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作者: 宋京
1.
舒檀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刚刚才见过的男人,同居一个屋檐下。
两家需要联姻稳固合作,她对宋时聿一无所知。
第一次见面时在梨园,男人站在廊下,看起来沉稳矜重。
他手里握着黑色直柄伞,一双手修长漂亮。
那张面容深隽清晰,偶然瞥过去一眼,黑眸似含着潭水,冷静无波。
舒檀怕他怕到不行。
也从没想过,那双修长的大手,会在众人面前,高调地揽着她。
2.
舒檀听闻宋时聿有个白月光。
她自觉退回安全距离,打算给那位白月光让位。
退到不能再退时,朋友兴奋跟她见面。
一开口就是:“行啊舒檀,拿下了宋时聿,还藏着掖着呢!”
她在朋友的怂恿下去找宋时聿。
男人站在车边,身形颀长,面对特意来找他的“白月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嗓音淡漠:“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舒檀面色通红:
为什么要拿她当挡箭牌——
她还没同意领证呢!
*一篇小打小闹的甜文,日常较多
*男主早生情愫,白月光是女主!!没有别人
*聿yu,四声
*涉及娱乐圈内容只是镀金,小篇幅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檀,宋时聿 ┃ 配角:★下本《哥哥》已开哦 ┃ 其它:★预收《转正》社恐小职员x公司继承人,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娇气胆小钢琴家x斯文腹黑贵公子
立意:做自己,有人来爱你
第1章
十二月隆冬,京城刚下过一场大雪。
舒檀应好友许京墨相邀来到京城,提前听他正在演练的剧目。
许家是京剧世家,世代传承至今。这一代的独苗许京墨出类拔萃,功底深厚,唱腔优美,已经是京剧的新生代人物。
舒檀去年从A大钢琴系毕业,毕业巡演时恰好和许京墨在同一城市同一场地,两人偶有交谈,关系逐渐拉近。
巡演结束后,许京墨邀请她来京城看雪,顺便欣赏他日后即将在国家大剧院唱的一出《锁麟囊》。
一曲完毕,许京墨回去换装,舒檀站在廊下,看外面大雪纷飞,心里仍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一句——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京剧旦角分为四大流派。
许京墨是程派传承至今的单脉嫡系弟子,声调抑扬错落,疾徐有致。
舒檀从一开始就被带入故事里。
极具穿透力的唱腔直抵心间,语中仿佛暗藏深意。
反应过来时,她眼底已经蒙了一层雾气。
梨园是早年有名的戏楼改建,后又经历扩建。
许家买下了这一块地,平时多用于家中子弟排练,偶尔对外演出,一票难求。
大雪纷飞,庭院寂静。
耳边隐隐传来其他人的唱腔,音调婉转地唱着“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舒檀从情绪里挣脱出来,一阵寒风吹过,她紧了紧领口。
她是南方人,南到一年四季没见过雪,对冰冷和极寒都没有明确认知。
从机场出来时,冷风如刀割,路边的广告牌被吹得猎猎作响。
眼前白茫茫一片,带着隆冬凉意。
舒檀看着空中翻飞的雪花,倾身探出檐外,乌发上很快落了雪。
冷风顺着她伸出手的空隙往衣领里灌,她浑然不觉,接住雪花不够,俯身在红梨木栏杆下捧起一小堆雪。
细白的指尖被冻红,舒檀看着手里的一小堆柔软雪花,弯了弯眼睛。
像小孩玩.弄心爱的玩具般,她把雪揉成各种形状,感受着雪花从蓬松的柔软变得聚集在一起,结成一小块冰凉。
外面一层雪花在她手上化成了水,舒檀的脸颊也被冻得通红。
她的手因为雪水变得湿哒哒的,水滴从指尖滴落下去,砸在雪地里,洇出小块小块的暗色。
舒檀看向雪地里的湿痕,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
“我当这是哪里,碰见一个弱柳扶风的‘林妹妹’。”
那声音里隐隐带着调笑,林妹妹三字微微拉长,分外清晰。
舒檀一怔,手里的小雪块瞬间落了下去,砸在深厚的雪地里。
她是比较温婉的长相,鹅蛋脸,细眉,瞳仁很黑。
她面部线条流畅温和,五官量小,恰到好处地均匀分布在白皙面颊之上。一双睫毛浓密纤长,杏眼弯出些弧度,秀气精致。
黄昏临近,大雪覆盖了院中树木石几。
远远望去,有几分汪先生笔下“岁暮天寒,彤云酿雪”的意味。
身量纤细的姑娘静静站在廊下,连着身后夕阳落雪,毫无违和。
美得像幅着色尚浅,却意蕴深长的水彩画。
沈延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丝惊艳。
舒檀也没想到,在零下十几度的深冷环境下,本就待客稀少的梨园,此时还有客人未离开。
她去年从A大钢琴系毕业,作为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又是著名钢琴演奏家莱曼唯一的亲传弟子,舒檀大二时于世界知名的卡内基音乐厅首演,自此建立起卓越声望,被誉为本世纪不可多得的钢琴天才。
首演后,她在老师莱曼的陪同下开始全球巡演,最后一站回到南城时意外感冒,十天半个月都没见好。
她来京城是一时冲动下的选择,那点寒气压了几天,今日大雪落下,好像又有了升起的征兆。
舒檀侧头,视线里出现两道身影。
左边的男人嘴角带笑,眉梢轻挑,一头板寸,看起来玩世不恭。
右边的男人与他不一样,身形偏瘦,挺拔修长,深色西装干净齐整,裤管下皮鞋锃亮。
他个子很高,又因为站在偏室内的一侧,檐上错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五官,只余一小截线条利落的下巴。
剪裁精良的西装与他整个人浑然一体,一眼望去,有种不同寻常的矜重贵气。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直柄伞,长而分明的五指从上握住木质伞柄,手背上突出点点淡青色脉络,骨节清晰可辨。
积雪反光刺眼,舒檀看不清他的神色。
喉咙里突然覆上层痒意,她的手比声音更快掩上了唇,却忘了自己的手上全是雪水,寒意钻入毛孔,冷得她微微瑟缩。
她侧身低头,轻轻咳了两声。
雪簌簌下着,几片雪花飘落到她乌黑的发丝上。
沈延淮见她扭头没一会儿就开始咳嗽,像是印证了刚刚的话,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语带笑意:“哟,还真是林黛玉啊。”
如果说第一次是试探,那这第二句,就是明目张胆的越线了。
舒檀忍下喉间痒意,微微蹙眉看过去,刚要说话,咳嗽却压不住,争先恐后地从她的肺部一路往上。
她的感冒还没好全,也许是刚刚兴起玩了许久的雪,加上这一刺激,竟然真的有了止不下来的势头。
舒檀脸颊通红,因为咳嗽也因为称谓。
细细深究,还有一丝在男人面前失态的尴尬。
寂静回廊下,她刻意想压下去的动静反而被愈加放大。
舒檀甚至听到里间许京墨隐隐着急的问话,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
沈延淮面色微顿,明显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下意识看向身边。
舒檀的余光刚要跟着投过去,伴随着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响,一双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落在她面前。
她蓦地闻到一缕浅淡的檀香,携着几丝微凉的雪意,扑面而来。
舒檀怔怔抬头,一块素白手帕被递到眼前。
指尖上的雪水还有残余,舒檀却恍若失去了触觉般感受不到任何冰冷。
漆黑瞳孔里映出手帕的倒影,她机械般伸手接过手帕,掩在唇边的那一刻,檀香浓郁起来。
舒檀的爷爷信佛,佛堂里总供着佛香,浅色烟雾袅袅。
她印象里爷爷总是很虔诚,每到固定日子,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佛堂。
但越长大越记不清那是什么样的场景,爷爷去世之后,印象里悬挂着的幡幢悠悠漂浮,洁净庄严的佛堂也渐渐远离。
舒檀鼻尖一酸,素白手帕掩住她小半张脸的下一秒,那怎么也止不住的咳嗽慢慢止住了。
柔软的手帕紧贴着她的皮肤,舒檀忍下突如其来的伤感,轻声道了句:“谢谢。”
第2章
许京墨出来时,舒檀正握着手帕发呆。
手帕的右下角绣了一株浅粉色芍药。
花瓣层层叠叠,薄而清透,正在绽放。
芍药的右上方被她手上的雪水洇湿了一小片,舒檀正愧疚自己不小心弄湿了它。
蓦然低头,发现被水沾湿的那几片花瓣竟变得比其他干燥的花瓣更逼真。
栩栩如生,跃然眼前。
她眼前浮现出男人惊鸿一瞥的矜重面孔,长睫微颤。
许京墨已经换好常服,见舒檀面色微红的盯着手帕发呆,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刚刚在里面听见你咳嗽了,是感冒还没完全好么?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舒檀摇头,拒绝没来得及开口,许京墨道:
“这附近有一个老中医,从医几十年,趁天色还没黑,去看看吧,”
他的清隽面容浮上丝笑意,“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你咳嗽,要是落下病根,责任可全在我。”
舒檀想说不用麻烦,许京墨虚虚扶了下她肩膀,“我定期要去检查,正好也是这几天,就当陪我去一趟吧。”
他面上的担心显而易见,舒檀轻轻抿唇,点了点头。
冬日的太阳落得很快。
两人吃完晚饭,许京墨开车送舒檀回酒店。
下车时,外面已是浓黑一片。
寒风凛冽,舒檀戴着帽子,毛绒绒的围巾绕了几圈,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外套。
许京墨把她送到酒店大厅内。
前台就在不远处,他眼也不眨地看着舒檀喘了口气,把围巾和帽子摘下。
灯光暖洋洋照下来,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细腻,泛着微微光泽。
黑发柔软,眉眼温柔秀气,双颊被暖意熏得微红,透出几丝活泼生气。
她是很标准的江南美人,南城舒家的掌上明珠。从小被父母娇惯着长大,却并不骄纵专横。
说话轻言慢语,举止进退有度。
见到舒檀的第一眼,许京墨就知道自己沦陷了。
舒檀把围巾折好挂在臂弯,拿着帽子,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接电话。
“嗯,我是。”
“放在酒店前台了是吗?”
“好的,谢谢。”
她的音调柔和平静,许京墨见她挂掉电话,有了猜测,“机场那边打来的?”
舒檀轻轻“嗯”了一声,看向前台。
“说是登记过放在前台了,我去签字,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好吗?”
促使她一时冲动来京城的是弟弟舒远,舒檀表面上不跟他计较,离开时却把舒远费尽心思找来的翡翠白菜一路带走了。
前几天舒远在外面鬼混到凌晨才回家,一回家就抱着舒父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翡翠白菜吐得天昏地暗,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细小的缺口一眼看过去不明显,舒远为了保险,去外面高价买回来一个造型类似的,打算趁舒父不在家时偷偷换掉。
他抱着白菜摔跤时舒檀就站在旁边
她想起他一周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就来气,故意把他的翡翠白菜也带来了京城,听说许家最近有意举办慈善拍卖,便说正好把这尊翡翠白菜捐给拍卖行,拍卖所得都捐出去。
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她下飞机时没在托运轮.盘上找到东西,给机场打电话,对面含糊其辞。
她耐心多问了几遍,机场在得知她的行李是一颗价值将近8亿的翡翠白菜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称24小时内会给结果,找到后会第一时间送到她留下的地址。
舒檀不担心这尊白菜会丢掉,如果真的丢掉,不用她出面,舒远那个铁公鸡就会当场飞到航空公司讨要说法。
她的亲弟弟完美避开了舒家父母慷慨大方的美德,如果事情真的发生,舒远会让航空公司赔得一条裤子都不剩。
好在机场刚刚打来电话,说她的行李已经找到,并且派人送去了她留下的酒店地址,前台代为签收。
舒檀松了口气。
毕竟事先和许京墨说了要捐赠,就算真的因为机场事故东西掉了,她也不好意思两手空空面对他。
她和许京墨一起走向前台,里面有一个女生正在敲键盘登记。
舒檀温声开口:“你好。”
“刚刚有一件机场送来的行李是我的,我姓舒。”
“能帮我看一看吗?”
这么温柔的语气很少见,女生愣了愣抬头,几秒没说话。
她面前的这位舒小姐,似乎好看到有些犯规了。
小巧的鹅蛋脸,皮肤光洁细腻,因为笑意微弯的眼睛。
如春风拂面般的语气,让她情不自禁想起古代画中的大家闺秀,温婉得宜。
“好,好的,请等,等,我看一下——”
女生屏住呼吸,猛地低下头开始翻记录本。
舒檀两个字出现在眼前,她仔细看了看,一边点头,一边正要给她指明东西存放的位置,却突然发现这一栏后面写着贵重物品,需要证件证明本人才能取。
她看过去,紧张开口:“那个,舒小姐,这个,需要身份证件。”
舒檀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连身份证都温柔的要命——
女生看着上方的舒檀二字,眼前的人已经和照片对上了模样。
她双手把身份证递过去,“没问题了,舒小姐,您的物品在那边。”
舒檀道了谢,和许京墨一起往那边走。
许京墨对这颗翡翠白菜的来历略有耳闻,俯身看了看,检查完物品,确认无误。
他笑了笑:“小远要是知道,我的梨园拦不住他。”
舒檀弯起眼睛,“没关系,父亲可以拦住。”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门童已经把翡翠白菜放进后备箱。
许京墨不想就此与她告别,开口道:“你把这个捐了,他怎么办?”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舒檀也没介意,“还原真相而已,一人做事一人担。”