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云揽月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故事, 这或许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少的苦痛。
李鸣想起自己最初见到她的时候,第一眼确实是惊艳的,红色的衣服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外加那双眼睛, 让他忽略了其他。
直到后来在凉亭, 微风掀起了她的面纱, 露出了面纱之后狰狞的伤疤,李鸣才第一次触碰到了她不愿提起的内容,他也注意到了云揽月当时情绪的变化。
作为一个男性,说不在意容貌是假的,李鸣就是一个俗人, 抵挡不过追求美丽的人的天性。
不过到底是和云揽月接触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跳过了通过容貌决定第一观感的阶段,到达了更注重心灵美的第二阶段, 因而也没有受到容貌影响太大。
是以, 李鸣一直没把云揽月脸部受伤的事放在心上——放心上也没用, 还能天天盯着问?这种让人伤心的事,最好还是避而不谈。
倒是李鸣一直不过问, 反而令云揽月心里有点犯嘀咕,也就用寻药一事试探了下, 只是李鸣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一层在。
现在云揽月旧事重提, 还拿伤疤说事,李鸣顿时也没法拒绝她的要求了。
而至于这难过之中有几分真心……李鸣看着云揽月的表情,却没法给出个准话。
按照以往,李争鸣肯定要跟李鸣说云揽月这话是故意示弱, 不过他们刚巧目的一致,于是李争鸣也保持了沉默。
李鸣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这任务一看就不好做, 他一个凡人,如何参与到偷信这么大的事里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
“我会转移府内的视线,你找准时机,去那位谢军师的屋中偷取信件。”
所以,为什么是他啊!?
就因为他是穿越来的?所以这任务就得让他做主要参与者?
这不对吧!
偷信是最关键的环节,怎么说也得您自己亲自动手吧?您就放心把这事儿交给一个凡人?
或许是李鸣控诉的眼神太过于明显,云揽月补充解释了一句。
“谢军师保护信件,最主要的就是防止信件被修仙者偷走,因而在信件周围一定会有很多防修仙者的阵法。”
“而他们本身又是凡人,所以这类阵法往往会给他们自己留下一些捷径,由你去的话,或许都不会触发阵法。”
这么一说,好像李鸣去还挺安全的是不是?
可是李鸣表示,这就是在画大饼!
人家怎么可能不防凡人?外面那一圈一圈巡逻的就是在防一些凡人进去!云揽月能想到他们防修仙者不防凡人,那些捣乱的自然也能想到!而为了对抗最近城内出现的那群人,谢军师也一定会在这上面做好防范!
想到这里,李鸣便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窗外:“真的没事吗?外面巡逻的人可不少。”
卑微打工人只能试探询问,随后很快遭到了无良领导云揽月的镇压:“没事,我会引开他们。”
“你放心,需要你承担的部分并不困难,我会保障你的安全的。”
李鸣:……还是没底
在没有实力的基础上,他怎么敢干这么大个事儿?
云揽月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担忧,便思考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掏了掏,给他拿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
“此为隐戒,可以隐藏你的气息,虽说无法隐藏身形,却也能避免你的气息被察觉。”
李鸣接过戒指,莫名有种被求婚的错觉,他甩了甩脑子,甩掉了自己的恋爱脑,随后继续流露出一点动摇的表情。
现在看来,这事儿是非他不可了,那至少在这个基础上,先要点利息才好。
于是云揽月又拿出了一张符咒:“这是遁地符,凡人也能用的版本,效果会差一些,不过能让你迅速逃离。”
李鸣看着差不多了,便接过符咒,叹息道:“定不负所托。”
虽说如果他再犹豫一会儿,云揽月或许还会再给他一些东西,但再给的东西约莫也不会更好了,甚至反而会影响云揽月对他的看法。
虽然活过眼前最重要,但作为赘婿,李鸣还是要适当考虑一下自己回去之后的家庭地位。
嗯,家庭弟位。
拿好了东西,两人便准备歇下了,偷信的事情对云揽月来说确实很重要,可这也不是说偷就偷的,还需要做好准备。
而这一夜过去,也没发生什么插曲,算是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
到了第二天,李鸣起床的时候还有些懵,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自行换了衣服下床。
他总觉得忘了什么。
带着迷糊,李鸣简单地进行了洗漱,等到冷水泼到脸上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怎么没见到绿萝?
他一边擦脸一边回忆,昨日绿萝确实是被带到不同的房间去了,可按绿萝的性子,要么偷偷来找他们,要么这第二日也该来找他们了,怎么还没见到?
带着一丝忧虑,李鸣结束了洗漱,刚巧对上云揽月的眼。
云揽月:“我去了。”
李鸣:“嗯……嗯?”
李鸣睁大了双眼,这么快的吗?昨天刚说要去偷信,今天这一大早的就上?都不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
然而这回云揽月似乎是很急,根本没有和李鸣解释,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李鸣跟在后面,忍不住道:“现在吗?会不会太赶了?”
云揽月脚步不停:“不会。”
说着便推开了门,对着门外巡逻的玄甲兵道:“我有要事要与你们军师相商。”
玄甲兵皱眉:“有什么要事昨天没说留到今天?”
云揽月微笑:“你们军师的身体可不太好,再说了,有些事情我也是今日才想起。”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比如前段时间世家传出来的消息,似乎是想要在这王朝之乱中插上一手……”
“这是云家家主带来的消息?”
病弱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里,他身披青色大氅,脸上还带着病色。
云揽月望向他,轻声笑道:“这是云揽月带来的消息。”算是将自己的身份与世家做了个割裂。
谢军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整个气氛都有些凝滞,就在李鸣紧张到屏住呼吸的时刻,谢军师动了。
“请随我来。”
竟真的带着云揽月和一大波玄甲兵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临走前,云揽月还给了李鸣一个加油鼓励的眼神。
好嘛,他上还不行?
李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都被绑死在同一条船上了,路也是他自己选的,根本没有抱怨的意义。
于是李鸣只能站起身,把云揽月给的东西拿好,悄悄往窗外看了看。
谢军师带走了大部分的玄甲兵,但依旧留了一些,外加院中负责洒扫的侍女小厮,他们都是将军府的眼睛。
他要避开这些视线。
于是李鸣收敛了呼吸——即使他有那枚戒指,也还是下意识调整了自己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很好,没人发现。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李鸣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潜入什么的对他而言还是太困难了。
不过好在确实没有人注意到他。
于是李鸣加快了脚步,很快便离开了他们所住的院子。
昨日过来的时候李鸣便记了路,只是谢军师离开的方向不是很明确,好在他脑海里还有个李争鸣,也不知他怎么记下的,竟是连李鸣看不到的地方都能给他指路。
终于,李鸣走到了谢军师昨日最后去的房门前,据李争鸣所说,信就放在这间屋内,没被谢军师带在身上。
于是李鸣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正对上一双眼。
第43章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 李鸣止住了呼吸,他甚至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然而许久,对面似乎都没有给他什么反馈。
于是李鸣便壮着胆子, 往里走了两步。
屋内没有亮灯, 因而在白天向屋内望去, 只是一片漆黑,唯有那双眼仿佛在发光。
而进了屋后,屋内的景象便清晰了起来,李鸣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只纯白的猫,头上歪歪扭扭写这个“王”, 看到李鸣的时候还对着他软软地“喵”了一声,随后躺倒在地上,露出一看就很好摸的肚皮。
李鸣看得有些手痒。
但他好歹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来, 只好将视线从猫猫身上移开, 在屋内探寻着。
那封信上的纹路并不多见, 李鸣初见时便下意识记住了上面的纹路,此刻寻找起来倒也有个目标。
只是这屋子里放了不少书籍纸张, 李鸣看着也有些头大,可云揽月的任务摆在那里, 他只能硬着头皮过去翻。
这谢军师不愧是军师, 屋子里的书可以说是非常多了,而且李鸣注意到,这里书的种类也很多,不仅包含了兵书、修仙方面的书籍, 甚至还有些民间传说。
正当李鸣看得入神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李鸣立刻便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现实中哪有那么容易躲?这屋子就这么大,与其指望躲起来,不如指望对方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
“嗯?您怎么来这儿了?”
熟悉的声音,李鸣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位跟着云揽月离开的谢军师。
难道云揽月没能把人引开?还是说人回来了?
可就算人回来了,云揽月也应该给他个消息,至少要闹出点动静来,不可能这么突然。
虽然心中十分慌乱,但李鸣还是迅速分析着当下的情况,而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便注意到了刚刚谢军师的用语。
——您?
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或者是将军府上的一个普通客人,对方是不会用“您”的。
那么,是什么让他使用了这个称呼?
压下疑问,李鸣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口的谢军师笑道:“怎么,我不可以在这里?”
趁着转身的功夫,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屋子干净,却也没什么方便他逃跑的物事,而谢军师就站在门口的位置,自己根本没法逃出去。
不过好在谢军师只有一个人在,他的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人,而如果谢军师真的只有凡人的武力的话,李鸣还是有点自信的。
而听了李鸣的话,对方也打量起了李鸣,似乎有些困惑,又似乎有些苦恼,许久,他才摇了摇头:“若是您的话,谢某的屋子自然是随您进出的。”
您?重点在您上?
是因为他的身份?对应的是哪一层身份?云揽月的赘婿?绿萝的契约者?还是……李争鸣被认出来了?
李鸣无法确认究竟是哪一层,最简单的方法便是默认这三重身份同时存在,隐瞒好一切他不符合的情况。
“说来,您来谢某的屋子是想要?”
听到谢军师的疑问,李鸣思考了下,左右自己也找不到信,便直接问了:“昨日的信在哪?”
“信?”谢军师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道,“您是说姜大人的信啊!”
说着,他便从袖口掏出了信。
见状,李鸣颇有些无语,合着他进屋找了个寂寞呗!
不过仔细想想,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还是放在身上保险,他倒也能理解。
理解完了之后,李鸣便伸出手,想要拿过信。
然而谢军师却收回了手:“说起来,您和那位云家家主一同前来,路上应该有的是机会看信,怎么还要……特意来找我呢?”
这话问的李鸣就不知道怎么回了。
毕竟他三重身份中必然是有冲突的,这里就要看谢军师认为的是哪一重身份了。
他不能表态。
于是李鸣在心中想了想,便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嗯,翻译一下就是“关你屁事”。
既然对方用“您”这么个尊称,至少说明对方是用尊敬的态度对待他的,而涉及到云揽月的部分到底是夫妻之间的私事,对方再怎么说也不好多问。
果然,谢军师看了李鸣的表情,立刻向他谢罪道:“抱歉,是谢某冒犯了。”
顺便把信送到了李鸣的手里。
这轻飘飘的信放到李鸣的手里,他却觉得十分沉重,而谢军师在对面看着,他更不可能把信拿回去给云揽月。
也就是说,他只能在这里看完信,回去复述给云揽月。
想到这里,李鸣打开了信,他没有关注信件内的内容,而是看向了信封,按照谢军师和云揽月的意思,最终的信息应该在信封上。
可是李鸣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了一团团杂乱无章的纹路,他忍不住用视角的余光看了眼谢军师,发现人家半倚在门前,似乎在等他看完。
李鸣咽了口口水,汗水都要下来了,他甚至在心里询问李争鸣,希望李争鸣能给个翻译。
可李争鸣这个不靠谱的,这种时候又不说话了,李鸣只能闭了闭眼——
没办法了,背吧。
他自己看不懂信封上的意思,也没法带走信封,此时此刻李鸣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信封上所有的图案都默记下来,然后转述给云揽月。
这个时间不能太长,不能让谢军师看出自己在干什么。
李鸣握紧了手,拿出了高考复习的状态,硬生生在短时间内记住了信封上的图案。
——也不知道是李争鸣的身体过于给力,还是环境的压力激发了潜能,总之就是在李鸣自己也不敢置信的状态下,他记住了这些繁复的图案。
但仅仅是记住,这一关还没过。
李鸣放下信封,看了眼谢军师,淡然道:“我看完了。”
谢军师便忍不住问道:“那您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李鸣在心里骂骂咧咧,他知道个鬼的接下来,谢军师不说他都猜不到这信封上写了什么。
所以和王朝之乱有关?之前死的姜朝会知道之后皇帝要死?
暗暗记下这一点之后,李鸣便说道:“按你们的步伐走便好。”
“原来如此。”
李鸣:别原来如此啊!你倒是说说如此是什么啊!
可惜谢军师却没有解释的打算,毕竟在他的眼里,李鸣是什么都知道的,于是李鸣也不好问,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
他走向门前,眼看着谢军师还不让,便说道:“信中内容我已知晓,我不欲在此久留,军师不必送我。”
就差说你离我远点了。
然而那谢军师似乎看不出李鸣的抗拒,从他手中接过信,拿着信与信封看了又看,看得李鸣浑身都僵硬了,才慢悠悠地看向李鸣。
“不错,正是此理。”
忽然,谢军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对着李鸣深深行了一礼:“多谢您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