了。
“当初可是说好的我徒儿分在这组是稳拿第一的,这下倒好,名次竟让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莽汉给抢了,这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就是,还有我徒儿!”
“还有我徒儿!”
“你好处都收了不能不办事,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
千重门的宗主也很是头疼,你说这……这这谁能想到溪灵谷今年会成了匹黑马呢,往届他们可都是一轮游的!
今年倒好,竟一下子拿了三个小组第一。
整个西南赛区就只有五十个进决赛的名额,他们要是占了,那剩下的名额就不够那些事先定好的人分了。
千重门宗主:“这样,第二轮过后我保证你们的徒弟所得积分能排到前五十,如何?”
第24章
第二轮比试不知为何突然推迟了几天。
当初为了图个清静, 卿凝给几人定的房间都在客栈的最顶层。
天刚亮的时候,卿凝就挨个敲了几人的房门:“起来,下去用早膳了。”
祁麟那败家货, 买的尽是些一次性的玩意儿, 这用完了,得,下次比试又是手无寸铁。
她今天打算亲自带着他去选一个法器, 只是,这几天比试暂停大家都闲着, 得早点出门, 不然要是去晚了,街上肯定又是人挤人。
言朔和屠昭一叫就醒了,倒是祁麟睡得跟个猪一样, 她都拍门拍了老半天了,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昨晚蹦到什么时候睡的?”卿凝问言朔。
言朔顿了顿,道:“刚睡下一个半时辰。”
卿凝:“……”竟然蹦了一个通宵?
不过,一个通宵才反省明白, 这觉悟是不是太差了点?
“这么说的话,你们也才睡下没多久?”卿凝问。
同样是熬了个通宵,言朔和屠昭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的,就好像完全不需要睡觉一样,按理说他两一个筑基、一个练气,不应该啊, 她一个金丹期的一觉不睡还困得慌呢, 卿凝暗自思量着,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难道——
她的目光悄摸在两人之间逡巡着,然后, 便看见言朔背过身去似是打了个哈欠。
嗯?卿凝眨了眨眼,所以,是她的错觉吗……
可言朔那边是错觉,那屠昭呢?他才练气,修士的精力恢复速度和修为不说是有直接关系,那也是关系很大了,没道理屠昭的精神力比筑基期的言朔还强些。
难道他——
“吱呀——”
她先前拍了半天没开的门突然开了。
祁麟走了出来,一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只见他睡眼惺忪地朝屠昭伸出了一只手:“喂,拿几颗醒脑丸给我。”
屠昭皱眉:“什么醒脑丸,我哪有这东西?”
这小子脑袋没睡醒问错人了吧,他可从来不用这玩意儿。
然而,祁麟的手依旧还伸着,甚至还变本加厉朝他身上甩了甩,道:“别装了,我之前看你偷偷吃过好几回了。”
“偷吃?”屠昭气笑了,声音突地拔高,这是在侮辱谁呢!他十天半个月不睡都没事,还用得着吃那东西?
上回造谣说他喜欢艳色就已经警告过他一回了,这次是又不长记性了?
这姓祁的要是眼睛不好,他不介意给他治治,屠昭拳头瞬间梆硬,也就是师父还在这,他不好动手,不然,一拳送他去见太阳!
面对屠昭的反应,祁麟很是绝望,他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这人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木头吗?
卿凝疑惑地看着屠昭和祁麟,这两人在搞什么?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啊,看屠昭那副极尽忍耐揍人冲动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的。
可是,祁麟经常跟屠昭混一块,这会儿又说得信誓旦旦的,也不像是无中生有,再说了,他冤枉了屠昭能得到什么好处,一顿揍吗?
卿凝双手环在胸前,属实是有点看不懂了。
眼瞧着屠昭气得脸红脖子粗,祁麟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只好再次硬着头皮在危险边缘大鹏展翅。
他揉了揉眼睛,佯作清醒了一些,收回手嫌弃着嘀咕道:“切,小气,不给就不给,恼羞成怒是几个意思,这里又没有外人,要那么多面子做什么,没有大能的修为偏要装大能的架子,你一个练气期犯困的时候吃几颗醒脑丸,难道会有人嘲笑你吗?”
“真是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祁麟瞥撇了撇嘴,转而伸手向卿凝讨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屠昭突然一咯噔,对嚯,他现在可才练气期,熬个通宵,是得困一下的哈?
“那个……吃、吃完了。”屠昭结巴着打了个补丁。
说完,又忐忑地望向卿凝,应该没露馅……吧?
然而,卿凝没什么反应,祁麟倒是又跳了出来:“嚯!看吧看吧,被我诈出来了吧!你果然私下里都在偷偷吃醒脑丸!”
卿凝:“……”
屠昭:“……”丫的,手又痒了,他想打人!
“行了,都醒了咱就早去早回。”
卿凝打消疑虑,塞了一把醒脑丸给祁麟,然后便率先往楼梯走了去,示意几人跟上。
“呀,跟你说个事,接下来可有热闹看了。”
临近楼梯拐角处房间的门没有关紧,里面的声音从门缝漏了出来。
“什么热闹?”另一个声音问道。
“我刚出去在门口碰见合欢宗的那帮人了,你猜他们想干什么?”
“嘶——,你能不能别每次说话说一截,他们想干什么?”听的人明显被吊上了胃口。
最先出声的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前几天,溪灵谷的言朔不是把合欢宗的那个小师妹给一剑挑下了台嘛,人家输得太难看,气不过,就找了师兄撑腰来了,谋划着要把溪灵谷的那几个弟子全掳了去献给他们宗主呢。”
“真的假的?”
师徒四人齐齐顿在了门口,他们也很想问问这个问题。
真的假的?
合欢宗的那帮人,听起来,胆子有点大啊。
第25章
“当然是真的, 我亲耳听见的那还能有假?刚还听他们说要把刺激贯彻到底呢,说是没遇到过屠昭那型的,想先轮流试试看带不带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