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感觉自己都要炸毛了,指导什么?难道信封上写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纷乱的情绪几乎要令他失控,飞速运转的大脑让李鸣都觉得有些头晕难受,只是他现在确实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记下的图案能帮助云揽月找出信封背后的秘密吧。
想到这里,李鸣对着谢军师摇了摇头:“不必多谢,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想着快跑,然而人还没走远,身后便传来了一声猫叫,紧接着便是——
“嗷!”
那猫看着不大,但跳到李鸣身上的时候着实让他腰疼,整个人都被猫猫击打得弯下了腰。
李鸣觉得,这猫该绝育了。
第44章
绝育是不可能绝育的, 毕竟这猫是刘盘的猫,如果李鸣没猜错的话,这恐怕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只大老虎。
嗯,这么一对应, 顿时觉得“大喵”这个名字起得很合适, 如果那位常胜将军改名叫暖暖的话, 这个名字就更合适了。
在心中说了个这个世界无人能懂的冷笑话之后,李鸣直起腰,也没有指责大喵什么,他是真怕中间再穿插个什么事,让他把刚刚记下的图案给忘了。
于是在站直身子之后, 李鸣只是看了大喵一眼,便转身走了。
没有看见身后的大喵,在对上他的视线之后, 金色的猫瞳里居然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刚回到房间, 李鸣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房门便被云揽月推开了,她皱着眉走进来, 有些担忧地看向李鸣:“你没事吧?刚刚我和谢军师话说到一半,刘将军便来了, 我不好临时走开, 你……”
李鸣摇了摇头,迅速走到桌前,桌面上刚好有纸笔,他便拿起笔, 刚想下笔想起这是古代,还得研墨。
他觉得有些麻烦, 但又想到云揽月就在身旁,她会不会给自己研墨呢?
毕竟在古代,这样的景象,还挺浪漫的。
云揽月也确实注意到了李鸣顿住的动作,她意识到李鸣似乎要写些什么,只是苦于没有墨水。
——这好办。
聪慧如云揽月,自然有属于她的法子,只见她指尖微微一动,毛笔上便出现了墨汁,甚至省去了李鸣沾墨的功夫。
嗯,十分省事,甚至有种时代的超前感。
只是李鸣动作有点僵。
好的,他知道了,云揽月大抵是一个浪漫绝缘体了。
在心中小小地叹了口气之后,李鸣便集中注意力,开始绘制起自己记忆中的图案来。
起初动笔还有些生涩,毕竟是现代人,穿越过来也没什么机会给李鸣写字,因此他的毛笔用得是不出所料的差。
可也不知是身体自带的熟练,还是李鸣的学习能力变强了,他竟是很快便掌握了用法,落笔也顺畅了不少。
刚刚速记的图案在他的脑海中迅速回忆,画到后面李鸣甚至闭上了双眼,在脑海中描摹着那图案。
说来也神奇,初看图案,李鸣看不出任何规律,只觉得着图案好看,却完全不好记。
可在绘制的过程中,他却逐渐摸到了图案之中的规律,发现有些图案出现了很多次。
就像是一门从未见过的语言一般。
绘制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他们连晚饭都没有去吃。
明明只是信封上的图案,却涵盖了信封的正反面,而且越是回忆到后面,李鸣的动作便越慢,眉头也皱得越紧。
他感到自己的思维都有些晦涩,手中的笔也无比沉重,整个人陷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困兽,被困在这片天地之间,寻不到过往,也找不出去路。
恍然间,李鸣感到自己来到了一片空地之中,天空中乌云密布,却没有风,整个空间沉闷,静得人心慌。
要这样放弃吗?
李鸣握紧了拳。
他不甘心。
他一路逆行,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光亮,怎么甘心被困在这样的地方?他要出去,他要打破这种晦涩,他要让一切都通顺起来!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从身体内涌出,李鸣猛地睁开双眼,手臂用力,提着笔画完了最后一笔。
随后他将笔随意一摔,整个人也累得瘫倒在椅子上,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在刚在的过程中汗湿了。
“你没事吧?”
云揽月担忧地看着他,李鸣却觉得自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强撑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画下的图案。
于是云揽月像是懂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拿起了纸。
长久的沉默。
而在这沉默之中,李鸣闭上双眼,细细回忆着刚才的感觉,他似乎……感觉到了气。
如果说身体是一种器具,那么气便是流动于器具内的液体,此刻也在缓缓流淌着,让他的身体升起一股暖意。
明明身上是湿透了的衣服,应当十分不适,甚至随着时间流逝,汗水蒸发带去热量,他应该会觉得冷。
可李鸣却仿佛失去了对于温度的感知一般,连衣服带来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不是自己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而是他能够保持住体温的稳定了。
无论是云揽月还是李争鸣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佐证,但李鸣就是觉得,他应该是能修仙了。
修仙者的第一步,引气入体,他刚刚应该是做到了这个。
可是为什么他们却像是不知道一般?
是欺瞒?还是……他们也不知道?
李鸣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办法判断出这二者中哪个才是正确答案,不过无论是哪个,其实结果都差不多。
他还是得去找修行的方法,尤其是施展法术的方法。
而好处也很明显,他能感受到,只要将“气”用在身体上,那么他的力气和速度都会有非常明显的增加。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可以做到小说中“体修”的程度了。
利用身体的强度,去分配使用“气”,若是能释放,那么就进一步脱离了凡人。
至少说,在感知到“气”的瞬间,也意味着李鸣实现了摆脱困境的第一步,即使这只是微不足道的进步,却也让他掌握了一定的力量。
而在这个世界,力量就是一切。
如果他有力量,他就不需要与谢军师周旋,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话会不会带来不好的结果,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他可以掌控局面,甚至可以在这王朝的漩涡中做出选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
从疲惫中缓过神,李鸣抬起头,看向仍旧在沉思的云揽月,心知她今晚怕是都得不出结论了。
这图案若是看得懂,那自然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若是看不懂,便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解读,去摸透其中的规律。
于是李鸣也不打扰云揽月,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出去问问能不能洗个澡换身衣服。
虽说他现在并没有感到不适,但心理上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出了那么多汗总想冲一冲。
而就在他想要开门的时候,李鸣忽然想起了什么。
绿萝呢?
从昨日来到这个房间,云揽月让他偷信,到现在李鸣默写好信封上的图案,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什么绿萝一直都没有过来?
要知道,之前在云府的时候,绿萝可是大半夜的也要跨过一大堆阵法跑来找他的。
想到这里,李鸣便想要去绿萝的屋子先看一看。
他还记得昨日和绿萝分别的时候,绿萝是被领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的,他大致记得方向,走走说不定能找到。
想到就做,李鸣推开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屋内的云揽月向他看了一眼,但似乎全部心神还沉浸在信封的图案上,只看了李鸣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也是,不需要偷信了,李鸣去哪里倒也无所谓。
李鸣在心中忍不住自嘲,确实,他不过是个赘婿,也确实没那么重要。
随后便抬脚走出房门,没有与云揽月多解释什么。
夜晚的将军府有些安静,但又不是绝对的安静,李鸣能看到巡逻的玄甲兵,在灯光的照耀下,他们还是有些显眼的。
玄甲兵显眼,李鸣就更显眼了,有人注意到李鸣出门,便走上前,询问李鸣大晚上的出来干嘛。
军中粗人,好歹记得李鸣是将军和军师的客人,艰难地思考了一句委婉的话:“夜晚不安全。”
似乎也不是很委婉。
李鸣笑道:“将军府内,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吗?”
成功把人给憋了回去。
没法,人家擅长打架,不善言辞,碰上李鸣这么个无赖,就算是能说会道的,也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李鸣也不是要让人难堪,便又道:“我出了些汗,想寻个地方洗漱,不知该往何处?”
玄甲兵忍不住多看了李鸣几眼。
嗯,这个眼神李鸣悟了,大概就是,大家都是糙汉子,哪有出个汗就要洗澡的?
要说李鸣以前也没那么爱洗澡,还不是上学的时候打球,经常出一身汗还不洗澡,臭烘烘地回家,然后被他姐武力镇压,不得不养成了天天洗澡的习惯,虽然洗澡依旧很快,但好歹是知道冲一下了。
而有赖于这个习惯,即使是穿越了,李鸣也没升起什么逆反心理,甚至还从心理上认可了洗澡这件事。
于是他坦然地接受了玄甲兵异样的眼光,以极厚的脸皮撑住了场面,淡然道:“还是说,我要自己打水?”
玄甲兵收回视线:“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说着,便安排人去给李鸣准备用水了。
不得不说,这将军府的待客之道是不错,就是看得有点严,感觉像坐牢。
眼看着玄甲兵盯着自己,李鸣也不好跑开,只能闲聊似的跟人聊天道:“说起来,你见着那天跟我一起来的女孩了吗?”
玄甲兵:“女孩?”
李鸣点头,用手比了比:“大概这么高,挺漂亮的,头上还扎俩小揪揪,跟我们一块儿来的,就是安排到了那个方向。”说着,还指了指绿萝离开时的方向。
玄甲兵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脸色顿时变了变,随后又忍住了自己的经验,佯装平静道:“你是她什么人了?”
却不知自己的慌乱已经被李鸣看到了眼里。
于是李鸣想了想,回答道:“她是我闺女儿。”
第45章
绿萝自从到了将军府开始, 就一直没有说话,他顺着府中人的安排,往住处前行。
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皱眉:“这方向怎么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绿萝年纪还小, 身量不是很高, 他的面前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让他看不清云揽月和李鸣去了什么地方,只能凭借自己和李鸣的契约感知他所在的方向。
很明显,他们正在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前行。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契约中李鸣占主导,奈何李鸣完全不懂这方面, 导致这双向的联系硬生生被绿萝当成了定位用。
而这定位着定位着,他现在就发现不对了,可是面前的人太多, 他根本钻不出去, 只能想着先跟着这群人走到房间, 再像之前在云家那样,偷偷溜到李鸣那边。
前行的路很长, 弯弯扭扭的,绿萝记路记得脑袋都大了, 好在终于走到了头。
“啊!”
因为要记路, 绿萝浑浑噩噩地跟着人走,停下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的背上,好在前面的人脾气很好,完全没有怪罪他。
就在绿萝揉着自己撞红了的额头时, 人群向两边分散开,露出前方灯火通明的屋子。
那屋子很大, 完全不像是给客人住的,仅从外面看都觉得很是奢华。
绿萝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到除自己以外的客人,便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带错地方了?”
没有人回答他。
四周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他。
若是换做李鸣在这里,他可能会觉得心里发毛,可是绿萝却感到了一阵熟悉。
熟悉……就像是当年在宫中一样,那些个宫女太监,在他跟着太子哥哥走过的时候,就会这样安静地躬身站在路两边。
他们的腰弯得很深,即使是还很矮的绿萝,也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属于个人的标志消失,两边站的只是名为人的象征罢了。
他们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等待自己走到前方,走到那个大得过分的屋子里。
他们想要自己干什么?
他们在等谁?
无数的疑问让绿萝的背后浸湿了冷汗,他咽了口口水,双手也忍不住握拳。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很乱,他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不确定,他想要确定,又不敢确定。
他很清楚,一旦确认了某件事之后,他就不再是绿萝了。
可是他还是踏出了脚步。
一脚踏出,过往的记忆翻涌。
“太子哥哥!为什么他们什么都能学,我却不能?”
一声轻笑响起:“那你想学什么?我让姜大人偷偷教你。”
“咳咳。”狐狸眼青年装模作样地抚了抚自己没有的胡子,“太子殿下,读书是陛下规定的事,可不能胡闹。”
“您在朝堂上和陛下呛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咳咳咳!”
……
“太子哥哥,那人受伤了。”
“快!传太医!”
“太子哥哥,这人怕是要死了……妖魔的毒深入骨髓,便是宫中太医也没法医治。”
“怎会如此……”太子的声音带上了哽咽,“这就是妖魔吗?”
……
“太子殿下,监正大人昨夜观星,说……说……”
“他说什么?”
“说您会死。”
……
“……太子哥哥不会死的。”
最后一步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终于,他的脚步踏进了那屋子。
而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所有的人都拜倒在地上,只是伴随着大门的关闭,他再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屋内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绿萝曾经在云家的酒楼里见过他,也在入了国都后见过他,他出现过两次,以——说书人的身份。
面前站着的男子有一张俊俏的面孔,明明天气不算炎热,却拿着把扇子,这也不奇怪,这个年纪的男子大多喜爱这样。
只是他的扇子似乎只是装饰作用,用来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笑的眼。
虽说这半遮不遮的,但绿萝还是清楚他的模样,好似见了眼睛便能补全整张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