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想要的——日戈晓【完结】
时间:2023-08-04 23:11:33

  还招招手,让她过来。
  “爷爷好。”
  老头用了些力气,乐呵呵地:“你好啊。”
  江耀哽咽地说:“爷爷,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江爷爷又看向江耀,温和地说:“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是个慈祥的小老头,现在已经看不出年轻时叱咤商场的严厉模样了,这是岁月带来的变化。
  又很关切地轻轻问叶橙双:“听说你前几天生病了?好点了吗?年轻人都爱工作,觉得自己身体铁一样,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呀。”
  叶橙双震惊于老人消息的灵敏程度,但还是连忙说:“我好多了的,谢谢爷爷关心我。”
  爷爷笑着点点头,因为他很累了,说几句话就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叶橙双刚刚总是细细地观察着老人的眼睛,等他闭眼才意识到有些失礼。
  人们常说,瞳孔无光,那说明生命就要消逝了。
  叶橙双很害怕,她在心中恳求那眼睛中的光能更亮些,眼神能更澄澈些,能让老人的生命继续延续,无期限。
  如果人一直都不死就好了。
  她站在一边就只是看着,怕聊天都会让老人疲惫。
  江爷爷重新睁开眼,眼里依旧是黑漆漆一片,“好了好了,去玩吧,不用守着我。”
  “等你们结婚,给你们包大红包。”
  江耀听到这,整个人抖成一片。
  他哭得无声,泪水却止不住。
  江爷爷心疼地扁嘴,说:“开玩笑的,我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很新潮的,有丁克还有不婚族对不对?”他觉得自己可开明了,“我不是说过了,只要你幸福我就安心了。”
  随后露出落寞的神情,“再说了,我也不一定等到那个时候了,哈哈哈。”
  叶橙双也绷不住了,泪珠一颗颗快速滚落,她着急地说:“爷爷,我们马上要结婚了,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啊,等我们生了孩子,就带到家里过来陪你,好不好。”
  叶橙双的话惹得江爷爷也红了眼眶,“好好好,我会撑到那时候的。”
  老头挥手赶走二人,念叨:“你们去玩吧,”并逗孩童似的恐吓说:“不要再哭了,再哭眼睛哭坏了。”
  两个人哭成两个泪人,叶橙双点头。
  江耀带她出了病房,让医生给爷爷做检查。
  去了定好的附近酒店,也是他最近一直住的地方。
  他拿纸巾擦了擦叶橙双的眼泪。
  江耀看着叶橙双说:“他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结婚生子。”
  所以他上次仓促地准备了东西,只期望叶橙双那百分之十的想,
  又安抚叶橙双的情绪,“但我知道你不想结婚,前几天,我和他说,我万一不结婚会不会不高兴,他说没关系,只要我开心就行,他最大的愿望便成了希望我年年开心喜乐。”
  这几天江耀没能回家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在医院。
  叶橙双拥抱他,他卸下力气回抱。
  埋在她的肩窝,缓缓道:“我也无法面对你,我不敢回家,在这种时候,我无法沉浸在爱情里,我要失去一个亲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每天浑浑噩噩地在医院走着,因为他说我怎么总在哭,赶我出去玩,我哪里还能去玩呢。”
  “他问我怎么这么空闲,我说在医院陪你。他笑呵呵说,小年轻肯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江耀闷闷地继续说:“他让我买点礼物哄哄女朋友,然后把女朋友带来见他。”
  他话特别多,好像说不完。
  可是说每一句话,她感觉到肩膀就更湿漉漉一些。
  她见过傲气的江耀,见过撒娇不想出差像狗狗的江耀,见过暴躁爱吃醋委屈的,还有沉稳认真的他。
  但她不知道如何能分担他此刻的惶恐与悲伤。
  他本人却依旧上下轻拍安抚着叶橙双担忧害怕的情绪。
  “你生病了,我和他说,我要去看你,他连忙点头,催我走。”
  叶橙双才知道,原来发烧梦见江耀,是梦掺杂了些现实。
  她始终是江耀操心的一部分,因而此时叶橙双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送你的礼物其实是爷爷安排人买的,让我一定要给你。”
  “让我哄好你,让我也要为爱低低头,不能想在家里一样肆意。”
  “可是他说我任性肆意的时候却很高兴,因为那是他对我的偏爱。”
  絮絮叨叨,一句又一句,他讲了好多好多。
  听着一句句话,叶橙双眼和脸红了一大片,说不出任何话,只是默默流眼泪,脖颈也紧绷着。然后在江耀诉说的间隙中问他:“可是我说我答应你结婚,你却......”
  他顺手滑向叶橙双的脑袋,轻捋她的头发,香味飘散,解释:“嘴巴会答应我的,眼睛和心却没有完全坚定,那就是不想,不想要的事就不要做。”
  “可是刚刚在爷爷面前说了......”
  江耀了然,抢答说着:“你是为了哄他,他也是在哄你,他只会操心我们有没有好好在一起,好好在一起就好。”
  叶橙双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那那天为什么凌晨就离开了,还以为你要和我分手了。”
  江耀止住眼泪,随意搓了一把脸,回答:“因为我希望不想结婚这件事,只是事情不对,而不是我这个人不对,但我没敢问你,所以选择逃避啊,我不会和你分手,谈一辈子恋爱也挺好。”
  他说得尽可能洒脱,让自己看起来振作一些。
  “是事情不对。”叶橙双澄清道。
  她还说:“你是我最对最对的选择,是我的爱。”
  江耀点点头,眼里似乎又泛起了泪花。
  她又问:“那爷爷的病可以治好吗?”
  他摇头,“癌症啊,而且他年纪那么大了,怎么治呢,用技术与医术拖着人的命,吊着我所有的希望。”
  叶橙双沉默了。
  她浑身发冷,似乎又要得病,于是抱着江耀。
  江耀抱着叶橙双摊在沙发上,眼里空空无光。
  给叶橙双讲着他的小时候,遇到叶橙双之前的那段时光。
  “我小时候觉得他很高大,陪我玩的时候虽然是满脸笑容,但还是一本正经。”
  “因为我喊他,就会给我回应,所以我没事也叫,他一遍遍应。”
  “说我是他的宝贝小孙子,要什么都会给我。”
  “我觉得很好,什么都不必太在意,什么都可以势在必得,好极了。”
  “随便去一家分公司实习,锻炼能力,他也支持。”
  “开娱乐公司,他也觉得好,说有他兜底。”
  “我很爱他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
  江耀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小孩子,还在依赖身边亲近人的小孩。
  “他们都让我顺其自然,他自己也说没有不死掉的人。”
  “谁都爱讲道理,难道我不懂道理吗?他们才不懂我。”
  叶橙双说:“因为他们关心你在意你,所以你情绪不好的时候,他们就会像对小朋友一样,从道理讲起,抚慰你的精神。”
  江耀泪意更浓,“我知道,所以我只能低头说好。”
  因为流眼泪的时候不想让他们看见,怕他们更加担心。
  叶橙双总是很明白他,就像他很了解自己一样。从身体到灵魂,都似乎在与彼此共享,言外之意,总带着些默契。但吃醋不安、猜测怀疑时除外。
  江耀继续诉说:“我知道,喝药也苦,扎针也苦,甚至已经年纪大到无法做手术,等待生命耗竭。”
  “但我心里总侥幸着奇迹会出现,你说会吗?”
  叶橙双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说:“人有时候很擅长为别人吃苦,却不擅长为自己吃苦,应该问问爷爷苦不苦,他已经足够坚持了。”
  江耀听完崩溃了,他大声痛哭,嘶哑地说:“我求求他,不要离开我,他笑着说好。可是身上痛的时候,又说活着很辛苦,但看到我,还是说,好好好,我会坚持的。”
  “为什么,不痛苦的方法,我找不到,医生也没办法,怎么办啊。不想他苦,也不想他离开,怎么办。”他喃喃。
  叶橙双感同身受,离别是痛苦的事,未知却确实的离别不安更甚,嘴巴里的唾液越来越多,咽不完似的,她还是要保持冷静,抱着江耀,说:“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的。”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
  明明之前都对对方说,相拥的夜晚睡眠永远最好。
  可是要说的话太多了,他说也说不完,歇歇停停,想到什么就继续说,忘了就继续哭。
  叶橙双克制自己害怕的情绪,照顾他崩溃的情绪,就像他以前事事都为自己准备妥帖一样,给他擦眼泪喂热水。
  天有些亮了,江耀才抱着叶橙双睡着。
第32章
  第二天的病房比昨天热闹太多太多。
  但这种热闹只让人觉得压抑。
  成堆的人站在一起,有的平静站着,有的轻声交谈。
  人对自己的生命都有判断,江爷爷想和亲人告别。
  所以他的子孙都来见见他。
  没有人的心里是好过的,心中都击悲鼓,念哀词。
  叶橙双也见到了张茉,两个人都只是沉默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以往总是蹦跳着相见的二人,现在都如出一辙地安静。
  病房里是三三两两轮着进去的。
  等到叶橙双陪着江耀进去,她才发现,老人瞳仁是漆黑一片。
  难怪来了这么多人。
  看着老人瘦削的身体和面容,她心里又酸酸胀胀的,眼泪像小珠子似的躺在眼眶里。
  她默默站着,看老人和江耀说了两句话。
  江耀弓着背,凑近他。
  老人抱了抱他,说:“好了,走吧走吧,把你奶奶叫进来陪我就好了,出去吧。”
  江耀也没有任性,低头沉默地站到了门口,但没有出门。叶橙双自己走出了门外,默默地和张茉站在一起。张茉握她的手,在这样的环境下让她不要害怕。
  过了两分钟,江耀走了出来,站在叶橙双边上,过了一分钟,毫无征兆地抱着叶橙双开始痛哭,不在乎形象,就那样嘶吼着哭。
  随即,周边的人都默默低下头。
  又过了几分钟,江奶奶才出来和大家说江爷爷去世的消息。
  大家都轻声啜泣。
  因为在老人去世前哭是不合礼节的,所以大家都忍着悲情。
  她听见肩膀处传来江耀小声的话,“他不让我看着他,奶奶说,我要是站在那里,他就不会闭上眼睛,所以我没有见过最后一面,他不让我看。”
  叶橙双安慰他,“你是他在意的人,他不忍心你看到那一幕,他在最后一刻也在爱你,你也要坚强,不要让他难过。”
  用讲道理的方法抚慰江耀的心灵。
  她也是这样做的。
  可江耀真的好多了,他说:“我知道,所以我出来了。不想让他再看见我哭了。”
  又回到病房,看见被被子包裹住的老人,江耀安静地流泪。
  叶橙双心中除了悲伤,还剩下对过世之人下辈子的祝愿。
  这一切发生得都不算突然,所有人都做了许久的准备。
  但悲伤与眼泪没法因为提前准备就消失,只是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排后事。
  叶橙双在最艰难的这两天寸步不离地陪伴江耀。
  他没见到真人,那种忧伤的感觉又会褪去,不去想就感觉又什么都没发生。
  在触碰到特定画面时,心中的痛苦又一股脑涌现。
  叶橙双分散他的注意力,让江耀好过许多。
  然后她又需要赶回去拍完剩下的戏份,并恳求导演将其安排地紧凑些。生活中带着生活的情绪,她需要是不是打电话确认江耀的状态,戏中又重新调整到戏里面的情绪,全心投入剧情。
  神经随时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叶橙双也不觉得疲惫,她只希望能分摊地更多,因为自知不足,能做的太少。
  拍完戏,江耀妈妈又邀请她见面。
  两个人的神态都疲惫许多。
  袁束清想来是为家里的事情操着心,叶橙双的忧虑也不少。
  除去寒暄,是江母先开口:“第一次见你时,说了不好的话,我现在和你说抱歉,希望不算晚。”
  叶橙双说:“没事的伯母,您那样温柔坦率,那些话其实并没有伤害我什么,您不必抱歉的。”
  袁束清并不觉得叶橙双说没事,就大风刮过,什么都没发生。
  她解释:“当初对你不熟悉,只听了熟人的三两句话就堂而皇之地同你见面,直接问你想要什么,现在想来,我是个很肤浅的人。”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给叶橙双,笑着说:“张茉也有一张,无限额度的,这是做婆婆的一份心意。虽然你和江耀不打算结婚,但是礼物还是需要的,你要收下,我可不能偏了心。”
  叶橙双腼腆地接过,不好拒绝的,就大方收下。
  正题切入地很慢,见叶橙双接受了这代表一家人的礼物,她才安心地说:袁束清“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替我那笨拙的儿子说说话的。他很喜欢你的,我们家里人早就知道并同意了。所以,这次葬礼,也希望你能站在他身边,我知道这是很冒昧的,但还是希望你能同意我的请求。”
  袁束清在她的印象中,更多的是知名导演的身份。
  她这样的话,让叶橙双心中略微有点慌乱。
  长辈一旦这样呵护性地说话是,叶橙双就会多几分无措。
  就像面对阿姨那样。
  但回答时语气不会乱,她坚定地说:“这一次一定会的。”
  她总是在察言观色。
  注重细节的人大多敏感,敏感的人总是在过度解读。
  她说,只是因为谈了个女朋友,就让江耀成为别人的话题,她不喜欢这样。
  所以,有这种调侃的话题会出现的地方,叶橙双会避免和江耀太过亲密。
  “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带我见了爷爷,那意味着很多很多。之前是我不好,之后我会牵好他的手。”
  或许是因为袁束清说家里的人都认可她,所以,她说这些话也不带一点胆怯。
  她在病床前说的承诺,自然作数。
  犹豫的人也会勇敢,就像遥望月亮的人找着登月的方法,炊烟也缓缓飞向云彩的地方。
  袁束清宽慰她:“你不用在意这些,不用把他看得多脆弱,别人提起你,他巴不得吹上三天三夜,他真的很喜欢你。”
  江妈妈的话戳中了叶橙双的内心。
  珍视的人最珍视你,这感觉真好。
  朋友,家人都是最重要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