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符合规矩……”
“规矩?”那男修怒极反笑,威胁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舅舅可是千重门的宗主!在这璋华城的地界,你敢跟我讲规矩?”
眼见着前方有闹事的,卿凝不想惹麻烦,便找了另外一个女侍引管事去取昨天预定好的池位号牌。
“稍等。”
卿凝拿出预定凭证后,女管事没有找到她定的那两个池子的号牌,便去找另一个管事去了。
女管事拿着卿凝的凭证给被找事的男管事看了一眼,男管事找了找,很快便将两块标了天字号的池子号牌给了女管事。
“你这不是有吗!”找事的男修眼疾手快,一把将女管事手里的牌子夺了去。
女管事急了:“这是另外的客人预订好的,请您还给我!”
“什么另外的客人,我怎么没有看见?”那男修开始耍起了无赖。
“现在你看见了。”卿凝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这是。
“原来是个美人预订的,早说呀。”那无赖男修突然一改怒容笑脸相迎,将卿凝的号牌的递了过来。
卿凝伸手去接,却落了个空。
那人又将递号牌的手收了回去。
卿凝气笑了,微眯着眼看向这人,耍她玩呢?
“这池子的钱我来付,请美人共浴如何?”那无赖手搭在柜台上,色眯眯地冲卿凝调笑道。
“你说什么?”
卿凝眼神冰凉,嘴角的弧度却更深了,真是很有没有碰见这般上赶着找死的人了。
“装什么,你来这地方不就是为了看男人吗,跟小爷共浴,小爷让你看个够,如何?”
那无赖挤眉弄眼地朝卿凝走了过来,想拉卿凝的手。
卿凝躲过,那人却变本加厉,将号牌咬在嘴里,想要腾出手两手并用,只是未待得逞就被人从后头拎了起来。
屠昭将其拎着翻了个面,免得碍着卿凝的眼,言朔和祁麟分立在他左右,他们三人不过就是晚来了几步,竟就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得收回之前的想法了,言朔的担忧,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你找死?”屠昭这会儿看起来凶神恶煞,一开口就把那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在看出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个筑基期,而拎他的这个人更只是个练气修士后,那无赖眸中的害怕就消失了。
“呸!”他把衔在嘴里的号牌吐得从屠昭身上滑了下去,接着腾出嘴威胁:“少多管闲事,老子的身份你们惹不起!”
空气静寂了一瞬,三道死亡凝视直直地怼向了那人。
言朔:你在跟谁说话?
屠昭:谁给你的勇气?
祁麟:有种再说一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灵泉浴宫的掌柜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卿凝见状便道:“把他放下。”
屠昭闻言,将人又往上提了提,然后突然松手,将人摔了个屁股墩。
“哎呦!”那人摔得惨叫出声,这会儿再看卿凝和死盯着他的那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讥笑着道:“原来你们跟那给脸不要脸的娘们是一伙的。”
言朔罕见地动了怒:“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来这地方看男人跳舞的还能是什么好货色?”
祁麟脾气上来没忍住,提气叉腰对着那人就是一顿臭骂:“看男人跳舞怎么了?我师父爱干嘛干嘛,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兴你们男修看美女跳舞,不兴女修看美男跳舞了?你这嘴长出来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双标了是吧?”
“真是思想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人女修来这,那是在欣赏美、欣赏艺术,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的淫思荡事?”
……
来此地的女修居多,祁麟的话一出,立马收获了满堂的喝彩。
“就是就是!”
“凭什么那些狗男人看美女跳舞就称是雅事,我们看美男跳舞就是淫逸之事了,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所以说,那些个狗男人成天嚷嚷着找不着道侣不是没有原因的,长成这鬼样子还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谁会想不开跟他们结道,笑死个人了。”
“姐姐,你这徒弟教得可真好,有心上人吗?”不少女修开始朝卿凝围了过来,打探消息。
卿凝呵笑着:“应该有吧……”
祁麟好像是喜欢芷嫣仙子来着。
“啊?”
诸位女修皆是失望不已,可没一会儿有紧接着问道:“那另外的那两个呢?有道侣吗?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眼瞅着她们打听的兴致渐浓,卿凝边说边从人堆里挤了出去,跑到屠昭和言朔身后,才落了个清静。
言朔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卿凝愣了一下,“没事……”
就是被突然被徒弟罩着,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卿凝从言朔的屠昭中间探出了一个头。
祁麟还在那词不带重地骂人,卿凝听得叹为观止:“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祁麟口才这么好的?”
屠昭默了默,低头看着卿凝探出的后脑勺,心想道:你觉得,他敢冲你发挥这才能吗?
灵泉浴宫乃是合欢宗名下的产业,虽开在了千重门的地界,却也容不得千重门的人来放肆,那自称千重门宗主侄子的人拎不清,自然有人拎得清,没一会儿,就让灵泉浴宫的掌柜叫人来将其带走了。
“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您看给您的定的两个天字号池子都升成至尊号、外加几首曲舞的点单权如何?当然以上都是免费的,不会收取任何费用,权当是小店给诸位造成不快的赔礼。”
这掌柜的态度谦卑,卿凝自然不会为难他,再者,这事本来也错不在店方。
冤有头,债有主,那厮被千重门的人领了回去,说是要重重处罚,但估计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您脾气可真好,换做是我,有这么几个徒弟在,非得将那人按住揍上一顿不可。”给她换号牌的女管事道。
卿凝笑了笑:“我是农修,种地呢,就是要讲究一个心平气和。”
“原来如此。”女管事恍然大悟。
片刻后——
“心平气和个鬼!”
卿凝一个人泡在池子里,这一安静下来,越想越气。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也就是刚才在大堂人太多了,她不好动手,不然……
听完司仪报的曲舞单,浮台上的陆九微等人俱是纳了个闷了。
今天的客人,火气有点大啊,怎么点的尽是《将军令》、《破阵曲》、《十面埋伏》、《打虎上山》这等杀气腾腾的曲舞……
伴着外头那震天的锣鼓号角之音,祁麟悠闲地一个人泡在了池子里。
另外两个说是出去透气去了。
呵!鬼才信。
他下了一个单向隔音罩,然后随手幻化出了几面水镜,悬在了他的面前。
言朔和屠昭要去教那厮做人,那他就来给他们行个方便,送货上门好了。
“蜂妖,带着你的族人去把那不长眼的蠢货从千重门逼出来。”
“给我蛰,使劲地蛰,谁蛰的包最多,本王重重有赏!”
“嘿!居然跑医馆去了,行吧,停一会儿,等他医治完出来再继续。”
祁麟时刻都注意着言朔的和屠昭的动向,待那厮一从医馆出来,立马命令道:“把他往东边的小树林引。”
那蠢货,只揍一顿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让言朔先来,言朔揍完,再把他送屠昭那去。
……
一个时辰后,卿凝师徒四人“泡好了”从灵泉浴宫出来。
行至路口时,卿凝突然道:“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与此同时,璋华城医馆。
老医修一见来人,立马惊呼出声:“怎么又是你?这才多久,你都来三回了!”
“年轻人,这可不兴照顾医馆生意的哈?”
脸已经肿成猪头模样的吴永乐,一瘸一拐地捧着一截断手,用那漏风的嘴冲着老医修无能狂怒:“你以为我想来吗?我特么也想知道我怎么又来了!”
接完断手,吴永乐从医馆出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今天一定是犯了太岁,不然怎会在同一天接连断手又断腿,还有那群不长眼的马蜂,千重门那么多人、街上也那么多人,就蛰他,就蛰他,就只知道逮着他蛰!
吴永乐气得跺脚,却忘了这腿是几刻钟前才接好的,这会儿一蹬,又特么的断了!
“哇啊啊啊啊啊……”吴永乐抱着自己的断腿,崩溃地躲在无人的小巷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以至于,卿凝找到他的时候,差点都没敢认。
“咳咳——”
卿凝咳了几声,给那哭得忘我的人,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吴永乐转头,一见是卿凝,立马哭得更大声了:“哇啊啊啊啊啊啊……”
又来一个寻仇的,他一头撞死算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吴永乐抱着断腿接连不断地给卿凝磕头。
卿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毒丸,沉默了。
这怎么跟她想的顺序不太一样呢?
“那是什么?”吴永乐磕头之余眼尖着问道。
卿凝:“这个啊,它的名字叫‘安静的小鸟’。”
安……安静的小鸟?
吴永乐的瞳孔突然猛震,这丹丸可太有名了,绝命毒师弄出来的毒,旁人根本就解不了,据说还只卖给女修,之前那谁种了这毒,裤.裆里那玩意儿直接废了,到现在都没法用呢。
腿断了还可以接回去,那玩意儿废了可就真完蛋了……
看着那女人捏着“安静的小鸟”一步步走进,吴永乐突然觉得下边凉飕飕的,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他,不行!不可以——
“我有办法让你们直接进宗门大比的决赛!”
吴永乐孤注一掷地开口道。
第27章
翌日一大早, 卿凝接到了阙掌门的传音。
“比赛怎么样了?”阙秉德问道。
卿凝愣了愣,屠昭和祁麟这阵子还挺出名的,掌门这么问的话, 似乎是还不知道, 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累,难道是分不开神,焕凝草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挺顺利的, 很快就要进行第二轮比试了,言朔、屠昭和祁麟都在第一轮拿了小组第一, 现阶段积分都是最高的。”卿凝如实答道。
“真的?”
阙秉德听完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个层次, 显然很是惊喜。
“嗯。”卿凝随口应了声,但想到谷里滞销的焕凝草,终究还是没忍住, 问道:“各峰种的焕凝草还没有找到销路吗?”
阙掌门沉默了一会儿, 声音轻松道:“此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解决,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指导你那几个徒弟, 只要第二轮稳住,说不定就可以去长生宗参加决赛了。”
“呀,我们溪灵谷这回出息了,若是冲进了决赛,那可真就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到时候我们全谷的人一块去决赛给他们助威……”
掌门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言语间很是兴奋, 可卿凝却高兴不起来。
掌门心里一没底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话多, 这个毛病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说这么多, 不过是故作轻松罢了。
看来,谷里焕凝草滞销一事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生意上的事,总得要你情我愿,不好强按着让人家收的。
捏着已经切断传音的玉简,卿凝撑着下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节奏是均匀的三下,不用猜也知道的是言朔,只有他喜欢这么不紧不慢地敲门。
“进来——”卿凝拖长了声音,姿势却一动未动。
以至于言朔一进来,看到的便是她这副神思忧虑的模样。
“师父是在担心比赛黑幕的事么?”言朔问后几番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提前告诉她,这件事情他已经解决好了。
然而,卿凝闻言却愣了愣,比赛黑幕?她不担心啊,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她放出的消息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璋华城了吧,若是都这样了,千重门还敢顶风作案,那可真就是千年声誉要毁于一旦了。
“我没有担心啊。”
“其实玄机阁——”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言朔说到一半收了音。
卿凝疑惑:“玄机阁?你刚说玄机阁怎么了?”
言朔顿了顿,有些迟疑,卿凝说不担心的时候分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多此一举了,但——
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说玄机阁的阁主要来监赛。”言朔道。
“!!!”
“玄……玄机阁阁主?”卿凝突然结巴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你说的是掌管各地赏金榜的那个玄机阁的阁主?”
“嗯。”言朔不明白卿凝为何这般激动,应得游移了一下。
卿凝眼前忽地一黑,他来干嘛?难道是那姓吴的把她手里有“安静的小鸟”的事给泄露了出去了?
可这也不对啊,就算泄露了出去那又怎样,这款毒丹她卖得还挺多的,又不是只有她有。
卿凝深吸了一口气,不慌不慌,说不定人家就是碰巧来监赛的呢?
言朔见卿凝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卿凝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就是在人家悬赏榜上挂了那么久,略微心虚了一下罢了,问题不大。
当天,留音石录下的一段有关于千重门要操纵第二轮抽签结果的录音被传得到处都是,那人自称是千重门宗主的侄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由此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各宗各派开始纷纷上门找千重门要说法。
千重门被逼得连夜公布了第二轮的比赛规则。
通过第一轮的小组赛,按照各组组内的名次高低赋分,每个人都拥有了初始积分,第二轮千重门为了避嫌,直接取消了抽签,改为了限时挑战赛。
“所谓限时挑战赛,便是说规定了每场比赛的时间为一刻钟,参赛的人可以自主选择上哪个擂台,时间截止后,胜者可以平分输者的积分,每个人参加的场次不限,最后积分排在前五十的进决赛。”
“还有还有,听说千重门还请了玄机阁的阁主来监赛,每个擂台都放置了洞察之目,西南赛区内的人都可以通过水镜实时观看呢。”
“如此倒也算是公平公正公开了,千重门为了力证自己清白,倒也颇有诚意。”
……
近来客栈里住的大多都是来璋华城参赛的各宗弟子,这会儿,第二轮比赛规则一公布,大家都聚在大堂里讨论了起来,大半夜的,竟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