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粟突然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反驳,也总算明白,他最近莫名奇妙的情绪来自什么原因。
“你想多了。“
“你拿我当傻子呢,千粟。”
“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晋诚打转方向盘,停在路边。
“我们真的没什么。”
“你需要我找个镜子给你看看你俩的眼神吗?”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们怎么结的婚,你清楚,”
“他什么身份你知道吗?我希望你能有个度,晋家不需要大新闻。”
“我已经耐心的解释过了,你还要穷追不舍,我也没办法。”
“还有,不要越界了,晋先生。”
千粟醉酒已经很烦了,他为何如此穷追不舍,声音也冷酷几分。
“既然是协议结婚,大家就不要带那么多的情绪。”
千粟也很郁结,她的确是没有做什么出格地事情,她的暗恋无人可知,江牧也只是局外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参与更没做错任何事。
这个大帽子他可受不起。
彼此心中都有气未消散,再次相顾无言,狭小的车内一片安静。
相处以来,晋诚是第一次见她如陌生人一般,那些话听着怎么就这么难受,像下刀子般扎在心上生疼。
所以,她这么护着那个人,他连说都说不得吗?
晋诚这个时候脸色也不好,脾气也上来了,好!只是结婚的关系是吧!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不做便宜的买卖,既然没有心给他,那就别的来换。
此刻晋诚已经被嫉妒蒙蔽了眼,完全忘记了上次两个人因为什么冷战,起身向千粟压过去,一手锁住千粟的脑袋吻上去,和上次浅尝辄止的吻不一样,加重了力道和满身的戾气,疯狂的掠夺着千粟嘴里的空气,粗暴且疯狂。
千粟看清他的意图,扭身躲开,因为安全带的原因,动弹不得又被晋诚强有力的手扳回来,狠狠的亲上。
千粟本就有气,现在被这样无礼的对待更是上火,想要挣脱束缚,多次反抗无果,加上呼吸不畅,浑身充斥着窒息感,又气又急,眼泪瞬间无声喷涌而出。
晋诚感觉到她停止了挣扎,继而有空间更加猛烈的进攻,不断推进拉出。突然尝到了咸味。瞬间反应过来,这是,,,,。
睁眼,发现千粟已经满脸眼泪。
晋诚第一次这般见女生哭,此时也有片刻间的慌乱看着千粟
千粟重新获得新鲜空气,醉酒状态下,小声啜泣也转变成泪如雨下,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
“你是不是有毛病,都说了是协议结婚。”边哭边说,本就心烦意乱一肚子委屈。
一旁的晋诚在千粟的哭声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混蛋事,在副驾驶被哭的心烦意乱。
“抱歉,不应该勉强你的。”
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千粟擦眼泪。
千粟决绝的推开他的手,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哪管他这的那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想越委屈。
凭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有个婚姻关系,和强买强卖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情绪积攒在一起,彻底爆发,情绪排山倒海般涌过来。
不爱她的父亲,道德绑架她的母亲,痛恨又逃离不了的家,爱而不得的爱人,无法逃离的婚姻。
晋诚在旁边不再说话,相劝的话都变成火上浇油,索性下车抽烟。
千粟也不想再跟他交流,大哭后脑子缺氧有些发懵,闭着眼睛抽噎。
明天就是婚礼,她不想,很不想,她现在很后悔,很后悔。
她现在觉得被人称作晋太太,是最恶毒的话。
从小到大挣扎着想要自由的人,活了二十多年,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能保住。
好好的人,总是要绑上夫家的行头,才算是被承认的媳妇,好似晋太太是给她无线荣光,真是可笑之极,尤其对于千粟这种,最开始就反对这场婚姻的人。
酒劲越来越大,意识逐渐模糊,双眼开始变得沉重,就这样靠着座椅慢慢的睡去。
晋诚透着车窗看着睡着的千粟,总算松了口气,重新坐回车内,向老宅驶去。
晋家,直到晋诚停好车,千粟还在梦中遨游,恍惚间好像被人抱起,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拉车间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
眼睛和脑袋都疼的不行,大概昨天醉酒又哭太狠。
”蠢死了,哭什么哭,没出息,没用的蠢货,下次再委屈一定要骂回去,”千粟回想起来,后悔的连自己都骂。
她讨厌柔弱不堪,这般败下阵的样子。
狠狠的敲打一番脑袋,起身用凉水洗把脸,去冰箱拿上两袋冰袋敷眼睛。
“大早上,你这样太凉了,需要垫个毛巾。”晋诚进屋就看到千粟躺在沙发上,拿着大冰袋盖脸上。
去卫生间拿过毛巾,走到千粟身边,拿过冰袋包起来。
“不用。”微微起身答话。
“别动。”晋诚把冰袋再次放上去。
两人就这般拧着,千粟看他也十分不顺眼,奈何还需要在晋家需要二人扮演恩爱的角色,只能装傻充楞。
忍忍就忍忍吧,为了以后,她只求晋诚别发疯,她也很乐意假意配合,拿人钱财替人干活,钱货两讫最好。
“一会司仪跟你过一遍晚宴和婚礼流程,来的人不多,最好不要出错。”
“嗯。”千粟闭着眼回答,眼神都懒得扫过去。
“我来吧,”晋诚接过家嫂端上来的早餐,放在茶几上。
“一会敷完把早饭吃了,今天会很忙。”
“嗯。”
果不其然,一天忙的挨不着板凳,这会换好衣服总算可以坐下休息会,真是不明白,一个晚宴也能这么麻烦。
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机,给言希发消息,又被晋诚催着进场,需要迎宾,有钱人办晚宴都这样吗?
揉揉小腿,换上高跟鞋,起身挽着晋诚伸过来的胳膊。
晚宴办在晋家的庄园,大厅直接连着场外草坪,真不愧是专业的晚宴策划团队,这场地这装置,她都要流连几圈,一会得抽空拍个照,还怪好看。
“张夫人家,问候,”
眼见着来人,千粟听着提醒,赶紧微微鞠躬:“张夫人,欢迎欢迎。”
“恭喜,恭喜!”
“里面请。”
第9章
夜色入暮,宾客们接踵而来,千粟穿着高跟鞋,不停的弯腰起身,早就受不了。
烦闷的嘟囔着:“不是说随便办一下算了,这阵仗怎么这么麻烦。”
“已经没当成婚宴来办了,不能再简了。”
“,,,,,。”
“你如果受不了了,去休息会。”
“不用。”
趁这会没人,千粟赶紧弯着腰捏捏小腿肌肉,敲打敲打,稍微捣鼓一番感觉舒服多了。
余光看着有来人,着急起身站好,裙子太长,趔趄一下没站稳,被晋诚伸手挽住。
站稳身体来不及出口道谢,直接再次躬身:“欢迎!”
起身后看清来人,千粟安然自若的神情忽然变得局促,她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倒流,心慌的好似胸腔要爆掉,她做过很多次预设,哪怕早已死心,可这般被他撞破,无尽的羞愧,不安,如涨潮般涌来,瞬间吞没她。
晋诚感受到她轻微的战栗,揽着腰的手不断收紧,提醒着她。
千粟强迫自己保持镇静,说道:“里,,里面请”
所幸周遭轻缓的音乐掩盖了,她话中掺杂的颤音。
晋诚:”江总好,江同学好,快请进。“
江怀煜:“你们认识啊。”
“与贵侄有幸见过。”
“我学妹,千粟。”江牧也回应着舅舅。
“恭喜恭喜,真没想到,晋总的未婚妻如此年轻漂亮。“
千粟扯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
晋诚:“快里面请。”
江总“一会见。”
江牧跟在后面微微倾身点头,并未答话。
千粟不敢回视,这么难堪的一幕,终究还是让她遇上了。
命运吧,你看,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给她留。
江家宾客走远,千粟仿若被人抽神一般,呆呆地站着,没再开口搭话,一脸漠然。
眼见着晚宴开场时间快到了,这个迎宾总算熬到头了,千粟无力地坐在高脚凳上等着主持人开场。
旁边的言希,从上到下打量着垂头丧气的千粟:“怎么了。”
“刚才,他也来了。”
“什么!”
“你看见了?确定吗?”
“嗯,我迎的宾。”
“哎,别太难过了,早晚的事。”言希过去抱抱她。
“我没事,本就没抱过希望地事,只是这般被心上人窥见我的婚礼,还真是难堪呢!”
“可是他怎么会来,不是小型内部的亲朋晚宴吗?”
“宾客名单我也不太清楚,没过问过。”
“千粟,你结婚对象竟然是晋总。”
“你认识?”
“等我妈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
“嗯嗯,一会给妙妙也安排下,不要声张。”
“知道。”言希拿手示意,会合上自己的嘴巴。
“好。”
“不过,你这新婚对象是晋总的话,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他又不是拿不出手,你还占便宜了呢。”
“我可真谢谢你。”千粟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快上去,主持人喊你了。”
“很好”千粟自言自语安慰自己,作为晚宴主角,找到晋诚挽着他上台。
跟着主持人,走了一大批流程,繁琐死了,千粟累的都要在台上翻白眼了,还好周围光太亮,她也看不清周围人的关注,
这会也没那么胆怯了。
“喜欢她?”底下的江怀煜拿着高脚杯,看着侄子的神情开口。
“在别人的婚礼上觊觎新娘子,疯了吗?江总。”江牧撇了舅舅一眼。
“那你这是什么眼神。”
“舅舅!”
“行了,行了,不说了,这点出息。”
“闲了,代我给你程老师送个东西。”
“江总,我是去上给学的,不是天天去帮你送东西的。”
“喊,舅舅,这么不懂事。”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都不怕给你喊老了。”
“你小子,大一岁也是你舅舅。”
江牧看着聚光灯下的千粟,她明明在笑着,却好像不开心,是他的错觉么?
她不是没有结婚的打算吗?为什么这么突然就结婚了?
还是说,命运就是这般,情愫错投造化弄人。
江牧立在暗处,端着酒杯的手指紧缩,紧紧的握着杯腹,指节太过用力而泛白,眼中困惑不解,心中化出一道莫须有的嫉妒掺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的喜酒我喝了,就祝你幸福美满吧,以后不会再如往常般辛苦。
江怀煜:“怎么不去跳舞,刚才人家姑娘都邀请你了。”
江牧没有回答舅舅的打趣,继续沉闷的喝着酒,眼神随着相拥的二人移动。
一堆堆男女,伴着舞曲,在草坪上缓慢优雅的挪动着舞步。
舞群中,千粟的手搭在晋诚肩膀上,被晋诚扶着腰,跟着晋诚的脚步跳着她毫无任何经验的舞。
千粟很不耐烦:“什么时候结束。”
“别动,都看着呢。”
“你故意的吧。”
“什么。”
“给江家送请帖。”
“怎么会这么想我呢,粟粟。
“哼,江城那么多精英新贵,怎么不见身影,偏偏来了江家公子。
晋诚被识破也不狡辩,身体向千粟压进,对着千粟侧脸轻语:“粟粟,太聪明可不好。”
“哼。”
明明两人之间是浓浓的火药味,看在外人眼里,却是打情骂俏,好一对碧人,惹得众人好不红眼。
总算陪晋诚演完戏得空,非常不想应酬起身离开。
她记得西墙竹林处有些石凳,上次跟爷爷在那聊天,两只手提着裙子,慢悠悠的走过去。
抬头见忽然止步,几步开外,竹林旁边有点点星火忽明忽暗,随着移动划着好看的弧线,昏黄的地灯把人照的有些怪异,却不影响他身姿挺拔呃身影,光晕扑捉着烟雾的形状,缓慢散开,犹如凋零在空中的白牡丹花瓣,优美却凄凉。
只见江牧低着头在烟雾缭绕中,周身笼罩着沉闷的气氛,千粟感觉他很压抑不开心,最起码此刻是。
她的动静也不小,很快便被注意到,呆呆地看着竹林下的人,进退两难,提着长裙的手只得无措的揉搓着纱布,语气满是尴尬:“抱歉,打扰到你了。”
“无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千粟问道,
江牧靠近些许距离,拿烟的手别在身后开口道:“烟瘾犯了。”
“你这烟瘾还挺大,以前还真没发现。”千粟悻悻的说道。
“你这保密工作做的也挺好。”江牧夹着烟的右手伸过来,微微示意她身上的礼服,什么意思,千粟自然明白。
“结婚都没打算邀请我们吗?”
千粟百口莫辨,她要如何解释这场婚礼背后的闹剧,怕只会更难堪,忍着被误会,避重就轻的回答。
“上学结婚也不多见,也没什么张扬的,就没通知大家,抱歉啊,没想瞒大家。”
江牧的脸在竹林的阴影里,随着晚风吹动的竹林,忽明忽暗的变换,有一下没一下的看向千粟,淡淡的说道:“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谢谢。”
千粟觉得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氛围也很怪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今夜流逝掉了。
她有累想要离开,还未开口,便听到了江牧的声音再次传来。
“嫁给他,你幸福吗?”
“当然”
天知道她多虚伪,回答的毫不犹豫,满脸笃定。
只是为什么她心里心会这么难过,内心被繁琐复杂的情绪缠绕着,折磨着,嘴唇被咬得泛白,只能强颜欢笑,这就是她的答案。
“那就好。”
“学长你也会很幸福的。”千粟的眼睛泛酸,努力的不让眼中的氲氤汇聚成眼泪,硬是挤出天真灿烂的微说道。
“也许会吧。”
晚间微风吹动沙沙作响的竹叶,掺着舒缓悠扬的音乐,他为什么也不快乐呢,今夜落寞的人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