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没有激活过好感度，所以不存在被游戏数据影响的情况。”
连召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受到金手指影响的人，闻言，其他人看了他一眼。
其他人在收到公司发送的资料时都曾怀疑过自己对苏格的感情，是否真的只是因为数据的影响。
只有连召可以坦然说他对苏格的关注是处于本意。
马娇拍了拍连召的肩膀，对工作人员说：“我们是和唐唐同生共死过的人，这总不会是假的。”
“关心救过自己的人，关心自己的战友，难道有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看过最后那场战斗，他也是有战友的人，能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此时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动容。
但他终究摇了摇头，“抱歉，我得遵守合约，请不要为难我。”
他们终究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但是他们要到了和自己相关的游戏影像资料。
离开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点阻碍，那些记者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取一些可以报道的消息，差点儿被拦着走不掉，好不容易才摆脱掉这群记者。
连召和马娇在游戏里是战友，现在出了游戏关系也不错。
马娇叹了口气，“果然直接问没用。”
“游戏公司参与了救援的那批人应该知道唐唐的情况，利诱一下说不定能得到她的信息，只不过我和你没有这个人脉，你也不留个季图南和谢非墨的联系方式，也许能从他们那里问到结果呢？”
连召摇了摇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哦？”
“唐唐的机械水平很不一般。”
马娇也想了起来：“对，唐唐她的机械天赋水平很高，不可能籍籍无名，从这方面入手说不定能有线索。”
连召打开了自己的终端，上面有一封刚发来还未查看的邮件，“我正好有这个渠道。”
*
很黑。
又很嘈杂。
像是有无数的人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她感觉手有点痛。
有谁紧紧握着她的手。
手掌粗糙，带着茧子。
是熟悉的感觉。
“……糖……”
“……糖糖……醒醒……”
“醒过来……不要……”
……
耳边不停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有点吵。
但是很安心。
“别……吵，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第69章
回军队的时候,连召接到了父亲的通讯。
“你在哪里？你知道你这次因为这个事情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吗！马上就要进行竞赛了，你不回军队做训练你这是想干什么？！”
通讯接通之后，就是这样一通咆哮。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的他,大概已经万分抱歉,然后保证立刻就回去了。
但是现在的连召，他只感觉到一阵厌烦。
他终于回到现实的时候，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母亲说的：“你说你,玩什么游戏，要是不玩这什么游戏,你能浪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
接着就是：“现在还有时间,你赶紧回军队去，加紧康复训练,这次竞赛你务必拿到冠军！”
曾经的他会愧疚吧。
觉得是自己贪玩耽误了正事，无法拿到他们想要的荣誉，他让父亲母亲失望了。
他本来可以做的更好的。
可是那一刻,他却觉得没意思。
他骤然发现,他可能永远也无法从这两个最亲近的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他想到了苏格,想到了马娇。
或许他注定得不到亲情,但他得到了其他珍贵的东西。
而且，在这些他本身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博得父母的一点关心和夸奖去做的事情之外，他已经有了真正想要去做的事。
所以他无视了父母的咆哮和歇斯底里,买了去游戏公司所在星球的航班。
通讯那头的人没有得到连召的回应,又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不参加这次竞赛。”
“你说什么？！”
“我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且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参加不了这次竞赛。”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竞赛就是你最重要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参赛，你现在告诉我你不去,你让我和你妈的脸往哪儿放？！”别人的恭维他们都已经接下了，要是拿不到冠军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他的父亲只把前半句话听进了耳朵里。
前半句话是他的回答，后半句话是连召的一点小私心。
他想看看自己的父母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关心他，只是关心他这个人，而非他可以为他们带来的东西。
但是没有。
“爸，我是一个人。”
“……什么？”对面的声音有些疑惑，他没有听懂连召的意思，他也懒得去管连召怎么想，“你是什么都可以！现在给我马上回去准备竞赛！”
“我要做什么，会自己决定。”
说完这句话连召就挂了通讯。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挂掉父母的电话。
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更多的却是一种摆脱了束缚的轻松感。
就像苏格说的，拒绝那些无理的要求，其实没有那么难。
*
苏格醒来之后的几天都有些恍惚。
她虽然在那一场数据□□中活了下来，但是意识被巨量数据冲击造成的伤害无法避免，任务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脑死亡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勉强的保存住一部分意识。
只要她没有直接脑死亡，他们就还有机会把人救回来。
于是他们花了数天时间为苏格搜索寻找她散落在数据世界的精神力意识碎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成功了。
只是意识中夹杂了不少数据信息，他们已经无法分离出来，只能就这样融合。
无数外来的信息让苏格产生了一种“我是谁”的疑惑，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找到自我。
只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时不时会陷入恍惚。
苏格的脑袋被温暖的大手揉了揉，她回过神来，捂住脑袋埋怨道：“爸爸！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苏言哈哈大笑，“那爸爸给你重新梳好！”
“对了，你的转院申请通过了，下学期开学你就能重回机械系了。”
“真的？！”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看着苏格高兴的脸，苏言却有些心酸。
如果不是为了还债，苏格也不会放弃最喜欢的机械系，转到金融系，是他太没用了。
发现苏言情绪低落，知道是为什么的苏格投入父亲的怀抱，此时的她不像做任务时那样杀伐果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爸，开心一点，反正这个任务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至少我现在成功完成任务了，还拿到了游戏公司给的任务奖励。咱们欠的债也还完了，还剩下不少，情况已经好起来了！”
“……对，好起来了。”
可这是苏格差点儿没了命才换来的。
是他没用，才会连给苏格妈妈治病的钱都攒不齐，欠下一大笔高利贷，她妈妈也没能救回来。
自己还因为妻子的死一直沉溺在痛苦里忽视了苏格，才会让年幼的女儿承担起债务的重担，让她为了还债放弃理想的专业，又为了还债被拉入那么危险的任务。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甚至连女儿接了那么危险的任务都不知道，直到任务结束才被游戏公司告知，希望他能唤醒女儿的意识。
在看到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女儿时，十年前的恐惧再次裹挟了他。
他差一点又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好在上天怜悯，没有再从他身边夺走苏格，让她活着完成了任务。
他笑着说：
“行礼爸爸都给你收拾好了，还给你准备了一套全新的工具箱，去看看？”
苏格当然要去看。
“是我一直想要的那套！”
苏格惊喜的抱着那个崭新的工具箱，“这套工具箱是限量的，有钱也买不到，爸爸怎么买到的？”
“这点儿关系爸爸还是有的。”苏言看着女儿的笑脸表情温和，他曾经也是联盟军事大学的首席，就算现在失去了原本的身份，一些人脉还是留下来了的。
以前只是没钱，所以没法开口，现在有钱了当然得拿下，虽然用的是女儿赚的钱。
他抓了抓头发，以后可不能这么下去了，培养一个机械师需要的资源可不少，他得振作起来给苏格多赚一点钱。
苏格摸着工具箱里的工具，眼中有光。
果然不放弃是对的。
其他人都知道苏格启动planB的危险，但是究竟要面对什么只有苏格一个人知道。
数据洪流朝着她倾泻而下的无助，意识被冲散时的恐惧，还有散落在数据流中寂寞的等待。
这一切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究竟有多绝望。
那时候，她的所有杂念都被冲散，只剩下了想要活着回家的信念缩成一团，坚守着不被数据洪流冲散。
苏格看着洒满金色阳光的天空，忍不住感叹一声。
能活着重新见到阳光真好啊。
*
“我就知道她还活着……”
谢非墨愣愣的喃喃，“我就知道……”
这和平时的谢非墨太不一样了。
谢非墨面前的男人啧啧称奇。
帮他查这件事的是他的发小，勉强算是发小吧，从小就认识，关系马马虎虎，平时来往也不多。
对他来说谢非墨可不是什么善茬，和他相处，一不小心就会掉入他埋的陷阱里，就算和他合作也得小心翼翼才行。
如果不是谢非墨卖了他一个人情，他也不会出手帮忙查一个保密级别那么高的事，谢非墨的人情可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只是……认识了这么多年，谢非墨是个什么货色他还是很清楚的，平时脸上带笑，实则是个笑面虎，让人永远都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真实而又脆弱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试探着问：“你和她关系很好？”
谢非墨似乎被惊醒，脸上又挂上了恍若面具一般的笑容。
他瞥了一眼发小：“对你很重要吗？”
发小尴尬的笑笑：“我不就是好奇吗。”
“对了，我还查到一点资料，她就读于联盟军事大学，本来是金融系，不知道怎么转去了机械系。”
原来是学妹啊。
谢非墨眯起眼睛，用这个有些压迫感的表情掩饰了眼中的温柔。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不然他可能免不了真要去殉情了。
发小一看他这深不可测的表情就有些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好在谢非墨也不想见着他，“我今天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
发小忙不迭站起来，“正好我也有事，就先走了。”
谢非墨捏着苏格的证件照轻轻摩挲着。
眼睛微眯，嘴角带着笑意。
和在别人面前的不一样，这个笑更像是要去偷腥的猫咪一样。
*
苏格被她爸千叮咛万嘱咐的送上了去往首都星的航班，一直看着航班消失在天际才有些怅然的笑了。
“阿妍，糖糖的人生终于快要起飞了。”
这不是苏格第一次去机械系上学，是第三次，但这一次是她最轻松，也最开心的一次。
所有的负担都已经消失，她无需再为其他任何事操心。
此时苏格看着窗外的群星，觉得平时没有好好看的宇宙在这一刻变得尤其美丽。
然而这种好心情在她拖着行礼到达大学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连召，接着又看到了马娇、叶子、季图南、谢非墨……
他们站在大学门口，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就好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苏格：……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不对啊，她明明签了合约的！对方不能把她的信息告诉任何人。
苏格脑子里脑补出季图南和谢非墨看到他们在游戏里被迫恋爱脑的视频，然后决定暗杀她的场景。
天要亡她！
冷静，苏格你要冷静！
你的脸和游戏里用的不一样，名字也不一样，他们一定……
卧槽！
他们朝着她看过来了！！！！
马娇朝着苏格挥手：“糖糖！”
哦豁，完球。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